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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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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不知道,卑职是胡猜的。”卢光武还是这么平静:“您小时候常说咱们混一块是一辈子的事情,小侯爷什么时候急着和卑职叙过旧?难道不是因为要送我上路?”
    “光武……”
    “卑职知道这一定是侯爷的意思,如果这样可以让您交差,卑职没有怨言。”
    柏乔倒退两步,正好站在最阴冷的角落里。他是个什么东西啊,用更多的错误去弥补当年那个错误,就算杀了卢光武,如果顺天侯还要他去除掉卢光武的家人,他也要照做吗?
    柏炎、光武,背叛完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他用手搓着自己的五官说:“光武,离开京城。”
    “卑职在这里生了根,能逃到哪去?”卢光武起身说:“如果小侯爷今天下不了手,那就明天,明天也下不了手,那就后天,您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我。”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阳光漏进来又被挡在门外,柏乔靠在角落里全身冰凉。
    和柏炎一样,他从顺天侯那里天然继承了那种对人的冷漠,但他和父亲并不完全一样。顺天侯大约已经抛弃了人性的那一部分,可是他还没有,他永远也不能完全摆脱作为人的部分。
    他再没有办法承受这个谎言。

第322章 一城烟碎

  
    柏炎今日放衙时有事耽搁,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然深沉。下着小雨没有带伞,匆匆进了院子不见前路,地上又湿滑,他放慢了脚步慢慢前行,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侧边的厦屋里传来一声响动,那是他日常看书起居的地方——自从夫人生产后他就很少与其同床而眠,这大概也是她总是抱怨的原由。然而于他却毫无办法,他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日夜相对。
    柏炎走到厦屋门口问:“谁在里面?”
    屋子里头好像有人回答了一句什么,但听得不甚分明。不过有人回答应该说明不是进了贼,可是夜黑雨紧,谁不好好就寝跑到这来。
    柏炎推门而入却发现里面没有点灯,这显得更加诡异,难道是听错了并不曾有人在?正准备出去,突然黑暗中有空罐子滚落在地的声音,咕噜噜噜一路滚到他的脚下。
    果然是有人。
    他警觉起来,顺着酒罐滚过来的路线一步步靠近,终于在最里头书架旁的角落里看见一个黑影蹲在那里,四周满是酒气,桌上还倒着几个空的酒罐。
    “回来了……”一声又懒又长的问候。
    “大哥在这?”一见是柏乔,柏炎放下警惕上前要搀他起来。
    柏乔喝得几乎烂醉,衣服上散发出一阵赛一阵浓烈的酒味。活像是从酒缸里捞起来似的,浑身一团软弱无力沉甸甸直往下坠,任是柏炎死拉硬拖就是站不起身。
    “怎么喝这么醉?我去找人来架你回去。”
    “别去。”
    “还是回去睡,不早了。”
    “我是等你……”
    “也不看看什么时辰,就算要喝也等明日酒醒了才行。”
    柏乔自己不走,一个劲地往下蹲,柏炎几乎架不住他,便打算放了手去找人来帮忙。柏乔倒好,干脆顺势往地上一倒,扑住二弟的下衣摆哭了起来。
    柏炎从来也没见过他这样失态,柏乔的酒品一向是好的,这样耍酒疯的日子从未有过。他自然是感觉事情不太对劲,蹲下身关切地问:“怎么,大哥心里有事?”
    柏炎非常担心,毕竟这家里唯一真切关怀过他的唯有大哥。大约是兄弟二人在年岁差得较少、他又是柏乔的第一个弟弟的缘故,柏乔待他总是与别人不同。至于后来那些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弟弟妹妹,柏乔再没有给出过作为长兄的关怀和照顾。
    “二弟……我……”他欲言又止,咬着牙关像在接受酷刑的折磨。
    “到底怎么了?”
    “我……我……”柏乔抓住他的膀子,在黑夜里颤抖不已,终于磕磕绊绊说出口道:“我对不起你啊!”
    “这在胡说什么?”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司徒灵。”
    司徒灵。
    提到这个名字,柏炎不悦道:“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我和她早就没有任何关联。”
    “不是这样的,司徒灵……她不是戎狄的细作。二弟,司徒灵她……她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大齐女子,邙山岭一个猎户的女儿。她从来……从来没有欺骗过你,她从一开始就一心一意跟着你。”
    “什么……意思?”
