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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莲理枝-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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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药字药得极其的重,莲绛和十五亦不禁同时抬起头,而十五的目光却落在流水手里拿个碗。
窗外清风踏来,带着春日独有的清香,十五回头看向窗外,外面的桃花树枝上,已经冒出一朵朵花蕾,有几多已经展开来的花瓣,少许更是开出一簇簇的粉白色的花来。
时间,竟然如果之快。
“不喝,拿下去。”
虽然这都是心知肚明事情,然而,莲绛哪里做得到当着十五的面还要喝这肮脏的东西。
他如今面容虽然像一个怪物,可是,他做不到在自己的爱的女人面前,像一个怪物一样生存。
做不到!
风尽见他发怒,反而不怕,笑道倒是更深,看了一眼将头扭向窗外的十五,他手不经意一抬,刚好撞在了流水手腕上。
“啪!”
流水这两日一直陷入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手背这么一碰,手里的碗啪地摔在地上,那殷红的鲜血溅落了一地,看上去,像洒了一地的胭脂。
十五闻声,胸口微微一颤,回头对莲绛道:“我看着红豆藕粉糕很不错,我拿去送给两位贵妃。”
掀开小褥起身,莲绛眼底闪过几许晦涩,终究是俯身拾起十五的鞋子替她穿上。
“回头,你去小鱼儿那找我。”
十五握了握他冰凉的手,站起来,抱起盒子往外走。
莲绛像一个孩子一样,慌忙跟上,走在十五后面,外面阳光刺目,他不安的后退一步,却终究跨出去,站在廊檐处,定定地望着十五离开,半晌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冷道:“看护十五,别让他摔了。”
冷应了一声,飞快追过去,转交就看看到十五扶着墙人往下滑。
“夫人。”
冷快步追上,扶住十五的腰肢。
十五手上没有多大力气,怀中的盒子跟着掉下,她忙伸出手。
冷接住,然后道:“没有摔坏。”说着将十五扶起来,发现她面色跟刚刚在屋子完全不同,方才面色红润,可如今却苍白若纸,看起来十分虚弱。
“夫人,你好像不舒服,我去换风尽来替你看看。”
“不。”十五喘了一口气,拉住冷的袖子,“不要让莲绛知道,我只是有些不适,他如今都这个样子了,莫让他再替我担心了。”
十五口中说的那个样子,冷哪里不知道。
第111章 明月相思(3)
他神色安然地扶住十五,便听十五道:“你送我到安蓝那儿。顺带麻烦将我刚买那几匹彩布也送过去。”
“你如今有身孕,不必操劳这些。”
“你也知道了?”
“安蓝郡主和我说了。”
冷的脸微微泛红。
“安蓝是一个好姑娘。”
十五笑了笑,冷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到了安蓝的院子,看着她和小鱼儿正坐在桃花树下做惠子。
看到十五来,小鱼儿蹦的就起来,拉着十五的衣服道:“爹爹,你看,这是我给小媳妇儿做的平安结。”
安蓝搬来了宽大的椅子,上面有铺着厚厚的软垫,十五就倚在上面,在满园的桃花树下,手里拿着剪刀将那些新买来的布拆开。
她的手,可以使出当今绝世无双的剑法,可根本不会使用针线,好在那个时候在宫中,三娘手把手的教了几日,那莲绛又缠着她做了几天的针线活儿,如今使用起来,算不上精湛,也算熟练。
她低着头,手里的针走得飞快,穿花拂柳,看得旁边的安蓝都眼花缭乱。
安蓝看那衣服,到不像是刚出生幼儿所穿,忍不住道。
“十五,这是一岁孩子穿的吧。”
“嗯。”十五头也没有抬的点点头,手里飞针走线。
安蓝一怔,看着十五,发现她速度越来越快,好似是急着做什么事情,劝道:“你不要这么急,还在还要一年多才一岁呢。”
“不,时间不多了。”
十五将为成形的褂子举起来看了看,低下头,又开始走针。
倒是安蓝,半天没从她那句时间不多里反应过来,只是茫然抬头看向冷,对方亦是同样的神情。
莲绛撑着伞走来的时候,亦接近黄昏,天边铺着一层烟霞,将整个城府邸都照在一片绯红之中,那粉红的桃花颜色亦染得绚丽刺目。
晚风吹来,桃花叙叙飘落,像一场红色的雪,漫天飞舞。
院中的桃花树下,那雕花大椅子上倚靠着一个女子。她头上簪子松动,乌发像流水一样散开,发尾拽在地上,飞花飘散,一些落在她白色的衣衫上,一些缀在她青丝中。
她头微微侧着,额头光洁,眉目清淡,细长的睫毛安静的搭在脸上,依然睡了过去。
搭在她身上那件披风不经意的滑落,露出那交叠放在小腹上的手。手微微曲起,哪怕睡梦中都要保护好腹中的孩子,而手的下方,有一件未完成的粉色小褂子,但已基本成型。
夕阳绯红,这一切,静怡的像一幅画卷。
莲绛撑着伞走过去,蹲在他身前,凝目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然后微微偏头,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身上。
熟睡的女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眉头,莲绛慌忙缩回来,眼底有一丝难过,自己也情不自禁的摸着脸。
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十五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莲绛侧身坐在身前,低头忙着什么。
她目光移向天空,满幕星辰,竟然也是入夜。
“你醒了?”
