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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碧-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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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氏含着泪嗔她:“何苦吓人来着。”
  “你听我说,”岑三娘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妈妈已立了女户,是自由民。等我病好,我就放你离府。妈妈在洪州开家茶铺子。”
  许氏急道:“知秋是老太太派来的人,你身边就百草一个怎么行?”
  岑三娘苦笑:“你可知洪州都督府里住着谁?住着位王爷!他就是送我点翠钗的人。妈妈昨晚和百草都没有瞧见。我下了马车就见到他从府里出来,三伯父陪着他。他知道昨日我和六娘到洪州,特意出现在我面前。他明白告诉我,我不想顺从他的心意去长安,他也有办法让我主动自投罗网。我当时急怒攻心又累又疲,这才晕倒。”
  许氏手脚冰凉,继而愤怒:“原来是他让三老爷诳着你来。”
  岑三娘叹气:“是啊,堂祖母好心计。只怕现在六娘还以为我是陪着她来的。”
  许氏咬牙道:“三娘子让我开茶铺,可是为着方便传递消息?为将来做打算?”
  岑三娘道:“妈妈只管把茶铺子开起来。都知道你是我的奶娘,就会将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这样才会忽略其它的事情,让我寻着机会脱身。”
  她眼里燃起一簇火苗,心里暗暗发狠,斗吧,我可不怕你。
  
他来了(一)
  岑三娘自己控制着病情,耐着性子又在床上躺了七八日,这才由百草扶着下了床。
  朝阳还没升起来,东方的天空一片澄红。
  岑三娘坐在竹椅上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住处。
  院子不大,正房三间,左右厢房两间带耳室。庭院里种着棵高大的合欢树,枝叶葳蕤,遮蔽了半座院子。中间有座假山,下方围了浅浅的一弯鱼池。回廓连通着正房与厢房,尽头是出入的月洞门。沿粉墙种着数株夹竹桃,粉红与纯白的花开得正热闹。
  月洞门处响起了脚步声与说笑声。岑三娘抬头一看,赶紧扶着百草的手站了起来。三夫人带着四娘六娘来了。
  “快些坐下!”三夫人急步上前。
  岑三娘坚持给她行了礼,又和四娘六娘见礼,嘴里不安的说道:“三娘一来就给三堂婶添麻烦了。”
  三夫人亲自扶着她坐了。婆子们赶紧又移来几张鼓凳,设了案几让三夫人四娘六娘落座。
  三夫人细细打量着岑三娘,感慨道:“都瘦得浑身没二两肉了。婶子这就吩咐厨房,一定把你养得比生病前还壮壮的。”
  岑三娘赶紧又起身道谢。
  三夫人按着她不让,嗔道:“到了婶子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瞧着今天气色比昨日又好了些,再养几日便大好啦。这些天四娘和六娘学礼仪走不开,听说你能下床走动了,特意告了假前来探你。”
  四娘鹅蛋脸,肤色红润。十五岁已经散发出少女独有的美丽。蓝色窄袖襦衣扎在高腰长裙里,露出了珑珑的锁骨,胸前一片莹白。
  她甜甜的笑着:“等你大好了,咱们三人一起上课,人多好玩。”
  六娘用鄙视的目光瞥了三娘一眼,违心的说道:“是啊,早些好起来吧,折腾得人仰马翻的。”
  六娘和四娘住在一起。虽说和四娘要好,但岑三娘却是独居一个院子。六娘心里暗想,如果三娘没有晕倒生病,她最多住在西厢房,这正房三间应该由自己住才是。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自己委屈。
  “三娘来了还没在府里逛逛。趁着天气凉爽,叫婆子抬了软兜四处走走散散心也好。”三夫人说着便吩咐了下去。
  岑三娘也想看看参军府的环境,欣然答应下来。
  一行人出了三娘住的院子出了月洞门。
  四娘站在轿子一侧,指点着府里各处给她看:“咱们家比不得老宅占地广,只得三进院子。前院是爹爹议事的地方。爹爹是武将,所以第二进院子便拆了,建了座大的演武场。咱们女眷住在第三进……”
  岑三娘大致弄明白了。第三进院子正院是岑三老爷和三夫人住所,东西各带了个小跨院,其中一个是自己住的,另一个跨院住着四娘六娘。后罩房有几排房子,是内宅后院的丫头婆子们住所。再往后走是花园子。
  走了一程,三夫人开口道:“四娘六娘只请了一个时辰的假,这便回去上课吧。我还处理家事,就不陪三娘了。后面是花园子,假山上建有一座凉亭,能望见江景。三娘子去瞧瞧吧?”