    “什么细作那都是骗人的,如果说有戎狄的血统就是细作,这大齐少说有几万个人要被处死。是父亲逼我这么说的,他不喜欢你娶一个有异族血统的女子,我以为这是为你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那样。”
    原来当年柏炎和司徒灵只是一对普通的恋人,二人私定终身后,柏炎带她一起回到柏家打算明媒正娶。顺天却不喜欢,在他看来这两人将来生下的孩子算什么东西?有个一半异族血统的杂毛,将来会阻碍和其他仕宦人家的通婚联姻,更别说送到宫里去服侍。
    于法理上讲他不能拆散他们,但不代表从其他方面他没有那个手段。
    他找了柏乔去劝那个女子,对她晓以利害关系。司徒灵早就听闻这位小侯爷和柏炎关系十分融洽,因此从心里上首先就很听得进他说的话。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女子,真心爱慕英姿勃发的柏炎,听得那些话终于明白柏炎在顺天侯府里争斗有多不易,自己的存在只能成为柏炎的阻碍。她愿意为柏炎好,于是答应离开。
    她离开后为了让柏炎死心,柏乔配合顺天侯对柏炎谎称,说他们发现司徒灵是戎狄的细作,已经将她问罪送走。
    旁人也就算了,连大哥都这么说,柏炎对此深信不疑。虽然极其痛苦和失望,却强忍着再不提及此事,很快就接受了家里安排的亲事。
    司徒灵从小没有娘亲,只有一个爹相依为命。回到村庄后不久她爹就逼她成亲,然而她心中记挂柏炎不肯嫁人,父女为此争执多次。最后一次大吵时,她父亲不知为何突然满脸涨红往后倒去,脑袋磕着桌角当场身亡。
    家中的叔父责怪她气死长辈大不孝,不许她为爹戴孝,更扬言要将这不孝的女儿送去浸猪笼。司徒灵几番设法偷跑出来,一来没有去处,二来放不下柏炎,就这样又一路回到京城想见他一面。
    也许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这便是她一生中最不幸的一个决定了。
    “你那时不在京中,我和父亲见着了她。父亲当然不会让你们见面,他……他是那样的人……即使作为儿子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为人……他把司徒灵关了起来,两天后想出一个法子……”
    顺天侯用药毒哑了司徒灵,然而将她远远送去边疆的大营。
    唯一的幸运是,那副哑药的药性不够,不久后她的嗓子恢复了一些,然而这算什么呢?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子,还是作为营妓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罪名是什么,稀里糊涂就被决定了人生。
    支撑她在那种日子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再见柏炎一面。
    “二弟,我对不起你……你们。”
    黑暗中他看不见柏炎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呼吸缓慢而沉重。
    “你说句话……”
    话未说完,柏炎一把将他推开,柏乔摔在书架上又滑了下去,震得架子上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和一声。
    他终于得到了回应,对方处在极度的震怒之中。

第323章 佛珠弑父

  
    柏炎的记忆中是没有母亲的存在的,那个人生下他不久就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顺天侯的夫人待他虽不至于刻薄,但几乎不将他放在眼中。
    整个童年、少年、青年时代,唯一与他亲近的只有大哥,但是这种兄弟之间的简单情谊并不能作为细腻的爱的补充。
    他是不配被爱的,连母亲都不爱他、抛弃他。
    这种对自我的否定和疑惑贯穿在他二十年的人生经历中,直到他遇见了司徒灵。
    阿灵,他是这样亲昵地称呼她的。那个像春雨一样美好的女孩出现在他生命中,浇灌并且滋润了他的整颗心。
    直到大哥告诉他司徒灵只是在利用他而已,他刚刚燃起来的希望彻底破灭,他果然是不值得被爱的。
    他恨司徒灵,恨这个女人,他再不提及她,却暗中在边疆打听到了她的下落。
    知道她成了营妓,他心里有种扭曲的高兴,他当然是可以救出她的,但他不会这么做。就像她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那样,现在她同样饱尝了这一切。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大哥和父亲编织出来的恶毒的谎言。
