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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双颜乱-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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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图浑身一抖,眼睛落在沁水身后的一大堆干草。
  沁水却突然抓住赫图,“赫图,你把这家伙劫持了,逼迫贼众投降我父汗好不好?”
  赫图没回答,掰开沁水的手指,欲往草堆里钻。
  沁水知道机不可失,情急下,在赫图半边身体已经钻进草堆时,低声喊道,“赫图,我嫁给你!你若替父汗平定谋反,我嫁给你!”
  赫图的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接着钻进了草堆,没有回答沁水。
  几乎在同时,吱嘎声响,一缕光线透进来。
  沁水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一个头顶剃光、扎一根小辫、辫子上结满宝石的青年,弯腰走了进来。
  逆着光线,沁水只觉他的皮肤极白,跟舒雅,扶日,赫图等一样,白得几乎照耀昏暗的地窖。
  内鲁王子在沁水面前蹲下来,上上下下打量沁水。
  沁水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也直直地蹬着他。
  内鲁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把沁水紧抓着衣襟的手拉开,衣襟散落,酥胸毕露。
  内鲁轻佻地用手拨弄着沁水的粉樱,笑道,“中原女人的身材真差,一点弹性都没有。”
  他说的话既不是汉语,也不是疏勒语,沁水根本听不懂。她愤恨他的轻薄,往后闪避,再次掩住衣襟。
  内鲁一手搭在膝上,盯着沁水,“这次听人禀报说扶日有个女儿入境了,我还不信。上次他就从中原带回来一个女儿,据说是个绝色。怎么这次又冒出一个女儿来。要不是有人翻译了中原皇帝的圣旨,真不敢相信你是扶日的女儿。扶日老畜生是我们大漠第一美男子,可你怎么长得如此普通?”
  其实沁水虽不是绝色,但也还算漂亮。只是蓬头垢面,又被风沙刮得唇干肤裂,大大影响了姿容。
  不过内鲁这席话,沁水根本一个字也没听懂,只是瞪眼愤愤看着他,紧紧咬着下唇。
  “我的话你听不懂吧?”内鲁突然反应过来,不由自嘲般地哈哈大笑,“对了,我忘了,你应该不懂骨都语,疏勒语你懂不懂?疏勒语我也会说。”
  内鲁改用疏勒语跟沁水说话,“你乖乖的,我不会杀你。我不过想要你父汗放我走。虽然他保证了,只要投降就不杀。但是谁不知道扶日最阴刻残忍?当年夺取汗位时,把二十多个兄弟以及几十个侄子侄女,斩尽杀绝。他至今生不出儿子,大漠上都传说是他大开杀戒,惹了天怒。”
  沁水来此的一路上学了一些疏勒话,所以内鲁这段话,她听懂了一个大概。
  她也用半生不熟的疏勒语告诉内鲁,“父汗统治大漠以来,色目国东极中原,西尽流沙,横亘万里,雄霸天下。父汗治下,牧民安居,各部团结。若说父汗惹了天怒,色目国岂会如此强大?父汗英明神伟,恩泽四海。父汗既然说了,投降就赦罪,一定不会食言。否则他如何面对团结在疏勒人统治下的这么多部落?”
  内鲁大笑,“你这小姑娘,疏勒语说的乱七八糟,夹了不少汉语吧?不过我倒听懂了,你在赞美你父汗,在劝我投降。哼哼,莫说你这些话说得颠三倒四,你父汗派出过最擅言辞的‘那功’,都没能说服我投降!”
  “那功”在疏勒语中意为能言善辩的使者。
  “你好好呆着,不要想着逃跑!四周都是荒漠,你跑也跑不掉!”
  内鲁扔下这句话,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突然之间,内鲁感觉到身后有劲风袭来,下意识间他侧身一让,却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随即寒光耀眼,颈间一凉,一柄匕首横在脖子里。
  待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内鲁大骇,“赫图——你干什么?”
  “别乱动,否则刀刃无眼!”赫图低喝,绿眸杀气凛凛,“已经投降的那些人,现在正坐在帐篷里吃羊肉,喝奶酪。我们却被你蛊惑着,还在这里食不果腹地顽抗!你要害死我们大家吗!”
