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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二三日常-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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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镇国公府不会亏待你的。”
“……”沈栖心道怎么还没开始问话就已经将这话就丢了出来?她倒宁愿希望这位裴大老爷瞧不上自己,暗中劝自己放弃了跟裴棠的亲事。心中幽幽一叹,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忽而想到只怕现在自己不肯,裴棠也未必愿意。
裴松远远瞧她一直低垂着头,也没个回话的意思,以为是怀有不满,只好将自己的打算也一并说了出来:“等开了年,这事我会亲自去跟老祖宗提的。”这话也算是给了沈栖一个准信。
☆、第89章 追问
沈栖心道说是等开年,可到底是年后几月份却没说清楚。算算时间,总应该至少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倒也不急着为了这事去反驳裴家这位大老爷,两三个月的时间能发生太多的事,说不定等那个时候不用沈栖开口,这个事情也都解决了。
沈栖也就姑且听了这么一说,等回到自己屋子时又实在疲乏,闷头就睡了。
奉灯正是稀奇不已,只知道平日里沈姑娘规矩多,其余都简化了不少,唯独这每日的卸妆梳洗不肯有半点懈怠。她刚打了热水回来,迟疑之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当为难的时候,忽然听见沈栖声音闷闷的喃了一句,“放那边。”
奉灯这才舒了口气,见她磨蹭着起身过来,忍不住问道:“姑娘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晚了?”等了片刻没等来回应,奉灯也就明白自己不该过问。只是有些事,也总该透露了给沈栖听。“方才姑娘去老爷书房的时候,三少爷那喊了大夫,连着大夫人也惊动了过去。”
沈栖掬水洗脸,愣了一会才面上带着水珠的看了奉灯一眼。
奉灯立即道:“说是三少爷的腿还没好利索,原本强行下地已经不妥了,这回还在外面骑着马回来,也亏得外头下雪,门房瞧见门口白茫茫的地上有血滴,这才发现了禀告上去的。”
“……”沈栖拧了拧眉。
待到第二日,沈栖如常去书院上学,刚下了马车就看见辜悦如踮着脚站在山门候着什么似得,见到自己立即提了裙小跑了过来。
“你说这是不是你写给我的?”她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纸头,只叫沈栖看了半眼就立即收了回去。
可就这匆匆一撇,沈栖即刻就了然,这纸是昨日她写了给辜悦如的,其中表明了自己才是那日在相国寺跳舞之人,好叫辜悦如小心那个春丽的算计。可她昨日写这东西的时候,满心以为是会永远离开了,哪想到还会回来。面对辜悦如追问,沈栖一时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应答了,只能装作不明所以的笑了两下,想糊弄过去。
辜悦如昨晚发现这张纸就满心的疑问,若不是碍着当时天色已晚就直接去找她一问究竟了。她昨日就觉得沈栖行为古怪,晚上看这字迹的确是她所写,已然信了七八分。可对于得这纸头上所写的内容,辜悦如却抱着深深的怀疑……或者是不确定。
沈栖居然是那日在相国寺舞技艳压嫣姬之人?可她当日是亲眼目睹了那舞步,根本与她们平日所习的大相径庭,真是沈栖所作?
沈栖被她磨得没办法,最终又在辜悦如再三保证不会往外传才点头承认了。辜悦如听后长舒了口气,神情委实古怪。
沈栖问:“怎么了?”
“你要是早表明了这桩事,我那大哥也不会被春丽丫头骗了,如今人已经接回了我们家府里,我大哥恨不能将什么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去。”辜悦如气哼哼的说了几句,转念心中也是唏嘘,不知道来日他大哥要是真知道了这里头的真相,不知会是个什么的心情。“为今之计,还是要想个法子拆穿了她。”
“对了,还有一桩事你恐怕还不知道的。”辜悦如忽然道。
沈栖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应付着“嗯”了一声,此时两人已经并肩入了学舍,辜悦如用眼神指了指前头某处,“昨儿放学你走得早,不知道咱们班上也出了个顾大家的入室弟子。”
沈栖瞧着那是秦幼春的位置,脱口问了道:“秦幼春?”
