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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莲理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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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碧萝玩着手里的鞭子,嘴角却满是不屑,“你要我们两败俱伤?两败俱伤有什么好处?那晚你也听到了,胭脂浓说会让我们生不如死,我们败了,那你车里的那人,他还会在你身边?”

  听到这里,尚秋水的脸果然露出了一丝惊慌。

  “而且,比起我来,恐怕你尚秋水要吃的苦头更多。”碧萝顿了一下,走近马车,趁尚秋水不备,一把掀开了车帘。

  夜风卷起帘子,里面的灯笼突然晃了晃,在那昏暗的光线中,碧萝看到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微卷的长发在萤火灯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泽,如海中水藻倾泻在肩头,清美至极的容颜,犹如雾霭中的莲花,出尘而朦胧。

  那人半闭着眼睛,睫毛安静地伏在近乎透明的白皙脸上,衬着那红唇,倾国倾城。这张脸,和八年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沐色……”尚秋水一把放下帘子,可碧萝却已经抢先她一步,钻进了马车。涂着殷红丹蔻的手指抓向沐色的心口,那一瞬,碧萝脸上神情惊骇,随即又放在沐色鼻端,吓得赶紧收了回来。

  “他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月光下,沐色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影子。

  被挖掉心脏的胸口,空空如也,而呼吸,同样也没有,甚至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都是刺骨的冰冷。

  可是,那透明的肌肤、安静的神色,明明又像一个活人。

  尚秋水浑身抖了一下,咬着牙道:“你明知道,只要他有一点点意念,哪怕是残存的,他都‘死’不了。”

  “意思是,他没死?”碧萝震惊地看着尚秋水。

  尚秋水此时的表情十分古怪,甚至有点疯狂,“不,他死了,没有任何意念。他不会消失,但是……也活不过来。因为,你们挖了他的心,我挖了他的脑!”

  碧萝皱了皱眉头,全身恶寒地下了马车。

  “尚秋水,你是跑不掉的。哪怕这个时候的沐色,只是一具尸体,但是,如果胭脂浓知道,同样会带他走。而且,你这么离开,一旦惊动王……不仅是你死无葬身之地,沐色一定会再一次被挫骨扬灰。”

  尚秋水握紧拳头,看着碧萝。

  “你要知道。当年的王,宁肯让胭脂浓恨他,宁肯让胭脂浓杀他,宁肯和胭脂浓彻底决裂,都要杀了沐色。”碧萝缓缓顿了一下,“当年是防风负责行刑,王亲眼看到沐色的心被挖掉,才肯放心离去。若非这样,你还能留住沐色尸体吗?如今,胭脂浓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哪怕王心中有她,但是一旦知道沐色还在,他同样会再杀一次沐色。而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碧萝俯身在尚秋水身边,“更何况,我今天出来,没有带防风。你要知道,当年,希望胭脂浓死的,只有你和我。但是希望沐色死的人,不仅有王,还有防风,甚至更多……”

  南宫祠堂,小鱼儿跪在地上,朝皇族牌位下跪磕头,而十五则站在走廊顶上,看着天。

  长夜寂静,头顶没有一丝明月,整个天陷入黑压压,风雪停了几日,可比先前还冷,似乎又要下雪了。

  “爹爹。”小鱼儿走了出来,看着十五,“娘真的不回来了吗?”

  十五惊讶地回头看着小鱼儿,“他有事,恐怕暂时不回来。”

  一转眼,他竟然走了这么多天。

  十五张开手心,不知何时,那张绣着莲花的丝绢正躺在手心。

  红色莲花,犹如他本人那样张扬。十五收起手,却听到耳边小鱼儿喊了声:“爹爹,下雪了呢。”

  十五抬起头,竟然又真的下雪了。

  不知道,莲绛有没有看到雪?

