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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允你贪-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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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翌日。
傅家的丫鬟来请王昉的时候,她正在梳妆,闻言便让她稍候一会。
王昉想了想还是把覃娘给她的那副袖弩戴在了手腕上,好在秋日的衣裳本就厚重,旁人也看不到什么。
因着是出去逛街…
王昉便让琥珀留在府中,只带了流光往外走去。
等她到影壁处的时候,其余人都已到了,就连傅青垣也在。
王媛瞧见她过来低声说了一句“四姐姐可真是大驾,去哪儿都得一群人等着你…”她这话说完便径直坐上了马车。
王昉懒得理会王媛。
如今在她的眼中,王媛除了这张嘴皮子尚还有些厉害,其余是当真没什么了。
傅如雪见她过来便笑着握了她的手:“别听阿媛说,我们也才到了一会…”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哥哥今日正好有空便与我们一道出去。”
王昉自然无所谓…
闻言便与傅青垣屈膝一礼,口中是言:“青垣表哥。”
“四表妹…”
傅青垣低着头,脸侧还有些绯红,他朝人拱手一礼说了一句:“四表妹有什么想买得尽管与我说。”
待说完这话,他便先翻身上了马。
傅如雪看着傅青垣却有些无奈,就哥哥这般,哪里能追得到陶陶?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感情之事她也不好多加干涉…因此便开口说道:“我们也走吧。”
马车一路驶出傅家往城中去。
这城中大半商铺皆挂着傅家的牌子,因着早先王媛说要去看看首饰,她们头一站到的便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首饰铺。
因着早先就递了信,今儿个首饰铺中便未迎外客。
掌柜的也早早就在门口等候了…
瞧见他们一行过来便笑着上前打了见礼,而后是与傅青垣说道:“少爷,里头都已清场了,东西也都备好了。”
傅青垣点了点头…
他面上带着几许端肃,声音也很是沉稳:“你做得很好。”
王昉由流光扶着走下了马车,她发现傅青垣对待外人的时候还是很沉得住气的,全无书生意气,也无面对她时的红脸…怪不得后来他能坐上这个位置。
…
商铺对面的酒馆中。
有两人临窗而坐,一个身穿玄裳、眉目风流,一个身穿青衫、腰间悬剑…
正是陆意之与楚斐。
楚斐顺着陆意之的眼朝外看去,待看到一个面容明艳的女子便轻轻笑了笑:“你差我走了这么一程,就是为她?”
陆意之依旧一瞬不瞬地望着王昉的身影…
他的手中依旧握着酒盏,指腹磨着杯壁,却未饮。
楚斐未听他答也未说些什么…
他依旧看着外头,直到看到一个身穿嫩黄色褙子的女子,他的眼中才有了几分怔楞:“是她?”
☆、第八十五章
傅如雪一行人都已下了马车。
因着檀城民风还算开放; 女子出门皆不必戴帷帽…王昉几人便也遂了这儿的风化。
她们这一行男的俊雅、女的姣美,刚刚走了马车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檀城地方并不算大…
因此骤然瞧见这么一行自然轻声议论起来; 不过在看到那马车上挂着“傅”字的木牌,便又纷纷肃然起敬…对于檀城而言,傅家可不仅是普普通通的商户。就是因为有傅家当年的义举,檀城才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城镇发展至今。
何况傅家素来广善好施; 向来很受当地老百姓的喜爱。
傅青垣瞧见她们都下了马车便笑着说道:“走吧,里头都已准备好了…几位表妹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便是。”
他这话一落,王媛倒是难得露了几分笑脸。
姑娘家的本来就喜欢扮俏; 虽说王家每月都会按着份例给各房的主子送去首饰、衣物;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买些新鲜的物件…王媛的月例本就不多,往日纪氏还会贴补她些; 只是自打如今家里出了那些事,纪氏平日里哪还有什么功夫关注她?
