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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允你贪-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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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闻言倒是抬头笑了笑:“还真是不一样。”
他倒是突然有些期待日后这位王四姑娘与九章在一起时的情景了。
“她的确与别人不同…”陆意之的面上也带着几许少见的笑容,他重新坐回椅子执了棋子与人说道:“你继续跟着,确保她的安全。”
原来他是想亲自过去的,只是那个小丫头这么聪明又这么骄傲,应该不会希望躲在他的身后。既如此,那便随了她吧。
暗卫退下…
江鹤又落一子才又说道:“侯爷也快回来了吧。”
“嗯…”
江鹤笑了笑,他看着那无边日暮,口中缓缓而言:“这金陵的风波也该起了。”
…
王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日暮四下。
她径直回了有容斋,珊瑚正坐在屋子里打着络子瞧见王昉回来便笑着迎起身,一面是绞了块干净的帕子奉于她,一面是柔声说起今日的事。
王昉接过帕子拭了回手,等她说完便开口问道:“流光如何了?”
昨儿夜里流光突然起了热,偏偏她又怕被旁人发现不敢请大夫过来,好在早间她走的时候已听说她退了热。
“午间又睡了一觉,纪嬷嬷问起奴,奴便说她身子不爽利…倒也没人去打扰她。”
珊瑚这话说完是接过帕子放进盆中,她看着王昉面上遮掩不住的疲倦,心下是一叹,口中却是跟着柔声一句:“奴替您按一按身子吧。”
“也好…”
她这段日子也的确累了。
珊瑚扶着王昉去软塌上躺好,伸手轻轻替她按了起来…她的手法很是舒服,王昉竟然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外头也已是黑沉沉的一片。
王昉伸手由珊瑚扶着她起来,口中是跟着一句:“我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珊瑚取过一旁温着的热茶,而后是蹲下身替王昉穿好了鞋子,她刚想继续说话便听到外头传来丫鬟的一声轻禀:“珊瑚,你家来人了。”
☆、第一百零十章
屋中有一瞬得静谧…
珊瑚弯着的腰身也有几分僵硬; 这个时候怎么会来人?莫不是母亲…她想到这,面色止不住就是一变。这是她头一回这般惊慌失措; 前段日子母亲的身子就不太好,大夫说母亲是心有郁积即便吃再多的药也没用。
她也问过母亲究竟有什么心事?可母亲却是半句话也不肯与她说…
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珊瑚却能听到母亲口中溢出的悲叹声与哭泣声。
从小到大…
其实珊瑚总是能从母亲的脸上看到几许痛苦,小时候她不懂; 长大后她懂了…可是素来疼她怜她的母亲却从未与她说起这些。可不管如何,从小到大她就只有母亲一人,决不能让她出什么事…
珊瑚想到这也顾不得旁的; 径直抬了脸开口说道:“主子…”
王昉对下素来宽宥; 尚未等她说完便柔声说道:“你去吧,若是家中有什么事便遣人来回一声…”她说到这是取出了自己的腰牌:“你母亲的病若有什么大碍; 便请冯大夫亲自跑一趟,人活一世; 身体健康最重要。”
珊瑚看着王昉手中的腰牌…
冯大夫早年也是宫中的圣手; 从宫中出来后便一直待在王家; 向来只替王家的主子们诊治。
可是母亲的身子…
珊瑚咬了咬牙也未说什么推却的话,她接过王昉手中的腰牌跟着是朝她重重磕了个头,口中是跟着一句“多谢主子…”待这话说完; 她便往外退去。
直到退到帘外; 她问清楚来人便趁着夜色径直朝回事处小跑过去。
…
回事处。
一个头发梳理得很是整齐的老妇人便坐在椅子上; 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神采; 可坐姿却很是端正…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妇人; 这位妇人穿着虽然干净; 可脊背却有些紧张的佝偻起来,就连神色也有些不安,却是村子里最能常见到的那类乡野妇人。
妇人只挨了半面椅子坐着,一双眼却是偷偷掀了起来看看这处,又看看那处…
越看心下便越是惊疑不定,早就知晓孟婆子家的女儿寻了个好差事,可也未曾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富贵地。
即便她再不懂,也能察觉出这里的每件东西都宝贝得很,若是一个不小心砸了磕了,只怕拿她这条命也赔不起。
她想到这便又止不住看了看孟婆子…
