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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红梨压海棠(东方)-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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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女人。”陌生的声音低笑起来,“是少主的相好吗?少主可以带她一起回龙洉国,主人必定会很开心。幽明国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果然是龙洉国?
不过,这相好两个字,确实让我额头的青筋直跳。
“滚开。”周蓝陵似乎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直接驱赶着马车行驶起来。
许是那陌生的人退了开去,马车顺利的行驶了一段时间。然而,左右两边突然传来凌厉的风声,剑气如虹,无数寒芒冲着马车的所在而来。
四面八方,虽然不是不能挡,但是在这狭小的马车里,无法舒展开始手脚。
藏在衣袖里的红袖在手,瞬间向上挥出一剑,身体随着冰凉的剑芒,破车而出。手中的红袖舞成环形,避过暗器的攻击,轻飘飘的落在一旁的青石路上。
“嗬,居然会武功?”是方才那个陌生的声音,带着意外。
顺声看去,是一个半老的男人,尖嘴猴腮,秃头。身后悄声站立着十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气息沉稳,看来内息都不弱。
这些人,与之前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即使见着我的脸,也没有表露出哪怕一丝的痴迷与怔仲。
将红袖收回剑鞘,我勾起嘴角,“您才是叫我惊讶,居然对着妇孺人家出手,传出去不怕被人所耻笑?”
“小姐,没事吧?”周蓝陵紧张的凑过来。
无奈的耸耸肩,摇头,“没事。”
“小姐?”秃头更是惊奇,瞪着我的眼睛,眼白翻出来大半。
之前便已打算好,出了京城,便要隐藏自己是左相之女东方梨的身份,这段时间关于我的谣言太多,多是负面,隐瞒身份才能避免引来诸多的非议。
此时听得那秃头此时怀疑,我顺势就亲昵的揽住周蓝陵的脖颈,语调娇嗔,“蓝陵哥哥,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我们?”
不是认为我是周蓝陵的相好吗?便装亲昵给你们看。
不过,说我是相好,却不说是妻子,可见是知道夏云橙的存在与长相的。专门调查过吗?那么会不会也知道我的身份?
心中有些担忧。
周蓝陵有些不自在,眼神游移不敢接触我的视线,“这个,我稍后再向你解释。”
不想让周蓝陵太难堪,我换了个姿势,亲昵的拉着他的手,微带不满的嘟起嘴,“蓝陵哥哥,赶了一天的路,我已经又饿又困,我们先去客栈休息好不好?”
感觉周蓝陵打了个寒颤,我刮着眼瞪他。
“好。”周蓝陵转眸看向一旁被分解的马车,叹了口气。
“蓝陵哥哥不必担心,既然是他们毁了我们的马车,让他们赔一辆给我们就好。”依然伪装着天真可爱。
瞪了那秃头一眼,周蓝陵走上前,从那堆废墟中抽出我们的行礼,转身走向前,我迈着小短步跟上。
这个镇子并不大,走了半晌,就只发现了一家紧闭大门的客栈。周蓝陵上前叩响门环,半晌都无人应答。
“少主不要再费功夫,恐怕您敲坏了手,这个小镇的人,今晚都不会开门。”秃头的男人阴恻恻的微笑着。
是被他们恐吓了吗?