  回楼是不下雪的,她摇摇头,最近竟然将这些忘记了。

  看到十五面上有愁容,小鱼儿小心地问:“爹爹和娘是不是都不要我了?”昨晚十五大致将南宫世家的事情告诉了小鱼儿,也告诉了他,他真正的爹爹是那天在大殿上那个俊秀的男子。

  “小鱼儿,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谁都伤害不了你。”

  十五摸了摸他的头。

  唐三娘这时走了回来,神情有点焦虑,在她耳边小声道:“皇上的病情,恐怕熬不下去了。长安外面有秋夜一澈三万兵力,若他真的逼宫,恐……我们也无能为力。”

  十五眸色一沉,“如果他真这样做,我们的确没有办法。”

  她以南宫小妹的身份,带着月光现世,不过是为了给小鱼儿一个名分。

  虽然这会让他置于危险中,但是,如果她死了,小鱼儿还是会有皇室血统这个靠山。忠贞的大燕朝臣亦会像薛尚书那样不遗余力地保护他。而且,南宫世家恢复清白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些逃脱了的南宫血脉,自然也会慢慢回来。

  “十五,你的解药怎么办?”唐三娘担忧地说,“明天就是新月,后天就是新月第二日。我担心……那个吹笛子的女人,会在那个时候对你发难。”

  新月,十五恍然大悟,明天是莲绛的噬日,半晌,“派兵把守吧。”

  新月日,大雪。

  天刚亮,十五就醒了过来,窗外已经白茫茫一片,腊梅香气传来,清新宜人。

  十五忍不住起身,长发随意落下,竟已经长至腰间了,抓起旁边的白色披风套在肩上,她踱到院中,仰头看着那朵朵红色腊梅藏在雪中,含苞待放,十分看好。

  忍不住攀过一枝,放在鼻间,轻轻嗅着那淡淡的香气。

  月牙形拱门处,靠着一个穿着黑色华贵貂皮披风的人,那人抱着双臂,双瞳深邃地看着梅林中的女子。

  长发上缀着片片白雪,那么冷的天,她虽然披着披风,然而身形还是那么的瘦,比雪还白的手指攀着梅林,垂眸的姿态,竟然有一分丽色。

  “落雪赏梅。杀人如麻的十五,竟然有这般雅致,实在让人惊讶啊。”

  梅林中的女子,回过头来,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一双眼瞳永远那么黑,犹如亘古幽潭,永远看不见底,却又那么吸引人。

第28章 胭脂容月(5)

  漠然的眼底涌起厌恶,十五放了手中梅花,冷眼看着秋夜一澈,“暗处偷窥,人面兽心的睿亲王有这个癖好,我倒不觉得惊讶了!”

  秋夜一澈一怔,“孤原本以为十五还是哑巴,没想到却是如此伶牙俐齿。”

  印象中的十五,是一个只会杀人的修罗,沉默不语,内敛冷漠。

  十五收拢身上的披风,“睿亲王大清早闯入我南宫府,难道就是为了来说这些废话?”

  “当然不是。”秋夜一澈笑着走了过来,“都说南宫世家妙手仁心,所以,孤,是来求医的。”

  梅林中,大雪翩然,他一身黑毡,面容宛若九年前那样,没有丝毫变化,同样俊秀完美。

  那一年,她告诉自己,这男子便是她终身所托之人、所爱之人。如今想来,却是天大的讽刺。两人仅仅隔了几尺,中间却隔着几生几世化解不开的仇恨。

  十五看着前面的男子,抬手将一缕长发挽在耳后,淡淡道:“抱歉,南宫世家从不医畜生和狗。睿亲王,请回吧!”说完,转身便走。

  然而,背后一阵强风,十五身体一闪,可对方身形却犹如鬼魅,将她缠住。

  十五一摸腰间,才想起月光还在床头,而此时的秋夜一澈已经逼近身前。

  她赶紧后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将她逼进了茂密的梅林中。

  里面树枝繁密,哪怕身形再敏捷,也是难以施展逃脱的,可秋夜一澈却偏偏有备而来,他一下扣住了十五的手腕,将她逼到了一棵梅树旁。

  “你到底是谁?胭脂浓到底在哪里?”

  秋夜一澈盯着十五,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目光在十五的脸上来回审视。

  刚刚她挽头发那个动作,和胭脂浓一模一样。他竟然有瞬间的恍惚,面前这个面容平凡的女人,就是胭脂浓。

  “十五,或者,南宫小妹。”十五迎上秋夜一澈的目光,冷冷答道。

  “你不要以为,你们现在南宫世家的身份,孤就不能把你们怎样。这世界上,只有皇权最大,三万铁骑就在长安,只要孤一下命令,燕城亦和南宫羽的头,孤照样杀!大不了,孤背负一个弑君谋权的骂名而已,可天下皇室姓氏便是秋夜,五年之后,十年之后,百年之后,还有谁敢品评?”两人身体特别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急促呼吸。

