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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允你贪-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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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的下人对其早就熟悉了,瞧见他过来便笑着朝他打了一礼…等里头传来花,管家便亲自领着人往园中走去。
傅如雪就站在桃林之中,听到声响她便转过身朝楚斐看来。
她看着楚斐眉目弯弯,在这满园桃色的映衬下,也平添了几分明媚:“你来了。”
楚斐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傅如雪,在他的映像里,傅如雪一直都是平静而从容的,即便是笑也从不露齿,一举一行是再端庄不过的了…可如今看着她这幅眉目弯弯的样子,他的心跳却忍不住又快了几分。
管家不知何时已走了…
楚斐朝傅如雪走去,待至人前,他才开了口:“是,我来了。”
傅如雪未再说话,她只是迈步往前走去…等察觉到身边人跟了过来,她才看着眼前的蜿蜒小道说了话:“楚斐,你知道的,如今我掌管着傅家的产业,以后我还会是商会的副会长…这样的身份注定不能让我安于后院。”
楚斐闻言忙开口说道:“我知道,我一直未曾介意过…”
他知道她的不同,也从未想过要去割舍掉她的这一切,他喜欢她,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是啊,你从不介意,是我想多了——”
傅如雪的眉眼依旧带着几分笑意,天空湛蓝,云层很好,她仰着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楚家嫡子,兵部尚书。可我也不差,傅家在大晋约有百余家产业,我身为傅家掌权人,哥哥是内阁次辅…以前我觉得跟着你会让别人瞧不起我,觉得是我高攀了。”
“可如今…”
“我却觉得即便我嫁给了你,你也没什么可委屈的。”傅如雪这话说完是停下步子,她侧头朝楚斐看去,即便面上依旧是素日的从容,可她袖下握着的手却还是攥紧了几分:“那么,楚斐…你如今愿不愿意娶我?”
“你——”
楚斐怔怔看着傅如雪,他似是未曾听清,又像是未曾回过神来…待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声音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
傅如雪看着他脸上的怔楞,原先的紧张骤然放松了几分…她松开了袖下紧握的手,而后是看着他,重新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楚斐,你打算何时娶我?”
她这话刚落——
楚斐便已大步走上前,他伸手紧紧抱住了傅如雪,声音激动:“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是傅如雪头一回被人抱…
她其实还是有些不习惯,只是想到抱着她的这个人是楚斐,她刚刚伸出去的手便又收了回来…傅如雪任由他抱着,却是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道:“你说这么多年,我们是不是白白耽搁了?”
“是啊,你再不嫁给我,我就要上门抢亲了…”楚斐的声音在傅如雪的耳边响起,他的声音还有些喑哑,语气却是轻松的…他紧紧拥着人,口中是继续说道:“不过只要最后是你,那么什么都是好的。”
是啊,只要最后是你…那么什么都是好的。
☆、番外(三)
夜里。
金陵徐家。
如今已是月上柳梢头; 徐庆年躺在床上,他似是入了一个悠长的梦境,只是若说是梦境,那里头的一切却又透着股浓浓的熟悉感; 倒似是把自己以往所经历的那些事都重新看了一遍似得。
这个梦境起初像是走马观花一般,与他现实中所经历的一切相重合…彼时他的手还未曾伤; 杨青青依旧是他最疼爱的表妹。
不管周边人如何说她的不好; 他都不信…
在他的眼中; 杨青青即便长大了,也依旧是幼时那个爱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
她会跟着他的身后,会甜甜得喊他“表哥”,做错事的时候她会偷偷拉着他的衣角,抬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他…那副模样,就像是这个世上; 只有他才是她的依靠。许是因为这么一层缘故; 徐庆年的确很疼爱杨青青; 这是他自幼护着的小丫头,多疼爱些又有何妨?
