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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策之帝妃有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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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生下意识地往脸上一摸,随即方觉不妥,赶紧放下。想要去追,秦无衣却已经跑得没影了。
任广白摇着扇子从侧间出来,走到秦无衣坐过的地方坐下,瞟了黎湛一眼,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使得一手好借花献佛,这可是我的酒楼。十分之一?那可是每年上百万的进项。”
黎湛伸手夺走白衣少年手中欲喝的茶杯:“这是她喝过的。你任广白何时这般小气了?不是说了,此番行动你鼎力相助,若是这点银钱都不舍得出,我可不敢再指望你什么了。”
任广白挑挑眉,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敢情在你黎湛眼里,每年上百万的进项只能算‘这点’银钱,但我任广白可是个穷人。”
黎湛伸手正欲再夺任广白手中的茶杯,忽然一个白影如流星一般蹿出,“啾”地一声从任广白手中将茶杯抱走。
“啾啾--”被秦无衣认成小猴子的某啾叉着双腿站得远远地,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双眼直瞪。
“你这个天下第一的财主若还喊穷,天下人岂不是不要过了?”黎湛伸手摸摸那小东西的头,那小东西才乖顺地眯了眯眼。
任广白第三次给自己倒茶:“我可是个生意人,宁可背了小气的坏名声,不做亏本买卖。”
那小东西瞬间对任广白露出鄙夷的神色,转身拿肥圆的屁股对着任广白,咕咚咕咚将自个儿茶杯里的茶都喝光,将茶杯往黎湛面前一递--
黎湛给那小东西满上,随即对着任广白笑道:“天黎的税减一成,够不够?”
小东西咕咚咕咚就给喝完,肚子一胀“嗝”得一声便打了个响嗝,末了赶紧捂嘴。
任广白皱眉,探究地看了黎湛好一会儿。
天黎的税收减一成,无论如何都比这十分之一的分成来得多。无论那小子的菜谱赚不赚钱,最亏的还是黎湛。换句话说,黎湛不过是将每年的税收分出一部分来给那小子罢了。
“那小子究竟是你什么人?”想到这儿,任广白不禁问道。
黎湛神秘一笑,眼中光华如潋:“故人。”
☆、第二十三章 做我妻子
任广白扬了扬眉,并未曾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反而话题一转道:“昨晚你到秦宫去,战果如何?”
黎湛朝某啾挺过来的鼓鼓的肚皮摸了摸,某啾十分享受地眯了眯眼。
黎湛随即捻着拇指和食指,看向任广白,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如你所料,他们重金请他去了秦宫。”
某啾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突然变得凝重的气息,瞅了瞅黎湛,又瞅了瞅同样忽然收敛了玩笑模样的任广白,自觉地猫到一边自己摸自己肚皮去了。
茶喝太多了,胀。
任广白手中的纸扇再次一停:“得手了?”
“秦宫十八重,至今未有人突破第八重,哪怕他是天下第一剑客,撤退时同样中了暹罗散。若非有人救他,恐怕还出不了秦宫。”黎湛剑眉几不可见地一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难得的担忧与复杂。
任广白自然知道这西域十大密毒的暹罗散,设在秦泱禁宫第八重,传言中毒之人无药可解。可黎湛却说有人救了那人……
黎湛剑眉更深地皱起,道:“我怕他们这回是故意的。”
雅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愈发凝重,秦无衣在时的那种轻松气氛一去不复返。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又变得被动了?”任广白皱着眉头。
“那倒不至于,”黎湛不自觉搓动着右手食指和拇指,半晌道,“至少咱们的计划多年前就开始了,如今时机已经成熟,该是开始收网的时候了。”
任广白“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
夜幕渐渐笼罩秦宫,一个小身影趁着夜色摸到午门附近。城楼上灯火通明,自从出了刺客一事,秦宫无论哪个门都戒备森严。
巡逻的侍卫一队接着一队,手中持着樱枪朝同一个方向行进,脚步齐整精神抖擞,真个儿威风凛凛。
然而此刻却不是欣赏兵哥哥的时候,秦无衣揪着小眉头,一双黑水银似的眼珠子四处溜转。先前出宫的时候恰逢采办的回宫,现在回来,却并无什么人进出,这就难办了。
秦无衣盯着紧闭的大门,咬着下唇想办法。
繁星如眼频眨,被秦宫神武门通明的灯火一衬,却显得有些黯淡。
一匹白马忽从夜色中疾驰而来,马上当先一人狠拍马背,人马未到声先达:“快——快开城门,八百里加急!需速达圣听!”