  能望见江景,想必景致不错。岑三娘这几日也实在躺的厌烦,便没有拒绝,任由婆子抬了软兜去了花园。
  园子不大,也没有湖。花木扶苏,竹林成幽,倒也雅致。
  墙边堆起一座高高的假山,上面有座八角小亭,四面有雕花门窗,高度超过了围墙。
  岑三娘下了软兜,正想扶着百草的手拾阶而上。
  一名随行的婆子挤开了百草,搀住了她,满面含笑:“老婆子扶三娘子上去吧。”
  岑三娘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回头,只见百草和知秋都被跟来的婆子丫头拦住了。凉亭里有人?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岑三娘看了眼那婆子,轻声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便是,我去瞧瞧上面的风景。”
  上得假山,凉亭的雕花木门打开了,空青走了出来,对岑三娘揖首,轻声道:“三娘子请。”
  果然是他。岑三娘深吸口气,提裙迈进了门槛。身后吱呀一声,空青掩上了木门。
  
他来了(二)
  面向院外的雕花木窗开着,他站在窗边,太阳初升,将一缕金黄色投在他的侧脸上。岑三娘想起了阳光下的罗马雕塑。不仅是高富帅还出身皇族,他哪根筋抽了要盯着自己?
  滕王转过身,望定岑三娘微微一笑:“原想着接你去长安你外祖家,看在我面上,你外祖父也会善待于你。我原是一番好意,你偏任性记恨着你外祖父,不愿去。我只好想法子将你接到身边来。是否觉得比隆州岑府自在许多?”
  合着他是好意,自己是任性。还一副为了她着想的模样,岑三娘气极而笑。
  滕王朝她招手:“参军府这处临江亭观景倒是不错的。过来。”
  当我是小猫小狗,招招手就摇着尾巴冲你去了?岑三娘矜持的站着,利落的反驳着他的话:“我在隆州比在这儿自在!你是想法子骗我来的!我那晚见着你顿时被你吓晕了!”
  滕王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顿时被我吓晕了……”
  他两步便走到岑三娘面前。
  岑三娘紧张的挺直了背。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巧的将她拉到了窗边:“你瞧,天高云阔。隆州的天井小院里哪能见得到这般美景?”
  宽阔的江面映入了眼帘。阳光将一江水染得绚烂,朝霞下,江心沙州上白鹭飞停,芦苇丛中有打渔人的窝棚升起炊烟——岑三娘尤记得从隆州岑家的窄巷子里望出去,天空被分割成高高的一线。
  他在诱惑她。洪州唯他独大。三堂叔一家为讨他欢心甘心诳了自己的侄女送来。只要答应他,她岑三娘会从一只隆州蜗牛变成一只洪州大闸蟹。怎么横着走都由她。
  可是为什么呢?
  岑三娘不是真的只有十三岁。他越是这样,她越是紧张。猪被养肥后的命运是被杀了吃掉。
  她退后了一步,勇敢的抬头和他对视:“你究竟是谁?如此看重礼遇,必有求之。贵人需要三娘做什么呢?”
  “先帝封我为滕王。今上封我为洪州都督兼刺史。我名元婴。”滕王含笑告诉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需要你留在我身边。你可愿意?”
  岑三娘不加思索的回答:“我不愿意。我已经订亲了。”
  滕王看着她:“你会愿意的。”
  岑三娘倔强的重复:“我不愿意!”
  滕王脸一沉:“你不愿意?”