妇人心下是有些奇怪的,往常瞧着孟婆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今儿个却总让她觉得这个往日瞧起来并不打眼的孟婆子仿佛丝毫不惧这个地方,不惧那些人…估摸着是看不见的缘故吧。
哎,可惜了…
这样的富贵地只怕一辈子也只能瞧见这样一回。
老妇人一直安安稳稳得坐着,却也未曾错漏过身边妇人的呼吸声和动作…她即便眼瞎,心却是明的,听见妇人的呼吸声便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口中是跟着一句:“喝茶吧。”
旁边的茶案上放着两盏茶…
除去茶水外还放着一盘糕点,这是先前回事处的管事知晓她们来寻珊瑚后遣人送上来的。
珊瑚是王昉身边的大丫鬟…
如今王家上下又皆在王昉的手中,因此管事一听到这个瞎眼老太寻得竟是四小姐身边的珊瑚,立马便遣人去有容斋告知了,余外还送了些好吃好喝得先供着。若是能与四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打好关系,往后在四小姐面前也能多挣一份脸面。
只不过瞧着这两个看起来打扮成乡野村妇模样的人…
管事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奇怪,那个年轻些的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那个头发花白面容微皱的老妇人,明明瞧着没什么特别的,怎么这一股子姿态竟然是比那些主子面前得脸的嬷嬷还要像模像样。
他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只让人在这头伺候着,自己却是忙活去了。
珊瑚过来的时候,妇人刚刚吃了一块糕点又喝了一碗茶…若不是她委实怕极了这里头的人,只怕还想腆着脸再要一碗茶。
“哎…”
妇人刚想扬长了声说话,又恐怕人看来便压低了声音与老妇人说道:“妞妞来了。”
妞妞是珊瑚的乳名。
珊瑚迈进门槛便瞧见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妇人,她脚步又快了些,待走到孟婆子身前便蹲下了身急急开了口:“母亲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母亲没事…”
孟婆子一面说着话,一面是伸手放到珊瑚的脸上,她带着几分粗粝的指腹轻轻滑过珊瑚的眉眼…从眉到眼,从鼻至唇,像是要把她的每一处都用手描绘出来,然后刻进自己的心中。
珊瑚面上却有些疑惑。
她微微抬了几分脸看着孟婆子,口中是轻轻跟着一句:“母亲?”
“嗯…”
孟婆子收回了手,她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依旧微微垂着看着珊瑚,口中是跟着一句:“妞妞,我要见四小姐。”
什么?
珊瑚闻言,面上却是带着遮掩不住的震惊…
她记得母亲最不喜欢她讲起王家的这些事,就连上回见面若不是没有办法只怕母亲也绝不会去…不对,母亲也曾问过的。前段时日她回家的时候,母亲便主动问起了些王家的事。
那会她只当母亲是闲得无趣,索性便也与她说起了几件事…
关乎王冀,关乎王珵…珊瑚把度控制得很好,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未曾涉入太过的隐秘。
可母亲听到的时候却还是沉默了许久。
母亲她…
珊瑚心下带着几分犹疑,而在这一份犹疑之下,她才发觉今夜的母亲仿佛格外不一样…这一份从容的姿态,她从未在母亲的身上看到过。在珊瑚的眼中,自己的母亲虽然不是普通的乡野村妇,可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从容,尤其是在这样的高门大户之中。
明明那个时候,母亲见到老夫人与主子的时候…
还颤抖得厉害。
“母亲…”
珊瑚轻轻咬了下唇,且先不管母亲今夜的不同,主子那头又怎么可能是说见就能见得?即便她在主子面前尚还算得脸,可也不能仗着主子的疼爱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想到这刚想着寻个由头拒了母亲的所求,便听她柔声开了口:“妞妞,母亲有话要与四小姐说。”
“这…”
珊瑚看着母亲面上的坚定之色,还有那还未曾去除的病容…
她心下过了一番思绪,而后是咬牙站起了身,母亲从未这般过,即便今儿个她要被主子罚上一顿也认了。
她想到这便开口说道:“母亲你且稍坐,女儿先去回禀了四姑娘。”
珊瑚这话说完便往外走去…
坐在一旁的妇人等珊瑚走后才回过几分神,她看着孟婆子脸上是未曾遮掩的震惊…这个孟婆子是不是病糊涂了?她是个什么身份,竟然还想去见这家的小姐?她想起以前去镇上时听说书先生说过得几桩故事,要是得罪了这些高门大户的小姐、主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妇人想到这面色止不住便又煞白了几分,她伸手拉了拉孟婆子的衣服口中是跟着一句:“孟婆子,你可别是糊涂了…那样的主子、小姐怎么可能会见你?”
