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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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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还要圣德太后后半辈子安生的话。”
  “你——”杨照气得脸红脖子粗,偏生除了一点勉强握笔的力气,连坐起的气力都没了:“你无耻!”
  “我无耻?”杨彻赫赫发笑,笑声穿透宽阔的乾元殿,传入远处的云霄:“总比不得圣人您,连恭太妃您阿爹的女人,圣人您都能拉得上床、受用得去。”
  圣人面上一瞬间的变色没有逃过杨彻眼睛,他摇摇手中折扇,笑道:
  “想知道大兄我怎么知道的?
  “那这便说来话长了,还记得十年前,我头一回来长安时,送圣人的一只金刚鹦鹉么?”
  那可真是一只稀罕又华丽的鸟儿。
  圣人眨了眨眼,他确实记得,确实稀罕,还会说几句俏皮话,中山王声音低沉,似还带着一点追忆时无可奈何的怅然:“阿巧可是我打小的伙伴,我没舍得留在中山便带来了长安,孰料圣人看上,一句话便弄了过去。”
  弄过去便弄过去了,可孰料没出十日,他便在圣人的宴上见到被拔了羽翅炖得香喷喷光溜溜的阿巧。
  “圣人可还记得当时您如何说的?您说,您不过是想试试——这金刚鹦鹉的滋味是不是与白乳鸽一样。”
  说起往事,除了眸光还有些凶狠,中山王那张文秀的面上依然笑意盈盈得不惹人讨厌,“这是我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权势,什么叫屈辱。”
  心爱之物被夺去,被糟蹋,最后还要说句“又老又柴,不怎么样”,中山王笑着拿折扇点了点圣人下巴,道:“恭太妃帮着我一道将圣人丢弃的阿巧葬了,我二人总有些莫逆情意。”
  “哦,对了,还有许多消息,包括您那容妃的先知先觉,也都是太妃暗中传与王兄的。”
  中山王说起恭太妃时,并不如口中那般看中,反是有些轻慢。
  圣人抿了抿嘴,倔道:“孤不会写的。”
  “何况便是禅位,也不该是你中山王,我嫡支还有敬王杨廷,如何轮得到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中山王?”
  这话原也在理。
  “原先我还在头疼这事——不过,这还得多谢圣人相助,圣人您不是让容妃安排去放火烧庄了么?”中山王摊手无辜道:“想来那现在赶过去,那边边也该只剩一堆枯骨了。”
  可怜京畿第一美郎君,岫云杨郎,死时也不过是寥寥的枯骨一堆。
  圣人面色发白,捂着胸口“你你你”地说不出话来。
  “哦对了,还有件事,也与你说一声,”中山王拍了拍杨照的脸,戏谑道:“圣人不是一直怀疑自己不能生育么?那该去问问您的好姘头,恭太妃每回与您私会时,让您不可自拔的香,是什么香。”
  “噗——”
  圣人怒急攻心,喉头发甜,又喷了一口血出来,脸如金纸,再无人色。
  “圣人今日所得,皆是您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我。”中山王慢吞吞地将宣纸与御印置于榻旁的几上,示意身旁留下两人监视,才大笑着扬长而去。
  圣人捂胸喘息,只觉便是从前皇叔欺人,也从无一日这般生恨。
  “圣人,中山王连太医都不让给您真看,这药……也不对症,若您继续这般执拗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啊。”
  李公公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求他。
  圣人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他从无一刻这般清醒地知晓:他这条命,久不了了。
  他活不了多久了。
  “外边如何了?”
  李公公摇摇头茫然不知:“奴才不知。”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孤身边,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忠心之人。”杨照喟然长叹:“孤恨啊。”
  李公公揩了揩泪,伏地劝他:
  “圣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顺着中山王,啊?”
  “休想!”杨照胸口喘息不定,恨声道:“我大梁王朝便是万劫不复,也不能给了这狼子野心之人!还不如与……与了敬王。”
  “敬王?”