梦里的杨青青越长大,也就越发明艳…
其实徐庆年一直都知道杨青青是好看的,只是每当想到日后杨青青的那副模样; 明明还是那般好看的容貌; 却有着如此蛇蝎心肠…他还是忍不住在这一场梦境之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徐庆年以为梦境会继续按照他以往所经历的那些事继续往下; 可里头的一切却突然变了。
梦里的自己并未受伤; 他依旧是这金陵城最受人关注和欢迎的徐家大少爷…他在自己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娶了杨青青。杨徐两家本就是表亲; 成这两姓之好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梦境里的他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脸上挂着素日温和的笑容,他手持喜秤挑开了坐在喜床上杨青青的红盖头。
烛火分明——
大红盖头下的杨青青笑得比任何时候还要明媚…
她就那样坐在喜床上,仰着一张明媚的娇艳,娇娇唤他:“表哥。”
徐庆年的梦做到这的时候,只觉得额头已布满了密密的冷汗,他想醒来,想从这一场虚无的梦境之中醒来。这不是他所经历过的,他也不想去经历这一切…可不管他怎么挣扎,梦境却还是在继续往下,他只能继续去看这一场梦境的后续。
起初的时候…
梦中的他和杨青青的确过着似是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只是日子越往后,杨青青却变得与最初不一样了,无论是对外人还是对他…她再不似最初那般温和。每回出去聚会,回来的时候她便会拉着他的袖子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最后是责怪他的官阶不如别人,连带着她的地位也不如别人。
他劝说过杨青青,劝说她不要与旁人去比…
这样的事情一回、两回也就罢了,次数多了,他也就厌烦了。他不想与她争吵,争吵解决不了任何事,他只是不明白自己那个温柔可人的表妹究竟是为什么变成这幅样子?这样歇斯底里的模样,真的是他从小疼爱的表妹吗?
梦境越到后头,杨青青的性子也就越发暴戾起来…
屋中的丫鬟时不时被她责罚打骂,有几回他瞧见的时候索性便帮着说了几句,当面杨青青倒是应诺了下来,只是回头那个丫头却不见了。
这后宅内院的事,他不想管…
她是他的妻子,他理应予她最大的尊重,可他予她信任、予她尊重,却不是想要她草菅人命。直到那个时候,徐庆年才不得不相信,原来这个在他眼中温柔可人的表妹其实早就变了,也许那副温柔的神色不过是她的伪装。
梦境之中,徐庆年终究还是与杨青青和离了…
他抛下了金陵所有的荣耀和地位,只身一人去到了边疆,边疆的夜很长,边疆的月很明…他常常会坐在那戈壁之上喝着酒。每当看着月色的时候,他也会想起金陵的人和事,他不明白杨青青为什么变成那副模样,或许这其中也有着他自幼对她的纵容和疼爱。
若不是他自幼疼她宠她,也许杨青青也不会成为那副模样。
而徐庆年也终于在这梦境的最后看到了李青佩,彼时的她已经是天子亲授的女将军,大晋从未出过女将军,李青佩是头一位…可在这一片被漫漫黄沙掩盖的边疆,几万将士与百姓,却没有一个不信服于她。
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高高的马背上,在这清冷月色下,淡淡得看着她:“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幅模样…徐庆年,你可真是让人看不起。”
那是头一回有人当着他的面说看不起他…
还是一个女人。
可徐庆年看着马背上冷着面的女将军,不知道为何竟是忍不住笑了…他高高仰着头看着月色,手中仍旧握着酒壶:“是啊,就连我也看不起这样的自己。”醇酒入喉,他看着李青佩,缓缓说道:“将军,往日醉过吗?”
李青佩似是未曾听明白,只是拧着一双眉心看着他…待过了许久才摇了摇头,口中是一言一句:“无。”
徐庆年看着她,眉目仍带笑,连着声音也很温和:“那将军可要与徐某共饮一壶冬日酿?”
“你的酒太淡,不够烈,我不喜欢…”
…
徐庆年终于从这一场梦境之中醒来了。
床帐外头的天色渐渐分明,红烛也已成了几分颓色…徐庆年察觉到李青佩还在熟睡,头一回用尽全力拥住了身边的人,他不知道那个梦境最后是副什么样子,可此时拥着李青佩入怀的时候,他的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宽慰。
这一世,他的身边有她,真好。
李青佩素来浅眠,往日在战场的时候,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便会立时醒来,只是嫁给徐庆年后却松懈了许多。
不过如今被人这样紧紧揽在怀中,李青佩还是睁开了眼,她的眼中还带着几分初初醒来时的惺忪之色,连带着声音也带着几分喑哑:“怎么了?”