王媛只要一想到如今就连王佩这个庶女穿戴得都要比她好; 她心下这口气就难以咽下。
因此听到傅青垣这一句; 她自是喜上眉梢; 不必她付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王媛笑着与傅青垣点了点头,而后便由丫鬟扶着她走了进去; 她可要先去瞧瞧有什么好东西; 免得被别人抢了先。
余后的几人倒是无所谓; 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王昉刚要迈步往前走去; 却发现身旁的流光并未动身…她侧头往流光那处瞧去; 便见她正拢着眉心四处张望着。
王昉止了步子; 低声问道:“怎么了?”
“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看…”
流光这话一落,便又红了小脸低下了头:“只是奴四面都瞧过了,也未曾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王昉抬了头往四面看去。
她心里多添了个心眼,面上却依旧未曾有什么变化,淡淡说了句:“许是你多心了…”待这话一落,她收回了眼,才又跟着一句:“走吧。”
“是…”
流光手扶着王昉的胳膊,往里走去。
…
酒馆。
楚斐手中握着酒盏,他已经从先前瞧见傅如雪的怔然中走了出来,自然也未曾错过王昉与她那位丫鬟的举动…他的眉目难得带了几分兴然,侧头与陆意之笑说道:“九章,你喜欢的这位王四小姐可不简单。”
一个普普通通的闺绣身边竟然带了一个会武功的小丫鬟,还有先前王昉不动声色瞧过来的几眼…
怎么瞧也不像是普通的闺绣。
陆意之听他这么说,一双眉眼倒是添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他把手中的酒盏移到唇边饮尽,而后是朝楚斐伸出手:“把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
楚斐一听这话,口中的酒忍不住便喷了出来。
他一面擦拭着唇角,一面是摇头说道:“陆九章,往日我怎么没有发现你竟是个利用完人便丢的性子?枉我大老远从扬州赶回来,你就是这么对我。”
他说是这般说,却还是认命得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到了陆意之的手中,而后是跟着一句:“你让我查得都在这里了,这母女两怪是渗人,你还是要好好提醒下你的心上人,免得她中了对方的招也不知道。”
楚斐这话说完,便又饮了一盏酒。
而后他取过一旁的帷帽戴好,便握着剑往外走去了。
等楚斐走后。
陆意之低头看着手中这一份并不算厚实的信封,眉目却渐渐拢了起来…他想起当日金香阁中,青娘看着他手中的那颗香料幽幽一叹“这世间能做出这样香料的,唯有一人…只是,那个人应早已死了。”
当日青娘所说终归只是只言片语…
只是竟然能让楚斐说一句“渗人”,那么这其中之事怕是更不简单了。
他抬头往半开的木头窗棂外望去,街上已无人,的确是该好好提醒下那个小丫头了。
…
首饰铺中。
王媛连着挑了十几支珠钗首饰,这会正是遮不住的满面笑意。
王佩也跟着挑了几支…
王昉的首饰足够多了,这会王岱出门又替她收拢了一盒过来,有未加工过的玉石,也有已完工了的金玉珠钗…因此这会她也不过是与傅如雪一道坐着说话,一面是与王蕙说道:“你也去瞧瞧。”
她这个妹妹年纪虽小,却素来不爱扮俏。
傅如雪闻言便也跟着一句:“是啊,阿蕙也去看看,若有喜欢的便只管取了便是。”
王蕙笑了笑倒也未说什么,她笑着与两人点了点头,而后便由伴月扶着起身往前走去。
傅青垣见其余几个表妹都过来瞧,唯有王昉依旧坐着…
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待至人前,傅青垣便又红着脸、垂了眼睛柔声问道:“表妹不喜欢这些吗?不远处还有姑娘家要用的胭脂水粉与香料,表妹可要去瞧瞧?”
王昉闻言便侧过头看着傅青垣…
她看着傅青垣又红了的耳垂和脸颊,面上也泛开了几许笑意,她把手中的茶盏搁在一侧,口中跟着温声一句:“表哥不必费心了,我不是不喜欢,只是家中还有许多…即便挑了去也不定会戴。”
傅如雪看着自家哥哥失神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哥哥,旁边不是有家果脯铺子吗?”