  他眼睛深处闪动着冰冷的光芒,让岑三娘不寒而粟,她挤着两颊露出笑脸:“我说笑来着。您别介意哈。”
  滕王乐了,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听说你好了许多,今日便抽空来瞧瞧你。等你养得大好了,我带你骑马打猎去。”
  他走过岑三娘身边,拉开门,和空青顺着假山另一侧离开。
  不多时,两骑从凉亭下驰过。素青缎子的披风飞扬起来,他突然拉住马,回过头望向岑三娘,笑了笑,挥鞭策马而去。
  岑三娘怔怔的看着两骑走远,突然有种被五百万头奖砸中脑袋的眩晕。
  要有被别人当成螃蟹的自觉,再像蜗牛缩着头走路是要不得的。岑三娘坐回到亭间桌旁,往外一瞧,先前那名搀她的婆子不知何时已垂手肃立在门口。
  “叫百草和知秋来侍候。午饭便摆在这里。砌壶茶,我喜欢喝散茶。病了几日,嘴里没什么味儿,洪州临江,做些河鲜吧。”岑三娘毫不客气的吩咐。
  “是!”那婆子恭敬的行了礼,去了。
  作者题外话:对手戏,肉戏,啥戏在第二卷都会展开的。别急哈。
  
试探之后
  百草几乎的用百米赛跑的速度冲上来的。瞪着杏眼探照灯似的在亭子里扫来扫去,还趴在窗台往外看。只有岑三娘一个人的凉亭让百草纳闷之极,嘟着嘴说道:“三娘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啊?她们为什么要拦着,不让我们上来服侍你?”
  知秋一句话没有问,老老实实的站在岑三娘身后。
  岑三娘白了百草一眼:“还质问起主子来了?忘规矩了?”
  百草被数落得低下了头,呐呐道:“奴婢都急死了……”
  岑三娘接着说她:“这是参军府的后园,我三堂叔的府邸。能出什么事?瞧瞧知秋,比你沉稳多了。你当咱们还在隆州老宅内院里哪?一点小事就咋呼呼的。你若改不了这毛躁性子,趁早离了我身边,我放了你身契由得你去。”
  “奴婢错了,三娘子别赶奴婢走。”百草扑咚就跪了下来。杏眼里噙满了泪,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岑三娘不理她,看似随意的和知秋搭话:“知秋,你在堂祖母身边管着哪一处?”
  知秋恭敬的答道:“奴婢替老夫人梳头,管着衣饰。”
  岑三娘笑道:“既然如此,以后我的衣裳首饰便归你管了。以往是奶娘替我梳头。她年纪大了,手没你巧,以后就你来梳头吧。”
  知秋面露喜色:“奴婢定会尽心服侍好姑娘。”
  吃完饭,岑三娘起身回去,这才让百草起来。
  晚间,许氏上夜,岑三娘便轻声告诉她白天的事情:“……硬顶撞,他便要翻脸。拿鸡蛋碰石头,还是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如虚与委蛇再寻机会。自己还能过得好一点。”
  “堂祖母定是早知道了。知秋会梳头,会搭配衣裳首饰。堂祖母将她送我身边用意很明确,想让我打扮得美一些取悦贵人。”
  “知秋模样生得也秀美。机灵知进退,跟着老太太也见过些世面。但她心不善。今日我骂百草,她没替百草求情,连一句好话都没说。我想,她一定是得了老太太的指点,想挤开百草得我信任,没准也想挤上贵人的床榻吧。”
  “我总觉得他要我留在他身边有别的用意。他年不过双十,容貌俊俏,少年便被封王又身居高位,要什么样的美人不可得?也许……我能寻到另一条路,不做他的姬妾,也不会让他恼怒。”
  岑三娘轻声说与奶娘听。
  许氏突然想起一事:“他莫不是先帝最小的皇子?今上的皇叔?如果要算的话……你外祖父比他还低一辈呢,他是你的表叔祖。”
  岑三娘一愣,表叔祖?改日再见面她这样喊他一声,那张俊脸会什么表情?她想着忍不住就想笑,怀着希望问道:“出五服了吗?”
