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道姑花事-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薛云卉一点都不想跟他理论,他不是早就想把她卖个好价钱吗?若不是有薛云沧镇着,她早被他嫁给卖茶叶的老鳏夫,或者给知州做小妾去了!
  薛云卉不跟他扯皮,只道:“二叔那九十两什么时候还?”
  薛世历讶然:“什么九十两?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还让我还钱?有你这样的侄女吗?!”
  “呵!”薛云卉笑了:“二叔帮的忙,侄女这厢谢过了。可亲叔侄,明算账,一码归一码,二叔半年之内就得把那九十两还上,不然么……”
  “不然你怎样?!”
  薛云卉嘻嘻笑道:“那就只能从二哥手底下出了,到时候,还多少就不是二叔管得住的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只留得薛世历气的指着她骂。
  他可以赖账不还钱,可薛云洋却不能不去赌钱呀!
  ……
  薛云卉直奔家中去了,还没进门,便听见院子里一阵咳心咳肺的声音,薛云卉喊了卢婶开了门,一边往薛云沧房里去,一边问道:“哥哥怎么了?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
  “姑娘,你是不是签卖身契了?!”卢婶不回她,反而问道。
  薛云卉惊讶:“谁说的?!”
  卢婶“哎呦”了一声,连忙拉了她:“难道不是?方才二奶奶过来,说你害了全家人,二老爷也保不了你,还不如让你卖了身干净!”
  “二嫂?!”薛云卉登时柳眉倒竖。
  好,好,好,她就说是谁泄露了她的计策,真没想到,竟然是苟氏!
  “她什么时候说的?是不是她把大哥气得发了病?!”
  “她刚说完,前脚刚走,大爷听了她的话,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了!”卢婶急道。
  说话间,薛云卉已进了薛云沧房里。
  “大哥!”薛云卉见薛云沧脸涨的通红,吓了一跳,赶忙又倒了杯水给他。
  薛云沧却是没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想问什么,却咳得说不出话。
  “大哥别急,我没卖身!”
  薛云沧惊讶,薛云卉将水杯塞到他手中,他喝下一口水,喘了两口,缓过来些。
  “没有?你莫骗我,二叔岂会向着你?”薛云沧不信。
  薛云卉苦笑:“他是不会向着我,却是将我卖了个好价钱。他说玉牌是定妾的信物,我成了那袁二的妾了!”
  薛云沧皱了眉:“二叔他……咳……咳……他算盘打得倒响,那你……”
  “哥哥不必愁,我一时又不进袁家,到时候大不了躲一阵就是了,有武百户在,他敢怎地?”
  薛云沧听了,点了点头,叹道:“倒是无端扯了武百户下水……既然不急,徐徐图之倒也可。若能让侯夫人点头放了你,岂不是好?想来,她也不想有个妾室碍眼吧。”
  “大哥说的正是,回头我便同武家女眷打打交道,早做准备。”
  “嗯,武百户仁义,若以后他有难,咱们能尽力便尽力。”薛云沧嘱咐道。
  薛云卉连声应下,转眼见薛云沧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去请大夫!”她皱了眉,起身就要出门。
  “姑娘,荞姐儿方才往西院找人去了,不知道请来没有。”卢婶连忙道。
  卢婶腿脚不便,阿荞年纪小,薛家兄妹不敢让她随便离家太远,若薛云沧发病,大多都是阿荞跑去薛世历府上,找个小丫鬟跑腿去请大夫。
  薛云卉听了卢婶的话,便道:“我去西院看看。”
  可薛云卉快步到了西院,却正瞧见阿荞孤零零站在树下,躲着脚,抹着泪,抖着声同苟氏理论。
  “……我爹爹病得那么厉害了,我找人替我跑一趟,婶婶为什么不让?!我爹爹可怎么办?呜……等我姑姑回来,我要告诉她!”
  薛云卉听得一阵揪心,刚想一步上前,只听那苟氏道:“哎呦,还你姑姑呢!她都快成了别人家的奴婢了,那还管的了你?”
  “你胡说!你才是奴婢!”