勾起嘴角,拉着周蓝陵退后一步,再次拔出红袖,刷刷刷地几剑挥出,眼前的木质门板整齐的从中间断裂开,轰然倒在地上。
“何等粗鲁的女人”听到秃头的声音,我差点拿着剑折身砍向他。
周蓝陵及时拉住我的手,走进了客栈里面。一眼便看见客栈的掌柜缩在大堂的柜台后,看着我们瑟瑟发抖。
“我们要投宿,不想现在就去死的话,就快点端来酒菜好生伺候。”重重地将红袖搁在桌上,我没好气的威胁。
真是,才相装装乖乖女,马上就逼我暴露了本性。
“是是。”方才我破门的动作早就将掌柜的惊慑,掌柜的转身就去了后院之中。
秃头一伙人也跟着进来客栈,坐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
吃饱喝足后,我跟着掌柜的进入早就准备好的客房之中,因着身体疲惫的关系,倒头便进入了梦乡。
半夜醒来,喉咙发痒,起身欲倒茶,却不经意瞥见了窗户外有熟悉的身影。
端着茶杯走到窗前,乳白色的月光下,周蓝陵与那秃头面对面而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周蓝陵的神色却比月光还要凉寒,想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题。
察觉到多余的视线,周蓝陵与秃头同时回过头来,我慌忙的蹲下身是闪躲。
转念又想,我又不是在做贼,干嘛要心虚?重新站起来,窗外却已空无一人。
蹙眉想了想,关上了窗户,依然躺回床上睡觉。
次日醒来,整个客栈中只有我与周蓝陵两人,那帮秃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蓝陵没有主动开口,虽然有让我主动询问的关系,想必也不太愿意提及此事,便没有再问。
重新置办了马车,接下来的几天,走走停停,基本上都在赶路,却再没有碰上秃头一行人,十分的顺利。想必,是那晚周蓝陵与那秃头说了些什么。
快靠近朝阳城的时,必经之路上,有官兵设了栅栏拦住想进入朝阳城,或者想从里面出来的人。
周蓝陵出示了萧俊的亲笔手谕,那些官兵恭敬的行礼,然后搬开栅栏放行。
越靠近朝阳城,我反而越发紧张。
感觉这周围的空气,都与众不同起来。似乎,有股硝烟的味道。
朝阳城近在眼前时,城中却是多处冒着滚滚的浓烟,味道虽然算不上难闻,却总归有些刺鼻。
这是,艾叶的味道吗?
脑中灵光一闪,烟熏艾叶,似乎有防疫的作用。心中有些怀疑,像这样在整个城里烧,无法密闭,能起到作用吗?
越靠近朝阳城,眼前的烟雾越来越浓,整个城市就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但是,越靠近朝阳城的城门,压抑的气流越强。心中的慌乱,却反而淡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第四百九十四节 抵朝阳城
收费章节(12点)
第四百九十四节 抵朝阳城
“护城河的水位,有些奇怪。”我缩在马车里,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幻觉,竟然觉得有惨呼声随着风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听得周蓝陵如此自言自语,我更是一个寒颤,掀开轿帘飞扑出去,拉着周蓝陵的手臂不放,声音发抖,“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难道,大白天的见鬼了吗?
“小姐你看,这护城河的水,怎么在这季节就全干了?”周蓝陵却是没有回答我,反而指着栈桥旁边的河道提问。
虽然很惊,我还是顺着周蓝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过于宽阔的护城河围绕着朝阳城的城墙,虽然有些深,加上烟雾迷蒙有些不清晰,但是仍旧可以看见河底完全的干涸,一丝水位也无。河底绿油油的水草,已经全部干枯。
“朝阳城经常发生旱灾?”虽说春季并不是雨水的多发期,可是不至于一点水都没有。除非,朝阳城少雨多旱。
加上,前段时间朝阳城大雨,这护城河怎么都会有半米的水位才对?
“朝阳城在中部,多年来从未听说过旱灾一事。”周蓝陵面色严肃。拉起缰绳停住马车,随即转头将周围打量了一番,视线转向左侧。“那边是上游,护城河的源头,或许在那山上也说不定。”
随着周蓝陵的视线看去,朦胧的烟雾中,左侧的天空下有如墨般浓重的色彩,模糊不清,隐约是一座高山。
“这么远?”轮廓都相当的模糊,可见绝对不会近。
“要去探查一番吗?或许会与疫病有关。”
“我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环境,万一那座山在封锁线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想了想,我提议道。“何况我们只有两个人,还是先进城比较好。”
“好。”周蓝陵点头,再次驱动马车。
我轻轻地拉了拉他的一脚,“话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是风声吧?”周蓝陵好笑的看着我,“护城河整个干涸,风声沿着河道从上游吹来,难免会有些回音。小姐不必多心。”
“来者何人?”我正想点头,远处突然传来怒喝声。
抬眸去看,朝阳城高耸的城墙之上,无数手持长矛的官兵正探视着突然而来的我们,手中的长矛在阳光下折射着阳光,耀眼而炫目。
“钦差大臣周蓝陵。”周蓝陵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锦织卷轴,高举过头顶。
上面的人似乎仔细的辨认了一会,有人似乎嘀咕了这么一句,“前几天才刚来了两个钦差,今日怎么又派了无用之人来?”