  许氏叹了口气道:“你外祖父都是过继到襄武郡王一脉的,不过是李氏同宗罢了。真算辈份亲戚,你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岑三娘失望的叹了口气,她却也想起一事:“滕王李元婴?我还背得了滕王阁序,不知道他现在动工修建了没?”
  她努力的在记忆中找寻滕王的记忆,最终除了一篇滕王阁序再无别的印象。此大唐事是而非,就算她记得历史,可高宗皇帝身边没有得宠的武媚娘,一切都是白搭。
  宴请(一)
  三夫人热心而殷勤,将岑三娘照顾得无微不至。养了月余,岑三娘身上重新能捏到肉肉了。
  八月仲秋,都督府宴饮。
  滕王酒肉款待下属并不奇怪。都督府帖子上却把女眷们一并请了。王妃在长安,并未随行,请了女眷谁代为款待?
  官员们收到帖子后也觉得纳闷。暗中打听之后,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滕王妃将在八月十五前赶到洪州。
  男人们巴结讨好上司,总少不了内眷之间的走动。做为当地的军政一把手,未带家眷赴任,让洪州大小官员们不知如何才能往都督府内宅送礼。滕王妃的到来,显然将在洪州掀起一股社交潮。有王妃坐镇,大家都有了走动聚会的理由。彼此家的儿女都到了订亲成亲的日子了。互相拜访,相互熟悉。洪州城里又该添几场喜事了。
  对洪州官员女眷们而言。结识滕王妃不仅是内宅交际,还有滕王妃带来的长安流行文化。
  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发达城市来了个能站在高端前沿的代言人,洪州为之沸腾。
  参军府内也有了种种反应。
  率先发作是四娘。
  三夫人找了洪州最好的裁缝铺子来做出门的衣裳,极大方的让姑娘们随便挑选。
  岑三娘这回没有客气,选中一匹百蝶穿花的轻罗。雪白的绢织着百蝶穿花图案。岑三娘十三岁的身体太单薄,所以她打算做条高腰裙子,上身配件红色的大袖襦。
  四娘愤怒了:“那匹轻罗要三十两银子!爹爹一月俸禄也买不起,她怎敢这般大胆!”
  六娘忍了又忍。最初她觉得因为三娘病了,所以安排她独居一个院子。自己又和四娘交好,住在一起也不错。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三夫人对岑三娘的不同。
  三夫人说岑三娘身体未养好,免了她每日前去请安。说她身体差,安排厨房每天给她炖补汤。岑三娘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厨房没有都会安排人现去采买。
  四娘十月便要去长安采选。三夫人都舍不得给四娘买三十两银子一匹的轻罗。岑三娘选中了,三夫人马上掏银子。
  六娘心存疑虑,偷偷拉了四娘的衣襟悄声说道:“四娘,你问过你娘没?我怎么觉得三娘不像是前来陪我学礼仪的。”
  “她不是一来就病了么?”四娘说完也觉得奇怪,“母亲好像待她极热情,几乎有求必应。”
  六娘脑中飞快的闪过滕王的身影。年轻,富有,俊美……六娘的心悄然跳动。她有种闪电般的直觉,让她来不及去想清楚,就做出了决定:“四娘,滕王宴请,如果三娘不去会怎么样?”
  四娘愣了愣,然后觉得无伤大雅。自己父亲任都督府的参军,府里正儿八经的女眷是母亲和自己。三娘六娘都是捎带的。三娘去不去能怎么样?