“陶陶素来喜欢果脯,你遣人去买一盒过来便是。”
傅青垣闻言便立刻抬了头。
他一双清润的眼睛带着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昉问道:“表妹喜欢吃果脯吗?”
王昉本身就喜欢吃果脯,又见他这幅模样自然点了点头,口中是笑言一句:“劳表哥遣小厮替我去买一盒过来吧。”
“不用不用…”
傅青垣面上带着笑:“我亲自去。”
他这话说完便径直转身往外走去,速度快得跟道风似得。
傅如雪看着平日礼贤下士,即便在父亲眼中也是沉稳得傅青垣没一会便不见了的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就哥哥这幅模样哪里会是那位程景云的对手?她手中握着茶盏,心下一叹而后是侧头朝王昉看去,无奈一笑:“哥哥往日并非如此。”
王昉先前瞧着傅青垣的身影也有一瞬得怔楞,闻言却是回过了神,她的眉目带着几分笑意,点了点头:“青垣表哥赤子之心,我明白的。”
真的明白吗?
傅如雪看着王昉面上未有一丝波动,眼中蕴有得也只是对待兄长的神情模样。
她手中揭开茶盖,茶香四溢…
看来哥哥这一桩美梦终归是要破灭了。
…
等傅青垣回来。
王媛几人也挑得差不多了。
因着王媛今儿个挑得最多、挑得又都是极好的物件,这会面上便一直挂着笑,就连面对王昉她们的时候也难得乖乖巧巧喊一声“四姐”,还附带一个笑容。
傅家家大业大,即便当真把这家首饰搬走也未有什么。
因此傅如雪见她们挑完便又笑着开口说道:“旁边还有水粉铺子与成衣铺子,几位妹妹可要过去瞧瞧?”
王媛一听自然应好,她走上前挽了傅如雪的胳膊,口中是笑说道:“听说檀城有一种胭脂擦至脸上,不深不浅,正是三月桃花的模样…姐姐家里的铺子可有这样的胭脂?”
“自然是有的…”
傅如雪这话说完便笑着让掌柜把她们挑好的首饰先放到马车上,而后一行人便继续往外走去。
水粉铺子离这并不远…
他们没走几步便到了,傅如雪看着王昉仍悠悠闲闲站在一侧,便笑着招她过来,与王昉说道:“首饰你不要,这檀城的水脂你却可以挑一挑。”
王昉倒是无可无不可。
既然傅如雪这般说了便应了她就是,何况檀城的胭脂的确是有些不同。
王昉站在傅如雪的边上,一面是听她柔声说道:“这便是桃花诺,可为胭脂,也可为口脂。敷在面上可成桃花妆,敷在唇上…”
傅如雪尚未说完便骤然停了声。
她手中依旧握着胭脂,微微翘起的指尖还放在那胭脂上,胭脂如火蕴满了指腹。
可她的面色却越发苍白起来,她眼看着街上一个头戴青色帷帽、手中握剑的青衣男子…此时恰有风拂过,帷帽前的薄纱轻轻翻起露出那人俊朗的面容。
傅如雪面色惨白,手中的胭脂滑落在地上,那用美人为景的青瓷盒子应声而碎。
屋中众人听到这个声响皆被吓了一跳…
几人纷纷朝傅如雪看来,傅青垣更是急急走了过来,问道:“妹妹,怎么了?”
王昉也是一惊。
她抬头看着傅如雪见到她惨白失神的面容,顺着她的眼睛往外看去,只是此时街上行人游走无甚特别。她眉心一拢,扶住了傅如雪的胳膊,跟着是柔声说道:“表姐,可是累了?”