  李公公惊疑不定:“敬王他不是被一把火……”
  圣人痛苦地闭了眼睛,半晌又睁开,常年阴鹜的眸中此时透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公公速速去将中山王唤来,便说,说……孤愿意传位给他。”他伸手,拍了拍李公公枯瘦的双手。
  李公公望着龙塌上从前威风凛然的圣人,如今成了病恹恹的一条虫,面上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颤巍巍起身,朝门口走去:“老奴这便去。”
  监视之人中,面面相觑着默默分了一个人跟去。
  往日里繁盛而浩荡的乾元殿内,此时只燃了一盏幽幽的烛火,清晨熹微的光给大殿映上一层清冷的光,整个宫殿透着一股浓郁的死气。
  监视的侍卫朝床榻上看了眼,发觉圣人死生不知地躺在榻上,生怕这人还未写旨便过了身去,垂头欲探一探鼻息,脑后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便模糊了,口中的惊呼还未出,人便倒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身体重重落在地面上的钝响惊动了一直模模糊糊的圣人。
  杨照睁着眼睛,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床前慢慢走进的方正脸盘,黑衣短打,身形伟岸,仿佛照亮了这一地天光:
  “阿……阿阳?”
  谢道阳行动如风地伏在圣人床前,眼中先含了不忍:“圣人,臣来晚了。”
  杨照的疑心一下子去了。
  可他太疼了,胸口风箱似的喘不上气,他揪着手掌心,才缓声道:“阿阳今日为何……”
  “臣,臣有罪。”
  谢道阳蓦地跪下身去,“臣听闻容妃娘娘派人去了敬王府,臣……不忍见圣人兄弟阋墙,”他伏地谢罪道:“欲止大火烧庄——”
  “敬王被你所救?”
  杨照体内突生一股力气,急急打断他,脸上的笑方要出来,却被谢道阳的颓唐给冻住了,谢道阳哀声道:“臣无能,去得晚了,敬王……敬王还是去了。”
  “如此。”
  圣人歇了口气道,胸口热辣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泪盈于睫。
  其实若当真要将皇位传于中山王,以杨照睚眦必报的性子,必是万万不肯的。
  “阿阳,有一事。”
  谢道阳附耳过去,随着圣人语声,瞳孔睁得越发大,呼道:“圣人万万不可!”
  “阿阳你与孤相伴多年,孤时日无多,这点子微末心愿,你也不肯?”
  谢道阳怔了半晌,方重重地垂下头去,伏地施礼,沉痛道:“臣,遵旨。”
  那边中山王满怀得意地乘了辇车出门,方出乾元殿,转至御花园,便发觉身后颤颤巍巍追来的李德富李公公。
  “李公公所来何事?”
  他叫停了辇车,纡尊降贵地问。
  李公公俯身施礼,只道:“圣人……肯了。”
  ——肯了?
  中山王立时领会到所指何意,心中狂喜,再顾不得前殿之事,一叠声吩咐辇车回转,走至半途,突又吩咐身边侍卫去将内殿女眷们领出好生安抚,莫要当真惹恼了宫内众臣,才又匆匆往乾元殿去。
  “圣人当真是少年俊杰,识时务得很。”
  中山王一跨入乾元殿,便笑着道。
  他没注意殿内侍者,光顾着朝龙榻旁的桌几上瞧去,远远瞧去,本来空白的御旨上密密麻麻一段黑字,皇位唾手可得,中山王欣喜若狂,不疑有他,快步过去,拈起御旨一目十行地看去,果见圣人亲笔禅位之书,只欠了一方御印。
  “满意了?”
  圣人幽幽地道,他直挺挺地躺着,目露死灰。
  中山王得偿所愿,也愿意垂怜一下这被人坑了一辈子的弟弟,柔声道:“圣人勿忧,您心爱的女人,孤会帮您一起送上路,让他陪着您一块去的。您……黄泉之下,必定快活。”


第213章 平叛乱
  “敬、敬王!”