辜悦如意味深长的点头,“可不就是。明明说好了只收一个弟子的,不知道怎么又收了一个。咱们好多人都不服气,按说秦幼春虽然也留到了最后,可毕竟还有几人是排在她前头的。要论起来,为着裴棠抱不平的人也多呢,只是都碍着顾大家的面子大家都没有说。”
沈栖听了之后倒也没什么波澜,只是这秦幼春跟自己平日也没多大的交集,她好与不好跟自己关系不大。然而……这人心思不在薛年玉之下,甚至远胜于薛年玉。她心中不经意想起薛年玉,就想起了前段日子裴娆威胁她的话,只说等薛年玉嫁入了赵王府一定会转头来收拾自己。可这如今姓“薛”的树大招风,这不之前七宝阁一事就被扣在了薛家老大的身上。沈栖想起这遭,就随口问了一句:“七宝阁的事情有定论了没?”
辜悦如最是爱这些小道消息,这回听见沈栖主动来问也不隐瞒卖关子,立即道:“我只听说九门提督去提了人,不过他仗着是赵王的妻舅平日也太张狂了,就是不知道九门提督会不会看在赵王的这一层关系上轻饶了他。”
沈栖猜不出这里头到底有多少人出了力,总之没有半点扯到裴井兰的身上来也是好的。等到下课回府,沈栖又去看了回裴井兰。
老夫人不放心她现在怀着身孕,特意叫了自己身边的老人常嬷嬷和大丫鬟执夏来伺候照料。沈栖进去的时候,裴井兰正被逼着吃药。她是半点都喝不下去的,才刚喝了一口就要反吐了两口,饶是这样一整碗灌了下去只怕也没多少真正入到了肚子里。
“咳咳咳……”裴井兰这两日已经被来来往往探望的人搅得头疼,见是沈栖来才稍稍露了两分笑脸,叫左右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沈栖问:“二姐姐好些了吗?”
裴井兰摇头,苦笑着道:“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我成日被拘束在这屋子中长此以往才真是不好。”之后又问了沈栖再过几日才休息,约好了要一块出府散心。
沈栖见她神情有异,分明经了这么多的事正该愁闷的时候怎么会一心想着出去散心,虽然狐疑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喵——”忽然响了一记猫叫,沈栖转头看见从屏风后头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她认得这猫,这老夫人常年养在身边的。
裴井兰虚弱笑着道:“老祖宗总还当我是孩子,叫人送了顺子来给我解闷。”
沈栖心想不论旁人,裴家的这位老夫人总归是个真心疼爱晚辈的祖母,裴井兰即便是那日顶撞了裴松,在府里也不会吃亏。
☆、第90章 裴昭
隔了几日,一直传闻要回府的三少爷裴昭终于到了,一大家子人都聚在了老夫人那边用饭。因着沈栖的真实身份已经叫裴松知晓,沈氏不得不优待于她,特意招了人来叫沈栖一道过去玩。
这裴昭是沈氏的亲生儿子,裴棠没回府之前是完全照着长子嫡孙在培养的,自己也争气,诗书功课也都优异于同龄人。奉灯唯恐的沈栖有不清楚明白的地方,临出门前又将这些翻来覆去的说了一遍,最后还有些欲言又止。
沈栖去到了老夫人的上房,屋中已经济济坐了一屋子的人,转眼瞥见裴井兰也歪着身子坐在他老夫人跟前的软榻上,手下枕靠着一个软枕,嘴角还带了两分笑,正伸手在那抚着一朵开得艳丽的红梅花,神情专注。
沈栖看她气色并未比之前好上几分,可难为她现在竟然也肯出来。老夫人是最偏疼她的,怜她自幼丧母,多半时间带在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多偏疼一些。众人说话期间,又不时将话题递给了裴井兰,让在场众人都哄着裴井兰开心。