“你家妞妞寻个差事可不容易,可别因为你的缘故开罪了她的主子去。”
她后话却还有一句没说…
你也别连累了我跟你一道受罚。
孟婆子又何尝不知晓,只是她想起那日妞妞所说的事,还有这些日子里梦魇出现的人和事,每每醒来都让她冒出一身冷汗…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有些话、有些事她不想带到地底下去,连下辈子也过不安生。
…
待又过了两刻钟的模样。
珊瑚便扶着孟婆子往有容斋走去,途中她是低声在母亲的耳边说道:“四姑娘是好人,您待会见了也别怕。”她说到这便又跟着一句:“母亲您有什么话与四姑娘说,不若告诉我,我来与姑娘说。”
孟婆子闻言却是笑了笑,只是握着珊瑚的手轻轻捏了一捏:“傻丫头,不必担心…母亲见过四小姐,知晓她是个好人,你不必担心。”
珊瑚怎么可能不担心?
今儿夜里的母亲太奇怪了,就连她这颗素来平稳的内心都止不住有几分惶惶然。
她总觉得像是要出事,可母亲一个村野妇孺又能出什么事呢?
两人这说话间便到了有容斋…
珊瑚平日为人和善,行事也素来稳重大方,不仅得王昉的青眼,也很受几个小丫头的喜爱…一路过去,自然有不少人与她纷纷说话,也有人打了帘子让她们进去,口中是跟着一句:“主子说了,老太太过来不必通传且直接进去便是。”
“多谢…”
珊瑚依旧扶着孟婆子的胳膊往里走去,屋中只有琥珀一人,这会便坐在脚凳上拿着美人锤轻轻敲着王昉的腿…听见声响便与王昉说道:“主子,人来了。”
“嗯…”
王昉闻言是合了手中的账本,稍稍抬了几分脸往外看去,便见珊瑚扶着老妇人刚要朝她行礼。
王昉见此忙让琥珀去搀扶一把,待孟婆子入了座,她让琥珀上了茶,自个儿手中也端着一碗桂圆红枣茶,柔声与她说道:“听珊瑚说,你有话要与我说?”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孟婆子的眼中也带着几分异色,今夜的孟婆子比起那日瞧见的那个唯唯诺诺的老妇人,仿佛似两个人一般。
不过她也只是这般想了一瞬便敛下了目中的思绪,依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孟婆子闻言是点了点头,低声应了“是”,而后才开口说道:“请四小姐先屏退左右。”
她这话说完,屋中几人便有几分怔楞…珊瑚更是惨白了面色,她伸手轻轻扯了扯孟婆子的衣袖,口中跟着低低一句:“母亲。”
孟婆子轻轻拍了拍珊瑚的手,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可耳朵却很是灵敏,先前王昉说了话…这会她便抬了脸定定往前看去,布满着沟壑的面容此时却很是平静,就连声音也很镇定,全然看不出是个乡野村妇:“请四小姐允老妇与您说几句私话。”
王昉握着茶盏的手稍稍收紧了几分…
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的老妇人,先前那一份怪异感又陡然生出了几分。
她未曾说话,屋中便又静谧了起来…
珊瑚见此忙屈膝跪了下去朝王昉重重磕了个头,口中是跟着一句:“主子,奴的母亲…”
“无妨…”
王昉把手中的茶盏落在茶案上,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眉目弯弯笑着开了口:“老太太既然有话要与我说,你们便先下去吧。”
珊瑚看了看孟婆子,见她依旧面容平静心下是些微一叹…好在主子是个温和的性子,这若是搁在别人处只怕这会就要好生责骂母亲一顿了。她想到这是握了握手,又朝王昉重重磕了个头才和琥珀退下。
帘起帘落…
屋中便只余王昉与孟婆子两人。
王昉背靠着软塌坐着,微微垂眼看着孟婆子,敛下了对她的探究与深思,开口说了话:“老太太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孟婆子闻言是摸索着紫檀木扶手跪了下去,她的面上再无平静,唯余悲戚。经了这漫长岁月的洗礼并未让她心生安稳,反而让她日以继夜的被往事、被梦魇所折磨:“四小姐,我今日是来赎罪的。”
赎罪?