他抬起眉眼,碧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对十五微微一笑,“都天黑了。”
“是啊。”他点点头,将小褂子举起在十五身前晃了晃,语气颇为得意,“你这是给我家女儿做的夏天小褂子吧,看,我帮着完工啦。”
粉色的小褂子,张开也不过大人的两个手心大。
明黄色的卷边角,小小的翻领,蔷薇花为领口,十分精致。
“莲啊,你也会针线?”
“我说过我不会?”他眨了眨眼睛,笑盈盈地望着他。
十五抵不过他眼底的清澈似水,伸出手,他领会的靠近,任她挽住他脖子,两人额头相触,“莲啊,你真厉害。”
这一声,莲啊,却叹息。
叹息她有一个如此完美的夫君。
叹她生性薄命,竟无福陪他常伴一生。
安蓝曾说,让她不要负了莲绛。
可她,终究要负啊。
他听到她赞扬,美滋滋一笑,漂亮的唇轻轻地啄了她一口,道:“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嗯?”
她没有放开他,半坐着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抵着他额头,却将全身的重心都压在他身上。
他也喜欢她这种依赖自己的感觉。
“风尽提出要娶流水。”
“什么?”
十五豁然睁开眼,声音有些惊讶。
“我也很惊讶。”
他笑了笑,“今天下午,他亲自说的。不过,具体日子怕是要等他回了回楼再说吧。”
回回楼?
听到这个消息,十五没有任何欣喜,风尽虽然怪异神秘,可是突然提出要娶流水,实在让她诧异。
“外面风大,我先抱你回去。”
十五点点头,莲绛将做好的小衣服放在她怀里,将她横抱了起来,送回原来的屋子里。
一路上桃花嫣然,镀着一层月光,更加好看。
莲绛见十五一直看着那桃花,扬起头,咬下来一朵,“送给你。”
十五接在手里,几个跨步,他已经将她带回了屋子。
莲绛前几晚一直没有入睡,先是闹腾要侍寝,白天又忙了一天,所以很早早入睡。
担心十五晚上睡不好,或者要起来,他干脆铺了地铺,就睡在十五身边,有什么动静都能醒来。
十五在桃花院中睡了一下午,所以并没有打瞌睡,而是靠在床头又开始做豆豆的第二件衣服,倒深夜实在熬不住又睡去。
次日醒来时,天空一惊大亮,而莲绛不在屋子里。
十五自己穿了衣服走下床,推开窗户,回身到梳妆台。
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在一双深潭似的大眼下,显得更加憔悴苍白,平日那粉色的唇,如今颜色都稀浅。
她整个人,就如一张白纸!
十五忙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有一个胭脂,打开闻了闻,沾了一些涂在唇上和脸上,看起来少有神色。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摘下吐头上的木簪,拿起梳子梳理起来。
手腕轻轻用力,感到木梳子里缠绕着几缕发丝,她微微蹙眉,好不容易取下来,低头欲将缠在里的发丝拿掉。
“啪!”