“没什么…”
屋中已有几分清明,徐庆年低垂着一双眉眼,他的指腹轻轻滑过李青佩微微拢紧的眉心,头一回这样细致的看了她一回又一回…待李青佩重新折起眉心后,他才温声说道:“你不是想去边城吗?不如我们去边城定居吧。”
李青佩闻言,却越发折起了眉心…
她醒来已有一会了,面上早已是一片清醒,偏偏眼中却带着几分疑惑,连带着声音也透着股子疑问:“你——”
徐庆年仍笑看着她,口中是跟着一句:“当初我曾应允你,婚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喜欢金陵,我们便离开金陵。你想去战场杀敌,我便陪你一道去战场杀敌。你想去边城护大晋平安,我便陪你一起去护这大晋平安。”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一直撑在李青佩的脸上…
眉目依旧含着笑,就连声音也一如旧时温和:“我知道你不喜欢待在后宅内院,更不喜欢与那些妇人打交道…你不喜欢,我们就离开。”
李青佩闻言却没说话,她只是抬着一双眼看着徐庆年。
她自然不想留在这金陵城,金陵城的天空太小,后宅内院的人心太复杂,怎么比得在外边舒爽自在?可如今终究不是以前了,如今的她已经成了婚,她有了夫君,有了婆家,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
她想到这便开了口:“徐庆年,我…”
“嘘——”
徐庆年的指根轻轻点在李青佩的唇上,止住了她的后话,他的面上仍旧是一片温和笑意,口中却是说道:“傻丫头,你不要去在乎别人的想法,你只要与我说,你想不想去?你若想去,我们便去。”
“人世短短几十年,我们又何必为别人的想法而活?”
这是李青佩头一回听徐庆年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也难得怔楞了一回…是啊,人世短短几十年,他们又何须为别人的想法而活?
…
边城。
元康十四年,李青佩与徐庆年在此定居已有大半年了…当年他们离开金陵的时候,刘谨亲授李青佩为从三品怀远将军,这是大晋几十年来头一个女将军,也是头一回有女人做官。
早年李青佩虽常与父兄上战场,却从未有过什么头衔,因此这一桩封授在金陵城中还是流传了许久。
而徐庆年…
他的手虽然废了,可他自幼熟读兵书,又素来通计策,俨然成了李青佩手下的第一谋士。自打李青佩与徐庆年来了边城,他们一个在外主战,一个在内主谋…连着赢了十几场战役,不仅获得了边城百姓们的敬戴,也赢得了全军将士们的崇拜。
就连当初那些看不起李青佩的…
如今也纷纷信服于她。
…
边城的气候素来干燥,无论早晚都有风沙。
徐庆年坐于书房,他的手中握着一本兵书,口中却是问着小厮:“让小厨房备下的雪梨汤可做好了?”今日李青佩领兵去打一个小部族,这个部族近来因为换首领的缘故,闹得旁边纷纷扰扰。
其实原本这样的小战役,李青佩只需打发底下的人去做便是…
可这大半年,自打他夫妇两人的名声打了出去,这边城也跟着寂静了许久…如今难得有得活动,李青佩自是捱不住,徐庆年也就由着她。
小厮闻言忙笑道:“早就备下了,就等着夫人回来了。”
他这话刚落,外头便传来了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来人是管家,他往日也是个沉稳的性子,只是今朝看起来却委实有几分着急,连带着声音也说不稳:“老爷,老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她…由军医陪同回来了。”
徐庆年闻言立时变了脸色,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由军医陪着回来?
今日不过是一场小战役,按着李青佩的本事绝不可能受伤才是…他握着书册的手收紧了几分:“夫人她人呢?”