  苟氏一听就怒了:“死丫头,说谁呢!”
  她言罢就要上前。
  薛云卉已是在门口听得怒极,当下两步冲了上来,将阿荞挡在身后。
  “怎么?二嫂?这么能耐,欺负小孩?!”
  苟氏见了她大吃一惊:“你……没被抓走?!”
  “抓走?”薛云卉冷声笑了:“那你现在看见的人是谁?!”
  苟氏目瞪口呆。
  阿荞打眼看见了薛云卉,眼睛一亮,鼻头一酸,泪水哗啦哗啦落了下来。
  “姑姑!姑姑!”她大哭着扑了上来。
  薛云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见她小脸全是泪水,方才同苟氏争吵时,还强撑着不哭出来,现下见了自己,却泣不成声了。
  薛云卉抚着她的后背,不由心一揪一揪地疼,再看到苟氏那张嘴脸,想到她还坏了自己的事,心中更是火大。
  今次,若不治得苟氏跪地求饶,她便是枉来人世走一遭!


第011章 苟氏的嘴脸(下)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侯爷怎么可能放过你?!”苟氏见她毫发未损地站在这里,难以置信,指着她又问。
  “啧,只你这等蠢人,才以为泄个密就能如何了我,蠢不可及。”薛云卉眯了眼,讽了她两句。
  苟氏方才被阿荞情急说了句“奴婢”,现下被薛云卉骂了句“蠢人”,又想到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心下十分不爽,一叉腰便道:“你可别嚣张,看看你们东院都破烂成什么样了,任谁都能来踩一脚!你逃了今日,也逃不过明日!你以为人家侯爷是吃素的?!你等着吧,你们一家都跑不了!早晚抄家流放!”
  她越说越是来劲,说道抄家流放,阿荞竟然一下听懂了,抱着薛云卉的脖子,便是一个哆嗦。
  薛云卉又是气又心疼,连忙拍了阿荞的小后背,哄她:“没事,没事,别听她的!有姑姑在,别怕哦……”
  “哎哟,就是有你这个姑姑在,才害了你们!阿荞哟,快让你爹爹把你姑姑撵出去,指不定,侯爷能放过你们……”
  苟氏这么一说,薛云卉可气笑了,苟氏又骂又吵不说,还敢教唆小孩子?
  薛云卉慢慢收了面上火气,仔细打量了苟氏两眼,开口打断了苟氏的话。
  “哎,二嫂可赶紧闭嘴吧!你看你这面相,牙疏面尖,嘴角向下,这可是明摆的是非啄了,口舌生非懂不懂?无端招惹祸端呢!”
  苟氏听了一愣:“你胡说什么?你出门行骗那一套,别来骗我,我可不信!”
  她虽是这样说的,却禁不住咽了口吐沫,抿了抿嘴。
  薛云卉见她这般,又继续道:“看你眼神不聚,眼皮下垂,可不正应了此兆?二嫂今日便犯了口舌的忌讳,说不定,立时就有现世报喽!”
  一听现世报,苟氏倒抽一口冷气,不由踉跄了一步,瞪眼:“我不信!你再胡言乱语,我让人把你打出去!”
  不信?现世报一下,可不就信了?
  东西两院之间那棵梧桐树被风刮得沙沙作响,薛云卉侧眼瞧了一眼,然后屏气凝神起来,不言不语。
  苟氏还以为自己吼了两声,就把薛云卉镇住了,刚松了口气,想昂着头笑话东院两句,忽觉后背一阵邪风吹来,吹的她脊背一阵发凉。
  她刚扭头欲看,只听什么物什破风的声音传来,她拿眼去瞥,正见一根小儿手臂粗细的树枝,只奔着她疾飞了过来,苟氏下意识就想躲开,却来不及了。
  “啊!”苟氏惊诧大叫,可在她的惊叫中,只听砰得一声传来,这树枝被风猛地刮来,竟一下抽到了苟氏的后背上,当即透出棒打皮肉的声音。
  “哎呦!”