城楼上立即出来一人,灯光下但见其身长八尺,手持一柄八尺八长八十八斤重的方天画戟,年纪轻轻还是个少年,却英勇神武英气逼人--秦泱史上最年轻的禁军统领,亢正。
当下亢正对着马上之人喊道:“何来八百里加急?速速下马验看!”
那声音当胸而出,出奇洪亮,从数丈高墙而下,却能响亮地响在那信使耳畔,可见其内功深厚。
“上坊城八百里急件,事出突然!速开城门!”信使忙忙嚎了回来。彼时白马已到了门前,不安地来回踱着蹄子。
亢正手下一挥,立即有人上前验看文书,见对头,这才令开西侧宫门。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亢正看着马背上奇怪的一处婴儿拳头大小的半圆形凹陷,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没有重物施加马背,如何会有这样一个凹陷?
但细看那马毛白得雪也似,上头连只苍蝇也无。直到白马消失在视野,亢正还是没想明白那点凹陷究竟是什么。
白马马蹄得得飞驰进宫,一门前一个扬蹄停下。信使翻身下马,施展飞毛腿的功夫急急朝里行去。既是加急信件,半刻马虎不得。
夜色中,白马背上那处半圆形凹陷忽然变大,成了一只脚的形状,继而是两只。
下一刻,暗夜中渐渐显出秦无衣得逞的笑脸,两只黑水银似的眸子闪过星辰一样的光芒。只见她稳稳地立在毛似雪丝的白马上,笑容明丽如同最美的大丽花。
远处神武门处的灯火依旧明亮,映出亢正黑亮的瞳孔,深邃。
御书房里,袅袅的檀香熏得整个屋子异常安静祥和。秦朔保持着趴在案上的姿势,依旧在沉睡。
忽然,他动了动眼珠子,醒了过来。
迷蒙着双眼看了看周围,才猛然发现天色已晚。然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秦朔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秦无衣呢?难道又跑了?!
“许世安--”秦朔声音里显出一丝微怒,怎么他睡了这么久也没人来叫他!近日国书公文频繁,贪睡或可误了大事!
“父王,您醒啦?”然而来的不是许世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外头来,秦朔抬眼,正见秦无衣领着一队侍女提着食盒进了来。
秦朔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父王,怎么了?睡了一觉不认识无衣了不曾?”秦无衣轻笑着眨眨眼,随即朝御书房偏厅走去,“无衣见您太过劳累,故而未曾忍心叫醒父王。又见父王一时间恐怕醒不过来,便特意到御膳房做了一些滋补的饭食来。父王您案上的东西太多了,还是到偏厅用膳吧。”
一众侍女们跟在秦无衣身后鱼贯而入,依次掀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到了桌子上。顿时,整个御书房都充满了浓郁的饭菜香气。
秦朔抚了抚酸痛的脖子,起身背手来到侧厅,但见桌上七菜一汤每一碗都精致诱人。正中一道桂花鱼翅汤,被些家常小菜围绕着,配以一道香气扑鼻的回锅肉,秦朔只觉胃口大开。
他的这个女儿别的不会,倒是成天的在御膳房捣鼓,还美其名曰“烹饪”。早些年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不过以为秦无衣一时兴起想学做些自己喜欢的糕点,好馋的时候偷食罢了。
岂料秦无衣渐渐在御膳房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连那些掌厨的老御厨都慢慢对秦无衣刮目相看。他是没有见过,但每回那些老御厨们总是将秦无衣夸得天花乱坠的,渐渐连他都好奇起来。
然而秦朔溜了一圈,却只见七菜一汤,外加一只大蜜瓜,于是蚕眉一皱:“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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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上坊告急
秦无衣一指那只硕大的蜜瓜,笑得一脸神秘:“这儿呢!”