二房的楚氏一反常态不怎么说话,此时就算是她再怎么能说会道今日占得风光的总归是她大房。楚氏稍稍往大夫人沈氏那边睇了一眼,瞧见她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可嘴角却是微微向下垂着的,显然心中是不快活。又怎么能痛快!楚氏趁着低头抿茶的时候笑了一声,今日是她这大嫂亲生儿子回来的头一日,原本欢欢喜喜的迎着他,可谁想到这会老太太的注意还是全都给了裴井兰,相对于今日主角裴昭,裴井兰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似乎更高一筹。
沈栖不知道她们这两妯娌之前暗中做了几番较量,只知道他来这的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沈氏抓着裴昭的手臂想往老夫人跟前递了几回,反倒是老夫人这回好像只将全部心思都落在了裴井兰的身上。
那沈氏虽然一贯玲珑八面,可这时候也微微露出了几分不悦,然而她这儿子裴昭却没有分毫不满,甚至是十分关切裴井兰,看不出有任何的生疏间隔。
沈栖心道这裴昭果然是同沈氏性情不同?心中想着又不由仔细朝着裴昭看了一眼,只见他面容清隽,言笑温和,虽然只有十七的年岁,可浑身又带着一股从容大度。这一见之下,竟是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子裴娆都有些大不相同。
“咦——怎么没见到娆丫头来?”老夫人忽然问了起来。
沈氏连忙道:“阿娆这几日身子不好,想是前些天窗户没关好了受了凉。她倒是想来凑这热闹,可媳妇哪里刚让这丫头的病气过给夫人,就叫她老实呆在了屋中了。”
老夫人点头沉吟,末了叹息着道:“咱们府里头这些还在接二连三出岔子,也不知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成……我看过两日咱们全家要去一趟相国寺拜拜菩萨。”
沈氏也觉得今年哪里都不顺,随即点头安排日子。沈栖一听,那可不就是凑在了她下回书院休息的日子,她这一日早和裴井兰约定了要一道出门逛街,正迟疑的时候,又听老夫人点了名道:“正好也给我们栖丫头好好问个姻缘。”此话一说,屋中几人都哄笑了起来,老夫人也是乐呵呵的添了话道:“这丫头性子安稳,实在讨我喜欢。”
楚氏便接了一句道:“沈姑娘的确是个实诚孩子,也怪不得老祖宗喜欢,就连着咱们也都喜欢。”她说这些话其实意有所指,指的就是薛年玉。她原本指望引了个头就有人来接,却没想到老太太匆匆的结束了这话题,“好了好了,你媳妇也站这多久了,想是前头的宴席都准备了。”
蒋氏欠了欠身,回说:“正如老太太所言,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说去搀着老夫人往外头去,可老夫人又放心不下裴井兰,往外走了两步就又倏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了眼,发觉沈栖已经挪到了裴井兰身边去了,倒也放心,没多说一句。
裴井兰压低了声笑着到:“瞧你那样子,既然老夫人说那日去相国寺,咱们就一道去相国寺,去哪里不是散心?”
用过饭,沈栖回自己屋子,奉灯早准备了书桌上要准备的一切,“姑娘今日还是要自己写功课?”
沈栖为着这事情已经愁了几日,心想着不自己顶着头皮上还能怎么样?宋焕章不在,裴棠那恐怕也是去不得了,“咱们府里头可还有谁学问做得好的?”
奉灯眼珠子一转,“那还能有谁,自然就是四少爷了。”可这刚说完,又觉得不大妥当,轻轻捂着嘴去了。
沈栖朝着她瞪了一眼,她今日可算是见了这位裴昭少爷了,虽然这一身上下都穿戴都简单,然而所用之物都是稀奇珍贵。要是这等世家公子会稀罕自己这些小钱而给自己捉笔做题册才真是见了鬼了。“有没有下人仆役中是念过书院的?”