  苟氏被抽得一个踉跄,一旁的丫鬟红喜没能扶住她,苟氏后背生疼,重心不稳,膝盖一弯,人跪在了青石板上不说,还发出一声脆响。
  被薛云卉抱在怀里的阿荞听了,不由脱口道:“疼!”
  薛云卉抿着嘴笑了。
  可不是疼吗?这声音都这么脆了。
  “二嫂向我和阿荞行这么大个礼,可使不得,二嫂快起来。红喜,快扶你奶奶起身。”薛云卉佯装着急地说道,可眼神,却透着看笑话的意思。
  苟氏来不及管她,只觉后背疼得火辣辣的,膝盖更是都疼得发麻了,她抖着声连声惨叫,红喜上前扶她,没想到她一分力都使不上,那膝盖刚起来一点,又扑通磕了下去。这一下把红喜也拽着,摔到了地上。
  阿荞又听了一声磕碰,又是小脑袋一缩:“疼死了!”
  苟氏被她这么一提醒,更觉得疼得挠心挠肺,哎呦呦地叫个不停。
  薛云卉忍不住咧了嘴笑了,点了点阿荞的鼻尖,然后面朝苟氏,扬声道:“祸福随善恶,谁都别想逃。二嫂这么快就遭了报应,还不信我说的话么?”
  “你……你……是不是你作法害我?!”苟氏瞪着眼睛,指着她道。
  “呀!二嫂不是说我都是骗人的把戏么?怎地又能作法害人了?”
  苟氏听她这口气,心中更怒,不由抖着声骂了起来:“你这个该死的小蹄子,你就是个妖道!你早晚遭报应!”
  薛云卉一声冷哼,心道姑奶奶还就是妖精了,今日不制服你,愧对妖精二字!
  她这边一抿嘴,院子里又刮起一阵风,那苟氏刚挣扎着站到一半,见邪风又起,当即便是一声惊叫。
  她假忙转身去看,唯恐又挨一道抽,可转身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她刚松了口气,还没回过头来,就觉左脚踝上又是一阵刺痛。
  “哎呦!”她一声尖叫,腿一抖,扑通一声,一双膝盖又砸到了地上。苟氏疼得直接歪在了一旁,转眼之间方才抽她那树枝,竟是个尖尖的头,直刺到了她脚踝上。
  苟氏这回憋不住了,又痛又惊,哇哇地大哭起来。
  薛云卉见了,哼了一声,端出了她薛道长高深莫测的法相来,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你可知道厉害了?”
  苟氏这下,还有什么猖狂的,她背疼膝疼脚踝疼,一颗心狂跳不止,再给她个胆子,她也不敢逞口舌之快了。
  “姑娘!姑娘!姑娘饶命!我知道厉害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苟氏伏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嘴上来来回回地求个不停。
  薛云卉看着,不由解了口气,又别开目光,突然道:“红喜。”
  红喜一个激灵,她见薛云卉朝她看来,不由吓得哆嗦了起来。最初趴在墙角听壁的,可是她呀!
  薛云卉冷冷地看了她几息,只看的她腿晃着也要跪地求饶了,才开口道:“立即去请大夫到东院来。”
  红喜听她并非问罪,如蒙大赦一般又惊又喜,嘴上急忙应着“是”,连苟氏也顾不上管了,撒开腿就往外跑了,只留着苟氏疼得呲牙咧嘴。
  薛云卉也不耐再看苟氏嘴脸,一面替阿荞擦拭脸上的泪痕,一面抱着她回家去了。
  “姑姑,”阿荞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紧张兮兮地问道:“姑姑不会被人抓走吧?”
  “怎么会呢?姑姑是无量天尊座下弟子,谁敢抓我?放心吧!”薛云卉笑着哄了阿荞。
  阿荞闻言,甚是信服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凑在薛云卉耳边,小声道:“姑姑,是不是梧桐树仙来帮忙了?你是不是又要昏睡了?”