  关小六作为羽林卫; 守外宫门之一,曾经不止一次远远见过敬王。
  他迷迷糊糊地随着上峰由外宫入内宫,虽未进入明华殿举事,可心里却隐约知道此行究竟为何。
  是以在守着内外宫必经之路的那条道上,见到威风赫赫一列精兵伴着滚滚烟尘席卷而来,见到为首那人宝马银枪挟着凛冽森然戛然止于宫门前时,一向利索的舌头竟然磕巴起来。
  关小六下意识跪了下去; 唯余身旁人剑戟一般挺着,止住了敬王前来之势:
  “内宫无诏不得入。”
  关小六心如擂鼓; 只觉小命休已; 却听头顶那如出溪涧冰击碎玉式的嗓音响起:“尔欲拦我?”
  旁边那犟头崔平茂倔着脑袋持戟拦门; 瓮声道:
  “无诏; 任何人不得入。”
  “阿茂慎言!”关小六急得觑了前方乌泱泱一眼看不到头的甲兵,铁胄冷兵倒映着天边的微光; 反射着万千森然寒意; 如地狱奔腾而来的催命阎王,有损毁一切之势。
  羽林卫纵然是精兵良器,可哪里比得上随着敬王南征北战的精兵部曲; 听闻连他们胯下之马都是饮过人血的。
  崔平茂脑袋不会拐弯; 只记得上峰让守好门户便守好门户,执意要杨廷出示诏令。
  内外宫墙内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易守难攻,虽说门外只守了关小六与崔平茂两个羽林卫,可大敞的红漆木门内; 却是陈列了近千羽林卫整装待发,若杨廷当真硬闯,两方必定会发生巷战,时间势必会被拉得很长。
  关小六胆子小,只求双方莫要当真起了冲突,否则自己这条性命必定要首先交代在这,正自焦急间,却听身后一阵浑厚的笑音传来。
  新晋的穆琛副统领大笑着出门,朝崔平茂便是当心一脚:“哪来不长眼的狗东西!敬王你也敢拦?”
  崔平茂讷讷回不过神来,受了当胸一脚四仰八叉地摔了一跤,正回不过神来间,却见穆副统领退开半身,朝敬王拱手道:
  “王爷,卑职幸不辱命。”
  穆统领眸中闪烁着崔平茂看不懂的光芒,关小六自小在外混着长大,三教九流见得多,心里不由咯噔一声:穆统领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果见敬王一牵马辔,高声喝道:
  “本王欲入宫勤王,灭反贼,保我大梁盛世;此时投诚者,既往不咎,若能戴罪立功,另有加封!”
  穆副统领当下伏地应和:“敬王高义!臣,愿誓死相随!”
  “很好。”
  关小六心头突突跳,他眼睛尖,心里亮:这两人一唱一和,怕是做戏。瞧这眉眼官司,怕是早就暗度陈仓了。
  不过他就是一混饭吃的,谁效忠谁,谁当皇帝,他都没什么所谓。
  羽林卫中多数精卫糊里糊涂跟着上峰起事,本就心头惴惴、老大不安,此时见自家副统领都临阵倒戈,而敬王兵强马壮,虎狼之军席卷而来,更早早地失了抵抗之心。
  早先坊间传闻,敬王一诺,重于千钧——羽林卫门手中剑戟刀兵不由落了满地,纷纷伏地不起:
  “愿,追随敬王!”
  声振寰宇,直上云霄。
  关小六也扯着憨傻的崔平茂伏地,一并呼号:“愿随敬王!”
  话音未落,方才还在眼前的铁骑已如风一般擦过身侧,乌泱泱一片兵士随之经过阔朗的拱门,锋锐的甲胄摩擦间,带起了一股森然冷意。
  敬王当先打马而入,长长的走道旁,数千羽林卫一分为二,沉默地目送着勤王之师穿梭而过,这般多的人马,明明该是杂乱无章,却连落地的马蹄都如初一致。
  在敬王人马即将消失在走道前,这数千羽林卫如鱼入深海,整齐有序地汇入,由穆琛领着,摇摇坠在在敬王府骑兵营身后,往里大跨步而去,远远看去,浩浩汤汤,几有绵延未觉之势。
  勤王之师,如摧古拉朽般,朝乾元殿而去,所遇关卡,皆不合一战之敌悉数倒了戈。
  圈禁着的官眷们遥遥听到动静不小,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扒拉着窗户试图透过那薄薄的窗纱往外看,奈何什么也没看见。
  “哎,你说,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看不清啊……”有命妇交集地走来走去,“老爷那也是生死不知,真真是急死人了。”
  正焦躁间,却见方才还毫无动静的敬王妃腾地地站起,眸似流星,在清晨幽幽的天光里,整个人简直是熠熠生光:
  “诸位,方才本妃所提时机,到了。”
  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迅速地从腰间香袋里掏出火石,王母急得伸手阻她,不安道:“若计划行不通当如何?”
