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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莲理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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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又怎样?打不过,想套近乎?没门儿!”
秋夜一澈抿唇。这个红衣女人,真是麻烦。
“下雪了!”莲绛仰起头,突然张开双臂。
黑压压的天空中,白雪如羽毛般簌簌落下,随即,一连惊天动地的巨响轰隆传来,不知何处烟花突然全部涌上天,天地明亮如白昼,整个房顶随之摇晃。
众人惊骇之间,莲绛大喝一声:“来日再见!”然后拽着十五,突然从高楼跃下。
而他们跳下的地方,烟火一个接一个地冲上天空,刺目的光照得人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待再睁开眼睛时,他们已不知了去向。
这一场闹剧,只剩下了漫天烟花和飞舞的飘雪,若非那坍塌的房屋和地上血淋淋的人,秋夜一澈都以为,那来无影去无踪的两个人,不过是梦里同他过了几招。
十五的眼眸也因为那突然炸开的烟花而有些模糊,只知道从高处坠下,然后莲绛拽着她一路狂奔。他的手滚烫,拽着她丝毫没有松懈,脚下好几次都有些踉跄,他都适时地扶住她的腰。长发掠过她的脸庞,带着神秘的香气,模糊的视线中,绵延的红色灯笼不停闪过,而他的身影,却渐渐清晰。
“下雪啦!”
耳边传来众人的欢呼、孩童的尖叫,还有雪落在脸上的瞬间化成水的触感,她恍然意识到,他俩已从睿亲王府严密的防守中逃了出来。
待停下来,她已然上气不接下气。而身前的人,依旧握着她的手,撑着腰大口地喘气。
那雾里看花的容颜清美艳绝,看着她的碧色双瞳里清澈地倒映出她苍白而呆滞的脸,十五惊讶地发现,莲绛不仅在逃跑时撕掉了假面具,还脱掉了披风。
此时的他,身着浅碧色的外衫,衬着那双美瞳和头顶飘然而落的雪花,美若碧妖。
她见过他穿张扬的红色,见过他穿肆意的黑色,亦见过他穿纯洁的白色,每一种色彩,都姿容绝伦。却不知道,原来他穿碧色,竟带着一份妖娆之外的灵气。
见十五盯着自己,莲绛睫毛一眨,笑道:“是不是觉得,本宫很美?”
说话间,一朵雪花刚好落在他细长的睫毛上,缀着一份晶莹剔透,她忍不住伸手拂去。可还未触及,那雪花便融化了,她的手指恰落在他眼睫处。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睫毛拂过她指尖,似电流穿过身体。
十五瞬间反应过来,心中大怒: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又在人群中去摸莲绛!她忙将手收回,扭头看向一边。
莲绛却将妖孽般的脸凑了过来,“十五,你刚刚是想摸我?”
“小的不敢!”十五将手放在背后,小心地搓了搓。头顶雪花簌簌落下,众人在雪中飞奔,而不少人都干脆撑着伞站在窗台边看雪。
“不敢?”莲绛凑得更近,略带酒气的气息喷薄在十五的脖子上,声音带着撩人心扉的魅惑,“你昨晚在城楼上,把本宫抱也抱了、亲也亲了……难道,摸,你就不敢了?”“睡都睡了”这句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被莲绛吞了下去。
十五黑了脸,压低声音道:“昨天情况不同。”
“咦,十五,你怎么又不敢看我?”
十五抬眼怒盯着莲绛。那晚眼前这个妖孽也说了这句话,还故意露出真容来勾引她。
头顶烟花依旧,十五眼眸微微眯起,脑子里开始清晰地梳理两人的关系。她惊骇地发现了一件事情:她快招架不住莲绛了!
第20章 情愫暗生(7)
“哟!”十五脸上浮起幽深莫测的笑,黑瞳闪闪,迎着莲绛的碧色双眸,“小的突然发现一件事,最近我去哪里,大人你就跟到哪里!难不成,你还真喜欢我了?”说完,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往前面走,留下莲绛一人立在远处。
前行的女子,身形单薄,却依旧带着骨子里的冷漠和坚定。
莲绛嘴边划过一丝苦笑,手放在刚才十五触及过的地方,那雪化成水凝在眼帘处,自言自语道:“喜欢!那你呢?”指尖冰凉,莲绛看向睿亲王府的方向。
“十五……你对秋夜一澈到底有怎样的感情?”他不禁自问,只觉得心口突然难受,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在气息里乱窜。
这个女人,总是口是心非,不肯说实话!