“开城门”
随着城墙上的人呼喝一声,栈桥的尽头,紧闭的厚实城门被缓缓地拉开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听到了吗?他们在说你无用。”
“怕什么?真正的钦差又不是我。”本意是想取笑周蓝陵,却被他反驳了回来。
不满的嘟起嘴,“至少,表面上是你,不是我。”
城门被彻底的拉开,周蓝陵驾驶着马车直接冲进了朝阳城内,与城外的荒芜相反,城里却是相当的杂乱,遮掩视线的烟雾也愈浓。
即便是街道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以至于马车无法前行。
只是,没有像九月所说那样,尸横遍野。反而,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就连一个野猫都没有出现。
城墙之上走下来不少官兵,为首之人身材高大,头带银色的头盔,无法视其全貌。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相当的端正。
或许,他会是个正直的人。
“请问你是?”周蓝陵跳下马车,礼貌的询问。
“朝阳城的城主,朱田禹。”为首之人的声音洪亮,回答的声音中气十足,没有傲气,也没有谦卑。
城主?
没有想到刚来这里就能碰上城主朱田禹,我惊诧的掀开轿帘,走下马车。
惊叹声四起,周围无数的官兵瞪圆了眼睛,赤luo裸的视线在我脸上流连不去。
虽然看不到朱田禹的脸,但是我能清晰的感觉他的视线只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女人来这里做什么?如今这里疫病横行,难道你不知道?快点滚回去。”
滚回去?还真是不客气。
嘴角抽了抽,我x近周蓝陵,用力在他后背上戳了一下。
“朱城主,在下是周蓝陵,一介闲官,这是在下的表妹林月回。”周蓝陵边说,边伸手将一直捏在手中的圣旨递了过去。
“吾皇万岁。”朱田禹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嗓子,屈身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
周蓝陵走上前,直接就将圣旨放在朱田禹的手上。
不要宣读的吗?我满头黑线。
朱田禹站起身来,摊开圣旨看了一会,‘啪’的将手中的圣旨收拢,“这么说来,你们两人与之前两人一样,只是来调查疫病的?”
“正是”周蓝陵点头。
“不需要,你们滚回去。”没想到这朱田禹会突然发怒,不仅将圣旨直接冲着周蓝陵扔了过来,还转身就走。
“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是个直爽且不畏强权的汉子。”周蓝陵悠悠的感慨,低身将圣旨捡了起来。
却没有责怪之意。
眼看着朱田禹就要重新走上城墙去,我飞身上前,伸手挡在他的面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需要我直说吗?”朱田禹冰冷的视线从银色的头盔中散发出来,毫不客气的厌恶感,“朝阳城发生大面积的疫病,朝廷不派医者来治疗患疫病的伤者,总是派遣你们这种无用之人来,却有和意义?”
无用之人?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忍不住爆发。
不过,他说的,的确没错。
但是,朝中那些御医以及天下的医者,哪一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萧俊没有下令去强迫他们,他们又如何会傻乎乎的赶来朝阳城?
啊,不对。就算全天下的医者都贪生怕死,但是他却不会。
勾起嘴角,我垂下手,“放心,很快就会有医者赶来这里。只是烈城离这里太远,他们一时还无法抵达。”
“烈城?”朱田禹的语气疑惑,随意狂喜,“莫非你所说的,是慕容山庄的神医?”
“正是。”我点头,先将慕容盈盈排除在外,以慕容宫晨的性子,对于疫病蔓延的朝阳城,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他的好兄弟李墨白也在这里。
如果是慕容宫晨的话,一定会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朱田禹的气息彻底缓和下来,顺带着看我的眼神也舒缓了许多。
“大人。”似乎是朱田禹身边的副官凑近朱田禹的身边,“属下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神医会治疗疫病?”
“无妨,只要他来,肯定会有办法的。”朱田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
“要是那位大人还在,一定会有办法的。”那副官摇头叹息着,眼眶竟似含了泪,“可惜他不久前,竟然被人陷害,坠崖而死。如今朝阳城疫病蔓延,是天要忘我们朝阳城吗?”