  下药
  刺史府自刺史以下有长史,别驾这些官员,还设有司功、司仓、司户、司法、司兵、司田等曹参军,各自分管一块。
  都督府以下有长史一人及录事,参军等。滕王任了都督兼刺史,事实上皇族任都督一职大都是虚职,滕王可以呆在府里什么事都不做。
  都督府和刺史府真正处理政务的实权人物便是长史别驾一职。洪州刺史府的长史空缺,都督府的长史忙得脚不沾地。岑三老爷目前任着刺史府的曹参军,管着田地这一块。讨好滕王,是盯上了刺史府长史这一实缺。从六品和正六品差别大了。
  岑三娘成了进身之阶,但这事岑三老爷夫妇却不方便告诉四娘。为了三老爷的前程,将四房的孤女诳来洪州送给上司为姬妾。这事一旦传扬开去,岑家的名声便毁了。
  四娘自认为仲秋宴请三娘是否出席无伤大雅。念着和六娘交好,又实着不忿三娘理所当然的享用母亲的关爱。宴饮那日,四娘指使丫头在给岑三娘的炖汤里下了泄药。
  岑三娘又没有第三只眼,只觉得这道酸笋鸡皮汤的确酸了点,少喝了两口。巴豆粉煮进去,颜色会变得比茶水更深一点。酸笋煨的鸡汤本来就是澄黄色,谁知道啊?
  不仅岑三娘喝了,许氏,百草和知秋顺便把剩下的汤分来喝了。呼拉拉全倒了。
  三夫人大怒。无奈之下,决定只带四娘一人出席。
  六娘不甘心。三娘去了不,为什么自己也不能去。
  三夫人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道:“你祖母还好没现在将你送去长安。六娘,就算你再嫉妒我疼爱三娘,也不该教唆四娘去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四娘自觉母亲话重了,争着替六娘分辩:“是女儿的主意。她算什么呀?咱们家养着她就不错了,她还成天趾高气扬的……母亲,为什么?”
  三夫人眼睛酸涩,宠着岑三娘,忽略了四娘的感受。她只能从别的角度去解释:“咱们岑家传世百年。三娘是四房的孤女,寄住在咱们家,就要对她更好。见不得她有一点好,那是暴发户的所为。四娘,你进宫参选,难道只有你强过别人,没有别人强过你的时候?难道你都只有下泄药这一招?”
  四娘红着脸低下了头。
  六娘若有所悟。四娘不敢怀疑三夫人,六娘却在心底深处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三夫人请了大夫熬了药,见岑三娘躺着,脂粉未施,神情憔悴,知道她无法去了。
  岑三娘其实挺开心的。她一点也不想和滕王妃见面,更不想挤在人群中任人参观。最大的目的是,岑家摆了她一道,她很想知道三老爷三夫人怎么解释今天的情景。
  “拿纸笔来。”三夫人淡淡的吩咐了声。
  岑三娘不解的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纸笔。
  “给殿下写封信吧。”三夫人说道。
  岑三娘突然就愤怒了。这叫什么事啊?又不是自己主动去不了,凭什么还要假假的写封信去致歉?
  “男女授受不亲。三娘已经订亲了。堂婶再耽搁下去,就误了晚宴了。”岑三娘板着脸翻过了身。
  三夫人沉默了下,突然伸手,自岑三娘发间取下一枚绾发的花钿来:“我会转交给殿下。”
  岑三娘气得脸色发白,怔怔的看着三夫人带着人离开。
  作者题外话:抱歉哈,去了趟医院。先更这儿吧。明天睡醒再更啦。
  
芷汀别院(一)
  岑三娘在睡梦中依稀听到有脚步声和人声,她迷糊的想,大概是夜宴完了,三堂婶回来了吧?对了,她拿走了绾发的花钿呢,要对他说什么呢?岑三娘猜想着,没等她猜出答案,就睡得人事不醒了。
  一觉醒来,她闻到了药香,禁不住嘟囔:“我也没喝几口汤,腹泻早止住了……”
  她的手摸到冰凉的席面,惊得睁开了眼睛。
  “三娘子醒啦!”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掀起浅黄色的纱帐,将它挽在两柄象牙柄金勾中。床榻旁边放着一个矮几,药汤盛在白瓷盏里,散发着热气。
  “你是谁?这什么地方?”岑三娘坐起身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丫头蹲下替她把鞋穿好,笑咪咪的说道:“三娘子,奴婢叫丹华,这里是芷汀别院。”
  她笑的时候两颊有小小的梨涡,瞧着分外甜美。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双环髻,穿降紫色窄袖短襦,系着月白色高腰长裙。
  能把睡梦中的自己不知不觉挪到这个别院的,除了滕王,岑三娘想不出第二个人。她关心的是许氏和百草:“我的奶娘和丫头呢?我习惯由她们服侍,把她们叫来。”
  丹华有些诧异,岑三娘不惊不闹。她顺从的应了声,拍了拍手。外面进来两个小丫头,端着铜盆毛巾等物。
  服待岑三娘洁面之后,丹华端起了案几上的药碗:“三娘子先喝药吧。治腹泻的。”
  岑三娘没让她喂,接了药碗屏住呼吸一饮而尽,喝了几口清水漱了口。
  丹华又道:“三娘子,吃完药歇得两刻钟方可进食。奴婢先帮你梳妆吧。”
  岑三娘耐着性子等她帮自己梳好垂绍髻,换上了一件粉色织百花纹的连身裙。
  丹华在前面引路,卧室与正厅间垂着一面珠帘。她用手挽起,等岑三娘走过。帘子放下的时候,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岑三娘忍不住回头,拿起一串放在手里。珠子或洁白或呈粉红色,碗豆大小,串成这么一面珠帘,得几千颗珍珠吧?她敢肯定这时候肯定没有人工养殖来着。这得多少钱啊?