如果爱,为何你和他对招时,又能做到平静似水?
如果不爱,为何初见他时,你几乎站不稳?
灯火阑珊处,青衣少年转身,双手负在身后,立于大雪纷飞的长安街道里,正凝目看着他。那一瞬,莲绛突然想起在独孤府,十五挥剑披荆斩棘朝自己奔来的情景。
笑意从眼底漾开,他连忙朝十五走过去。
“十五,每每人潮汹涌时,你的目光却总是看着我。”就如刚才那同秋夜一澈生死一战时,你不顾那漫天剑气地救我,仅仅是效忠于我的誓言?
“怎么?”莲绛走到十五身前,抱着手臂扬起下颌哼道,“也知道等本宫?”
十五黝黑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莲绛,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莲绛。
那是一串还染着白霜的糖葫芦!
“你……”莲绛眼眸一闪,怒视十五,“你给我这个干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十五看着莲绛的双眸依然漆黑,宛如化不开的浓墨,见莲绛一副赌气的样子,她只得说:“是买给小鱼儿的,顺便给你买了一个。”
“真的?”莲绛挑眉,却还是没有接,而是看着十五另外一只手。
“不过,我没钱了,所以只买了一串。”
莲绛垂下细长的睫毛,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十五,顺带拿过十五手中的糖葫芦,嘟囔道:“那去给小鱼儿买一串。”
十五应了声,转身走向卖糖葫芦的摊儿。
莲绛则握着糖葫芦,微笑地看着她认真买东西的神情。
昨晚,她带着他从睿亲王府逃跑时,他无意中发现竟然有卖糖葫芦的,当时心急地喊了一下。可是十五问及他时,他并没有说什么,她却是看在了眼里。
离开大燕也有整整二十一年了,这是第一次吃到大燕的糖葫芦。
贝齿轻咬,山楂入口,一股酸劲儿涌入嘴里,可随即又是一股甜直奔心口。热闹非凡的长安街,一碧衫美人立于灯火中,一边咬着冰糖葫芦,一边盯着一青衣少年痴痴傻笑。
见十五回身,莲绛忙将咬了一口的糖葫芦藏在身后,仰起头佯装看雪。
“你嘴角……”十五走到莲绛身边,用手指着唇边。
“什么?”莲绛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糖渍。”
莹白手指摸到嘴边冰糖葫芦留下的红糖,莲绛顿时红了脸,然后说:“本宫不过是尝尝这糖葫芦会不会太酸,小鱼儿可不吃酸的。”
“他的确是不喜欢吃酸的,刚好,那边也卖完了。”十五摊开掌心,那锭金子原样未动。
“哦。”他低头看着脚尖,身后的手不由得握紧那串糖葫芦。
这么说,他手上这个糖葫芦,是独一无二的!
人声鼎沸,不少人穿着厚厚的冬衣,戴着帽子和手套跑到大街上打起雪仗。一时间,除了烟花和爆竹,更多的是小孩子顽皮的嬉戏声还有大人呵斥小孩的声音,这个场景,却是莫名的温馨祥和。
十五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莲绛,低垂着眉眼,长睫缀雪,红唇如玫,像一朵静静开放的莲花,秀美静怡。一副十足的乖巧小媳妇儿样。
突然想起,他们逃跑时,他将披风和红色外衫脱掉。十五上前一步试图挡住雪中刮来的风,“雪下得很大,要回去吗?”她的声音依然淡漠,语速却比平日缓慢了许多,似乎想表达一种温和,又不知该怎么说。
莲绛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我没有见过雪。”
“你第一次看到雪?”
“我生活在回楼,回楼是永远都不会下雪的,那里只有漫天的黄沙和驼铃。”他笑着回答,手心的雪已经化成了水,却带着温热。
十五目光扫了一下四周,抬脚就走,却被莲绛拉住,“你要去哪里?”他漂亮的双眸有些紧张地看着十五。
“雪太大了,我去买两把伞,陪大人看雪。”
眼底紧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欣喜,莲绛看着十五——她说陪他看雪!