傅如雪听着王昉的声音,眼中的神采却有些回归。
她的手紧紧握着王昉的胳膊,好一会等稳了心神才松开手。傅如雪看着地上破碎的胭脂盒子,还有那四处散落的胭脂,她握着帕子拭了拭指腹…而后是抬头与众人说道,声音带着几分抱歉:“许是我昨儿夜里没睡好,让你们担心了。”
傅青垣的面上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柔声问道:“可有事?”
傅如雪摇了摇头…
她抬眼往街上看去,那儿已经没有那个人了,只是她的心下还是忍不住有些仓惶。
因着傅如雪身子不好,众人自然也不不好再停留,几人随意挑了几盒胭脂便打道回府了…回去的时候,王昉与傅如雪坐在一辆马车上。
其余的下人便被打发去了另一辆马车。
王昉看着傅如雪尚还有些怔然的神色…
她取过茶案上放着的茶壶,倒了一盏热茶放到了傅如雪冰冷的手心中,才又试探得问道:“表姐,你可是瞧见那个人了?”
那个人说得是谁,别人不知,傅如雪却是一听便知晓了。
傅如雪的手中握着茶盏,面上忍不住又是一白,好一会她才开口哑声说道:“我看到他了,就在刚才的街上。”
她这话说完便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一侧…
双手冰冷带着颤意,而后便紧紧握着王昉的手开了口:“陶陶,你说他是不是已知晓我的身份…”
若不然为什么大半年都瞧不见的人,怎么就在她快及笈的日子里出现了?
傅如雪越想,面色就越发苍白。
王昉的面上也有几分踌躇,她并不知晓当日救傅如雪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是身为剑客注定四海缥缈…若他知晓傅如雪的身世,还有她身后的傅家,这样的财富与背景,这世间又有多少男人会不动心?
她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是轻轻拍了拍傅如雪的手背,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若他当真来寻,表姐打算如何?”
傅如雪闻言却是一怔。
若他当真来寻她,她该如何?
傅如雪想起元宵佳节,她被人群撞散,身边无熟悉之人,又被人撞得崴了脚,正是孤立无援之时…那人手中握剑远远朝她走来,许是察觉到她的窘态,他并未说什么,只是扶着她走到了一处僻静地。
周边是喧闹之声…
而她坐在石阶之上,像一只小兽一般紧紧盯着眼前人。
男人似是察觉到她的戒备,眉目含笑与她一句:“你的腿受伤了,若不及时根治该落下旧疾了…”他这话说完便单膝跪在她的身前,带着热度而有力的手指紧紧握在她的脚踝上。即便隔着一层衣料,傅如雪都能察觉到他手心的滚烫,像是一把火灼烧了她的腿。
她想挣开,可那人有力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腿…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你若再动,可真该落下旧疾了。”
傅如雪听到这话身子一僵,终究还是没有再动…她的手紧紧攥着帕子,侧过头眼看着那无边夜色,只有一双眼睛带了几分清潋味。
她察觉到那人的眼神,也听见了他喉间漾出的一声叹息…
在这无边夜色,灯火喧嚣中他抬了头,面色清润而俊朗:“冒犯了。”
…
“表姐?”
王昉看着傅如雪神色怔然,一直未语。
她连着轻轻喊了几声,也未曾听傅如雪答,便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傅如雪回过神,她看着王昉眼中的担心,握着她的手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让你担心了。”她这话说完才又轻轻说道:“若他当真来寻我…”
她的帕子在那人的手中,她的腿也曾被那人碰过,若是他当真来寻她,那么她也只好嫁给他。
马车里静谧得很。
待过了许久才传出傅如雪的幽幽一叹。
…
晚间的傅家有些难得的静谧。
即便是粗线条的王媛也察觉到今儿个气氛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往日一道用膳的时候,李氏的话是最多的。但凡有她说话,这桌子上便是停不下来的笑意…可今儿个,李氏不仅没出声,眼眶还有戏红。
就连傅老夫人的面上也有些不好…
整个饭桌上的气压都有些低沉,因此等用完晚膳一众人便纷纷告退。
王昉与王蕙一道往前走着,身后的王媛眼儿一转便走上了前:“四姐,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她这话一落,身后的王佩眉眼也跟着一动,只是到底未走上前。
王昉闻言便停下了步子,她微微低垂着眼看着王媛,面色无波,眼中也未有什么情绪,声音在这夜色中显得有几分清冽:“五妹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不若亲自去问祖母?”