坠崖而死?怎么有些耳熟?
“不可乱说”朱田禹冷喝一声,那副官一个寒颤,退到一边不再出声。
“我尚有事,恕不久陪。”朱田禹稍微冲着周蓝陵点头,“你们要调查,这东城随便你们走动。但是,记住绝对不能靠近南城,不然,可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至于住处,你们自己去驿站。”
丢下警告的话语,朱田禹再次转身要走。
“等一下。”我再次拦住他,“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前几日来这里的钦差大臣,可是叫东方吟及李墨白?”
“正是。”朱田禹的气息带着些微不耐,却仍旧算是镇定的回答。
“能否请城主告知,如今李墨白在哪儿?”
“李大人前几日就已经去了南城。”一个官兵抢着回答道。“东方大人来城里后一直身体不适,如今在驿站歇着。”
南城吗?
东方吟的生死,跟我无关吧?
都说朝阳城将那些犯了疫病的人隔离起来,照朱田禹这铁面无私的性格,也不会管东方吟是不是御赐钦差。
那东方吟还好好的在驿站呆着,可见并未染上疫病。怕是舟车劳顿,身体承受不住受了风寒什么的吧?
不再耽搁,我走向周蓝陵,语气平淡,“我们去南城。”
“你这女人是疯了吗?我都说了不能靠近南城。”身后的朱田禹听见我的声音,忍不住暴喝了一声。
“为什么?”看见周蓝陵偷笑的模样,我没好气的开口,“李墨白不是进去了吗?”
“那是因为他自己偷偷摸摸的溜了进去。”朱田禹愤慨不已。
“难道说,南城是你们用来隔离患上疫病的伤者的地方?”周蓝陵沉吟后说道。
“正是。”朱田禹的副官再次插嘴,“整个南城里,就没有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无论是确诊患了疫病的人,还是疑似的人,全部被隔离在南城。这疫病的传染速度很快,东城尚且安全,一旦进入南城,就连你们都会患上疫病。四个钦差大臣病了三个,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可就全完了”
“你们要调查,在东城调查便是,不要靠近南城。”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朱田禹的身影消失在城墙的拐角处。
“现在怎么办?”周蓝陵摊手。
“我担心李墨白,是必然要去南城的。”我的目光坚定,“不过周蓝陵,你留在东城。凶手或许在东城,东方吟病倒,必须有人调查东城里的情况。”
第四百九十五节 南城之内
收费章节(12点)
第四百九十五节 南城之内
“好。”周蓝陵爽快的答应下来。
“你都不会担忧我一下吗?”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我的额头青筋直跳。
“小姐大可以放心。”周蓝陵笑得温柔,眉眼温和如水,“就算整个朝阳城再无健康之人,你都绝对不可能会染上疫病。所以,整个朝阳城,你想去哪儿都没有关系。”
周蓝陵的表情,不像是在安慰我,我诧异了一下,实在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只能一笑了之。
“那东城交给你,我这就去南城。”犹豫了一下,吞吐着开口,“可以的话,代我去驿站看一下东方吟,不要告诉他我也来了朝阳城,免得他跟着去南城。”
“了解。”周蓝陵依然爽快的点头,“不过小姐,你知道如何去南城吗?”