“既然看雪,打伞有什么意义,当然要在雪中漫步,才能体会这景致咯。”说完,美眸瞪着十五,故意端出了架子,“别告诉本宫,你敢忤逆。”
“不敢。”十五颔首应道,却看到莲绛先跨了一步,走在了她的右侧,恰好挡住了风口。
“听说十五很熟悉长安,倒不如,今天带着本宫将长安逛一圈。”
“好。”十五手里握着那锭金子,有些忐忑地走在莲绛身侧,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耗尽内力和秋夜一澈过招,还是起先喝了刚烈的烧刀子,此时,她浑身滚烫,也觉得有些飘然恍惚。
而莲绛拿着糖葫芦将手背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走着,偶尔会侧头偷偷看十五一眼。明明脸和平日一样淡漠如水,可不知为何,偏偏却觉得她那平淡的轮廓看起来十分顺眼。
那睫毛好像也更长了,像两只黑色的蝴蝶静伏在脸上,那双亘古无波的黑瞳映着路边灯火,显得格外明亮,看向自己时,里面总能映出自己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在长安拥挤的街道上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不过偶尔转头看向对方,然后默契地收回目光。
长安的小孩子玩得疯,见着路人就砸雪球,不少雪球直接飞向脸面。十五伸手轻轻抓住,然后弃在一边。不一会儿,两个人头上都铺上了一层白雪,一眼看去,发染白霜,像是过了几百年。
“十五。”莲绛低声打破了寂静。
“嗯。”
“我明日要回回楼。”
十五伸手又抓出一个从后面飞来险些砸到莲绛的雪球,她看着手中雪球愣了一下,道:“小的明白。”
“难道你没有话和本宫说?”
十五看着眼前飘落的大雪,想了片刻,认真地回答:“我不会逃跑的。”
身旁的莲绛一个踉跄,险些滑倒。十五赶紧将他扶住,对方却一把将她的手推开。
但见他漂亮的脸上竟突然有了一丝愠怒,双眸更是恨恨地盯着自己。
十五怔了片刻,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有想通刚刚自己哪里说错话又将他得罪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天,十五实在猜不透,只得又认真地说:“小的不会逃。”
“你以前都这么呆的?”莲绛气呼呼地盯着十五,对方还一脸迷茫,“你以前脑子坏过吧?还是被门撞过?这么愚笨呆滞!”
“小的曾被人关在棺中八年,远离了这人情世故太久,实在有些不懂。”
棺材黑暗恐怖的八年,她早看透荣华富贵,人世沧桑,只是凭着内心的那一份蚀骨的恨和万般的不甘从地底下爬出来,站起来,然后血刃仇人。她这一世,就这么活着,不为其他。为了复仇,她连自己一身傲骨,都可以踩在脚下。所以,对一个一心只有仇恨、从棺材中爬出来的死人来说,她已经再难以融入这个红尘,再去猜忌别人的喜怒哀乐。
一腔怒火被她一句棺中八年瞬间浇灭,反倒是心间莫名地多了丝压抑的难受和心疼。
他目光终是缓和,落在她手上,却仍旧忍不住怒斥,“你哪怕不懂得人情世故,也懂得这雪冰冷刺骨吧。”
十五这才发现,刚刚替莲绛挡住雪球,因听到他说要回回楼,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将手心的雪球扔在旁边。
这时候,雪球在手里几乎融化,而手心湿漉漉的更是被冻得通红,此时,已经没有了知觉。
莲绛从袖中掏出一张雪白的丝绢,丢在十五手里,“擦干!还说替本宫杀人,你这手废了,我看你怎么拿剑。”
丝绢十分柔软,角落处绣着一朵莲花,做工十分精致。
十五拿着那丝绢,竟有点舍不得擦掉。身边莲绛又是一阵骂骂咧咧,“又发呆,真想挖开你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十五紧紧握住丝绢,抬头对莲绛道:“谢谢!”