  “是啊是啊,怎么想这都太冒险了。”
  “若他们不来救我等,我等岂不是要活活烧死在这儿?不妥,不妥。”
  有胆小的临阵退缩,提出异议,内殿静了一静,只听到被苏令蛮轻轻笑了声,那声调柔软,却仿佛另含着股坚硬:
  “他们安敢?!”
  “殿内嫔妃且不提,各官女眷大部在这,若当真被一把火都烧了,不论最终谁坐上龙椅,朝野必定动荡,底下的位置……恐怕是坐不久。”
  群众的愤怒,足以推翻一切,压倒所有。
  何况还是这满朝的文武百官。
  “是以,他们不敢冒险。”
  苏令蛮言尽于此,眼见殿中位高权重的几位夫人都点头同意了,才倏地点燃火石,就着殿内的帐幔烧开。
  门外羽林卫们先是听到一阵高亢的惨叫,惊恐与火光一瞬间爆发出来,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殿内紧阖的大门被人从内拍得“哐啷”作响,铜把手上的铜环晃得厉害。
  一妇人惊惧的声音传了出来:
  “走水了!走水了!”
  “快!放我等出来!”
  天干物燥,尤其夏日,轻薄的帐幔挂得到处都是,火势蔓延极快,从薄透的窗纱看去,殿内四处乱窜的身影和着惊恐的尖叫,几乎将整个皇城的黎明,都渲染上了恐怖的色彩。
  容不得人多想,羽林卫们几乎是立刻冲过去,将门打了开来。
  往日里高贵无双的贵人们个个钗横鬓乱、花容失色地冲出来,好似经受了无数惊吓。
  在这处守着的一堆羽林卫不出三十人,虽个个人高马大、身手矫健,可束手束脚,即便极力试图保持秩序,依然被惊慌失措的人群给冲散了。
  “走水了!”
  “走水了!”
  即便皇宫的建筑在建筑之初都用了最好的防火材料,可到底是木制建筑,夏日天干,不一会,这火便迅速蔓延起来,在不远处,都能见到冲天的火光。
  “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灭火?”
  一个羽林卫正自发愣,却抬眼撞见一张本不该在此出现的面容,姝色无双,倾国艳色,一身灰扑扑的太监常服,在这冲天火光里,面上神色淡得几乎看不出,他见鬼似的叫了一声:“敬……敬王妃?”