奉灯想了会,确然道:“前院冯管事的小儿子就在书院念书,今年也要结业了。”
沈栖斟酌了片刻,还是挡不住犯懒,将堂外题册都递给了奉灯,不说话只一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奉灯被那眼神盯得心中发毛,哆嗦了一声,“姑娘……”她也是实在拉不下去脸,这……找一个下人做功课,这要是传出去了对名声可是大大的不好。
奉灯不同意,甚至还想规劝上两句,可那边沈栖却已经是一副凄然模样。最后,她也只能咬牙同意,提着灯笼趁着夜色带那些书册出去了。
然而等了没过久,奉灯便又脸色仓皇不定的回了来,手中仍然抱着书册。
“……?”沈栖看她不对劲,立即过去问了究竟。
☆、第91章 心底阴暗
奉灯打了个冷颤,牙齿上下磕懂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她不安的看向沈栖,泫然欲泣的模样,“姑娘——”这一声唤出,就好像紧接着就要往下坠眼珠子。
沈栖连忙道:“这是怎么了?外头黑被吓着了?”
奉灯神色慌张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奴婢……奴婢刚才瞧见四少爷……”
沈栖皱紧了眉头,最烦人说话吞吞吐吐只说半截的,催着奉灯赶忙往下来说。奉灯也怕沈栖为此而恼了自己,急忙将下头的那些话一并吐了出来:“奴婢看见四少爷踹死了老夫人的猫!”
踹死?“为何?”沈栖前儿才在裴井兰那见到了那只猫,性情乖顺并不像是会忽然发狂的。
奉灯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姑娘来府中时日不长,怎么会知道这四少爷他、他原本就性子乖张,稍有不顺心如意的地方就拿了下人来撒气。”
“……他是这样的人?”沈栖听如此描述不觉惊讶,就她今日看到的情形来看,这位裴四少爷谦恭有礼,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半点不像是戾气这样重的人。“你的意思是,他无端将气撒在了顺子的身上?”
奉灯点了点头,“奴婢当时远远就瞧见了前儿有人,便一直留心看去看,顺子明明是同四少爷亲近来着的,可也不知道为何四少爷先前还没怎么,一瞬间的功夫就抬脚朝着顺子的身上狠狠的踩了下去。那顺子平日里亲近人,也没个戒心,就被四少爷……踩着惨叫了一声。奴婢当时吓坏了,不敢出声转头就回来了。”其实她说当时情景之时还稍稍遮掩了一些,若仅仅只是踩了一脚,倒也不至于让她这样悚然了。奉灯转过身过疾步离开的时候,还听见耳后不断惨叫声。她忍不住朝着后头看了一眼,黑幕之下,哪里还依稀看见个人在不断做着踩踏的动作,顺子的叫声越来越虚弱。
四少爷裴昭是个什么为人秉性,外人不知道,她们当下人的却都一清二楚。府里主子当他温和脾气,可那都不过是装了出来的。奉灯当时只怕自己的稍微走晚了一步就要被他瞧见,怕自己也受此牵连。原本这事情她应当烂在肚子里才算妥当,可瞧见沈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好告诫她今后对待那人时候要小心,
之后安排了奉灯出去休息,沈栖一个人支着脑袋在灯台的光亮下发呆。经此一遭事,她这日的堂外题还得自己去完成,只得揉了揉额头埋头奋斗去了。
等到了第二日,果然传出了顺子死了的消息,沈栖听人说了那惨状,不禁对裴昭这人更加敬而远之了起来。可早上出门却书院的时候,偏偏好巧不巧的在门口碰上了他。
裴昭咧嘴一笑,笑容清澈,眼底没有半点杂念,只好像他这人原本是这样一幅坦荡做派。“栖妹妹这是要上学去?”
沈栖点了点头。原本裴娆是同她一道去的,可自从裴娆伤了又紧着后头还有亲事,早就办了休业手续,而裴棠也在府中养着,所以日日来来去去都只有她一人。
裴昭又道:“还是栖妹妹勤奋,不像阿娆,越得愈发惫懒,连屋子也不肯出了。”
沈栖知道他这话是在打趣明日裴娆没出现,抿着嘴巴笑了一记:“四表哥再说下去我可真要迟到了。”
裴昭风仪有度,既然听了这话也就不再寒暄,让开了道给沈栖过去,可等人即将走过去的时候,又忽然压低了声音开口:“昨儿的事情,你那丫头跟你说了没有?”