  对于眼前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她面容,他这才发现,对方的皮肤比他想象的还要苍白,像常年未见光的病态白,而对方被扣住的手腕,竟那么细小,所触及的皮肤更是冰冷刺骨。好似,再用力,就会被他捏得粉碎。可这小小的身体,却有那样的爆发力和仇恨。

  “而你十五哪怕再大的本事,在千军万马前,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细小如尘埃。”

  十五静静地听他说完,抬眸一笑,“可是,若真要取你狗头,那也不是难事。”

  她那一笑,明明平凡的脸,可偏偏迎着头顶飘雪和落梅,竟媚态百生,好似全身都透着撩人心魂的艳色。

  那一瞬,秋夜一澈只觉得整颗心,突然停跳了一秒。

  等再反应过来时,对方已推开他,并且一掌打在了他肩头的伤口处。

  秋夜一澈登时倒退几步,梅枝上的雪落在脸上,刺骨寒意让他瞬间转醒,他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盯着这个女人失神了。

  手指扣在她手腕处,那份冰冷,却带着女人独有的细腻,而刚刚自己的心跳。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胭脂,他没有看过任何女人,会失神。

  而身前女子,却偏偏姿态慵懒地靠在梅树上,长发缀着落梅,半讥半笑地看着他。

  秋夜一澈吓得后退几步,慌忙和十五拉开距离,看着十五的眼神亦带着一丝警惕。

  “睿亲王,你还是自己走吧,否则,真让我将你扫地出门,这要传出去,谁都不好看。”

  “孤是来求医的,若是被扫地出门,恐怕只侮辱了南宫世家百年声誉的‘妙手仁心’,所谓的妙手在何处,所谓的仁心又在哪里?”

  “王爷到底要怎样?”

  “说出她的下落,否则……”他眉目狠戾,“这龙椅换人之前,孤会让你南宫一日不得安宁。”

  “这么说,睿亲王是赖着不肯走了?”

  十五挑眉,走出了梅林向自己的别院走去。到门口却回头对秋夜一澈说:“王爷,这雪怕是一时间不会停下来,虽然南宫世家不治畜生和狗,但是,王爷既然来拜访,倒是有歇脚的地方。如果不嫌弃,还请自去大厅。”

  秋夜一澈看着十五渐渐离开的背影,下意识抬起手,看着刚刚握着十五手腕的手指,然后快速跟上。

  “南宫世家,南宫小妹接旨!”

  一个太监高亢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秋夜一澈忙隐身在院子角落,只见皇帝的贴身太监手捧圣旨走了进来。

  十五上前,颔首恭谨地跪在地上。

  “南宫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慧。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封为夫人,为后宫之首。授金册金印。钦此。”

  太监念完,忙命旁边的宫娥将十五扶了起来。

  “娘娘,您赶紧梳妆一下,外面的车辇都在等您呢。”

  十五对那太监点点头,“辛苦公公了,我这就去梳妆,稍等片刻。”

  旁边的宫娥端着衣服跟随其后,而秋夜一澈则一直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早猜到皇帝会将她纳入宫中,只是,比他想象的还快。

  此时,整个长安一片热闹,南宫世家门口更是围满了观望的人,南宫小妹被册封为夫人的消息已经被散播开来。从南宫小妹突然出现在皇上寿宴之后,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没想到皇上动作这么快,才不到三日,册封圣旨就下来了。