管家闻言忙道:“这会已回房了…”
他这话说完,便见徐庆年已站起身往外走去。
外头的天色仍旧有些温热,可徐庆年的面色却很是苍白,他袖下的手紧紧攥着,一张薄唇紧抿着,阔步朝正屋走去…他走得很快,脸上和后背已冒出了不少汗,贴在身上并不舒服。
正屋外头有几个丫鬟,她们见他过来先是一怔,有个穿着翠黄色衫裙的丫鬟跟着便道:“老爷,奴刚想去请您,夫人她…”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
徐庆年便已打了帘子走了进去,屋中只有李青佩和军医,这会李青佩正半坐在床上,军医恭恭敬敬立在一侧,看起来是刚刚诊完脉的样子,这会正在收拾东西…两人听到声响便都回头朝他看来。
“徐将军…”
军医朝徐庆年拱手打了一礼。
徐庆年看着好生坐在床上的李青佩,心下才松了一口气,他的步子仍旧未停,待至人前便坐在床沿上握着她的手,口中是跟着一句:“怎么回事?”
李青佩看着徐庆年,眉眼之间却是难得透着股羞赫,声音却是带了几分疑惑:“你不知道?”
她先前不是已遣人去与他说了吗?
徐庆年闻言自然是怔了一回,他刚想说话,帘子便已被人打了起来,进来的便是先前那个黄衫丫鬟…她是先朝两人打了一礼,听到李青佩的话,便跟着回道:“奴还未来得及去说,老爷便过来了。”
“究竟是怎么了?”
徐庆年素来聪慧,只是这一时之间却有些闹不明白…
他原本以为李青佩受伤了,可如今看着这幅样子,她却不似受伤的样子。
李青佩眼看着徐庆年眉眼之间的疑惑,她笑了笑,而后是握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口中是跟着说道:“我…怀孕了,如今已有两个月了。”
徐庆年闻言是一愣,他…听到了什么?
他怔怔看着李青佩,待瞧见她眼中的笑意时,才有几分回过神来…她怀孕了?那他岂不是要做爹了?徐庆年素来沉稳,此时却有些难以抑制,他不顾众人还在场,径直抱住了李青佩,口中是喃喃而道:“我要做爹了?”
李青佩见他这幅模样,倒是难得羞红了一回脸…
好在军医和丫鬟知事,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没有外人在场,李青佩的面色也好了许多。
徐庆年初初抱了一会,却又想起李青佩如今怀孕,他抱得这般用力若是伤着了孩子可如何是好?他想到这边忙松开了手,一会站一会坐,口中是跟着说道:“我得去找个稳婆,还得去找个知事的嬷嬷。”
李青佩闻言却是有些无奈得看着他…
她才怀了两个月,哪用得上什么稳婆?真是的…只是眼瞧着平时如此沉稳的一个人,今儿个却手忙脚乱的。她瞧着瞧着,脸上倒也忍不住泛开了一抹笑,李青佩靠着床头,眉目微微挂了一抹淡笑,口中是温声说道:“我如今月子还小,不用稳婆…何况如今厨房里的厨娘早年就是伺候我母亲的,吃食上头她自是知晓的。”
徐庆年听她这般说道,倒是也有几分回过神来…
他重新坐了回去,手握着李青佩的手,口中是笑道:“倒是我忘了,那你现在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准备。”
“不用了…”
李青佩摇了摇头,她先前刚打过一场战,什么都吃不下。
徐庆年闻言倒也未说什么,他扶着人重新躺下,又替人掖了掖被角,口中是道:“那你先好好睡一会,我去书房查些东西。”
“嗯…”
李青佩今日跑了这么一场,倒也的确有些累了。
她的头刚贴上了枕头,没一会功夫便睡了过去…等李青佩醒来的时候,已是星月高升之时。屋中早就点了烛火,她刚刚坐起身,便有人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却是先前那个黄衫丫鬟,她看着李青佩,口中是问道:“夫人醒了?”
待这话说完,她是先奉上了一盏温水,口中是跟着一句:“夫人可要布膳?”
李青佩握着茶盏,闻言却是先问了句:“老爷呢?”