  “蠢货!你以为他们能吃得几顿羊肉,喝得几碗奶酪?那都是做给我们看的,等我们全部投降,扶日就会把我们像羊羔一般宰杀掉!”内鲁大怒,双眼暴睁。
  “你不投降也是死路一条!如今只剩我们两个部落,扶日四十万大军已经开到帕慕城,你觉得我们能打得过?你想往中原逃跑?如今中原两国开战,争相讨好扶日,你一入境就会通缉你!”
  “我们不是还有他的女儿在手里吗?只要一直挟持着他女儿,逃到哪里他都不敢追捕!”
  “既然你认为扶日残忍不仁,那你觉得,扶日会为了一个女儿放过你?”
  “当年扶日攻打北卫,不就因为舒雅公主退兵了吗?”
  “蠢货!那是因为扶日知道捞不到好处!北卫皇帝萧辰当年随父出征,横挑强胡,威震朔漠。是扶日的老对手,是胡人的克星!你懂不懂!”
  赫图说的是疏勒语,沁水在一旁听见他对辰哥哥的由衷敬畏,骄傲与自豪激荡心胸。
  赫图见内鲁还要挣扎狡辩,也再懒得跟他啰嗦,顾不得往日情义,将刀柄一横,刀锋切入内鲁颈间肌肤,渗出血痕,“你少啰嗦!我意已决,你若不从,我杀了你!”
  “赫图!你我自幼相交,我内鲁哪里对不住你!当年你看上玛吉,我二话不说让给你!”
  “内鲁!正因为当你是兄弟,为你好才逼你投降!你信不信我赫图?我说你投降后绝不会被杀,你信不信?!”
  “好,好,我降,你把刀拿开!”
  “这可不行,委屈兄弟你了,我必须以你为质,前去劝降你的族人。”
  内鲁无法,只得任由自己被赫图挟持着,走出地窖。
  沁水紧随在后,外面明亮的光线,让她一阵头晕,站立片刻,才重又跟上。
  守在地窖门口的卫兵,本就是赫图的人,见赫图挟持了内鲁出来,也不以为异。
  赫图对他说,“你去通知扎合,到大帐集中。再把热娅叫来。”
  扎合是赫图叔父,克洛部的首领。疏勒人分为阿耶与克洛两部,赫图当年被扶日从克洛部挑选出来,立为继承人。之所以挑选赫图,其中一个原因也是赫图自幼父母双亡。
  热娅是专门照顾赫图起居的一个女奴,当然,平时也负责解决赫图生。理。欲。望。赫图准备让她来照顾沁水。
  沁水跟着热娅到帐篷里休息,她用生疏的疏勒语问热娅,可不可以洗澡。
  热娅摇头。
  沁水抓着自己纠结绞缠的头发,一阵沙粒从发丝间簌簌落下,她以此示意热娅,我的头发太脏了,痒得很,能不能拜托你找点水来,至少让我洗一下头。
  谁知热娅面朝着沁水,也抓了抓一头卷发,顿时一阵沙粒散落,腾起黄雾。
  沁水倒退两步,目瞪口呆。
  热娅掀帐出去,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叠衣服,让沁水自己挑一件换上。
  过了一会儿,热娅又送进来一盆热腾腾的羊肉,一碗奶酪。
  沁水发现热娅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敌意,心中疑惑不安。
  她哪里知道,有次热娅伺候完赫图,随口问赫图最喜欢的女人是谁。
  赫图说,是一个汉人女子,有一双又圆又大、黑白分明的眼睛。
  所以,热娅一看见沁水就知道,她就是主子口中那个汉女。

☆、第三十一章 大漠风云(3)

  赫图以内鲁为质,很快控制了摩骶部。然后赫图又说服了克洛部的首领,也就是他的叔父扎合。
  决定归降后,他们派了一个使者去见扶日。第二日,使者带回扶日的旨意,让几名造反头目带上沁水,到帕慕城去见他。其余贼众在帕慕城外纳降。
  于是,赫图、内鲁、扎合三骑,加上沁水,驰马在最前面。
  后面跟着几万投降的部族。
  大漠上都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几乎没有城邦。但扶日早年流亡中原,仰慕中原文化,他统治大漠之后,兴建了几座城池。
  其中有扶日自己居住的王城,另有几处重要交通要道,也建有城池。
  建帕慕城就是为了专门扼守中原通往王城的商路。