    阿灵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他白白恨了她这么多年,这一切居然都是一场骗局。
    “你背叛我。”柏炎的声音像压抑的吼叫,虽不响亮却痛彻心扉:“我这样信赖你、尊重你,带她回来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对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柏炎跪在地上,大着舌头磕磕绊绊道:“对不起,我当时也是为了你好,我没想到后来会变成那样。”
    “为了我好……那么现在呢?你觉得良心受不了就选择说出来,说出来你以为你就好过了,有没有想过我受不受得了?你太自私了,现在是这样,从前也是。你觉得是为了我好才帮着那老东西骗我?其实也只是为了维护你作为长兄的权威,你的良心呢?把我们害成这样,还每天心安理得地当着我的好大哥?小侯爷,你真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啊,一脉相承。”
    “我……我其实每天都觉得没脸见你,想弥补你,可是又觉得还不清这笔债……”
    “阿灵已经死了,弥补我什么?阿灵……”柏炎往后慢慢退去,黑暗中柏乔的影子像巨大的梦魇压迫着他,他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这就是我的好大哥。”
    柏乔想爬起来,然而此刻控制他肢体的是酒醉的昏沉,他挣扎了两下还是倒在地上,努力昂着头看向门口柏炎的位置。
    柏炎多想杀了他,这事斩断了他们兄弟多年的情谊。可是他也是他的大哥,他多年来对他的关怀也是实实在在的。
    他恨自己,虽然人人都说他是条嗜血的烈犬,可柏炎知道,自己也有下不去手的人。
    他不能杀了自己的大哥,他下不了手。
    但司徒灵何其无辜,那个多年前纯洁的少女,干净到像山间叮咚的泉水,为了他背井离乡来到这个残酷的地方,来投奔他。他的希望和唯一一次的爱,就这样被他们撕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翻涌的血气在身体内四处狂蹿,必须有个人为此事付出代价。他恨自己,居然会不相信司徒灵,也恨柏乔、恨顺天侯。
    柏乔趴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那些被饮尽的罐子里的东西正折磨着他的各处。
    柏炎俯瞰他问:“你告诉我……父亲有没有对她……”
    柏乔知道他在问什么,顺天侯那样的色中饿鬼,自然令人有一千、一万个怀疑的理由。他低下头,脸上的肌肉剧烈地颤抖,许久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她的噩梦从这个京城开始,一路到了边疆,历经数年最后又回到京城。
    柏乔吐了一地,最后浑浑噩噩不知在咕哝什么,柏炎没有管他径直走了出去。雨还在下个不停,巡更的人也犯懒,他在院子里走了半晌没遇见一个人,最后一路到了顺天侯的院子。
    院门已经关闭,他灵巧地翻过院墙到了上屋门口。
    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丝毫胆寒和犹豫,他就这样推开了门走到屏风后面。床上是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侍妾,光溜着身子被压在顺天侯的身子底下。
    侍妾首先看见了他,低呼一声忙扯过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顺天侯见是他来,脸色一变就骂:“没规矩的畜生,门也不敲?!外头的人都死哪里去了?!”
    廊下守夜的两个小厮早就睡翻过去,正打着呼噜神会周公。
    “你要吓死老子?!”
    顺天侯将侍妾一推,那女人裹着衣服爬起来就要往屏风外头去。不料柏炎突然扣住她脖子往回一拧,“嘎啦”一声,女人就像麻袋一样软在地上断了气。
    顺天侯一看急了:“你做什么?”说着翻身起来,上去就要打一巴掌。
    柏炎迅捷擒住他的臂弯冷笑说:“瞧瞧你,哪里有一点侯爷的样子。”
    “反了,你教训老子?!”
    “安静。”他眼里有不同寻常的煞气,顺天侯愣住了,一时忘了动怒。“我有事问你,阿灵……司徒灵的事是不是你要柏乔骗我的。”
    顺天侯默然半晌,哼一声道:“是柏乔告诉你的?我便知道这小子靠不住,你们这帮小畜生,一个都靠不住。”
    “果然是你。”
    “那贱人不配进柏家的族谱。你来就为这事?滚出去!”