正要拉开架势打算怒骂泄愤的莲绛整个人傻傻地愣在风雪中,碧色双眸呆呆地看着十五,粉唇还保持着骂人的姿态。
“你说什么?”他一定听错了,要不就是出现了幻觉。
“谢谢。”十五微微一笑。
谢谢,他救了小鱼儿。
谢谢,他将防风作为礼物送给她。
谢谢,他逼着她去面对秋夜一澈。
谢谢,在她见到秋夜一澈快倒下去时,及时握住她的手。
谢谢,他将一份“大礼”替她送给秋夜一澈,虽然为难,但是,她觉得很好。
而她这一笑,莲绛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呆若木鸡了。
这个成天板着脸、一双眼睛除了黑还是黑,没有任何色彩的面瘫女人,竟然笑了。
自从上次逃跑计划被他看穿,又被他逮个正着之后,这个女人似乎已经不抱有任何逃跑的希望,别说那虚情假意的笑,就是说的话,都比以前少了几倍。而这段时间,他是彻底见识到了,风尽口中所描述的十五就是一具站着却毫无声息的死人。她的笑不过瞬间,像花瓣落入水中,荡起一丝波纹后,又归于平静之后。但是,那笑容,却真实地从眼底漾开,溢至唇边,形成小小的梨涡。
“你说什么?”莲绛大喊,凤目盯着十五。
“时候不早了。”这一次,十五的声音却难掩疲惫。
“那我们走回去。”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很低,在人声嘈杂的长安城中几乎听不到。
莲绛这才想起南岭林中那晚,十五绝望的尖叫,她嗓子已经难以痊愈,说话全用内力,这或许也是她不爱说话的原因。
小鱼儿之所以爱亲近自己,也是因为十五极少和他说话,多半都是默默地站在小鱼儿身边,之前他还怀疑那小鱼儿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
现在才清楚,对这个全身都换过经脉,每一个骨头都用刀锉过的女子,要像常人那样说话都是极其艰难的事。因为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许多内力,加之刚才还和秋夜一澈对招,对方几乎招招要取她性命,那个时候,她的内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可今晚,她却陪他说了这么多话,还对他笑。那是真正的笑。
偷偷瞟了一眼十五,他心潮荡漾:原来,十五笑的时候,有梨涡啊。
“十五,就在长安,哪里都别跑。”他终于开口。
而旁边的人,认真地回答:“嗯。”
“等我回来。”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乱跑就会走丢。
“好。”
听着十五的声音,他咬了咬唇,嘴里还有山楂的味道,却是那样的甜。
这,算不算是约定?!
风雪不减,烟火不断,长安彻夜欢腾,到了客栈门口,两人皆是长发覆雪。
“到了。”莲绛轻声说道,语气有一丝惋惜。
十五点头,没有说话,两人谁也没有步入客栈,仍旧默默地站在雪中。
“十五,你可曾听过一句话?”看着两人满身白霜的头发,莲绛低声道,“传闻,第一场落雪时,两个在雪中并肩而行的人会……”
“娘,爹爹!”小鱼儿欢快的声音从客栈里面传来,随即小小的身影像泥鳅一样扑在了十五怀里。
十五小心地将他抱住,回头时,莲绛只是含笑看着她。
“会怎样?”她好奇地问道。
“会……”刚开口,看唐三娘和胖子也走了过来,莲绛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转身背对着他们。
十五这才想起莲绛没有戴面皮!
莲绛长期借用风尽的脸,很显然是不想让她和冷之外知道他身份,更何况,一行人虽然都从长生楼那种可怕的地方出来,但是一路上冷护卫平易近人,莲绛装扮的风尽又是疯疯癫癫,大家一起时都有说有笑,没有任何违和感。
十五朝莲绛点头,示意他从旁边走开,自己则抱着小鱼儿主动走向唐三娘等人,转移注意力。
看着十五进去的背影和她头顶的雪花,莲绛抬手拂着头顶白雪,失落地说道:“传闻,第一场落雪时,两个在雪中并肩而行的人会……白头偕老!”
话音刚落,十五回身,看了过来。
莲绛微微一笑,想起十五不顾生命救他时,喊了一个字:莲。
夜深人静时,十五将洗干净的丝绢小心翼翼地烘干,叠成方方正正的形状,然后走到莲绛门口。里面有微亮的灯光透出,十五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敲门,却听到冷的声音从侧房传来。
“十五是要找大人吗?”
十五收回手,看着冷,点了点头。
“大人已经离开了。”
“这么快?”十五不由得惊讶,再看手里的丝绢,只得放在袖中。
“看样子,大人是跟十五说过了。”若不然,十五怎么会说“这么快”。
以往,殿下的行动都是保密的。
“嗯。”十五点点头,却是看向外面风雪,“玉门关向来不怎么太平。”
“十五不用担心大人。不过,听十五口气,似乎去过玉门关。”
十五点头,再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子。
她去过玉门关,九年前,在玉门关龙门荒漠,遇到了秋夜一澈。
看着她淡漠的背影,冷摇头笑了笑。唐三娘说得没错,和十五聊天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能让她主动说上三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只是,一股莫名的好奇在心头盘绕:如此内敛沉浸的十五,如此低调的十五,仅仅是因为沐色就和桃花门惹上了仇?