  苏令蛮“唔”了一声,回身看苏令娴,包括容妃几个被捆着的也都抖抖索索地出来了,由圣德太后派来的两个嬷嬷另外找地方看着,在内殿参加夜宴的女眷们都出了门,便道:
  “再干看着,恐怕整个皇宫都得遭殃了。”
  这话自然是假。
  皇宫在设计之初,便考虑到起火后的灭火事宜,这独栋的建筑群落,在烧完后便不会再继续蔓延,苏令蛮在点火时便已考虑到了,若灭火及时,除了会引起短暂的骚乱外,也不过是一些财物损失。
  不过羽林卫并不知道。
  此处起火,他们责无旁贷,灭火为当务之急,更顾不得追究敬王妃为何会一身太监常服地来此,女眷们早就乱糟糟地冲出了院落,阻止不及,便也只得尽心救火——上峰骂起,也有一桩说头。
  苏令蛮穿梭过乱糟糟灭火的人群,在离院子三百米外的墙下,找到了等候的官眷们。
  蓼氏与几个性格强硬辈分偏大的长者一道主持秩序,后妃们花容失色地抱成一团,心里隐隐约约知道,此行不妙,不由忧心起往后的饭碗有无着落,惶急地早失了主意,也不在意由臣子的女眷夺了指挥权。
  “敬王妃。”
  蓼氏在外素来都保持着尊敬,先福了一礼,除了几个犹自回不过神来的,也都在其带领下福身行礼。
  “不必多礼,”苏令蛮凝着脸道,“现下宫内情形如何,我等都不甚清楚……但想来尔等夫郎们都不大自由,否则必是要来寻的。”
  “如此便有两个选择,一,寻法子与他们相聚。二,另选一个躲避之处,待事了了再出来,也免得被羽林卫单独拎出,去威胁各自夫郎们。”
  胆气小的,不愿在宫内乱闯,赞同另寻一僻静处躲着;可更有那着急的妇人们,觉得与官员们一处有商有量,更易解决事宜。
  苏令蛮没管低声争执的人们,只道:“若要寻旁人不去的僻静处,怕是只有冷宫了。本妃有个提议,身上没有功夫的女眷们便去那里藏好,其余人若愿意的话,与本妃闯一闯明华宫。”
  明华宫内是郎君们喝酒夜宴之处,若事有不谐,恐怕明华宫是第一起事场。
  敬王妃这提议,算是最稳妥的了。
  当下得了许多人的应允,不过最后有些微末功夫并且愿意与苏令蛮一道的,也不过堪堪二十人。
  苏令蛮一眼看去,阿瑶、段艿等几个书院同窗,便只有几个年事高的长者,如安国公府老太君等人,鄂国公府夫人,兵部侍郎夫人等,袁师姐也在里面,朝她挤了挤眼睛。
  她蓦地笑了:“出发。”
  一行人均有些功夫,袁师姐更有些躲避的技巧,各宫宫人们还跟无头苍蝇似的没了主心骨,只需躲开四处巡逻的羽林卫便可。
  苏令蛮明华宫去过几回,还是极熟的,不一会一行人便摸到了不远处,躲在抄手游廊外往百米外的院子看。
  密密麻麻的羽林卫将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刀枪映着渐亮的天光,连远处的走水都不曾影响这些人一分一毫。
  “看来……果真是在里边。”
  苏令蛮沉吟半晌,心里正揣度着杨廷去向,背后却被轻轻拍了拍,她惊诧回头,发觉绿萝好端端地站在她身后,一身紧身短打,面上有些急:“王妃,王爷不在此处。”
  “你知道?”苏令蛮诧异地问,“宫内现下情形如何?”
  绿萝为难地摇头:“奴婢知道的不算多,王爷现下入宫勤王,明华宫内囚着百官,里边已经进行过一场交锋,听闻是血流成河……眼下圣人被禁乾元殿,恐怕……不大好了。”
  “果真是中山王?”
  谢七娘道。
  绿萝点点头:“是中山王。”
  其余人等能跟着来明华宫,也不是那爱惊慌失措的,虽说在听闻血流成河时,心里咯噔了一瞬,可到底素质过人,不一会便转换好了心情,打算看看敬王妃如何做——毕竟,敬王不在里边。
  苏令蛮沉吟半晌,觉得这一次,不得硬闯。
  若阿廷勤王顺利,中山王兵败,手头的筹码除了女眷,便是这些文武百官的性命,她需想个法子,好叫中山王得不了逞。
  策反,那是不可能了。能在此地出现的羽林卫,必是中山王心腹,难度太过。
  下毒?
  苏令蛮思忖着法子的可行性,拉过身后的袁师姐问:“师姐,阿蛮这有蒋师姐曾经给过的蒙汗药,药性极强,一滴即倒,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能让这些羽林卫都倒下?”
  袁师姐问:“这一滴是要入口,还是沾之即倒?”