  她叹了口气,放下珠帘。正厅小圆桌上摆放着数只小碟,玉片一般轻薄的瓷碟里盛着绿莹莹的韭菜花,脆生生的拌黄瓜,炸的酥透的小猫鱼,煎得嫩黄的荷包蛋。荷叶清粥盛在雨过天晴钵里。还有一碟小馒头,一碟水煎包,一碟葱油薄饼。
  岑三娘沉默了会儿才动手开吃。
  饭后给她沏了杯散茶。岑三娘嗅着茶香想,看来那人已经很了解自己的生活习惯了。
  “三娘子,您的奶娘和丫头已经唤人去接了。您饭后如无事,可去园子里逛逛。有事唤奴婢就行。”丹华恭敬的禀道。
  岑三娘嗯了声。迈步出了正厅。
  外面是座天井式的院子,小石子铺就十字甬道连接着正厅与两边厢房。道路中间摆了一口大石缸,种了莲花,已开出两枝花箭来,清新美丽。
  她顺着甬道走出了院子,不觉一愣。院子外面是一条紫藤覆盖的长廊,直通向花园。
  初升的阳光从紫藤枝叶缝隙里照下来,映在地面形成金色的斑点。串串花朵瀑布般垂下。鼻端能嗅到若隐若现的香气。岑三娘喜欢上了这里。
  走出长廊,是一大片修剪好的草坪,地上开着浅蓝色与白色的小野花。有道丈许宽的溪流潺潺流过。溪流上有座木制小桥,对面绿树成荫,一眼看不到尽头。树林之中隐隐露出白墙乌瓦,溪流的上方建有一座亭阁。岑三娘想了想顺着溪流朝那座亭阁走了过去。
  亭阁朝外的窗户大开着,江水从眼前淌过,视野开阔无比。
  她趴在窗台上瞧着,打量着亭阁与水面的高度,觉得跳下去顺着江游,不是很难。心里就放心了一大半。
  
芷汀别院(二)
  “三娘子!”外间传来百草咋呼呼的声音。
  岑三娘走出去,百草和知秋就迎了上来。百草拉着她说个不停:“妈妈去安置行李了。我和知秋姐姐就来寻你。三娘子,王妃长什么样啊?听说年纪也不大。”
  岑三娘愣了愣,下意识的望向溪流那头树林中的院落,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又咋呼呼的。我还没见到王妃呢。”
  知秋适时的插嘴道:“昨晚不知是喝了药汤还是怎的,奴婢几人睡得极香。早晨醒来时三夫人已经来了。滕王爷担心王妃寂寞,特意接了三娘子去陪,让咱们收拾了行李搬过来侍候。”
  岑三娘没有说破自己是半夜睡着给掳到这里来的,嗯了声道:“王妃未曾召见,咱们也不便前去叨扰。权当来别院散心。陪我四处看看。”
  岑三娘刻意没有越过溪水,她好奇的想,难道对面那片白墙乌瓦的院落中真的住着滕王妃?绕到后院,又是另一番景致。浓荫下还建有一架秋千。
  岑三娘试了试,站了上去:“百草,用力推!”