可就在那瞬间,梳子从手心滑落下去,十五大脑片刻的空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一双修长的手地上的木梳子,十五抬起头,那人逆光而站,她不禁眯眼,闻到淡淡的药味。
“十五,你的梳子。”
身前的人,将那几缕发丝取下,将梳子递给十五。
“风尽……”十五这才反应过来,可周身冰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哦。”风尽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十五,“你起床的时候我就在屋子里了,莲绛出去了,让我看着你。”
十五接过梳子,发现梳子上什么都没有,努力的抑制住内心的那份害怕,回头又看向镜子,可手却难以控制的在轻颤,“你挡住我的光了。”
“是吗?”风尽挑花眼一跳,往右边移了一步,靠在了镜子边。
十五默默的梳着头,风尽笑了笑,“听说你怀孕了。”
她语气平淡,然后弄在袖中的手,却冰凉。
甚至有一种落入万丈深渊的感觉,这个消息,是昨晚她才知道的。
用了整整一晚,她才反应过来。
这一晚,像是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
“不是听说,是事实。”十五淡淡地应:“你要和流水成亲。”
“嗯。”风尽应了一声,屋子里再也没有人说话,她目光依然落在十五身上,再度开口,“十五,你脸色看起来苍白,气血严重不足。甚至于,听辨能力都弱了好多。”
这个女人的明锐,她早在初次相识时就体会过。
可如今,她就在这个屋子里,十五醒了过来,都没有发现。
而刚刚她那慌张找胭脂盒的动作,全都落在了她眼里。
“你想多了,我只是睡太久而已。”
十五冷声回答。
可是她清楚,自己那样的气血可以瞒过莲绛,但是,风尽,几乎不可能。
“不承认自己虚弱?”风尽勾唇,笑容带着几分诡异,然后俯身,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十五身前的梳妆台上。
那一瞬,桃木梳子,几乎又从十五手里滑落。
风尽放着的是一缕发丝,那发丝正是刚刚从梳子上取下的。
可那发丝,是白色的!
见十五怔怔的神色,风尽语带讥讽,一语一字的道:“你的白发!”
白发…
白发……
十五将那缕白发拿在手心里,浑身冰凉。外面脚步声响起,旋即,莲绛的声音传来,“小心点,你们可别碰着了。”
风尽直起身子,手依然弄在袖子里,转身离开。
袖子却被拽住,她回头,看到了十五悲戚的双眼,“不要告诉莲绛。”
“为什么?”
她声音带着几分冷意,“莲绛让我来照看你身体,可你身体已经开始虚弱,白发都已经生了出来,你却让我不告诉他。难道,你还想我被关在圣湖水牢里面?”
“他身体不好,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可是,你虚弱的完全不正常。”
风尽是名扬天下的鬼手神医,即便是让南宫世家无可奈何的毒,在她手里,也不过几月,就清除了。
而十五气血虚弱,怎能逃过她眼睛!
“十五,你醒了?”
门口传来莲绛欢愉的声音,十五忙松开风尽的衣服,扯出一丝笑,望向莲绛,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冷扛着一个架子。
“那是什么?”
“摇篮啊。”
他兴高采烈地将那摇篮摆在十五的床头,里面还堆放着各种小玩意儿,拨浪鼓、小风车……
“这都是……”十五声音有些沙哑。
莲绛拿起拨浪鼓蹲在十五身前,贴着她的小腹,“多多,听到了吗?”
十五脸色苍白,抬头看了一眼风尽。刚才在莲绛进来时,风尽悄然站在了暗处,此时淡淡地瞟了一眼十五。
“莲绛……”
“嗯?”莲绛正在逗十五腹中的胎儿,听十五喊自己,忙抬起头问:“怎么了?”
“我饿了。”
“冷,去看看鸡汤好吗?”他放下拨浪鼓,又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过一个布娃娃,“看,这像不像多多?”