  “入口。”
  她好笑道:“那估摸着不行,非常时期,这些人警惕性高着呢,恐怕不会轻易食不明之物。”
  “那……恐怕只能用老法子了。”
  苏令蛮遗憾地看着眼前的雕梁画栋,处处可见匠心,一把火烧下去,恐怕只能付之一炬了。
  就在敬王妃跟造火头子,四处放火捣乱时,杨廷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乾元殿外。
  不过几个来回,中山王留在门外的侍卫们便被瞬间折断脖子,丢却了性命,被抛在了台阶下。


第214章 帝王业
  “郎君; 谢大人传话来,道一切妥当。”
  杨廷顿住入殿的脚步,见林木难得地欲言又止,不由问:“怎么?”
  身后精兵部曲便见素来得敬王看重的林侍卫附耳过去,也不知说了什么,敬王面上的清冷肃穆一散,竟有些柔和的错觉:
  “由得她玩去; 着人护好便是。”
  话音方落,殿内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碰撞声; 伴随着一道太监尖利的嗓子:“中山王; 你安敢如此?!”
  杨廷面色一变; 足尖轻轻在门槛点过; 人已经如大鹏展翅绕过抄手游廊,直扑入乾元殿; 其势如猛虎出闸; 势不可挡。
  林木与莫旌亦一左一右跟了进去,勤王之师们在怔愣一瞬后也立时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跟了进去。
  孰料一进门便见数百从未见过的精卫从暗处冲出; 与敬王正战成一团。
  林木与莫旌迅速冲上前帮忙; 勤王之师流水一般涌入殿内,将乾元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敬王长剑一荡; 将身前交错的锐兵荡开,于此同时,一道冷风裹挟着千钧之势从身后袭来; 被他一个抽袖,打了开去。
  足间在地上点过,敬王提气连跃,踩着无数人头与冷兵,跃入了被精卫们保护着的内圈。
  中山王手执短匕,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短匕上还由上自下地滴血,一点点汇入地上已经绵延开去的鲜红血液里。圣人生死不知地仰躺在地,胸口破了个大洞,手里还攥着不知什么东西,似也浸染上了深色浓稠的血液。
  李公公老泪纵横,控诉般看着中山王,见敬王来便呼号一声:“中山王大逆不道,挟君在前,弑君在后,求敬王灭贼!”
  “求敬王灭贼!”
  “求敬王灭贼!”
  杨廷带进乾元殿内的部曲一道呼号,渐渐汇成了一曲声振寰宇的口号,直指人心。
  中山王冷笑一声,侧目看着杨廷,似是反应过来,将匕首往地下一掷:“是大兄我大意了,早该想到的,会咬人的狗不叫,被人当了捕蝉的螳螂,包圆了。”
  敬王素来话少,到了乾元殿更是如此,只将眸光凝在地上,面色冷肃,开口便道:“杨家祖训,不得同族相残,中山王逆杀圣人,罪证确凿,本王自当清理门户,还杨氏一片清天。”
  话音方落,手中长剑已电射而去,中山王文弱,虽有些拳脚功夫,可与鬼谷门下习武多年的敬王完全不能比,正自怔愣间,雪亮的剑锋已经递至胸前,眼见有血溅当场之势,孰料暗处又跳出一忠心侍卫,替他挡了回去。
  “王爷快走!”
  侍卫与杨廷对了几剑,急道。
  中山王这才在几个身手矫健的侍卫掩护下,往外突围。
  奈何杨廷带来的精兵委实太多了,中山王接到消息兴匆匆来时,只带了这么些暗卫,此时跟没牙的老虎般,身边侍卫死了一茬又一茬,眼见有山穷水尽之势。
  “敬王可以不顾及大兄性命,可明华宫内你的父亲,那数百官员性命,你都不顾了?”
  中山王示意身后侍卫将身上带着的信号带取出捏在手中,威胁道:“若本王死了,这信号弹一发,莫说那些女眷们落不着好,恐怕明华宫内敬王的父亲、文武百官都得陪着本王一起死!”