喜气的睿亲王府,瞬间犹如一座笼罩在大雪和烟花里的地域,死一样的寂静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宾客早就散去,空气中虽然还有酒的味道,更多的却是浓浓的血腥味。
秋夜一澈负手站在后院中,他身前是几乎坍塌的楼墙,而斜着的墙上,深浅如一的剑痕,似刀削,似斧锉。
“明一,看了整晚,可有看出什么?”
“属下无能,没有看出十五功夫出处。”明一垂首道。要知道,刚刚秋夜一澈和那个叫十五的少年在比剑时,在场这么多人,几乎没有人完整地将他们两个的招式看清!秋夜一澈快如闪电,那少年灵动如游龙。到最后,漫天剑雨中,就只见剑空中月光和沥血剑相碰的光芒了。
“十五手中的剑,恐怕就是当年的月光,虽外貌普通,但的确是玄铁所造。”
第21章 情愫暗生(8)
秋夜一澈双瞳冰冷,黝黑的眼底闪过那青衣少年轻若飞鸿般的身姿。当时他招招要取其性命,而那少年也是用心在拆招,可是,对方却只防不攻,好像是故意掩藏自己的招式套路。
“他还没有露出真的身手。”
“啊?”明一苍白了脸,几乎不可置信,“不过,到目前为止,桃花门和我们都没有查出任何关于十五和那红衣女子的身份……”明一顿了一下,甚至不知道那女子的名字。
秋夜一澈似看出他心中所想,冷声道:“她叫莲!”
碧萝偷袭那女子时,十五竟然浑然不顾危险,也要去救那女子。而那个时候,他听到十五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担忧。
“十二王爷走时透露,独孤镇主垂涎那女子美貌,曾将其掳于府中藏起来。那十五带着儿子,提剑单身闯入独孤府,结果抢错了人,差点将独孤的新娘抢走。”
听到这里,秋夜一澈唇角一动,似笑非笑,“抢错新娘?”
这么敏锐的人会糊涂到抢错新娘?
“是的。”明一垂首,“不过,临走时,那少年故意受了独孤一箭,说是扰乱婚礼表达的歉意。”
为那女子甘受独孤一箭?
“这么说来,这十五还是一个懂得江湖道义的人?”秋夜一澈语带嘲讽,“若知道表示歉意,那今晚,他就该留下人头再走!”说完,似突然想起什么,“你说十五带着儿子?”
“是,逍遥王说是一个大概八岁的男童。”
“八岁?”秋夜一澈眼底掠过惊奇,“那十五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怎么会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这下,明一也不敢说话了。因为他们的确查不到任何关于十五的消息,出身、来自何处、年纪,若非那红衣女子,他们连其名字都不知道。
“十五神秘得就像……从地下爬出来的鬼。”明一说道。
“听你这么说,孤还真觉得有些像。”
当时的十五立在房顶上,一双漆黑眼瞳就像亘古幽潭,直直地看着他,无波无澜,甚至整个人都没有一丝生气,那阴森气质和一具尸体无别!而当时防风鲜血淋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十五那死人似的脸,竟然泛起了阴森而怨毒的笑容。
不过,来历如此神秘,又何故在他面前故意掩饰招数?!
凤目危险地眯起,他看着黑压压的天,“你既然都敢杀到孤的婚礼上,还有什么要隐藏的!”说完,掌心轰然击向对面,那斜塌的墙终于不受力,瞬间坍塌,地上更是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手掌收回的瞬间,带动袖中流动的真气,又刹那间涌向后面。
“唔!”三个跪在地上的男子,吐出一口黑血,却仍保持刚才的跪姿不敢跪下。
他们分别是今晚睿亲王府的守卫统领、长安禁军首领,以及影卫统领。
十五和莲绛当众挑衅时,他们已经做好部署,包围了整个睿亲王府里里外外,可就在这张密不透风的网中,那两个人竟然如鬼魅一样,在烟花爆炸的时候,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不仅如此,把守在各个要点的影卫反而遭到了伏击,因此,对方逃离后,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去追赶。
“防风如何?”提到防风,秋夜一澈声音更是低沉,隐有怒意。
“太医走的时候说情况很糟糕。”
“带路!”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人从房内端出来,被血染红的纱布堆积如山,而且太医也换了一个又一个。院子里的冬芙蓉,被殷红的血水染红,整个院子,就像一座红色的染缸。
流水抱着手臂站在屋檐下,屋内,碧萝的声音几乎失控,带着她从不曾显露过的歇斯底里。防风被人当成“礼物”送还回了桃花门,这个消息,瞬间在桃花门高层传开。
远远看到秋夜一澈带着明一过来,流水悄悄隐入阴暗中,抬手捂着胸口尚未复原的伤口,垂着的眼眸掩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通通给我滚出去!”也难怪碧萝会发疯!防风的失踪,碧萝特意吩咐过不要惊动秋夜一澈,可是,对方的送还方式,那样干脆,直接砸在了秋夜一澈和碧萝面前!当时流水也在场,她的任务就是刺杀房顶的两人。等她赶过去的时候,她惊骇不已——房顶站着的两个人,竟然是南岭那晚碰到的青衣少年和红衣女子!正是那个少年,没有出招就将她手里的名册换掉了。
“十五。”流水忍不住念出那少年的名字,想及青衣少年快如鬼魅地游走在秋夜一澈凌厉剑气下的情景,她胸腔里的血液翻滚。这天下,竟有如此高手。
砰!东西打翻在地上,碧萝尖厉的声音带着颤抖,“都滚出去!”