为了能够将父王忽悠过去,她在出宫前特意到了御膳房一趟,将食材什么的特意准备好了,特别是这只需要一定时间就能焖出好米饭来的大蜜瓜。
在秦朔将信将疑的眼神中,秦无衣沿着大蜜瓜中间的缝隙将那大蜜瓜掰开,顿时露出了蜜瓜密橙色的裹瓤,还有已经被焖制得闪着晶黄颜色的粳米。
一阵独属于蜜瓜的清甜香气顿时重开屋内已有的各色香味,挑逗着秦朔的味蕾。
秦朔取过秦无衣递过来的汤匙,在秦无衣分外鼓励的眼神里,舀了一小口饭。
那饭因了慢焖的关系,充分吸收了蜜瓜中的水分和甜味,加上秦无衣不知放了一种什么草药在里头,吃起来又还有一种奇异的口感和香气。大概所谓的滋补,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看着秦朔满意的神色,秦无衣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大概糊弄过去了。
然而秦朔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剩下的菜式,大太监许世安忽然风风火火地从外头赶了进来:“大王,上坊城八百里急件!”秦无衣识相地退了出去。这既是国事,她还是回避的好。
不过上坊城?那不是南楚和秦泱交界的一个小城么,历来相较不下,还是畲太后年轻的时候打下来的。可现在,难道又不保了?
秦朔接了八百里加急件一看,顿时面色铁青。
上坊城城主胥路急件,天黎战将荆天羽带兵压境,似有夺城之势。其将勇猛,城中兵士未战即怯,请求支援。
秦朔将那急件往许世安手上一递。许世安看过后,立即恨道:“大王,这个荆天羽他到底是何来头,也太狂妄了!他难道不知秦泱同天黎正当修好么,他难道不知这天黎质子正在咱们秦泱?他难道不怕咱们对天黎质子不利么!”
“别人尚可,但荆天羽,还真就是不怕。他有资本狂妄。”秦朔急速旋转着手中的墨玉扳指,面色深沉。
荆天羽,天黎上将,位列恒渊大陆四大战神之一,素来骁勇,个性最是捉摸不定,谁都不晓得他明日会耍出什么花招来。
“他七岁随兵,从无败仗,十岁与南楚东陵一战以千胜万一战成名。此后他接连立功,至今二十岁,早已成了最年轻的不败神话之一。”秦朔低着眸,蚕眉皱起显然有些担忧。
“之一?”许世安担心的却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却还只是恒源大陆最厉害的四大战将之一,那么恒源这一辈人物中,究竟还有怎样可怕的实力?
“难道天黎与秦泱修好的这十几年,竟在悄然成长?”许世安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担心的,也正是寡人所担心的,”秦朔紧锁着眉头,“而且前日……”秦朔瞥到还未离去的信使,及时止住话头。前日他亲自到禁宫查看过,发现闯进禁宫的还不止那个天下第一剑客。
只是不知是谁,竟有这般本事不惊动任何人,在禁宫都来去自如!
这时信使又战战兢兢禀道:“而且大王,此番荆天羽攻我上坊城,看来却有些蹊跷……”
“说。”秦朔蹲下转动墨玉扳指的动作,将目光落在信使身上。恐怕这个蹊跷,才是荆天羽此番动兵的最终目的。
信使咽了咽口水,这才道:“他慢慢吞吞地行军数日,大摇大摆地来我上坊城下,下的战书,却是半个月后。而且他放出话来说,若是秦泱再不答应天黎王的要求,就是对天黎国威的侮辱,便要杀进我上坊城来!”
“放肆!”秦朔厉声喝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狂妄到这等地步!这不是逼婚么!
“决不答应!”
……
深沉的夜不安地过去。
翌日。绿萝宫,青瑶殿。
秦绿萝坐在风口,痴痴地看着天上悠悠的白云,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雪盏担心地取过披风给她披上,她依旧呆坐着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雪盏皱着眉头,想要拿话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自打吕侍卫出了宫,绿萝公主便是这般模样了。而且这几日被大王软禁,公主似乎越发魔怔了。
“雪盏,他回信了吗?”秦绿萝的表情依旧呆滞,可她忽然没有语调地开口,把雪盏都吓了一跳。
而秦绿萝口中的“他”,雪盏自然知道指的是谁。
雪盏嗫嚅了两下,终于道:“公主,都这么久了,您每天都给他写信,可他一封都没回过,他……”
“胡说!”秦绿萝忽然扭过头来歇斯底里地冲着雪盏喊道,随即又变得异常悲伤,“你根本就没去看。咱们飞出去的雪鸽是不是都被人给吃了?是不是被那个秦无衣给吃了?!是不是?”
“没有公主,咱们的鸽子都飞回来了,一只都不少……”看着忽然红了眼的秦绿萝,雪盏心里一阵心疼。无衣公主是曾吃过绿萝公主一只小狗,但她查过了,这回的鸽子确实不是无衣公主吃了的。
“没有?!那为什么一封回信也没有?”秦绿萝几乎哑了嗓子,她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愈发大,她猛地抓住雪盏的手摇晃起来,“你说!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了?!他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了!啊?!”