沈栖一怔,停滞了脚步侧头回望着他,心中一时翻转过不同的想法。难道说……他昨儿是故意在奉灯面前露出这一记的?可这样做,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沈栖这会在近处看着他,才真觉得此人笑不达眼底,眼眸深处只有一片……阴冷。算起来,他比自己真正的年纪还要小上两岁,怎么……心思会这样繁复扭曲?
正当沈栖心思转动的时候,裴昭又谦和的笑了笑,声量也比之前稍稍拔高了些许,“希望栖妹妹晚上回来的时候,老夫人的顺子已经找到了那个下毒手的人!”
沈栖这一日虽然在书院,可满心思都被早上裴昭的那一番也搅乱了,等晚上回了府,头一件事情就是问奉灯府里的情况。
奉灯知她也是关心顺子的后续,这一整日也是有心去收集了消息,“晌午就已经抓住了人,是花园的老花匠苗大朴。”
沈栖知道这事总归是会推到旁人的身上去的,“那……就没有人疑惑?”
奉灯摇了摇头,“苗大朴自己交代了最讨厌猫,前两回就想对着顺子下手。那顺子之前的确是伤过脚,这样一对倒也对上了,所以……没人去怀疑。”
裴昭相貌行为都得宜,若不是奉灯亲眼见到了昨晚的事情,加之早上裴昭相当于变相在自己面前承认了,沈栖必然也不会相信这事情是裴昭所为。
可奉灯却是迟疑了一下才道:“……姑娘可知道今早上,顺子是在哪里发现的?”
沈栖倒是没听人提起这个,既然奉灯此时特意说了这个,也少不得多问了一句。
“——是在二姑奶奶的房中。”奉灯凝重着表情说道。
“什么?”沈栖立即起身过去了裴井兰那边。她如今怀着身孕,沈栖怕她被这个给吓到,也好顺便将裴昭的事情说给她听,算是提个醒。原本以为裴昭是想用这桩事情吓唬自己,哪里想到他还特意针对了裴井兰。
可到了那,沈栖才发觉裴井兰气色不错,正斜斜靠在软榻上,叫人添着面前熏炉里的炭。她见了沈栖过来,忙招了招手:“过来过我身边。”
沈栖过来时一路走得急,鼻子脸颊被冻得红彤彤的,这会接了裴井兰递过来的手炉暖了一会才缓过来。之前就落了两场雪,又一直没开阳,接连几日全都冻成了冰。还未到真正冷的时候,沈栖就已经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还有几日书院要考核了?”
这才是沈栖闹心的地方,撇着嘴不痛快的回道:“后日。”
裴井兰以前也进过学堂,知道这考核若是不过,后头还要去书院念书,不禁也为沈栖提着心。裴井兰自幼丧母,总指望等那个走失的胞弟找回来后自己要多分些关爱去照顾。可谁知裴棠是个再叫人省心不过的,后来好歹是给自己的找到了个需要的长姐爱护的人——沈栖。
一番话过后,沈栖才拐弯抹角的将顺子的事情问了起来,原本还以为裴井兰会为此不舒服,谁知她脸上冷淡,眸光中透着睿智的光亮,好像早看穿了其中的一切。“做这些的还能是谁,不过就是昨儿回来的那个。”
沈栖不料她竟然清楚这些,不禁露出了讶然之色。
裴井兰嗤笑了一声,“他好歹也是我那继母的儿子,同一个府中生活了十多年,是个什么性子怎么会不清楚。”裴昭人前看着亲善,可实际上是个最锱铢必报之人,平时稍有得罪了他的地方,当时肯定不会显露半分,可到后来要连本带利的报复回来。裴井兰也猜到了昨儿他弄死了顺子肯定是为了之前在老夫人那不痛快。
裴井兰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你放心吧,我没事,孩子……也没事。不是有句话常说——祸害遗千年。”最后半句的声音越说越轻,淹没在了裴井兰古怪的笑声中去了。
沈栖怎么听都怎么觉得这话奇怪,可看裴井兰神情再正常不过,遂也将这事按在了心中没提。沈栖将今儿早上裴昭同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裴井兰,想问问她裴昭特此一举又是为了什么。