  铜镜前,坐着的女子,面容清秀,长发披肩,身边的宫娥拿出一根绸带将发尾简单挽住,再拿出一枚殷红宝石发链小心地佩戴在十五额头上。

  那一枚宝石,宛如一点朱砂,落在十五眉心,让她清秀的脸,瞬间艳丽无双。

  一旁的唐三娘拿出衣服,神色亦是一怔,因为,她手里那件金丝绣凤衣服,却是大红色的,如那宝石一样,恣意艳丽。

  十五起身,张开双臂,三娘上前将衣衫替她穿上。那一瞬,看着身前之人,三娘眼底闪过惊艳。

  虽然是换了一张平淡的面容,可那眉间的孤傲和周身的气质,三娘只觉得,真的身临其境地看到了八年前的胭脂浓。

  冷眼如雪,孤傲如梅,肆意如火,艳丽似蔷薇。

  “胭脂浓……”唐三娘怔怔地看着十五,看着十五迈着步子,走出院中,站立在飘舞的白雪中。

  她终于体会到了那一句:茫茫白雪世界里,唯有那一抹胭脂,浓烈得撩人心魄。

  哪怕是换了张脸,然而,胭脂浓就是胭脂浓,那绝代芳华、绝世孤傲的姿容永远都掩藏不住。

  南宫府邸门口,百姓们撑着伞,议论纷纷地看着府邸门口,终于,那半开的门突然打开。

  白茫茫的天地间,一个红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她穿着一身红色凤穿牡丹金丝绣衣,旖旎艳丽,黑发倾在腰际,发尾系着绸带,配着月牙翠玉,清雅别致。那女子,面不施粉黛,肌肤宛如雪般苍白,甚至透着些许虚弱,可一双黑瞳却幽深如夜,冷冷地凝视前方,衬着眉心那枚水滴形的宝石,原本平淡清秀的脸,瞬间变得艳丽媚骨起来。

  她就那样立在风雪中,坦然地接受着众人惊讶、震撼、惊骇、惊艳的目光。

  四周悄然无息,直到她由宫娥扶着,慢慢坐上了车辇。

  不远处,有个人正捂着胸口扶墙而站,他双眸从她出现那一刻,就未从她身上移开过一丝。鲜血顺着他手指溢出,而他俊美的脸正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直到车辇移动,他才明白过来,挣扎上去,却是一个踉跄跪下。

  “王!”隐身暗处的明一上前,一把将秋夜一澈扶住,“您的伤口若再不治疗,就要恶化了。”

  秋夜一澈目光却紧紧锁着那车辇,手指指着那离开的方向,“拦住,给孤拦住!”

  “王,那……”明一刚刚也看到了,恐怕整个长安城见过胭脂浓的人,都看到了。十五一身红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以为死去的胭脂浓活了过来。

  “她的气度虽然像王妃,但是……王妃已经死了啊。”

  “是她!是她。”秋夜一澈站起来,踉跄着要去追十五的车辇,“她就是胭脂,孤怎么会认错?这天下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但是孤不会!”他的声音带着无限苍凉,喃喃自语,“就像大漠一样,在人群中,她就那样看着孤,那眼神孤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八年了……她改了容貌、换了声音,可是,她到底还是胭脂。”

  “王!”明一将他扶起来,放入马车,然后摁住他伤口,“王,那真不是胭脂王妃啊。”

  “怎么会不是?孤的王妃……孤怎么会不认识?”

  从十五第一次出现在王府上空时,他的眼神就没法从那个冷漠的青衣少年身上移开。从他们第一次交手时,她只防不攻,掩饰自己套路的时候。

  在巷子里第二次交手时,她刺伤了他,她明明可以一剑穿心要他性命,可却只伤在了他的肩上。而她所使的剑术套路分明就是当初胭脂的。

  她说:“你欠我的,你所负我的,我都要讨回来。”所以,她要扶持南宫世家,要毁灭他。

  “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一次次送来蔷薇?那就是在警示孤,她回来复仇了。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如此了解桃花门、如此了解碧萝,会如此羞辱碧萝?”

  他躺在马车里,双眸盯着马车顶,嘴边却带着笑,“因为胭脂恨我、恨碧萝。十五那样冷漠的眼神和精湛的剑术……孤……孤早该想到她是胭脂了。”

  那少年眉间的睥睨,也只有是胭脂了。

  是啊,他一直怀疑,但是,又有太多因素,让他不敢肯定。

  直到那个叫十五的少年立在雪中观梅;直到她将头发挽到耳后;直到他看着她会怔怔出神时;直到她穿着那一身红衣,姿容绝代孤傲地立在风雪中时。

  他不再有丝毫怀疑和质疑了。

  胭脂浓,时隔八年,你终于回来了。

  “孤,等你……”孤等了你八年,在等得快要没有耐心时,你终于出现了。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但是,他不相信。

  甚至,当舒池求他出兵协助谋权篡位时,他倒戈反攻舒池,逼着舒池从百丈城楼跳下自尽前,听到他亲口说“你那心爱的胭脂王妃,早化骨成灰了”的时候,他仍是不相信。

  十五静静地坐在车辇里,层层帷幔从车顶垂下,可依旧挡不住外面围观的百姓,那些议论纷纷之声。她采取了最高调的方式,来保护皇室血脉,保护南宫血脉。

  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住,随即周围一片喧闹和抽气声,十五听到带队统领恶狠狠地喝道:“哪里来的妇人,还不走开?这可是容月夫人的车辇。”

  “怎么回事?”十五掀起帷幔,问外面的宫娥。

  “回夫人,好像是有一个女子在前面拦路,说要见夫人。”