雪盏被秦绿萝晃得脑袋都昏了。
“公主,没有的事!这是不可能的事!”雪盏试图用言语稳住秦绿萝,岂料秦绿萝猛地一把将她推开,指着雪盏怒道:“你骗人!”
“公主……”雪盏看着秦绿萝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只觉得面前的秦绿萝越发陌生得可怕。
“你就会骗人!如果他不是外面有了女人,他为什么会不要我……”眼泪湿润了秦绿萝姣好的面庞。
秦绿萝泣不成声。她想起当晚她义无反顾的付出,吕芳半推半就地接受,完了之后却告诉她这样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的噩耗。
“他宁可要一个低等媵侍之女的丫鬟,连你们这些奴才都不如的奴才,也不肯要本公主……”
她气不过,所以才动手划伤了自己希望让禁军把吕芳给抓住。然而临了看到他受伤,她却又心软了。
雪盏心疼地递上绣了金盏菊的帕子,被秦绿萝一把拍开:“以后别给本公主这样的帕子,那是他喜欢的花,不是本公主的!”
“他竟然说接近本公主的目的是为了能有机会多往禁宫里走,好多见见小琴,你说这多可笑!”秦绿萝挂着泪冷笑,“他还说他想等立了军功升了二品,就去向父王提亲!小琴的亲!做梦!他不是想娶她么?那本公主就让她死!让她死!”
“小琴?!”雪盏睁大着眼,不敢相信。
秦绿萝捏着那被泪水浸湿的绿竹帕子,牙关咬得死紧,死紧。
☆、第二十五章 小琴失踪
那头绿萝宫一时悲伤一时嘶吼一时算计,这头紫微宫却异常平静。秦无衣每日不过准时到御书房给秦朔磨墨端茶倒水,一晃三日就快过去。
此时临近天黑。
昭云殿内,掌事姑姑云姑就着油灯做着针线活,一双巧手穿针引线快如梭。
不多时,她抬头朝敞开的殿门看了看,朝里间扬声道:“小琴,天晚了,也不知公主什么时候回来,快提盏灯笼出去看看。”
小琴正在整理床铺,这时放下手中的活掀了帘子出来:“大王说了,晚间自会派人送公主回来。不过姑姑不放心,小琴便去看看也无妨。多盏灯笼,走夜路也亮些。”
小琴这便提着灯笼出门。
紫微宫坐落在秦宫的西北角,距离御书房还是有些距离的。夜色渐渐愈沉,夜风中吹来一阵阵寒虫的鸣叫,莫名地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忽然,前方闪过一个可疑的黑色人影。小琴想起前两日出了刺客一事,顿时惊得脚下一顿。
……
御书房,秦朔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蚕眉狠皱。连日来朝堂上下都在讨论究竟迎战荆天羽还是将秦绿萝嫁出去,但众说纷纭。
文将多主和,认为这有利于两国邦交,免得惹上荆天羽这个不必要的麻烦。
武将多主战,他们不服荆天羽这等嚣张气焰,认为答应其和亲有损国威--毕竟秦泱尚武,如此多能人武将,却怕了这么个荆天羽,岂不成为五洲大陆的笑话!
可他们哪里知道,他犹豫的其实是要不要将这个他最宝贝的女儿嫁出去。
他抬眼,看着烛光下趴在案上睡得正香甜的秦无衣,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轻笑。他的这个女儿,很快就要十四岁了,却还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连睡觉都咂嘴,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早就暗沉下来。
秦无衣忽然伸手抓了抓脸,不知嘤咛了一句什么,眉头忽然一皱,好像又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拉了拉披在秦无衣身上的他的披风,眼神立即变得深沉。他看了眼秦无衣的左手,暗暗骂着傻妞。成天的活蹦乱跳胡闯胡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坏女孩儿似的,其实背地里却肯为个擅闯进宫的刺客举刀伤了自己。
她的这个女儿,自小就同别人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不仅是表现在她刻意隐藏的外表下,更表现在她竭力隐藏却还是能被有心人发现的那颗善良而又坚毅的内心里。
说她大大咧咧,其实细心--否则那日怎么会在迷晕她之前先点上足量的安息香让他睡得比较安稳?否则怎么会先给他披上披风怕他着凉?否则怎么会提前想到特意给他做一顿营养晚餐?也许她是做“坏事”去了,却总是努力地将对别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样的女儿,怎么让他不疼爱?