“老爷把自己关在书房,听说还召见了府中几个资历老的嬷嬷,奴先前打听了下,老爷是在问您怀孕之间可有什么要注意的…”丫鬟一面说着话,一面是笑着替人披上了一件外衣,跟着继续说道:“奴可从未见过老爷这幅模样。”
李青佩闻言是笑了笑…
她往日鲜少笑,可嫁给徐庆年之后笑得倒也比往日多上了几回。
她也从未见到过他这幅模样。
…
因着李青佩有了身孕,自然也就不好去军营了。
不过她待在家中倒也不算无聊,早些她有身孕的事传在外头,不止军营里的人送了礼登上了门,就连边城的百姓也送来了不少福礼。
只不过这日子越往后头,李青佩的烦心事也就越发多了几分。
自打她有了身孕后,徐庆年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坐着怕她的椅子凉,站着怕她身子受累,若是吃用得凉了些更是怕她伤了身子。那些刀剑自是不必再说,早就被徐庆年收了起来。
今儿个李青佩坐在院子里看几个丫头放风筝…
偏偏那风筝被挂在了树上,她刚站上了椅子还未曾够到那风筝便被人拦腰抱了下来。
李青佩只差一瞬便能够到,这会被人抱了下来自是有些不高兴,眼看着身后的徐庆年便拧着眉心开口说道:“徐庆年,你做什么?”
徐庆年把人安安稳稳得放在地上,才心有余悸得开了口:“你要拿风筝喊我便是,你如今…”
李青佩闻言一双眉心越发折了几分,她不过是捡个风筝罢了…
何况如今她这身子还不显,他就已是这般,若是等身子再显上几分,岂不是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了?她想到这面色就越发不好了。
底下的丫鬟瞧见这幅模样刚想劝上几句,外头便有人进来传话,却是带着几分喜气:“老爷,夫人,有故人来访。”
…
来人正是王昉与陆意之一家子。
他们早些便递过信说要来一趟边城,只是未曾定个时间,李青佩和徐庆年也不知他们何时会到。
李青佩眼瞧着王昉,哪还有心情生气?自是忙迎了过去…
她在金陵的时候,相处得最好的便是王昉,如今见她俏生生的立在跟前,自是满心高兴:“怎么不递个信,我们也好过去接你们?”
王昉闻言是轻轻笑了笑:“你这处好寻,何况我一进城便听说你有身孕了,哪还敢劳动你亲自来接?”她这话说完是笑着看了看李青佩,倒是未曾想到,岁月翩跹…李青佩也是快要做娘的人了。
李青佩听她这般一说,脸上倒也起了几分红晕。
她也未曾说话,只是握着王昉的手往里头走去,两人久别重逢自是有许多话要说。
等她们进了屋子…
陆意之才笑着收回眼,而后是朝身侧的徐庆年看去,口中跟着一句:“恭喜了。”
徐庆年闻言也收回了眼:“多谢…”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眼看着陆意之怀中的小子,徐庆年的眉目便又柔和了几分:“这是你家大公子吧?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满满如今已有两岁多了,他模样好又爱笑,嘴巴还甜…这回听徐庆年说话,他也不认生,只张了一张小嘴说道:“满满吃得多,长得自然快了,等满满再多吃些,就能和叔叔一样高了。”
徐庆年瞧着他这幅模样,便越发欢喜了几分。
自打李青佩有了身孕后,他对这些小孩子也是越发难以抵抗了…这会瞧着满满,他是笑着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满满的头,口中是跟着一句:“那满满还要多吃些,等到有一日长得比叔叔还要高。”
他的右手当年被陆意之所伤,即便得江先生治愈,却也未曾康复。
陆意之看着他手腕上那道旧伤,口中是道:“当年的事,我很抱歉…”这些年他和徐庆年相处,知晓他心性不错,当初也不过是被那个女人蒙蔽罢了。
徐庆年闻言倒是轻轻笑了笑,他自然知晓陆意之说的是何事:“我倒觉得值得…”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那屋中看去,木头窗棂皆大开着,他能看到坐在里头的李青佩正低垂着一双眉眼笑逗着陆意之家的二姑娘。
他看着她脸上的笑颜,眼中的笑意也就越发深厚了几分:“用一只手认清一个人,用一只手获一片真心,值得。”
☆、番外(四)
元康十四年。