  她这么一说,薛云卉目光柔和起来,顺了顺阿荞的细发,暗叹没白疼了她一场。
  话说薛云卉在城中作法行事,大多都是带着阿荞的,有时候迫不得已用些灵力,自然瞒不过阿荞的眼睛,所以便骗她说自己能召唤梧桐树仙,免得漏了馅。
  今日一连动了两次灵力,即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可反噬屡试不爽。别说她了,便是大罗神仙在凡间也不敢乱动法力,人间自有人间的一套法则,乱不得。
  要不,她薛云卉也不必如此辛苦了。
  薛云卉掐着指缝露了些灵力,肉体凡胎受不住,一通昏睡缓解少不了。
  她心中有数,此事按下不提。
  只说红喜请了大夫过来,大夫看了薛云沧,替他扎了几针,薛云沧便立时缓过来不少。大夫又替他增减了几味药,便走了。
  薛云卉拿药去煎,这才得了空闲,细细想了想之后的事情。
  薛云沧说的法子自然好,让侯夫人开口放了她,她也就恢复自由身了。可这鬼侯爷分明对她恨意甚深,这侯夫人说话到底管不管用,就不好讲了。
  若不管用,那她还得跑路,不论是跑一时,还是一辈子,这庄子却是跑不了的。她不能带走庄子,只有偷偷放在自己名下,才能放心些。
  因而薛云卉盘算来盘算去,觉得攒钱把庄子债钱还了,才是当务之急。
  现下她手里有二百多两银子,还有二叔一张九十两欠条。这笔钱能不能全讨回来,真不好说,薛云洋是个无底洞,西院能存下几个钱来?
  薛云卉只当能讨回一半来,再去了日常花销和跑路的盘缠,最后给薛家留下些应急的,那她能用来还债的,也就这二百两了。
  也就是说,她要在这七个月里,赚上三百两银子!
  啧啧,这债钱可跟大山一样重呀!
  薛云卉一阵头疼,心道明日赶紧去东边桥头摆个摊,好生听听哪里有生财的门路吧!


第012章 道友指路
  今岁的石竹花开的早,薛云卉住的西厢房窗下,种了一丛粉白杂色的石竹花,卢婶替它起根分种了,因而长得格外茂盛。
  这会儿天色刚刚擦黑,石竹花没得了日光,便懒散起来,花瓣儿半蜷了身子,跟这屋主人一般,像是要睡了。
  薛云卉颇有自知之明,用过晚饭,便带着阿荞洗漱,这会儿都拾掇好了,便上了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今日早睡了大半个时辰,阿荞自是不困的,她随薛云卉上了床,便翻了个身,趴在绣了鲤鱼纹样的枕头上,凑在薛云卉耳边,小声喊:“姑姑?”
  薛云卉没睁眼,“怎么了?”
  阿荞嘻嘻地笑,歪了脑袋,“姑姑睡吧,梧桐树仙还在梦里等着姑姑呢。姑姑见了仙子,别忘了替阿荞问她好!”
  薛云卉笑抿了嘴,应了阿荞,一转眼,陷入了无梦无神的黑乡。
  她整整昏睡了七个时辰,比以往都要长些,阿荞见她还不醒来,便将早起看书的薛云沧拉了过来。
  久病成良医,薛云沧自然不例外。
  他翻了不少典籍,也没发现薛云卉所谓的梦会树仙是个什么病症,只她除了昏睡不醒,也没旁的,可今日到了辰正,还不醒来,却有些异常了。
  薛云沧替她把了把脉,脉象平稳;翻了翻眼皮,眼珠黑白分明;又看了看她的手掌,掌心润泽光亮,色泽均匀。可以说什么病症都看不出来。
  薛云沧沉吟了一下,正一筹莫展之际,阿荞突然惊喜地叫道:“姑姑醒了!”
  薛云卉一睁开眼就被她喊了一嗓子,吓了一跳,再一看,薛云沧也在,颇有些诧异。
  “我睡了很久吗?现下什么时辰了?”
  “辰正了。”
  薛云卉惊讶地“哦”了一声,转眼瞧见薛云沧面有担忧之色,连忙道:“就是昨日太累了,没事的!哥哥回去吧,我起身了。”
  她这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薛云卉自己自然不担心,薛云沧也只能私下替她留意着。
  薛云沧走了,薛云卉让阿荞将她那靛蓝、铜绿并石青色交错缝起的衲衣拿来,她今日去桥头,自不好穿的太过体面。
  阿荞也找了一套水洗地发白的道袍换上,兴高采烈道:“也不晓得关阿翁的桃木剑做好了没?”