  百草哎了声,兴致勃勃的推起了秋千。
  风吹过裙裾,秋千荡得越来越高,岑三娘抓紧了绳子,诧异的发现芷汀别院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
  别院临江而建,她目测自己住的这重院子是最后一重。前面树林中散落着屋舍楼阁。
  “三娘子,你怕不怕?”百草开心的在下面问她。
  “不怕!我抓的可稳了。回头你们也上来玩!”岑三娘答着,突然看到有人进了院子,朝后院来了,赶紧叫百草:“有人来了,别推了。”
  秋千慢慢的荡着,滕王带着空青走了过来。
  他抬头看到岑三娘站在秋千上,粉色的衣裙随飞飘荡,轻盈的像只蝴蝶。滕王笑了,走上前去,秋千荡回的时候,他揽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抄抱了起来。
  岑三娘惊呼了声,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暗骂,禽兽啊,俺才十三呐!
  滕王眉梢一动,手微微用力,将她抱得更紧,眼眸泛起幽幽的蓝:“太瘦了,得好生调养两年。”
  百草和知秋和你那小跟班还在现场呢!岑三娘怒道:“放开我!”
  滕王低头看她:“非礼勿视,空青早带她们离开了。”
  不等岑三娘开口,他微微一笑:“你脸皮倒是薄得很,没人瞧着,大概不会这么气恼吧?”
  被人瞧着谁都会不好意思的。当然,没有被人瞧着……也很不爽。
  岑三娘翻了个白眼。
  消灾挡厄
  滕王的脸色沉了沉:“原来是嫌弃本王抱你?”
  他不等岑三娘反应,用力将她一扔。岑三娘顿时凌空,吓得挥舞着双手,大叫:“不要!”
  他伸手接住了她,低头看着她不说话。眼睛微微眯着,似轻视又隐隐带着丝得意的笑。
  这神情让岑三娘憋屈的觉得,自个儿就是他的一盘菜来着。
  她眼睛一闭缩在他怀里当起了鸵鸟:“人家订了亲的嘛。听说是让我来陪王妃的,这样……不太好吧?”
  王妃呢?传说中的王妃不是该带着一群人呼拉拉的出现吗?要么指着自己骂狐狸精,要么抹着泪扮小白花。亲人呐,你快来吧!岑三娘在心里千呼万唤。
  “我会叫岑家去退亲。”每次岑三娘一服软,他就想笑。他放她下来,握住她的手走向院子:“总让你住在岑府太麻烦。只能请王妃来趟洪州,借她的名接你来别院住着。天转凉了,她便回长安去了。”
  王妃从长安跑来过八月仲秋是假,找个理由把自己接走是真。堂堂王妃咩,大热天的大老远的跑一趟竟然就为了找个理由把自己接走?岑三娘难以置信:“我值得你花这么多精力去算计吗?王爷,能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啊?我实在不明白。”
  滕王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人说你会是我命里的贵人,能让我逢凶化吉。我自然要把你留在身边。”
  “哎呀,我还有这本事啊?王爷,您真信啊?”岑三娘笑咪咪的问道。
  “对,我信。所以我一定要留你在身边。”滕王一本正经的说道。
  原来自己头顶上是带着幸运光环的。这理由还不算差。岑三娘笑着谈条件:“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不做你的姬妾……也可以留在你身边的,对不?”
  滕王敛了笑容,眼里有怒气堆积,凶狠而危险:“别以为你是嫡女,做我的姬妾就辱没了你。”
  岑三娘连连摇手:“不不不,我那敢嫌弃您哪。这不您已经有了王妃,后院女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嘛……”
  滕王冷笑:“难不成你在觊觎王妃之位?”
  “我不是那个意思!”岑三娘苦笑。她想了想认真的说道,“三娘真心愿意替王爷效命,为什么非成为您的姬妾不可呢?”
  滕王面色古怪的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慢吞吞的说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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