王昉闻言,心中的疑惑便又深了几分,她未曾说话只是这般看着孟婆子。
“建元元年…”
孟婆子的声音有些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悲伤便又浓重了几分:“您母亲的头一胎是由我接生的。”
她这话说完,王昉终于抬起了脸。
王昉一直都知道自己上头是有个哥哥的,当初母亲嫁入王家不久便有了身孕…王家这一辈的头一胎,又是正经的长房嫡子,还未出生便已被众人赋予了厚望。
可是她那个哥哥是个没福气的,一岁的时候便无故夭折。
当时家中为此还特地从太医院中请了不少人过来,可每个人都说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桩事后母亲消沉了许久,她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大哥…好在母亲是个有福的,如今膝下也是儿女双全,可哥哥那桩事到底成了母亲心中的一根刺,王家的人向来不敢太过提及。
可如今——
这个孟婆子突然提及这桩事又是何故?她的心下有几许猜测,这一份猜测让她止不住心下狂跳起来…难道当初哥哥的夭折不是无故,而是有人为之?
王昉袖下的手紧紧撑在扶手上…
她低垂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孟婆子,好一会才哑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屋中灯火陡然间跳了一下,孟婆子抬了那张布满着沟壑与沧桑的脸,口中跟着一句:“如您所想,大公子当年的夭折的确是有人动了手脚。”
…
半个时辰后。
屋中才传出王昉稍带着虚弱的声音:“来人。”
王昉这声刚落,珊瑚便急急打了帘子走了进去…她与琥珀待在外头已经许久了,里头一直传来絮絮的说话声,可究竟说了什么外头却听不真切。而珊瑚的心也越提越高,仿佛下一瞬便能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的心中思绪万分,一面是想母亲究竟有什么话能与主子说这么久,一面又想母亲可会说错了什么得罪了主子?
这会听到声音,她这颗心才稍渐安稳了几分…
只是瞧着里头这幅样子,珊瑚这颗心骤然间便又提了几分。
屋中灯火点燃得太久,这会连着跳了好几下便显得有些晦暗不明,母亲佝偻着背脊跪在地上,而坐在软塌上的主子只侧了半张面容,可还是能看出主子此时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母亲究竟说了什么?
珊瑚快走几步径直跪到了母亲身边,她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便听到王昉开了口:“琥珀,你带孟婆子去偏厢房。”
琥珀一怔,可她也未说什么径直应了“是…”
珊瑚见此忙开了口:“主子,母亲她…”
“妞妞,我没事…”
孟婆子的手在半空中摸索着,待过了一会才握住了珊瑚的手,她面上露了一抹温和的笑意,跟着是与王昉恭声一句:“四小姐,妞妞她是我自小捡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请您念在她赤子之心,莫因我的罪名责怪于她。”
这是什么意思?