  薛云卉被她一提醒,想了起来,回屋拿了个陶瓶揣袖子里,这才带着阿荞去了城东的平水桥。
  阿荞离桥还远,便迈了步子蹬蹬蹬往桥头跑,这边刚近了桥头,便引得桥上两个摆摊打坐的老道士朝她招手。
  “荞丫头来了!”一个年纪大些、头发都白了大半的老道士,坐在树荫下眉开眼笑道。
  “关阿翁!”
  阿荞直冲他跑了过去,关老道一手揽了她,一手掏了个同她胳膊一般长短的桃木剑,献宝似地递给她:“来来,荞丫头,挥两下看看好使不?”
  阿荞眼睛亮晶晶地,接过剑来,有模有样地挥了两下,便咯咯笑道:“好使,好使!阿翁手艺真好,阿荞喜欢极了!”
  关老道被阿荞这般甜着声一夸,一双眼睛瞬间笑眯成了一条缝,连声道“阿荞喜欢就好”,又点了对面坐着的老道士,“老刘,快快教咱们阿荞两招!”
  对面坐着的正是刘老道,年岁比关老道略微轻些,却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那刘老道想是早就等着了,当下便起了身,见着桥上没什么人,手上木剑一提,就手便是两个剑花,配着稳健的步子,极为潇洒。
  薛云卉从旁拍手叫好,转眼也已来到了桥头。
  她掏出袖子里的酒瓶,扔给了关老道:“料酒又不是酒,怎吃得这般快?拿去!”
  “薛道长体恤我年纪大了,口味重,那饭菜不够味,怎生得吃?”
  关老道说了这句,一边看着刘老道教阿荞使剑,一边同薛云卉闲话:“今日怎地过来了?初九上梁那日进项不少吧?”
  他说着,抬手指了斜对面的空地,“老邓便是那日入了人家的眼了,今日又招了他过去。”
  “我说怎地没见他,竟是财源滚滚了!”薛云卉了悟,言罢又叹自身:“我没得他那聚财的运道,净失财了!”
  刘老道伸手指点了一下阿荞握剑的手势,顺口问道:“我听说你二哥赌输了钱?难道你给还了?”
  “可不是!白白糟蹋一百两雪花银!”薛云卉气恼地叹了口气,摆手道:“不提那事也罢,还是寻思着再赚点要紧!”
  她这么一说,关老道若有所思地捋了两下胡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昨儿有个事儿,我倒是听老邓提了一嘴。”
  薛云卉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关老道示意薛云卉坐了,压了声道:“老邓前几日就被柳婆子叫走了,说是给一家要嫁的闺女,看夫家的宅子去。”
  柳婆子是涿州有名的牙婆,跟他们几个也有些交道,常替大户人家介绍几个活计给他们,似替要嫁的姑娘看夫家的宅子,也是常事。
  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什么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不存在的。
  所以,出嫁之前女家派人看看宅子,明着说添置些合适的嫁妆,实则动动摆设,改改风水,让自家姑娘先占了上风。这等事情,他们这常在城中行走的,自是做惯了的。
  “把老邓招去了?这可是个好差事。”薛云卉道。
  “招是招去了,可人家没相中老邓,给退回来了,说是要去福清观寻体面的道长,看不上咱们呢!”关老道咋吧了嘴,啧了两声。
  “呦,这么排场!”薛云卉撇了嘴,正想问一句谁家,话头又被刘老道劫了去。
  “要我说,老邓就是被冯瘸子连带了。不然以老邓的本事,人家能看不上?”