    “柏旷,如果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在我知道我娘是被你逼死的那一天我就会杀了你,也不至于拖到今日让你害了阿灵。”
    “你娘?”顺天侯甩开他的手,摸着下巴须回忆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说:“你娘是哪个我都忘了。”
    柏炎看着自己脚边那具侍妾的尸体想,这老头一点也不知道害怕。他根本不懂司徒灵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杀人的手段就摆在这,这老头却半分悔过都没有。
    顺天侯转过身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一边说:“女人这东西本来就是吃进肚肠的米饭,看着再白再香最终都是要进茅房的。不过米饭也分好坏,司徒灵就是发霉的米饭,和你娘一样贱命……呃……”
    他话没说完嗓子眼就是一紧,柏炎抄起桌上他新得的一大串佛珠,绕了两圈就缠上了他的脖子上用力收紧。
    很快他就觉得眼前发黑,耳朵边是嗡嗡嗡的耳鸣,双手用力挥舞却抓不住一件趁手的东西。
    雨下的更大,一道闪电伴着惊雷劈开漆黑的夜空,门口两个小厮被吓醒过来,看看门还关得好好的、里头也已熄了灯,咕哝两句又睡死过去。
    谁都没注意那双带水渍的脚印翻出了院墙、又翻出了顺天侯府的墙,消失在雨夜、不知要去何处。

第324章 夜闯王府

  
    大雨瓢泼,南怀珂从浴房出来后回到自己的内室,知夏替她擦干头发就准备退出去,她又小声嘱咐了一句,知夏听了,点了下头快速退下。
    外头的雨砸在地上像倒不完的江海,一切都变得潮湿黏腻。南怀珂起身想自己去倒杯茶喝,走了几步,终于注意到地上那一小片沾湿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屏风后头。
    “隋晓你还在呀,不是早说去睡了吗?”南怀珂随口一问却没有得到回答。
    屏风后头一定有人,却无人应答,事情不妙——有人偷偷溜了进来。
    律法指明,夜无故入人家者,杀之无罪。所以很少有人敢做翻墙行窃的事情,更不要说潜入守卫森严的亲王府邸偷窃。如今敢冒雨前来的,不是亡命徒就是手段异于常人的高手。
    她不能大喊,大喊反而立即招来杀身之祸。
    南怀珂迅速反应过来转身朝外走去,眼见门就在几步远的地方,腰窝里突然被人一刺,酸得她全身失了力气。那人硬生生将她拖到榻上摆下,她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呵,炎二爷——稀客。”
    柏炎浑身都被雨水浇得湿透,他将手中的银簪握紧,赤红眼说:“你倒不怕?”
    “二爷的银子不够使,要来兼差梁上君子——当然是稀客。”
    “死到临头还嘴硬。”他将银簪抵在她的颈部,一用劲,戳出一点细小的血痕。簪子的尖端并不锐利,因此被扎进脖子疼得人够呛。柏炎将力道掌握的刚刚好,不至于立刻要了她的命,但也够她觉得痛苦。
    南怀珂不是铁人,她也吃痛,这一下痛得她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闷哼一声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萧砚说得对,这个人的确不好惹。
    她咬着牙说:“我不明白犯了你哪条死罪。”
    “你害了一条人命,现在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手下的人命不止一条,二爷不说清楚,我怕我死得不明不白,到了黄泉也不好投胎。”
    “尖牙利嘴……你再好好想一想。”柏炎的手略微动了动,那银簪搅着伤口逼得她几乎惨叫出来。南怀珂痛得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四肢软绵绵得没有一点力气可以反抗。
    嘴唇咬破了皮,她尝着血腥反问:“你这样难道是为司徒灵?”
    “是。”
    她忍不住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
    “司徒灵在兵营受了这么多年苦你不去救她,现在她死了你倒要为她报仇,我该说你伪善还是什么?二爷这么做是为了祭奠司徒灵,还是祭奠自己那些年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
    “你若不将她带来,至少她现在还不会死。”
    “她生不如死,你没想过死对她来说是种解脱。”
    不想柏炎听到这里更加愤怒,指节握得卡啦卡啦响、手背上青筋暴起,攒紧银簪就要猛扎下去。忽然一声敲门声不合时宜地传来,知夏道:“小姐,人带来了。”言毕就推开了门。
    南怀珂担忧至极,刚想喊她不要进来,柏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使她不能发声。
    可怜知夏对危险毫无知觉,往内室走来一些,不过离开片刻的功夫,此时竟见里头有一个湿漉漉的男人掐着小姐的脖子!
    她慌得低叫一声,手中的东西也打翻在地,刚要往外跑去喊人,柏炎已经闪到她的面前挡住去路。
    “柏炎,不要伤及无辜!”南怀珂急得大喊一声,可恨身上软绵绵一步也移动不了。
    柏炎哪里能听,手中的簪子已经举起,直直就是向着知夏的脖颈。知夏吓得四肢都僵住了,逃也不是、躲也不是,只看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呆若木鸡。
    “住手!”又是一声细弱的阻止从门口传来。
    柏炎却愣住了,手中停了动作,知夏立刻就要奔出去喊人求救。门口那女子拦住她哀求:“千万不要去喊人,求你们,不要。”
    她言语间完全是对柏炎的包庇,柏炎这才敢回头去看,一看之下心不由猛得一一跳。
    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司徒灵,活生生的司徒灵!不只活生生,而且穿着干净体面,比起之前在御前一面所见,如今将养得连脸蛋都红润不少。
    柏炎既喜又疑——她怎么会还活着?