  “见我?”十五一愣。

  又听那统领说:“还不速速离开,否则在此将你就地正法。”

  “等等。”十五掀开前方帘子,对着那统领道,“既然是拦路,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皇上爱护子民,若是碰到,定也会停下来询问详情。”

  “是,夫人。”那统领恭敬答道,而他话刚落,一个声音凄然从前方传来。

  “夫人说得真好,奴家听了真心感动。”

  那声音,穿过风雪,有几分悲怆又有几分嘲讽。

  十五浑身一震,扶着帷幔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前面,统领命人让开了道,一个身影缓缓走来。那人身上仅穿了一层浅碧色的单衣服,袖子几处还有被扯开的痕迹,而他身上的披风也在刚刚的拉扯中掉在地上,他就这么顶风冒雪地走到十五车辇前。

  长发覆雪,似历尽人生沧桑百年,但是那人的面容妖冶美丽,一双碧色眼瞳宛如翡翠那般深邃美丽,可,他像是历经了长途跋涉,那漂亮的眉眼里,透着无尽的悲伤和疲倦。

  两人就这样,在人群中,静静地凝望着对方。

  周围的人亦渐渐安静下来,因为站在风雪中的那个人,姿容艳丽,倾国倾城,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而车辇里坐着的那个人,虽然容貌不及那人,但气质冷厉孤傲,眉心一点红,衬得其芳华绝代,竟似当年逝去的胭脂王妃。

  这两个人,就在万人的注视下,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莲绛……

  十五看着前方的绝色人,胸前有什么东西堵着,压抑到喉咙,却如何也没有开口。

  不是说不回来吗?不是说要留在回楼吗?不是说要一年半载吗?

  为什么要回来啊?为什么要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十五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却如何也不敢开口喊出莲绛的名字。

  因为,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监视她,一旦暴露了,就会将莲绛也置于危险中。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回来!莲绛啊,你……

  十五垂下眉眼,欲放下帘子,当作没有看到莲绛,可那宣圣旨的太监终是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对那人说:“你这女子,不是说要见夫人吗?如今,见了怎么又不说话啊。”

  “是啊,我想见夫人……”莲绛站在雪中,双眸盯着十五,苦笑,“这多天来,我日日期盼着,想要见到夫人,日思夜想,却没想到,原来夫人这么美,竟……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十五欲放下帘子的手一顿,感觉胸口被人狠狠撞击了一下。

  “既如此,那就快说吧,这儿还等着回宫呢。”

  莲绛抬手捂住胸口,目光盯着十五,一字一顿地问:“半个月前,我因家中有事,回了娘家。我家相公说,会在长安等我。于是我长途跋涉,追星赶月地回到长安,却突然发现:我相公不在了!”

  心口像有一把锥子,刺入之后残忍地搅,所有的痛全都席卷而来,他却要努力抑制,然后问她一个答案,“容月夫人,您知道我家相公去哪里了吗?”而此时车辇上的女子,妆容精致,一身红衣如冷傲的蔷薇,肆意张扬,长发自然落在腰间,眉心一点红,陡然让她原本苍白无色的脸看起来惊艳动人。

  他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个在自己身边待了几个月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美艳的时刻。

第29章 胭脂容月(6)

  她端坐在车上,一手扶着帷幔,头微微侧向一边,细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黑瞳,然而对方抿着唇,似根本不愿再看到她。甚至,听了他的质问,对方脸上全无反应,只是颤了一下睫毛。

  十五,说好的,在长安等我呢?

  我日夜兼程从回楼赶回来,担心你在长安出事,然而……看到的却是,你一身雍容盛装,在万人拥戴下,坐上了别人迎娶你的车辇。

  日夜不歇,我怕的是,会误了你的解蛊期。我怕你再受那蚀骨之痛,却没想到你,你会还我噬心之伤。

  你一身红色嫁衣,一夜之间,竟是当今大燕的容月夫人。

  花容月貌……

  “呵呵呵……”

  莲绛见十五不语,碧色双瞳深深盯着那红衣女子,最终徒然地放下手。

  十五则将目光落在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角余光能瞥到那抹碧色。

  莲绛啊……

  她暗自吸一口气,才缓缓抬起眉眼,看向莲绛。

  大雪如毛飘落,连他那漂亮的睫毛上都缀着雪花,而倾国倾城的容颜此时惨白,连那唇都失去了色彩,唯有那双碧色双眼带着满腔愤怒地盯着她。

  她这才想起,今日将会是新月。

  “外面风雪太大,你不如先回去休息。或许,你相公会很快回来。”终于开口,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内力。

  “回来?”莲绛怔怔地看着十五,眼底涌起一份期盼和欣喜,“她会回来吗?”