又是一年五月时; 江东的天气较起别处却是要凉上一些; 尤其是连着落了几日雨; 这天气倒是越发凉了几分…信王府位于江东偏东一处; 出门便是江东水; 百里之内并无别的人家。
这处往常并未有人居住,去岁的时候,正主倒是回来了。
卫玠身为这大晋如今仅剩的一个王爷; 何况又有那样的身份; 自是地位尊贵…偏偏这江东的官员却没有一个敢登门拜访。当年卫玠携淮阳王起兵谋反; 这事闹得整个大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后又爆出这位信王原是先英王之子,元昭爷之嫡孙,越发让人咂舌不已。
虽说天子仁厚最后碍于血脉并未定罪于他; 反倒还保留了他信王的尊号让其在这江东安闲度日…
可朝中官员、士族门第这一年余来却未曾登门拜访过一次。
谁知道这位信王回头会不会再做出些什么事?何况卫玠早年在大晋的名声便算不得好; 众人敬他、惧他,却没有谁想真正得靠近他。
…
信王府。
相较其他士族门第; 甚至那些普通官员的后宅; 这信王府却显得格外安静了些…那扇红漆大门常年都是紧闭的; 院子里也未有什么随从、小厮,整座王府鲜少能瞧见什么人; 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倒并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早年刘谨放卫玠归来; 并没有怎么难为他…
木容等人仍旧跟着卫玠; 只是除了木容以外; 其他人素来是习惯隐在黑暗之中…因此这偌大的信王府除了卫玠和王蕙两个正经主子,平素能瞧得见人影的便只有一个木容和厨娘。
此时旭日初上。
屋中点着百濯香,两排木头窗棂皆大开。
卫玠一身常服坐在临窗的软塌上,他的手中握着本书,这会正低垂着一双狭长的凤眼,漫不经心得翻阅着。
有风拂过…
打落了临窗一枝桃树上的雨珠,有不少都沾在了卫玠的衣服上,他这才抬了眼朝外头看去。外头园中的景致很好,即便未曾怎么修剪,却也在这天地之中铺展出一副“天然去雕饰”的滋味。
他又看了看那枝上的雨珠…
雨是昨夜才停的,那些树上、屋檐上皆还坠着雨珠,此时由那初升的日头一照,越发透出几分晶莹剔透来。
木容推开门进来,待见到卫玠已经醒来,他是低垂着眉眼把手中的水盆放到了架子上,跟着是绞干了帕子奉到了眼前,口中是跟着一句:“千岁,帕子。”
“嗯…”
卫玠接过木容手中的帕子,他拭了回脸,又轻轻扫了扫身上先前落下的雨珠…却是又过了一会,他低垂着眉眼拭着手,口中却是问道:“她人呢?”这个她,即便卫玠不说,木容也已明白。
木容笑着重新替人续了一盏热茶,闻言是恭声答道:“七姑娘早起给您去做早膳了。”
他这话说完见到卫玠轻轻折起的眉心,忙又跟着说了一句:“属下与昔娘都拦了一回,只是七姑娘说今儿个是您的生辰,想亲自给您做一碗长寿面。”
卫玠闻言,面容却有一瞬得怔忡…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倒是忘记了。其实这些年,他从未好生过上一个生辰,甚至于其他什么节日,他也未曾怎么过。身边没有人相伴,这样的日子也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一来二回,卫玠自然也就忘了个干净。
他未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拭着手…
而后才把手中的帕子交到了木容的手中,口中也只是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木容握过帕子,他张了张口原是想说话的,只是眼看着面容平淡的千岁,那些话也就说不出来了。这一年余来,七姑娘与主子每日不是煮茶便是下棋,有时候便是待在一处看书写字,他们私下早就拿七姑娘当女主人看待了,偏偏这两个正主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凭得让他们操心。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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