“你!”
王媛被她气得一哽,偏偏又不知该说什么,她跺了跺脚也不再理会王昉,径直往前走去。
身后的丫鬟看着王媛这般,忙朝王昉几人打了礼…便往前追去了。
王佩见王媛离去便也走上了前,她朝王昉打了个礼,口中是言:“夜深了,四姐和七妹好走,我也回去了。”
王昉轻轻嗯了一声:“去吧…”
待这两拨人走掉,这处小道上便又静谧了几分。
王昉两姐妹缓步往前走去…
王昉心中是有事,王蕙虽不知出了什么事,隐隐却也猜到与傅如雪有关…两人便这般走着,也未说话。直到到了王蕙所住,王昉才笑着开了口:“去吧,好好歇息,明儿个便是表姐的及笈了,怕是要早些起来。”
“阿姐也是…”
王蕙这话说完便又与王昉屈膝一礼,才由伴月扶着往院子里走去。
傅家的景致其实很好…
画廊长景、假山楼阁,只是王昉心中有事到底无心去赏。
待至一处水榭,王昉便停下了步子,她倚着凭栏抬头看着月色,十月的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意,她伸手把披风拢紧了些,好一会才淡淡开了口:“去把我的手炉取来。”
流光一愣,开口唤道:“主子…”
王昉知晓她要说什么,她依旧仰头望明月,声音清平:“去吧,无事。”
“是…”
流光屈膝打了一礼便匆匆往院子里跑去。
清冷的月色打在她的身上越发添了几分凉意,王昉把身上的披风又拢紧了几分,她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有一瞬得怔楞:“这么快?”
她这话一落,一双柳叶眉便拢了几分。
即便流光的武功不错,这一来一回也绝不会这么快。
王昉想起午间流光所说的那句…
究竟是谁?
她微垂着眉目,手却轻轻放到了袖中,袖弩依旧挽在手腕上。好在今儿个回来的时候因着心中有事,她便也未曾解下,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用上了…王昉伸手轻轻挽起了一节袖子,而后是把手放在那机关处。
袖弩的机关一动,王昉转身面向身后,三枚针便顺势往前射去。
身后的人似乎怔楞了下…
不过也就这一瞬他便回过了神,伸手拂袖、玄裳翩跹在这灯火与月色的照映下,仿佛一道墨痕一般从半空化开。
三枚针顺势落在地上,敲出细微的声响。
王昉的手依旧放在机关处却未再动,她只是看着站在不远处那个半边身姿隐于黑暗中的男人,好一会才喃喃而道:“陆意之?”
她这话刚落——
陆意之便缓步从那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他那双素来风流的桃花目,怎么瞧都觉得夹杂着几分说不出的委屈,仿佛在控诉她先前的行为。
王昉见果真是他,又见他无事先前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只是一双眉目却又拢了几分。
她把放在机关处的手收了回来,一面是低头把袖子挽下,一面是低声说道:“陆二公子何时竟也成了宵小之辈,大晚上闯他人的府邸?”
陆意之听她这么一说,面上的委屈便越发甚了:“白天你身边人太多,我靠近不了…”
这话若是让楚斐几人听到,却是该好好嘲他一顿了,偏偏陆意之的面上一片坦然,就连那双桃花眼也泛着几分真诚。
待说完这话——
陆意之见王昉沉了面色,生怕她真气恼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忙把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跟着是轻轻一叹:“我以为你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才特地寻了这个时间过来。”
王昉看着眼前的那道信,微微抬了几分眼:“这是什么?”
陆意之闻言却只是一句:“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她想要知道的?