那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大头布娃娃,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笑起来露出两颗小门牙,特别可爱。
“像。”十五将布娃娃拿在手里,心里却一阵酸楚。
莲绛起身,见十五长发未挽,忙掬起她的头发来。十五起身避开,道:“你去催一下,我饿得慌。”
莲绛无奈,看了一样暗处的风尽,打起伞走了出去。
风尽从暗处走出,站在十五身后,剥开她头发,将几缕白色的头发找了出来,一一扯掉,递给了十五,淡淡地说:“好了。”
十五点点头,将那几缕白发收起来。
风尽默默地走在走廊,脑子里全是刚刚十五的一幕幕。
双手拢在袖子里,她有点理不清思路,就一直往前走,没有路时,就往拐弯,这样一直走着,再抬头时,竟然又是下午了。
院子里桃花阵阵,风尽干脆上了屋顶,抱着膝膝盖俯瞰着整个府邸。
左边院子里,小鱼儿在看书偶尔抬头和安蓝拌嘴,冷默默地站在旁边,待安蓝回头看向他时,他会微微一笑。
风尽苦笑,眼底却更是悲凉。
夜色又落了下来,风尽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空壳,静静地坐在这儿,不知道该做什么。
似乎二十多年来,自己都这么孤独!
走廊里,一个白衣女子立在花丛里,然后一扬手,手里有东西飘落,转而不见。
对方背着风尽,静静地立在柱子边,身体有些无力的靠在柱子上,双手放在小腹上。
不久之后,另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人走了过去,远远地停下。风尽眯眼,眼底掠起一丝杀气,然后飞奔下楼。
待那青衣人要靠近十五时,风尽冷声道:“流水。”
前方的流水浑身一怔,回头惊讶地看着风尽,眼底有一丝惧怕。
十五闻声,亦是一惊,看着流水,却听到远处的风尽说:“你鬼鬼祟祟地站在十五后面做什么?”
“属下……属下没有。”流水低着头,默默地回到了风尽身边。
十五皱眉道:“风大人,何必对自己的未婚妻如此严厉?”
风尽笑道:“我是怕你们之间又有什么误会。”
十五看了风尽片刻,不再说话,回身朝莲绛房间走去。
接下来几日,越城恢复了以往的繁华,燕城亦带着兵马继续去追赶秋夜一澈和角丽姬等人,十五他们暂时留在了越城,打算七日之后再出发往回楼去。
几日下来,莲绛表现并无异常,看样子风尽并没有把自己白发的事情告知莲绛。
而十五的精神不济,终于还是没有瞒过莲绛。
风尽把了把脉,回头看向莲绛,对方那精致完美的脸此时写满了担忧,看着自己的眼神亦多了几分期待。
他似乎在惧怕什么!
而那种惧怕,竟和十五的眼神一摸一样。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孕期女子常有的嗜睡。我替她开几幅药就好了。”
几乎瞬间,莲绛和十五的神色同时安定下来,两人都有一种劫后解脱的感觉。
风尽眯眼,错身走过,路过梳妆台时,将手上的东西悄然放在上面。
“你现在还困吗?”
他坐在床沿边,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悬了几天的心此时终于放了起来,而他眉色也尽是疲态,好在,一切都没事。
她,只是嗜睡而已。
而床上的十五又何尝不是呢,紧绷的神经在风尽轻描淡写中放松下来。
她生怕这些天他看出什么。
“那你再睡睡。”
他柔声安慰,眼瞳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十五点点头,眼皮也沉重下来。
莲绛趴在床边,一手放在她小腹上,一手握着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十分不舍。
“多多,别折腾你娘亲了。”
这几天,十五可以算得上是吐得稀里糊涂。
而他也几乎所有衣衫都无一幸免,只要母子平安,一切都好。
他餍足的闭上眼睛,而床上的十五似真的很喜欢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种呼吸声,让他莫名安定。
这夜的风突然有点大,还夹着点雨丝,莲绛悄然松开十五的手,又小心地将被子替她盖好,起身走向窗前,将窗户关上。
回来时,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梳妆台上。
他目光一沉,双眸大睁,颤抖着双手将木梳拿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那桃木梳子上的几缕银丝如此刺眼,这些银丝像绞成一张网,将自己包裹住,然后不停地缩进,让他不能挣脱难以呼吸。
银丝……他唇色瞬间发白。
十三岁之前的记忆中,他对自己父亲最深的印象不是两个人针锋相对,也不是整日打打闹闹,而是他那头银丝。
外公说自己出生之日,父亲一夜白了头。想不到十几年后,莲绛自己竟然……也看到这缕缕银丝。肺里像是有冰块破成碎片,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
他颤抖着手将梳子上的银丝取下来,放在唇边,淡淡的藕荷香气传来,他双腿一软,扑向了沉睡中的十五。
第112章 明月相思(4)
因为她喜欢吃那红豆藕粉糕,喜欢那清淡的莲香,不久前他四处专门找人制作了那莲花皂,为她沐浴洗头。
而这几日,她都嚷着太困不愿意沐浴洗头,结果待他入睡后,她就让安蓝帮她洗了。
他悄悄取来灯,放在床头,然后轻轻地拨开她的发丝。
呼吸急促而颤抖,他竭力止住,生怕吵醒了她,只得紧紧地咬着唇,然后一点点地寻找。
血从齿间溢出,待一缕银丝落在他指尖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将头埋在了被褥间。
那种真正进入万劫不复的绝望,像潮水压了过来,在他体内聚集,却形成泪水从他眼眶中罗落下,无声滴入她的发丝间。
一根,两根,三根……
他不敢数下去,只是无助而绝望地闭上眼跪在她床头。
他记得她有一头美丽青丝。曳地乌发,像一匹黑色的丝绸,光滑而柔顺,握在手中,满心都是温暖。
那日在寒池,在那个旖旎梦中,他就像溺水之人,而她的发丝就像一张网,圈住她,不让他溺毙。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一定是弄错了!