“既然是南城,向南走便是。”我抬手指着南方。
周蓝陵抚额,语气挫败,“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不过南城被隔离,为了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周围必然有官兵守着。只要看见大量的官兵,便代表到了。”
“嗯嗯。”我点头。
“小姐,虽然不会染上疫病,不过那些患了疫病的人,或许比疫病还要危险,还请您千万小心。”周蓝陵啰嗦的本性再次暴露出来。
“知道了。”不想再听他絮叨,我飞上跳上一旁的屋顶,眺望了一番,辨清方向,撇下周蓝陵向着南方而行。
因为用了轻功,走起来却是比马车更要快上几倍。正如周蓝陵所言,果然见到了大量的官兵守着一道不算高的粗糙土坯。
这土坯不过两米高,看上去粗制滥造,凹凸不平也就罢了,居然随时要倾塌的模样,而且看上去明明像是不久前才刚刚砌成。
即便是赶工,立这么一堵危墙在这里,很危险的吧?要是再像前几天一样下一场大雨,这墙必定要塌下来。
暗暗想了一会,暗暗提气,懒得与那些官兵打招呼,笔直的窜入土坯墙里面。
“是谁?”那些官兵的呼声在耳边一闪而过,我已经安然的落在南城里面。
浓烟铺面而来,呛得我睁不开眼睛,鼻端萦绕着浓重的艾叶的味道,我忍不住掩面轻声地咳嗽起来。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耳边却充斥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凄凄惨惨的声音,或高或低,像是冤魂索命般,如同还在朝阳城外时听到的那些声音。
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揉了揉眼角被浓烟呛出来的泪花,我勉强睁开眼睛。这一看不打紧,我更是噤若寒蝉,直接倒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粗糙的土坯墙上,才不得不停下。
眼前的街道显然不若东城宽阔,但是并不狭窄。路上堆放着的不是杂物,却是横七竖八的人。
方才,我要是再进一寸,便踩在了他人的身上。
几乎都是并未死去的人,发丝散乱,皮肤脏污,衣裳褴褛,如同乞丐。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格外的惨白,像是被水泡了许久,松松的褶皱着。但是细看之下,脸颊处却又带着病态的潮红,红得渗人。尤其是眼窝,深深地凹陷,让他们一个个看起来与地狱中的厉鬼几无相差之处。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意识,一个个都抱着头,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一边毫不顾忌的留着眼泪鼻涕,一边呻吟着咳嗽着,凄惨不堪。
更有甚者,已然陷入昏迷中,一样蜷缩着身体,双手无意识的捂着胸口,口吐白沫,像是中了毒一般。
痛得厉害者,会在街道上翻来覆去,路上并不平滑,偶有石子磕着,他们也不介意。皮肤被磨破,出了血,结了痂,却再次被磨烂。
艾叶的浓重味道里,又有一股无法掩藏的恶臭味,像是腐臭的味道,又像是烂肉的味道,加上大小便的臭味,当真是难闻的很。讨人厌的苍蝇到处飞舞,时不时的停在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身上,臭味更加浓郁。
细细看去,那些人的伤口处的肉早就腐烂,恶臭味便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甚至爬满了恶心的白色蛆虫。
加上浓烈的烟雾,这里简直就不像是人间,而像是地狱。而躺在地上这些中了瘟疫的人们,便是在地狱中接受苦难的人们。
这番景象,比之当年在‘罪狱’看到的场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内心泛上不忍之情,当初,我能果断的救下‘罪狱’中的‘罪人’。今日,我能救下他们吗?
本来只是为了李墨白而来,但是看到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我要想办法救他们。这一条街过去,密密麻麻都是人,光这一条街道,该有多少人中了疫病躺在这里?
整个南城会有多少条街道?整个南城,有多少人中了疫病无法动弹?
我想,那大概是我无法接受,也无法去估量的数字。
在这种无可抵抗的天灾面前,若还只顾及儿女私情,当真就太自私了
只可惜我不是大夫,没有一点医理的知识,无法根据他们的症状中得出一丁点的眉目来。若是慕容宫晨在,必然能够明白的吧?
如今,我要做的事情,是想法子延续他们的生命吗?
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迈出脚步想从人群中踮起脚步走过去,但是看着满地的脏污与从那些人的伤口中流出来的脓水,我又犹豫起来。
脚上突然一紧,有人突然伸手拽住我的脚踝,声音沙哑无力,“姑娘,请救救我的孩子。”
原来,这些人渐渐地翻滚翻滚着,已经到达我的脚边。
本就处于紧张的我慌乱中没有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上,跌得满身的灰尘。手似乎握到什么东西,转头看去,顿时发出惨叫声。
原来慌乱中,我摸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脸,冰凉冰凉的感觉,没有一丝的生气与呼吸,那人显然已经死去。
手心传来粘腻的感觉,递回眼前一看,我再次忍不住尖叫。
手心沾满了青紫色粘稠的物体,却是污血,加上唾沫、蛆虫什么的,简直让人汗毛倒竖外加呕吐都无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姑娘,救救我的孩子”沙哑无力的声音依旧絮叨着,抓着我脚踝的手益发使力,我试着挣脱,却无法动弹。
临死之人靠着最后的意志所发出来力道,又如何有那么容易挣脱呢?