王昉看着陆意之,一双柳叶眉越发拢了几分,神神秘秘得,也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她到底还是把信接了过来。
月色清亮,灯火摇曳…
王昉打开信封却还是看到了上面写着“扬州周家”。
☆、第八十六章
夜色无边。
明月却透过这层层夜色打在两人的身上…
王昉与陆意之倚着凭栏而站; 他们一人面若白玉、秀丽明艳身穿胭脂色红裳袄裙,一人面容风流、红唇轻扬身穿玄裳宽袍…此时夜色已深; 这处又是内院之地平日鲜少有人过来。
两人站在这一方天地之下竟显得格外的静谧…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唯有风拂过王昉手中的信纸,传出细微的声响。
灯火摇曳…
王昉低头看着信纸,一双秀眉微微拢了起来; 而她的声音在这夜色中也要比平日显得低沉几分:“扬州周家…”
这个名号太过熟悉,可王昉却还是想了一瞬才记起来。二十多年前扬州周家一门上下突然在一夜之间离奇死亡,死状恐怖; 尤以当家老爷与夫人的死状最为凄惨。这桩事当时传至金陵; 就连当今天子也轰动了。
他特地遣人去往扬州调查,可最终却也没有查到什么结果。
王昉握着信纸的手一顿; 她抬头看向陆意之,好一会才开了口:“你说的周家…”
陆意之负手站在王昉的身前; 闻言是点了点头:“正如你所想…”他说到这; 面容也难得正色了几分; 就连声音也放了几分低:“如今陪在你祖母身边的那位秋娘,就是出自扬州周家。”
王昉素指一颤,秋娘?
风拂过信纸; 王昉的眼看到信纸上的一个名字; 夜色黑沉; 灯火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而她低声呢喃道:“周韵。”
只是…
陆意之怎么知晓她在调查秋娘的事?
王昉一双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信纸; 她抬头看向陆意之; 红唇一张刚要开口便听他先说了话:“你的妹妹曾拿了一枚香料至金香阁,请青娘查验…”
阿蕙?
王昉一怔,可也不过这一瞬,她便恢复了清明…以阿蕙的聪明,若她心中有了疑惑定会去好生去查探一番。
只是竟然会劳动陆意之去查验这一番…
王昉一双秀眉忍不住又拢了几分:“香料有毒?”
“香料并无毒…”
陆意之看着王昉拢起的秀眉,负在身后的手有几分酥痒似是想去抚平那几分折痕,偏又得生生压下…他心下叹了一口气,语气却依旧平稳,如是说道:“只是这制香的人怕是不怀好意。”
他这话刚落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脚步声…
陆意之眉目微敛,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分:“有人来了,记得,不要一个人轻举妄动,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尽管来陆家寻我。”
他这话说完便隐于黑暗中,没一会就不见了。
王昉看着那归为沉寂的一片夜色,就连身边先前存在的热度也被这晚风吹了散,仿佛这儿除了她之外本来就没有第二个人…她听到身后传来流光的声音,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信纸藏于袖中。
“主子,手炉来了。”
“嗯…”
王昉接过手炉,手放在那上头的一层布料上:“夜深了,我们走吧。”
流光素来最听王昉的话,听她这么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便走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往院子走去…王昉在离开之前却还是侧头看了眼那归为沉寂的夜色,夜色无边,草木拂动,若不是袖中的信纸在走动间轻轻刮着她的衣料。
王昉怕是真得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了。
流光见王昉未动,便也顺着她的眼往那夜色中瞧去,跟着是低低问人:“主子,怎么了?”
王昉回过神,她收回了眼,手依旧覆在那手炉上:“无事,走吧。”
…
待王昉洗漱完。
便让琥珀与流光皆去睡了。
而她倚着床榻,在床边琉璃灯盏的照映下取出了先前便已压在枕头下的书信看了起来…信纸约有两张余,所述的除了周家二十多年前的惨案还有秋娘的身世,王昉越往下看一双眉便越发拢得厉害。
往日只当秋娘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引三叔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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