裴井兰笑得清淡,仿佛眼中已经透出了几分对这人的厌恶,“不过是为了裴娆出气罢了。”这下沈氏的一儿一女可都算聚全了,这往后……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浪来。裴井兰掀起眼帘,看见沈栖目光直然的盯着自己,仿佛还在盼着后头的说辞。漆黑的眼眸像是懵然无辜的幼兽,叫人不能忍心回绝。裴井兰换了一个温柔的笑,“父亲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裴昭也没那胆子真能怎么样你,且安心着。”
沈栖倒不怕他怎么样,只是觉得这人……行为阴狠,白日里在老夫人那还这样孝顺的模样,夜里头就能活活弄死老夫人在身边养了多年的猫。这如今他年纪还小就这样阴狠无情,来日年岁渐长,只怕戾气也会越来越重。心中想着这些,沈栖再次感慨,这镇国公府不能长待呀。旁的暂且不说,就是和裴昭这样的人做叔嫂也是够折磨人的了。
☆、第92章 暂别
冬日里天黑得早,两人说了一会话裴井兰就催着沈栖回去,才刚走至半道,横波馆的大丫鬟绿泊迎面过来。
“方才去姑娘那处没见着,现在可算是碰巧了。”绿泊朝着沈栖见了礼,杏眼桃腮又常挂着笑容,怎么能不讨人喜欢。
沈栖倒是有些稀奇她怎么会忽然来找自己的。按说……裴棠经过那一日的事后,总应该对自己有所介怀才是。
绿泊又道:“三少爷说了,这几日就不叫沈姑娘过去了,不过有一样东西让奴婢转交给姑娘的。”
沈栖接过绿泊递过来的一只信封,捏了捏这倒是有些厚度,只是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搁了什么。和离书?沈栖心中所有怀疑,也不等离开,当即就把信封开了口子,往里面瞥了一眼,只见是厚厚的一层宣纸。
和离书沈栖离魂前世前是亲眼见过的,统共就只有一张纸头,决计不可能这样繁复的。她还想往里头多看几眼,那边绿泊已经轻轻笑了起来,好心劝道:“姑娘再是心急也不好当着这路上就拆开来看,不如等回去了再细看。”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道:“奴婢看少爷花了两个通宵才写出的这东西,还望沈姑娘能体会其中的心意。”
沈栖一听这东西居然是裴棠熬夜写出开,心中顿时起了几道波澜,脸上不知道现出什么神色才好。“……”
前一阵这沈姑娘还总去她们那横波馆和三少爷一道讨论堂外题,绿泊不知为何短短一日的功夫就变了情况,自从这位沈姑娘不去之后,三少爷脸色总不大好,绿泊平日里不敢私自出来找沈栖,主子的事情她一个做奴才实在不好插手。可现在难得有机会,绿泊还是抓紧着说了三少爷的好话。
“少爷说了,这东西权当是给姑娘的生辰贺礼了。”
沈栖才真是结结实实受了惊吓,莫说其他人,就是她自己都险些忘记了过两日就是自己的生辰了。何况,她也的确不会想到裴棠到这时候居然还能大方的给自己准备礼物。相较之下,沈栖倒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斤斤计较了,总将他往狭隘的地方去想。
回了屋中,沈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奉,将里头的东西一一展开来看,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浓了起来。奉灯探着脑袋看过来,好奇的问道:“姑娘得了什么好东西?”