珊瑚素来聪慧,可此时却也一时转不过来…什么叫做她是母亲捡来的?母亲又有什么罪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昉闻言终究是侧头看了过去,她看了看孟婆子,又看了看珊瑚…待过了许久,她才合了眼哑声开了口:“琥珀,你与珊瑚带她过去。”这便是未曾拦着她们,是要孟婆子亲自把话说于珊瑚听了。
“多谢四小姐…”
孟婆子朝王昉磕了个头,而后是由人扶了起来往外走去。
待至帘外…
琥珀便看到纪嬷嬷走了过来,她先是一愣跟着便止住了步子,疑声道:“娘,你怎么来了?”这阵子纪嬷嬷的身体不好,王昉素来只是让她管着小厨房,平日里也鲜少见她到这来…
纪嬷嬷闻言却未置一言,她的面容在月色与灯火的照映下,越发显得晦暗深沉…纪嬷嬷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孟婆子,神色难辨,声音却低沉了几分:“果然是你。”
孟婆子闻言是想了一瞬才开口说道:“您是纪嬷嬷吧…”
她这话说完便轻轻推开两人的搀扶,朝纪嬷嬷屈膝一礼,口中是言:“经年不见,嬷嬷可一切安好?”
纪嬷嬷未曾说话,她只是这样低垂着眼睛看着眼前屈膝的孟婆子…若说年纪,其实还是纪嬷嬷稍长些。可只这样看着两人,只怕谁都不会信这个头发花白、面容沟壑的孟婆子其实也只有四十余岁。
“当初…”
孟婆子闻言是抬了脸,她的面容很平静,连带着声音也很镇定。其实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些年一直困着她的梦魇与折磨仿佛都消散而去:“当初,的确是我做了手脚。”
…
拂柳斋。
王佩坐在椅子上,两边的木头窗棂皆大开着,有徐徐晚风透过那刻着如意福字的木头窗棂打进屋中…两侧摆着的烛火虽然都有灯罩盖着,可还是免不得被这晚风吹得有些摇摇晃晃,使得这屋中骤然间便有些难分明暗。
她的心下还是有些不稳…
其实这一份不稳从昨夜便开始了,秦邢不见了,秋娘那处她也无法去打听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总觉得王昉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可今儿个跟了她一路,却也只是看到她进了武安侯府。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彷徨不安的害怕了…
桌案上的茶盏早就凉了,可王佩却还是伸手取了过来紧紧握在手中,她连着喝了两、三口才止住了心下的不稳。
平儿在帘外忽然轻声禀道:“主子。”
“进来!”
王佩听到平儿的声音忙把手中的茶盏搁在茶案上,不等平儿靠近她便先起身迎了过去,手握着平儿的手口中是跟着说道:“怎么样?”
平儿看着被王佩紧握着的手止不住蹙了几分眉,王佩的力道并不算轻,如今就像是握着一块浮木一般…可她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柔声说道:“奴去西院打听过了,秦管家还未曾回来,就连二爷也遣人在寻他。”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先前奴路过有容斋的时候,看到四姑娘领着一位老妇人朝千秋斋过去了。”
老妇人,千秋斋?
这个时候,王昉究竟想做什么?
☆、第一百零十一章
千秋斋。
此时已是戌时三刻的时候; 往日这个时候傅老夫人大多已做好了晚课…
因着今儿午间她睡得久了些,晚膳便也用得迟了些; 这会她还待在后罩房里做着晚课。
半夏先前正在里头备傅老夫人晚间睡前要用的东西,听说王昉过来着实是怔楞了一会,平日鲜少这个时候还能见到四姑娘过来,估摸着应是有事。她想到这便也不敢耽搁; 把先前尚未弄完的东西交待了一番,自个儿便出门去迎王昉。
半夏打了帘子瞧见王昉这一阵仗,先是被唬了一跳; 跟着便又迎了人几步与她打了见礼; 口中是言一句:“请四姑娘安。”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老夫人这会还在做晚课。”
王昉闻言面上也未有什么变化,只是袖下那一双纤纤素手却还是紧紧握着一只紫檀木做的盒子; 因为太过用力,那十根青葱般的手指在这琉璃灯火的照映下越发显得有几分发白:“无事; 我等祖母便是。”
王昉这话刚落; 帘外便有丫头轻声禀道:“冯大夫来了。”
冯大夫?