    知夏已经嚷开:“这贼人夜闯王府还要害我家小姐,我去喊人!”
    “知夏别去!”南怀珂却喊了一声。
    “小姐,他……”
    “听话……去把王爷找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可是他……小姐你都动不了了!”
    “她过半个时辰就能动。”柏炎瞥了一眼说。
    南怀珂听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让知夏去叫萧砚。知夏犹豫片刻还是去了,不一会儿萧砚只身前来,在门口轻声耳语一通复又进来,问了南怀珂的知觉,扶她躺下替她盖上被子。
    南怀珂看了他淋湿的衣服问:“王爷没有擎伞吗?”
    “知夏说你出事了,我心里着急没顾得上这个。你现在感觉如何?”
    “手指能动了,身上还是乏力。”
    “知夏要不在那时进来,你就要死在柏炎手里了。”萧砚面色凝重替她处理了脖子上的伤口,半日又突然笑了:“也该你这丫头长个教训,不是什么人都这么好惹。”
    她淡淡一笑,又问柏炎和司徒灵如何。
    “我让他们有话去厦屋说,柏炎一定想不到那场火是我们故意为之的。”
    本来是想趁乱救出司徒灵,然后等事情平息下去再将她送离京城,现在却遇上了柏炎。看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他知道了一些什么。
    司徒灵的性子其实很倔强,从她当初回到乡里据婚、以及千辛万苦只身上京,再然后苦熬这么多年就可窥见一二。他们会说些什么呢,会感叹命运的无常还是失而复得的旧情?
    南怀珂看着窗外的雨心想,过几天还是入宫去见太后吧,在太后身边抄抄佛经陪侍半日,实在比宫外的这些事情要悠闲轻松许多。想来真是好笑,别人眼中战战兢兢的事情在她这里倒成了一桩悠闲消遣。
    那边柏炎去了司徒灵暂住的屋子,门在他身后关上,屋子里没有掌灯。下不完的暴雨在窗外如泣如诉,他喉头颤动了一下,唤出那个亲昵的称呼:“阿灵。”

第325章 回不去了

  
    司徒灵坐在角落里,半晌冷漠地说:“这里没有什么阿灵,炎二爷这样亲切,民女承受不起。”
    “是他们,是我爹和大哥骗了我,为了拆散我们他们编出了最恶毒的谎话。我以为你……”
    “怪别人做什么,你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我在你眼里始终只是一个穷苦猎户的女儿,说我是细作,你觉得理由非常充沛。柏炎,你和其他柏家人一样,打从心底瞧不起我。”
    柏炎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是了,自始至终他也充当了迫害她的角色,本来他该是她最后的依靠和支柱,在她受到诬陷和伤害的时候他应该挺身而出。
    可是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大哥,和他们站在一起唾骂她的不贞和邪恶,眼看她陷入悲怆和泥潭却不肯伸手啦她一把,反而从中观赏获得报复的快意。他的所作所为也成为了加重她不幸的砝码,他是有罪的。
    他对着那片黑暗道:“阿灵,我错了。”
    “不要叫我阿灵,你不配。”幽暗的角落里传来司徒灵淡然却刻骨的声音。
    “阿灵,原谅我,和我走。”
    “走,走去哪里?”
    柏炎一愣,颓然摇头。他想重新开始,可是并不知道重新的起点在哪里。和司徒灵,他们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太久,那曾经的喜欢泯灭太久,如今相见,痛快大于重逢的喜悦。
    “只要我们在一起,都会好起来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可笑,多少人见到过我。带我回去,你怎么面对顺天侯?离开这里,你舍得放弃千辛万苦打拼下来的一切?”