沈栖忍不住抚掌称妙,“这可真是好东西。”这一份是纲要,上面清清楚楚罗列出了可能会考到的知识要点。沈栖平常听课就像是念天书,自然是想不到这些东西出来,可她却是相信裴棠的。裴棠离魂之后读书的本事半点不落,更因为上一次跟宋景元斗茶赢了之后和书院的师父们关系颇好。
沈栖兴奋惊喜之余将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多遍,心中不禁想着有了这东西,自己哪用愁什么!就此撸起了袖子,打算从今晚开始就挑灯照着这提要上的来温习。
如此刻苦用功了两日功夫,好歹也把裴棠归纳的东西吞进去了一大半,沈栖倒是还想加把劲,可无奈时间不够了。
考核的那一日适逢大雪,沈栖从学舍出来心中也没什么底,收拾了东西就和辜悦如道了别各自回府去了。她今日的题目做得顺畅,甚至……沈栖有种感觉,仿佛裴棠亲眼看过卷子上的题一样,那些归纳的提要跟试题*不离十。当时一瞧见那试题,沈栖心中就已经知道自己大概能过关。
可这到底是承受了裴棠的情,沈栖真要过去跟他道谢也别扭,回去翻来覆去的思付。最后将事情说与了奉灯,奉灯那心早就偏向了裴棠,迂回的劝了沈栖过去亲自谢一趟。“姑娘想想,若不是因为了这些,姑娘后面一阵日子是不是还要日日去学堂?”
沈栖深深的点着头,这话不假,饶是如此也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要去横波馆一趟。
下了一整日的雪,地上的积雪已经能没过脚腕了,好在镇国公府的仆役一直在给常走的道扫雪,所以这一路过去虽然是顶着风雪,却也没特别难行。
到了横波馆,沈栖却发现院子里不见人影,好容易才见到一婆子从厨房间走了出来。沈栖问了原委,才知道是老夫人怜惜的裴棠伤了骨头,怕他在这而受了冻,冷气入了骨头反而不好,遂安排了去稍微南边的庄子休养,等天气稍微暖和些再回来。
可是眼见就要过年了,开春还要冻上一阵呢,等天气暖和回来?岂不是要等到明年的五六月?沈栖将心中所想脱口问了出来。
然而那婆子却不清楚这些,呆木木的摇着头。
沈栖又问:“什么时候走的?”
“今儿早上。”婆子回道。
沈栖只好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回去,忍不住嘟囔:“他这是不是故意的呀?”
奉灯正在她旁边打着伞挡雪,“姑娘想多了,三少爷为了姑娘肯花这么多心思,决然不会故意不跟姑娘打招呼就走的,怕是……怕是怕打搅了姑娘书院里的考核,这才没提前通知的。”
如今人不在这,沈栖就是想对峙也找不到人,只好勉勉强强的信了。
转念第二日,阖府上下在老夫人的带动下去相国寺烧香。原本前一日才下了大雪,挑这时候出去并不稳妥,可老夫人说既然是答应了菩萨,要再不去就更加不妥了。此话一出,也没哪个敢再反驳了,浩浩荡荡的一府女眷都跟着去了。
裴井兰叫了沈栖来自己车上作陪,两人一块说说话倒也不觉路途遥远。马车挺稳,正当沈栖想要下车的时候,车又往后的退了几步。驾车的车夫扯着嗓子朝里头说道:“二小姐沈姑娘,这边太挤过不得车,咱们还得往旁边挪一挪。”
沈栖不疑有他,可裴井兰却挑开车窗帘子朝着外头打量了数眼。等沈栖也不经意的往外扫了两眼,才发觉这外头场地宽阔,也没几辆马车在旁边,不知道这车夫哪里来的先前一套说辞。
沈栖不仔细,裴井兰眸光稍稍一转已然看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讥嘲的笑。她倏然搁下了手,被撩起的车帘子也被骤然垂下挡住了外头的光景,缓缓闭上眼,长舒了口气。
沈栖看她神情实在不对劲,而她认识裴井兰也只会对陆颂清一人乱了分寸。难道……刚才在外头的马车是陆侯府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裴井兰这会举止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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