  十五不再言语,时间逗留得越长,越会让桃花门和秋夜一澈的眼线发现莲绛的身份。

  “走吧。”淡然吩咐前面的统领,十五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放下帘子。

  莲绛顿觉呼吸一顿,心里那把锥子穿过心脏,他总以为,她会和他多说一句。哪怕一句,他也总觉得,她不会是那般绝情的女子,让他觉得不枉来寻她这么一趟。

  可没想到,她口气如此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十五,哪怕你说一个“会”字,我都会等你啊!

  然而,她只是漠然地放下了帷幔。几个宫娥上前,将他拉扯开,这一瞬,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推开所有人,一下冲到了车辇前面。

  莲绛动作太快,十五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掀开帷幔,扣住了她的手。

  她坐在高处,他站在车辇下面,双眼冷厉盯着她,而那手恨不得将她捏碎。

  “是不是,你说话都不算话?”他声音很低,几近颤抖地质问。

  十五大惊失色,忙大呼道:“将他拉下去!”

  周围一阵嘈杂和喧闹,莲绛冲上来时,车辇前方已经乱作一团。

  “呵呵呵……好……”

  他力气好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从马车里拽了出去,而十五不得已用内力稳住身形。

  纤白的手指从她手腕处被人生生拉开,而她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道红印,像是烙铁留下。

  非常疼!

  捂着手腕,十五忍住没有回头,心中只是默念:莲绛,我并没有说话不算话。

  你说:“在长安待着,哪儿都不准乱跑。”我没有跑。

  莲绛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拉开的,他只看到漫天飞雪中她冷漠的眼神。

  “将他拉下去。”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殿下。”冷赶紧上前,替莲绛撑了一把伞,对方却是一把将他推开。

  “颜哥哥,你怎么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有着西域面容的女孩儿拾起披风,慌忙追上莲绛。

  “滚!”冷厉的语气,吓得那个女孩儿一怔,手里的披风差点掉落。

  而莲绛身着单衣地走远,女孩儿害怕地回头看向冷,声音带着惧意,“冷,颜哥哥他……”

  “让殿下静静吧。”冷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却也有点迷茫。

  “刚刚那个车辇上的女子是谁?”

  她这一问,冷倒是怔住了,“我没有仔细看清容貌,有点像……一个朋友。”

  他们日夜兼程地刚赶回长安,马车却被禁卫军拦住,因为今日有位容月夫人要入宫,所有车马不得上大道。正说着,刚好那容月夫人的车辇过来了。

  然后,就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朋友,什么朋友?”少女好奇地看着冷,“颜哥哥那种人会有朋友?”

  “我也不知道。”冷叹了一口气。

  身边人潮涌动,风雪中,莲绛游走在人群中,如一缕幽魂。

  夜幕垂下,此时又是落雪天,同样的长安,同样的灯火阑珊,同样的烟花爆竹,同样的街道。他穿着那日的那件衣衫,同样迎风走在雪中,然而……只有他一个人。

  “大人,我陪你看雪吧。”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莲绛慌忙看向人群,那张熟悉的脸,却不在。

  “糖葫芦,冰糖葫芦……”

  吆喝声传来,莲绛慢慢走过去,停在小摊前。那小摊上,插着一串串糖葫芦,山楂裹着饴糖,看起来十分诱人。

  似乎又看到雪中的青衣少年,含笑看着他,然后递上来一串糖葫芦。

  他以为,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但是,今天,哪怕是隔着层层帷幔,哪怕是那帷幔被风掀起一角,哪怕是只看到那模糊的身影和那下巴,他都一眼将她认了出来。苦涩从心间蔓延开,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一点点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了。

  十五……你知道吗?我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情不知起于何时,却知永无终期!

  “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东西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莲绛回头,看到一个身着破烂的佝偻着背的老太婆,一手拄着根拐杖,一手提着一个破麻袋。

  对方的眼眶深陷,不知道是因为灯火原因还是双眼本就那样,一片灰色,像是一个瞎子。

  “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卖我?”莲绛挑眉看着身前的老太婆。

  “我这里啊……”老太婆拈了拈自己的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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