流水垂眸。看样子,防风还是活了。不,应该是那个叫十五的少年,让他活的。
防风消失了半个多月,流水奉命前去寻找,若防风还不出现,月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个曾让自己陷入绝境的十五,又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屋里,防风呼吸微弱,却是竭力睁开眼睛。
“防风。”碧萝跪在床前,紧紧地握着防风的手,脸上布满泪痕。
“碧萝……”防风浑身裹着纱布,看了碧萝一眼,又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好你的。谁伤害你,我加倍奉还。”
防风浑身一抖,血汩汩地从嘴边涌出,吓得碧萝面色惨白,“防风,你怎么样?”
“不。”防风,“收手……”
“什么收手?”碧萝脸上涌起狠毒的神色,“我已经知道是谁害你了。放心,敢惹桃花门的人,我碧萝都会让他们通通死无葬身之地。”
“别……”防风乞求地看着碧萝,“别去惹她。”
那人怨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说要留着防风的耳朵听到碧萝凄厉和绝望的尖叫。
“什么?”
“不要再去惹她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碧萝盯着防风,此时他眼底竟然写满了惧怕。
他们认识足足有九年,这九年,防风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为她出谋划策,为她扫去所有的障碍。他们同样历经生死,甚至联手将那个女人弄死。而向来沉静的防风,何时有过惧怕?
目光落在防风千疮百孔的身体上,还有那差点被挖掉的心,碧萝咬牙切齿,浑身如筛糠般颤抖,“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不重要了……”那人对他做什么都不重要了,防风摇头,看着碧萝,“我们离开吧,逃吧。”
哪知碧萝拂袖而起,目光狠厉地瞪着防风,“你胡说什么?什么逃!”她万没想到,防风醒过来,竟然说出这种可笑的话。她身为堂堂桃花门主、大燕的贤王妃、未来的皇后,而她最贴心的人,居然让她逃!
“她出来了。”防风咽下一口血,目光呆滞地看向床顶。
“谁出来了?那长生楼是不是对你用了什么蛊毒之术?”她突然想起那个站在房上指着她脸痛骂的红衣女人。那女人,竟然敢当着众皇亲国戚的面,骂她是贱人。
“妖女!”碧萝一想到莲绛那嚣张的样子,就气得浑身发抖。
看着防风气若游丝的样子,碧萝压着怒意,坐在他身边,安慰道:“没事的!”
不料,防风竟使尽力气将她狠狠推了一把,“逃啊!她爬出来了。”
碧萝一怔,随即追问:“防风,你说谁出来了?”
那个名字简直就像是诅咒,更像歹毒的蛇蝎,要说出这个名字,几乎要克服重重恐惧,“胭脂……主!”
时隔八年,同那个女子认识二十五年,他仍旧不敢呼出她的全名。哪怕是八年前,她毫无还手之力地跪着求他放过沐色,他都不敢喊她的全名。
主,这个字,像命运的枷锁一样,锁了他二十多年!
别人都以为,他喊胭脂浓门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尊称她为——主!
碧萝杏眼里闪过惊骇,却反手握紧防风,“她已经死了!你忘记了?”
她已经不再想提到这个名字了,今天的婚礼,就是因为这个梦魇一样的名字,错过了吉时。
“她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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