    “顺天侯……他不是麻烦。”柏炎的手渐握成拳,母亲,爱人……想到那个老匹夫毁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切,他就恨得咬牙切齿。雨水顺着额头往下淌,他压抑着痛苦和畸形的亢奋说:“他已经死了,我杀了他。”
    窗外有一道闪电切开墨色的天幕。
    司徒灵睁大了眼睛,看着被闪电映衬成发亮发白的他的脸,吃惊地说:“柏炎,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我能早点这么做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司徒灵这才确信他没有在说疯话,可是他因此杀了自己的父亲?!就像长夜的黑暗没有尽头,这消息不过是在坎坷的痛苦中的一点快慰。她隐去眼角的泪道:“你说的话,我就当从来也没有听过……你走吧,请你离开。”
    “你……”
    “我不会和你离开。”
    “是因为睿王妃是不是,我便知道是这个女人!”刚才那么好的时机,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女人。这样想着,他转身就要往回去。
    “站住!”司徒灵急得拔高嗓门:“不许你为难睿亲王夫妇!”
    “你为什么替他们说话?”
    “是他们将我从牢里偷换了出来,是他们救了我。你要是伤害他们就是伤害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难道现在你就能原谅我吗?!”
    司徒灵别过头去,以漠视表示她的坚决。
    “阿灵,让我补偿你。”
    司徒灵沉默着,半晌摩挲着点亮一盏微弱的烛灯,随后走上前来拉着他湿透的衣服靠近她,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唇轻轻点了一点他的唇。
    多年积聚的心酸在二人唇齿间流连。
    空气都凝滞了,柏炎愣了半响才问:“阿灵,你做什么?”
    司徒灵没有回答,解开自己衣服的绦带,随后又解下抹胸,最终一丝不挂站在他的面前。
    柏炎连眼都不敢眨,目光在她光滑细嫩的肌肤上闪躲着、炙热着。视线从她的胸前慢慢往下移动,最终落在细嫩肌肤表面的伤疤上。
    这一道疤他是知道的,听说那时在西北军营她试图逃走,官兵抓她的时候刺伤了她,这疤就是那时候落下的。他也是受过刀剑伤害的人,深知她当时一定很痛。
    泪水在眼眶中翻涌,他恨自己瞎了眼聋了耳,竟由她受了这么多苦。
    司徒灵则平静得多,牵过他的手按在凸起的丑陋的疤痕上说:“你怕什么呢?我都不怕了。”她靠近他一步,柔软的身体轻轻蹭到了他的胸口。
    “阿灵,别……”柏炎退后一步。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弥补我,留我下来难道不是为了破镜重圆?现在我在这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不要这样。”面对曾经所爱完全将自己呈现在他面前,柏炎并不觉得高兴。相反,这像一个活生生的烙印刻在生命中最柔软的地方,滚烫、炙烤。
    他发现一切根本不可能从头开始。
    司徒灵终于住了手,冷笑着说:“瞧,如果你也如此痛苦,何不放手由着我去?”
    为什么会这样?
    柏炎心中的苦楚无法宣泄,靠着墙慢慢蹲在地上。断裂的时光无法弥补,他和司徒灵都回不去了。
    这边两人谈了很久,久到南怀珂已经可以自己起身,知夏拿了两个小棒槌替她捶着僵硬的腰背,萧砚坐在一旁撑着下巴陪她。又过一会儿柏炎回来,神色很不自然,两手微微搓着两边的衣服,半晌为难地说了一声“抱歉。”
    这便是他从司徒灵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睿王妃,末将方才失礼,实在抱歉。此外……多谢你们救了阿灵。”
    萧砚轻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方才顾及司徒灵的面子他没有动柏炎,此时那股子邪火还没有冲他发出。
    南怀珂眼见如此知道他要动怒,她并不想这两人交恶,赶紧喊了萧砚一声,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随后揉着肩膀问柏炎:“你现在就要带司徒灵走?”
    柏炎咬着腮帮不答,那两人心下就明白是司徒灵不肯。
    “既然如此,炎二爷不如先回自己府上,夜色深沉,怕是府上的夫人也要着急了。至于司徒姑娘,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也请二爷出去不要声张。”
    “我知道,不过……”柏炎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这留宿一晚。”
    这事南怀珂自觉不好做主,因此看向萧砚,意思要他拿个主意。
    萧砚自有看法,他私心并不想放弃这个朋友,更重要的是柏炎也会开口求人那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留宿于萧砚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好,你跟我去外书房。”

第326章 报丧入殓

  
    大雨下到翌日早上才渐渐收住,湿漉漉的世界里带着一种**的味道,麻雀却叽叽喳喳闹个没完。
    南怀珂去看了司徒灵,经过昨夜的突然相逢,以为她的情绪波动一定会很大,想不到她却异常平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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