  薛云卉闻言侧了眼。
  这冯瘸子是西边涞水县人士,同他们几个一样营生,只不过那冯瘸子嘴上厉害,真本事却不精,在涞水名声也一般般,有时候倒是往涿州这边,骗骗不知他的人。
  老邓和他一道过去,被连带了,一点都不出奇。
  关老道说正是,“咱们还是在平头百姓家施法论道吧,富贵人家事情多,不去也罢。”
  “谁家啊?有来头的?”薛云卉好奇。
  “可不是?就是那个……”关老道欲回她,可话到嘴边,忘了人家姓什么,哽住了。
  刘老道这边替阿荞正了正持剑的手臂,那边接过关老道的话来,随口道:“武百户家。”
  “啊?”


第013章 进京
  三月的时节,草长莺飞,春风拂面,辞了两位道友,薛云卉带着阿荞往福清观来了。
  阿荞手上捏着薛云卉用狗尾巴草给她编的小兔子,仰了小脑袋问道:“姑姑,圆蓉姑姑今日做山药糕了吗?”
  圆蓉是薛云卉的师姐梁星的道号。
  薛云卉和梁星同在紫英道长白苓门下,不过梁星自小就在观里长大,并不似薛云卉般俗务缠身,只做平常修行。
  如今白苓出门云游去了,这师姐妹二人自然相互照应的。
  薛云卉听了阿荞的话,松了牵着她的手,半闭了眼睛,掐指算了算,歪了歪脑袋,说道:“做是做了,不过……”
  “不过什么?”阿荞连忙问。
  “不过……那山药糕今日只有小狗才能吃,阿荞……吃不吃?”
  阿荞先是一愣,旋即一双水眸闪着光亮,眨着眼睛:“汪,汪,阿荞要吃山药糕!姑姑可不许吃哦!”
  薛云卉哈哈大笑,点着她的小脑袋说她学坏了,笑闹之间,姑侄二人已知惠山脚下了。
  福清观正是在惠山顶上,当年若不是薛云卉觉得在道观住着就能守着梧桐山庄定然不会一口应下山上修行之事的。
  薛云卉远远的瞧见了梧桐山庄里,自己那株高大的树,在灵力的滋养下依旧枝繁叶茂,她不用近到跟前,就能感知一二的。她用满意的眼光打量了一番,觉得没什么不放心的,牵着阿荞,上山去了。
  梁星不知她姑侄二人今日到来,颇为意外,一边招呼了薛云卉进屋坐了,一边伸手去抱阿荞。
  “哎呦,阿荞沉手了不少呀,你姑姑净给你吃好的么?”
  梁星不如薛云卉这般身形高挑,看着小巧的骨架,是南方人的样子。
  她是师父白苓云游的时候在淮河附近收来的。那年闹饥荒,家家卖儿卖女的。梁星那会儿才三岁,又瘦又弱,卖不上钱。她娘不忍心到后来没了折,与旁人换孩子,跪在地上央求白苓,一下下地叩头不停,才把梁星送走了。
  后来饥荒过了,白苓也四处替梁星寻过亲人,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梁星便彻底留在福清观了。
  她同薛云卉同年生人,却不知谁大谁小,只她进师门早,薛云卉自然叫她一声师姐。
  “师姐有日子没见这小丫头了吧,连我抱着都沉手了。”
  薛云卉并不客气,自顾自地落了坐,寻了茶水灌了一杯,听梁星笑道:“是有日子没来了,对了,我做了山药糕,你们尝尝?”
  阿荞一听,连忙拍手倒好,然后还拿了眼睛朝薛云卉眨巴:“姑姑吃不吃?”
  薛云卉闻言不得不摇头笑叹,小丫头越发鬼机灵了。
  阿荞得了梁星的山药糕,千真万爱地捧着吃。梁星做这个很是拿手,全观上下无有不夸的。
  薛云卉不是为着这个来的,拉了梁星近前说话:“师姐近日可有听说武百户家中来观里寻人作法了么?”
  梁星颇为惊讶:“这你也知道?师妹今日来,是为这事儿?”
  薛云卉点头道是,“不知他家请了谁去?不会是二师兄吧?”