只是那个天黎王,除开那些传说得神话一样的光环,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值得他这么好的女儿嫁吗?屡次三番在国书中注明要他的好女儿陪嫁,是同他当年娶歆冉的时候一样的心思吗?如果是,固然好;可如果不是……
秦朔默默地又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胀痛的天明穴。如果这时候他能亲自见一见那天黎之王,就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秦无衣细长而密卷的睫羽动了动,醒了过来。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完了以后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的便是秦朔再次埋首奏折的模样,依旧下笔如飞,面色平静如常。
“父王,我睡了多久了?”秦无衣揉着眼睛问道,同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绣金龙披风,卷巴卷巴放在案上。
秦朔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你说呢?寡人让你来磨墨,你倒好,一觉睡到天黑!”
“啥?天都黑了?”秦无衣一个轱辘就站了起来,“再不回去,云姑小琴都该急死了。”说着,抓起一个灯笼就往外走。
秦朔看着风风火火往外冲的女儿,顿时觉得还是她睡着的样子比较好。
“许世安--”秦朔朗声唤道,“着人送公主回去。”
秦无衣早到了门口,这时摆摆手:“不用父王,不就那么点儿路么?不用送了。”
看着秦无衣瞬间消失的背影,秦朔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没长大。
不过一刻钟,秦无衣便回了紫微宫,大老远便扯着嗓子喊起来:“云姑--小琴--本公主回来啦!”那声音中的愉悦,活像是被解放的囚鸟。
可不是么,三天惩罚结束了,又可以开始无法无天了么。
“诶--公主回来了,”云姑忙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奔出来,待看见秦无衣只一人回来,面色一变,“公主,小琴呢?”
“小琴?”秦无衣颇有些疑惑,“小琴没跟着我去啊。她去哪儿了?”
“小琴才出去接公主了,公主没碰见?”云姑皱眉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色,小琴可最胆小了。
“没有啊。”秦无衣心头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最近宫中不大太平,刺杀秦绿萝的刺客还未找到,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我去找找。”秦无衣心里不安,便忙忙又往外赶去。
“公主,奴婢同您一起去。”云姑提了灯笼也跟了出去。
“小琴--”秦无衣对着漆黑的夜色高喊着,那声音穿过乱鸣的寒蛩声传得很远,却久久不得回应,秦无衣心头不祥的预感更甚了。
小琴在这宫里,因了她的关系,并不甚与别人打交道,况说了是去接她,定然不会跑到别处去。何况就这么大个地方,小琴还能去哪儿呢?
“小琴--你在哪儿?”云姑心里也越发不安。从紫微宫到御书房,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条路,小琴自小在宫中长大,更不可能迷路。
“云姑,这是小琴的手链!”
暗夜中,秦无衣忽然发现前方拐角处的墙角有一条闪着荧光的手链子。
秦无衣一眼就认出那手链子了,因为那是她采集了荧光粉融到水晶珠子里去,亲手给小琴串起来的,只因小琴从来都喜欢这些小女生的东西。她说那叫浪漫,叫温馨。
可是现在,秦无衣凑前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一整条手链子,而是其中的一小节,因为一小段线而勉强地串在一起。刚才她回来的时候天色还不全黑,是以没有发现,现在天色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些珠子才将微弱的荧光闪现。
秦无衣转过拐角,立即发现更多的水晶珠子掉落,有的水晶珠子还滚到了墙角下。
☆、第二十六章 谁敢动我们家小琴
秦无衣皱着眉头看着四散飞落的水晶珠子,仿佛看见小琴被人拽住不断挣扎的场景。
秦无衣心里的不安开始像八爪鱼一样揪住她的心。若是小琴不小心弄断的,一定会很珍惜地将这些珠子一颗一颗捡起来,少一颗都要固执地找好久,绝不会任由这些珠子这么散乱在这里。
“公主……”
“无衣公主……”
秦无衣回头,正看见一个小太监远远朝这边来。近了发现是绿萝宫中的小伍,秦无衣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果然,小伍走近了气还没喘匀,便急急道:“无衣公主您快……绿萝宫……小琴……”
不等小伍说完,秦无衣顿时面色凝重地朝绿萝宫奔去。小伍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小琴,就是被秦绿萝给抓走了!
看着秦无衣快速离开的背影,小伍欣慰地扶着墙喘着大气。只要无衣公主去了,小琴就有救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忽然悄无声息地朝小伍压过来……
绿萝宫,青瑶殿中,秦绿萝听着小琴那震耳欲聋的哭声,烦躁地猛喝道:“把她的嘴给本公主堵上!”