试着挣脱了一番,我越使劲,那妇人更是用力地捏紧我的脚,疼得我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视线触及那妇人的脸,我再次惊呼着忍不住想要倒退,身后却已是土坯墙,退无可退。
这妇人的身体散发着恶臭味,面色苍白中又带着潮红,面部的皮肤都已经腐烂,眼窝处都爬满了蛆虫。
她怀中的孩子更甚,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全身上下早就飞满了苍蝇,黑麻麻的一片,几乎遍布整个小小的躯体。
但是,却可以看见小孩的眼睛,眼白外翻,充满了不甘与愤恨,死不瞑目似乎在控诉着这个世界的不公。
所谓的尸横遍野,便是这样吗?
“救救我的孩子”那妇人用满是蛆虫的眼睛瞪着我,见我一直不回答,握着我脚踝的手益发用劲。
“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我几乎是哽咽着、恐惧着,才战战兢兢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有生以来,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惊惧过。
原来,尸横遍野,是如此般惨不忍睹的模样
如此的,让人心生悲哀
怜悯、悲伤、痛恨、叹息……又有什么用?
我救不了他们
悔恨、痛苦、委屈、难堪、惊惧……种种的情绪积压在心中,在眼眶中来回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了眼眶。
“不可能”妇人发出了最后的悲鸣声,凄婉、哀绝。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最后的力气,全部灌注在手中,几乎要捏断我的腿。
我暗暗地握住袖中的红袖,知道自己只要把剑砍断这妇人的手,便可以得到解脱。但是,看着这妇人满是蛆虫,却又写满了不甘的眼睛,我无法下手。
就连,掰开她的手,也做不到。
用生命散发出来的悲鸣,我不忍心。
脚踝处益发疼痛,痛到几近麻木起来。
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面对一个妇人最后的悲鸣,除了流眼泪,我什么都做不到。
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竟然只是表达自己的悲伤?
我究竟是何等的无力?
情绪的积压到了极限,我终于忍不住,松开紧咬的牙关,痛哭流涕、嚎啕大哭。
弯下腰来,第一次正视这妇人的脸,同样的悲鸣声从嘴中发出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能为你们做到。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
对不起,我只能为你们掉眼泪。
……
但是,我却不能死在这里。
瘟疫是传染的极为快速的一种病毒性疫病,继续被这妇人拽着,或许我也会被传染也说不定。
不忍砍断妇人的手,我正要不顾脏污去点这妇人的穴道,这妇人却在听到我满是歉意的声音时,渐渐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苍白无力且瘦弱干枯的手,渐渐地滑落在地上,这妇人,在我眼前渐渐地失去了生机。
都说一个人死前的执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但是,这个妇人死前却松开了手,是原谅了我,接受了我的道歉吗?
想到这里,泪水更是肆意的冲刷着自己的脸庞。
而这里,却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第四百九十六节 无可奈何
收费章节(12点)
第四百九十六节 无可奈何
都说老天爷残忍,我现在深刻的体会了这一点。
在我方因为那妇人的原谅而感觉心中一安时,抬头,却看见了自己怎么都不曾想到会在此处遇见的人。
而且,见她那架势,似乎在此处逗留已久。
分明,就发现了我刚才的遭遇,却一直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不曾上前来帮忙,也不曾离去。
提起早就脏污的裙角抹去手中的粘稠物,又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水,我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抖着脚站起来。
方才被那妇人用力地握着,现在右脚几乎使不上劲来,快要半残的感觉。即使站起身,也完全依靠着左脚站立着。
莫怪乎周蓝陵之前要说,得了疫病的人要比疫病更加危险。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要是我再心软些,就算不患上疫病,也会被他们活生生地折磨死。
稳住身形,我抬眸看向右侧的屋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调,便冷下了声音,“初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的,眼前这个女孩,是我最开始在‘罪狱’中遇到的女孩初悦。其后,‘罪狱’被毁,与她在东沂城遇见,我将她带回了东沂城的城主府。
之后怀疑她的来历不简单,有意疏远了她。后经叶落安证实才知,她是东方云奇的人,为了监视我被派来我的身边。
早就从我身边消失的人,突然在这里出现,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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