他抬头看着仍然沉睡的她,他依然记得她看着他那满眼的温柔和明媚的笑容,那样的灿烂活泼。
一定是错了!
他踉跄着站起来,握着手里的银丝,转身冲向门外。
外面的风把桃花吹落了一地,雨水打在脸上,那种冰凉刺骨似在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低头看着手里的银丝,他跌跌撞撞的朝前面奔去。
每跑一步,脚下都像被利刺穿过,钻心的疼,而也不知道追了几个走廊,终于看到风尽抱着药箱立在屋檐下。
她双眼凝视着莲绛,眼中有说不出的情绪,风雪吹在她脸上,有几分落寞。
莲绛冲上去,一下拧着她的衣服,那碧蓝色的妖冶双瞳闪动着可怕的寒光,“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莲荷的清冷香气缭绕在鼻息间,这是他身上独有的伟味道,风尽心中一颤,却将头扭向一边。
“是不是?”
他厉声质问,声音却没有往日那种凌厉高贵的气势,而是,带着恐慌的轻颤。
“我也不知道。”
风尽回头,静静地看着身前这个认识了二十多年,风化绝代的男子。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入巅峰,一步步又陷入往劫不复,她想拉住他,想救她,可是她做不到!
他明明可以恣意天涯,明明能权倾一世,明明可以一生无忧,可他却偏偏选择了那个女人,选择了痛苦一生!
“为什么不知道?”莲绛贴着风尽,手拧着她胸前的衣衫,声音带着几分乞求,“那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他此时的双瞳没有昔日那份巨人千里之外的冷傲和漠然,而是,悲悯的乞求。
风尽心痛地看着他,却赌气咬牙不肯说。
“风尽,求求你,告诉我……”他瞬身都在颤抖,在濒临死亡的人,热切的求得一点生机。
她找不到病因!她也不知道十五为何突然间会变成这样。
她没有撒谎,之所以让莲绛知道,不是想让他痛苦,而是想让他明白,要懂得放弃!
或者,她该坐视不理,让十五就这样隐瞒着莲绛慢慢死去。
可是,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身前,莲绛反而会记得十五一辈子。
她不允许,这个女人死后还停留在莲绛的记忆力,继续折磨他一辈子!
她更不能允许,一个将莲绛折磨成了鬼不鬼人不人的女人,还能如此幸福的死在莲绛怀里。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死之前还要带走莲绛一生的情感。
“我不知道病因是什么。”她风尽终究是咬牙,看着莲绛,漠然的道:“我只知道,她在虚弱,甚至在快速变老,在衰退,她活不过半年!”
莲绛整个人一恍惚,双眼负着苦涩的悲恸,愣愣地望着风尽。
他漂亮的唇苍白无色,上面有刻着几点牙齿留下的血印。
“半年?”他苍白的手手揪着她的衣服,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整个人也开始往坠,却坚持着不要倒下去。
“是的,半年。”她语气坚定而残忍,“等不到你孩子出生,她就会死。”
“不……十五不会死。”
他慌忙摇头,那碧色的眼瞳里,绝望成决堤的水划过他妖冶的脸颊,他近乎疯狂的冲她大喊道:“十五不会死!她怎么可能死,她在棺中被人埋了八年,她都活下来了,她怎么会舍得丢下我去死?”