小琴看着左手掌心里不停流血的伤口,哭得更大声了。才提着灯笼往御书房走,走到一个拐角忽然冒出一个人,拔出匕首便往她手上割!
她一挣扎,匕首划过她的手腕,手腕没事儿,却把无衣公主亲手做给她的手链给弄断了。这些人也太过分,捡都不让捡,还把她拖到这青瑶殿里来,更可恶的是还不给包扎伤口,她能不哭吗?!
小琴看着上头阴鹜着脸的秦绿萝,眼泪止也止不住。公主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救小琴……从前绿萝公主不这样的呀,这样的绿萝公主简直太吓人了。
秦绿萝阴鹜着脸,一双美眸里显出的却是狠狠的杀意:“来人,将这个刺杀本公主的刺客拖出去打死!”吕芳喜欢她,凭什么吕芳就喜欢她!既然吕芳喜欢她,就让她死!就算她要出嫁天黎,嫁之前也要让这些不让她好过的人死!
“公主!”雪盏一见,忙忙出来求情,“公主,这毕竟是无衣公主的丫鬟,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若是动了杀机……”
“雪盏,你怕什么?!”秦绿萝一个狠戾的眼风过来,瞬间将雪盏逼得浑身一抖,后背尽是冷汗。
“她不过就是秦无衣那个小贱人的贱婢而已!秦无衣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顾忌杀了这么一个小角色!拖出去!”
“谁敢动我们家小琴!”大门砰得一声被撞开,秦无衣一身戾气冲了进来。那身影夜风中似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秦绿萝心间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秦无衣冷眼一扫,果然看见被堵了嘴的小琴。小琴手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一滴一滴不住地往地上滴去,混着小琴看见秦无衣来后愈发汹涌的泪水,炸开如寒冬腊月开的红梅。
秦绿萝猛地喝道:“来人,还不把她给我拦住!”
青瑶殿门口的侍女们倒是想拦着,但秦无衣哪里是她们能拦得住的?当下提了扇子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些人扫得人仰马翻。下一刻身影一晃,便来到小琴身侧。
然而就在秦无衣伸手欲给小琴松绑的时候,秦绿萝忽然端起桌上的一盏雪镇茉莉青茶,悠闲地吹了吹茶盏中的雪末儿,从盖碗中间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无衣,笑得那叫一个诡异。
小琴拼命地摇着头,从秦无衣手中挣脱并后退,慌张而惊恐地示意秦无衣看身后。
秦无衣狐疑扭头,便看见同样被绑了手脚堵了嘴押住的小太监小伍,刚才就是他来向她通风报信的,不知何时被秦绿萝绑了去。
但更触目惊心的是,小伍的头顶上悬着一把利晃晃的斧子,那绳索绕过房梁竟然绑在小琴的手上!
换句话说,如果刚才她解开了小琴手中的绳索,那么小伍头上的斧子就会立即下落,将小伍劈得脑袋开花!
丫的!秦无衣顿时心中怒火蹭地涨了起来,秦绿萝这是要陷害她!
“真是可惜,被你发现了,”秦绿萝惋惜地放下茶盏,双手交握坐得端正,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却透出幸灾乐祸的光芒,“本想借着你的手来杀他,谁让他跑去通风报信?但……很显然他还能再活一阵子。”
“秦绿萝你知道卑鄙二字怎么写么?”秦无衣很快冷静下来,一双黑丽的眸子对上秦绿萝的,眼中的不屑顿时将秦绿萝惹怒。
“多年前你救过他一回,多年后你又救了他一回,但本公主不知道你究竟还能不能救他第三回!”秦绿萝声音忽狠,手中茶盏“砰”得一声碎裂一地,惹得殿中的人都狠狠地吓了一跳,不明白秦绿萝为何这时候会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然而就在大家的眼神都落在秦绿萝摔碎的茶盏上的时候,一直悬在小伍头顶的斧头,那根悬着斧头的绳子,不知道被谁忽然从上头剪断!
硕大的锋利的斧子,就这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顶上掉落下来,直直地朝小伍的头顶上劈去!
大家都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把短斧已经离小伍的头皮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小伍甚至已经感觉到那斧子劈下来的寒厉的刀锋。
小琴惊恐而心痛地尖叫起来,眼泪再次狂奔,然而她的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一个撕心裂肺的喉音。
就连一直站在秦绿萝身边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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