  薛云卉说完皱了眉。
  武家的事,还找到了她的地牌上来,她自然要插上一脚的,不然都对不起这般巧合。她是想借了师兄妹的力,做些自己打算的,可这事若是落在这位二师兄头上,却是不利了。
  她口中这二师兄,是如今福清观的临时观主,这倒不打紧,打紧的是,薛云卉和他有些龃龉,若是武家请了他去,薛云卉估计不好借力了。
  好在梁星摆了手:“他往京城巴结贵人去了,这事儿没落他那儿,倒是落我这儿了,总也得添些进项不是?”
  “呀!果真老天佑我!”薛云卉惊喜万分。
  梁星甚是诧异,见她一脸喜色,拉着她的袖子,脸蛋凑过来问道:“你可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快快跟我说说呀!”
  “哪有什么好事?倒是桩地地道道的麻烦事儿……”
  薛云卉解释了一遍,顺便把自己如何想的说了个给她听。
  “……我想着,一来,趁此机会跟侯夫人套套近乎,让她开口放了我,岂不便宜?再者,若是能把那鬼侯爷的婚期往后推一推,我这边不也能轻快不少?”
  梁星点头说是,皱着眉头,拍了薛云卉的手叹气:“怎么还有那样的人?这么多年的事了,还斤斤计较,合该让他也在祖师爷面前习经背道,好生敞开胸怀才是,还将军呢……”
  梁星性子柔些,又一向是个万事不放心上的做派,习足了道教的精华,这回听说薛云卉遇了恶事,叹过气又道:“定了望日进京去看宅子。早早地去了,一日便能得回,你同我一道吧。回头说话,心里也好有个回数。”
  薛云卉自然道好。回头再去武家,他家夫人姑娘又不识得她,专门捡了风水不利,婚期要推的话说,不怕她们不信。
  这头一回,先摸一摸武家母女的性子是要紧,再顺势把婚期推一推,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薛云卉得了梁星的话,心下宽慰不少,待蹭了午饭,抱着阿荞小眯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家去了。
  又在桥头算了两日的命,顺便着意打探了一下瑞平侯府的事,月亮就圆了起来。
  她把自己福清观规制的道袍拿了出来,前头一日就去福清观住着了。
  十五一早,武家派人来接,是武夫人身边的一位邹嬷嬷领了个小丫鬟,同车夫一道来的,她打眼见着两位道长,愣了一下。
  “咱们家请的是观里的圆蓉道长,这位是……?”
  梁星行了一礼,道:“这位是我师妹圆清道长,于风水一道颇有研习,带她同去,想来能事半功倍。”
  能事半功倍是好事,可两个人,定要比一个人多一份银子,邹嬷嬷颇为踌躇,这真是意外之事。
  薛云卉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朝她拱了拱手,道:“钱财富贵皆是云烟,替人消灾解难才是贫道眼中义事。”
  她这么一说了,邹嬷嬷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眉开眼笑地请她二人上了车。
  涿州离京城不远,马车走的也快,反倒是进了京城里头,人来车往的,慢了许多,约莫辰正时分,一行才到了瑞平侯府门前。
  所谓门前,也不过晃一眼就过去了,他们这等身份,说好听了是坤道,说得不客气了,就是三姑六婆,上不得台面的。
  薛云卉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好似刚上过一道漆,锃光瓦亮的,心头想起听来的闲话,默默叹了口气。
  瑞平侯府当年跟着应国公府遭了罪,皇上恨不能一竿子都打死了事,可他家不过是同朱家银钱上有所往来,算不得狼狈为奸,不知央了谁往皇上面前说话,这才把一家人的命保了下来,可这爵位却是丢了。
  这削了爵的,早年赐下的宅邸也得交还回去,似这偌大的瑞平侯府,若不是袁二有几分本事,那也不多时就要易主了。
  换块门扁,照样跟着新主富贵满堂,节节高升,哪管旧主沦落乡间,或者老少全无了?
  薛云卉看惯了这样的事,并不影响心情,马车一转,就入了后巷。
  这后巷也冷清的紧。薛云卉早打听了,瑞平侯还没搬进来,只来了几房人家过来打点事物。
  这般,薛云卉更放心探看了。
  然而,这也只是她自己想的。


第014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上)
  侯夫人娘家来的人,瑞平侯府的下人可不敢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