“莲绛!”
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她声音一沉,厉声喝道。
“风尽……”他望着她,“想办法救救十五,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救她。”
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狠狠捏住,风尽眼眶不禁一红,盯着莲绛,却终究是开口,“我救不了。”
“怎么会?”
“因为我找不到病因,我没法救!”
她朝他声嘶力竭的大吼!
她也不会救!若是时光能倒流,在长生楼,她根本就不会救从棺材中爬出来的那个女人。
莲绛浑身一阵阵的冰凉,旋即松开了抓着风尽的手,整个人往后一仰,就要栽下去。
“莲绛!”
风尽丢下手上的药箱,冲上去将莲绛扶住,两个人都跌跪在地上,而莲绛却像被人抽取魂魄一样,呆呆地看着院中漫天的细雨。
她静静地抱着莲绛,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病因……
病因……
十五腹中的多多才是病因啊!
夜风寥寥,将他手指缝间的银丝吹走,他手心一空,望着神色的风尽,“不能救吗?我什么都给你。”
风尽闭上眼睛,嘴角有一抹苦涩。
却不知道,她这天下她什么都不要,她费尽心思,不过是要近在咫尺的人。
“救不了!”
她语气依旧坚定,靠在身侧的人,一掌推开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莲绛……”
风尽爬起来,伸出手要抓他,可手刚刚碰到他衣角,还没有握住,他已经跨步走走入了院子里。
雨越来越大,瞬间将他周身淋个通透,他双手乌发湿漉漉的贴着脸,蓝色的蔓蛇花吐出芯子,诡异而妖媚。
他走到了满园的桃花中,手拂过一棵棵桃树,然后穿在其中,脸上也被那数字挂出几道伤浅痕留下黑色的污迹,却很快被雨水冲洗。
最后,他立在了安蓝和小鱼儿所在的院子里。
夜已很深,他们早就睡了去。
他茫然四顾,最后将目光停在了一棵桃树下。
他记得那桃花,那日夕阳似血,烟霞漫天,十五就卧在下方睡了过去,手里还拿着给多多的衣衫。
安蓝说,十五的样子很着急。
接下来几天,她除了睡觉就是给多多做衣服。
一岁的衣衫,两岁的衣衫,三岁的衣衫。
他想起了在店铺里,她惆然一笑。
想起了她一定要多买几匹布。
他总以为她是太寂寞,才会想着给多多做长大了的衣服!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莲绛蹲下身子,将脸捂住手心里,雨水从他头顶淋下,沿着指缝又低落在泥土里,可为何,冰凉的雨水到了手心却滚烫灼人?
雨水突然止住,身手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蹲在他伸手,手轻轻地搭在肩上。
他回头,看到了风尽微红的双眼。
“富贵一生又如何,权倾一生又如何,永生又是如何,得不到所爱之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他声音悲怆,“我不过,就是想爱一个人,我不过是想和一个人白头偕老,为何,天就不容我们?惩罚我,却又折磨她!”
他没有想过要一场风花雪月,没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他要的不过是,醒来能看到自己所爱之人,不管贫寒和苦难!他甘愿堕入地狱,陷入黑暗,被蔓蛇花折磨!
这些他都可以承受,可以忍受,但是,为何偏偏要夺取她的性命!
风尽喉咙剧痛,凝视着莲绛。
这张她凝望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脸。
“上天在这么做,或许是在警示你,她并非你命定中人,你爱错了人……你们本不该结合。”
“呵呵呵……”他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她是!她是!九年前,父母亲游离遇到了她,将簪子送于她,让她来回楼找我。然而,世事蹉跎,我们错过了九年。可九年后,我成为南疆的祭司,她成为南疆坟上里的一具死尸,可是……”
他目光看着远处,似难以忘怀第一次看着她的情景。
“她就那样踏着月光而来,跟着几百具腐尸后面,走到我身前,不惊不悲地看着我。她若不是,为何九年后,我们要在另一个地方,用那么不割不舍方式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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