半夏轻皱一双柳叶眉; 这几日老夫人过得甚是舒适,就连身子骨比起往昔也好了不少。何况她今儿个可没遣人去请冯大夫,莫不是四姑娘…?
她想到这便抬了脸看向王昉。
王昉循见半夏的目光是淡淡点了点头; 口中言道:“是我请来的。”
她说完这话便让人请冯大夫在外间稍候; 跟着是让琥珀扶了孟婆子待在此处; 才开口说道:“走吧。”
半夏闻言忙伸手扶过王昉的胳膊往里走去; 她微微垂着眉目心下思绪万分…今儿夜里的四姑娘不拘是行事、还是说话; 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还有外头那个瞎眼太太; 她是见过的,珊瑚的母亲,上回老夫人还特地在别庄见了她一回。
只是——
她总觉得今儿瞧见得这位老妇人比起上回见时,有些不太一样。
还有冯大夫,无故这个时候请他过来,还让他侯在外间,四姑娘究竟是要做什么呢?即便聪慧如半夏,这会也有些猜不透王昉的想法与做法。
…
王昉坐在里间,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傅老夫人便也做好了晚课,她的面上带着几分往日少见的闲适笑意。
这段日子她是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不是参佛念经便是由几个小辈陪着,日子过得闲适而快活,自然那股子郁郁的心思也消散了不少。
这会她瞧见王昉先是怔了一下…
而后面上便又化开一道温和的笑意,傅老夫人一面朝王昉伸出手,一面是笑说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待这话说完,她看着王昉身上的衣裳却是轻轻皱了一双眉,而后才又跟着一句:“夜里风大也不知多披一件衣裳。”
王昉任由傅老夫人握着她的手。
闻言,她的口中是言一句:“陶陶不冷…”
她这话说完便抬脸看着傅老夫人面上的笑意,祖母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开心了…王昉想到这忍不住便又握了握手中的盒子,只是这样的开心在今夜之后也许再也看不见了。外头的风打过树枝传出几许声响,而她的心下也化开一声浓重而压抑的叹息。
王昉微微垂着眉目——
她握着盒子的手又收紧几分,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紧:“祖母,陶陶有话要与您说。”
此时无论是王昉的声音还是面容,都带着几分鲜见的凝重…
傅老夫人见此自然心生疑惑,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王昉,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她想到这便敛下了面上的笑拉着王昉朝软塌走去,而后是与半夏淡淡开口发了话:“你们先都下去。”
“是…”
帘起帘落,一众丫鬟都退了个干净。
待屋中无人,傅老夫人这才看着王昉开口说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祖母…”
王昉看着傅老夫人,她咬了咬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她是先屈膝跪到了人的跟前才开口说了话:“陶陶有事瞒着您。”
“你这孩子…”傅老夫人素来就疼王昉,何况三春的夜里虽然算不上凉,地上也有地毯盖着…可这样直直跪着膝盖骨哪里又受得了?她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扶王昉,口中是跟着一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这样跪着?”
王昉却未曾起来,她只是抬了脸看着傅老夫人继续说道:“上个月陶陶曾在清明寺中见到六妹与秋娘在一道,因为心中生疑索性便遣人去查了一遭…”
她这话说完便双手握着盒子呈了上去:“这是陶陶遣人查来的东西。”
秋娘?
傅老夫人闻言握着王昉的手也顿了一下,她有多久未曾听到这个名字了?当初放她走后,傅老夫人也曾遣王岱去查探过,可这人就跟人间消失了一般。一个弱女子无故消失,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更加让她坚信秋娘身后有人。
原本傅老夫人的心中还有几分惶惶…
只是连着几个月也没有什么动静,傅老夫人的心也就渐渐安稳了下来。
如今骤然听王昉提起这个名字,傅老夫人还有几分怔楞,又听她说起王佩与秋娘,她心中的疑惑便又深了几分。
王佩怎么会与秋娘在一道?
何况当日清明寺中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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