  杨廷冷哼,看着他负隅顽抗:“本王……从不受威胁,中山王尽可一试。”
  中山王盯着他,试图从这素来无甚表情的堂弟眼中找出破绽,孰料对方古井无波,毫无动静。
  他能一步步走到逼宫这步,自然不是蠢货,从脑袋上来说,恐怕还比地上生死不知的圣人要好上一些。
  此时从逼宫成功的兴奋状态里出来,前后一番联想,便觉得今日之事,委实是太过顺利。
  而敬王这人,中山王曾经很是研究过,目下无尘许对,可心机手腕更不缺,最近一段时间的被动沉寂,反让他忽略了曾经这个很是看重的堂弟,造成了一朝翻盘——
  最后一个侍卫倒在了血泊里。
  中山王颓丧地放弃抵抗,他当初能自负于有唾面自干的能耐,自然不会自尽,束手就擒时,定定地看着杨廷,突然大笑三声:
  “原来,本王这一切,都是为敬王做嫁衣,好,好,好得很!”
  或许从入长安开始,他便踏入了这个为他专门设下的套里,敬王兵不血刃便获得了大好名声,顺利将大梁帝位囊括在内,弑君之举为他中山王所做,文武百官被解救后,感激的也多是敬王——果真是又贤又德。
  自古皇家换血,纵史官如何春秋笔法,可总能窥探出一丝阴私来。偏此次坏事全他中山王做了,敬王便是半点亏德事不沾地上了位。
  中山王,愿赌服输。
  入殿的精兵又如退潮一般,悉数退到了门外,杨廷这才蹲下身去,抿着唇盯着地上的圣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德富颤巍巍躬下身去,行了一礼:“敬王。”
  敬王没吭声,一张刀刻斧凿似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没有哀戚,没有同情,也没有痛快,只余一片茫然。
  半晌,才听到他声音发涩:“圣人临去时,可有说什么?”
  从床榻后的帐幔里,悄悄走出一人,谢道阳伏下身去,涩然道:“圣人什么也没说。”他从袖中另掏出了一份明黄卷轴,恭敬地递过去,道:
  “圣人将他身后事,都写在这遗旨里了。”
  杨廷接过去,半晌才打开:“孤登位二十载,由懵懂幼儿至今,不料错信狼贼,以至引狼入室,孤不愿苟活,自当与郎贼同死。孤死后,后妃一律迁入妙缘寺,代发苦修,容妃殉葬。圣德太后迁入峮山行宫,着人看顾。圣位,传至皇叔杨文栩,钦此。”
  粗糙又絮叨的一番自我回顾,与正经遗旨还有不同。
  倒是圣人手中攥得死紧的,才是写得正儿八经的一份,不过里面却是写“由中山王继位”。
  谢道阳道:“圣人自觉命不久矣,却不愿中山王占了便宜,便以此旨引中山王前来,留下弑君证据,与……敬王所料不差。”
  但凡今日中山王出这乾元殿,便敬王不来,可这弑君的嫌疑却是脱不了的,又有谢道阳存的遗旨在,怎么也轮不到中山王当这皇帝。
  只是,如今却是传位给了杨宰辅。
  皇家无父子,为着一个帝位祸起萧墙、父子相残的例子,着实不在少数。
  谢道阳也不大清楚,敬王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若直接传位于敬王,杨宰辅便是有异议也无甚用处,可既传到宰辅手中,又有那么个继母在,后续还会有无数宫妃,万一再来个老来得子,那往后……便谁也说不清了。
  杨廷捏了捏眉心,朝身后示意了一眼。
  林木身后,踏踏踏绕出来一人,长眉怒目,乍一眼看去颇有凶相,偏面上神情软绵绵,让人眼瞅着颇为……奇怪。
  谢道阳便看这人不声不响地绕到正殿旁的小书房内,重新拿了明黄卷纸,对着圣人方才那絮叨的遗旨誊抄,不一会,一张一模一样的“遗旨”便出来了——
  除了继位之人不一样。
  再印上语玉玺,便让谢道阳拿着两道旨意比,也比不出不同来,甚至连杨廷这二字,也与圣人从前写过的一模一样。
  任谁来看,这都是一份真的。
  谢道阳失语,杨廷叹了口气,先示意他将新的“遗旨”收起,另外一份就着烛火烧净了,不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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