  相对于中原的城池,帕慕城比较简陋,不够巍峨坚固。矗立荒漠之中,风剥雨蚀,远远看上去,与黄土沙尘浑然一色。
  扶日的四十万大军,有三十万驻扎在城外,一眼望去,营帐绵延。
  因为没有护城河,自然也就不需要放吊桥什么的。城门开后,沁水,赫图,内鲁,扎合一行四骑,缓辔入城。
  进城便有一位扶日手下的长官前来迎接。
  帕慕城的规划比较凌乱,集市散在城中各处,中原的商人常来此交易。
  但此时有扶日的十万大军进城,所以往常城中各处的集市都被驱逐到西边去了。
  扶日的行宫在帕慕城的东边。疏勒人不像中原人,以坐北朝南的位置为最尊,疏勒人是以太阳升起的东边为尊。
  扶日亲自站在行宫门口迎接女儿。
  疏勒人不像汉人那么讲究仪仗,没有伞盖,也没有銮舆,只在扶日的身后,有几名高鼻深目、五官立体的大漠美女,举着用各色禽鸟的羽毛编织成的扇子。
  此外,只有扶日的亲兵卫队,擐甲执兵,全副武装,凛然生威,列站在行宫大门两旁。
  扶日穿着波斯金锻的长袍,胸前和腰间挂满银饰、金箔、铜镜、各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无数根细小的麻花辫,从剃光的头顶下方,一直垂落到腰际。
  “父汗——”沁水老远就下马,狂喜地呼喊着奔跑过去。
  扶日早早就张开了双臂,等待着沁水扑入怀抱,沁水却按照中原的习惯,跑到扶日面前跪下,抱住扶日膝盖,仰头含泪呼喊,“父汗——”
  扶日俯身将沁水拉起来,搂入怀抱,大手捧了她的小脸,痴痴地看着,紫眸里透出恍惚而遥远的神色,“汐岚……”
  他呼唤着此生唯一爱过的那个女人。
  沁水仰头看着父汗绝世的姿容,上唇两撇精心修剪的胡髭,将立体而分明的五官,映得更加恍若神塑。衬以白得耀眼的皮肤,宛若世间最美的冰雕。
  “父汗……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呢……你记不记得五年前,你认我做义女,让我叫你父汗?”沁水泪如雨下,想起第一次见到扶日的那种震撼,当他走近的时候,她整个视野里都是光芒,仿佛看见天神降临。
  扶日轻抚她的脸庞,也有泪水滑落,“傻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亲切,所以才会问你生于哪一年。你却告诉我,你生于辛卯年,你可知道当时我有多失望?”
  沁水哽咽着点头,“是父皇把我的出生年份改了,父汗,我这次带了出生证明来。”
  说着沁水转身想要去坐骑上解下包袱,里面有萧辰的圣旨和各种盖了玉玺的证词以及皇族出生宝册。
  扶日却一把将沁水重新拽进怀里,紧紧抱住,“不用看了,你就是我的女儿。你早就是我的女儿。”
  父女俩叙完别情,扶日才将目光冷冷扫过跪在稍远处的三人,赫图,扎合,内鲁。
  扶日让一名侍妾将沁水先带进宫沐浴换装,扶日则要去处理这批投降的反贼。
  扶日的行宫是中原建筑与波斯建筑杂糅的风格,既有中原的飞檐斗拱、朱墙碧瓦,也有波斯风格的彩色灰石浮雕柱廊。
  沁水在巨大的浴池里沐浴完毕,穿上疏勒风格的荷叶边连衣裙,这时,侍女来请她出席晚宴。
  晚宴在扶日寝殿旁的一间偏殿举行。
  殿中铺着华丽的波斯地毯,长长的食案却是中原风格的彩漆,镂刻着虎狼图案的金银食器,则是典型的疏勒风格。
  殿中架起了火塘,扶日最宠爱的烤肉师娄古正哼着小调,欢乐地翻动着烤架。
  扶日让沁水紧挨着他坐在身旁,父女俩共一张食案。
  端了金碗一口气将烈酒喝干,扶日上唇的胡髭微微沾了酒液,更显俊美。沁水呆呆地看着父汗,心里惊叹,世上竟有这样美的男子。
  扶日见沁水睁大眼睛呆看自己的模样,心中猛烈地牵痛起来。
  这神情,这模样,与他此生最爱的那个女人,太像了。
  汐岚……
  酒意迷蒙中,扶日再次将手抚上小女儿的脸庞,“沁水,你跟你娘亲简直一模一样……”
  沁水闻言落泪,“父汗,你离开娘亲的时候,娘亲跟我现在一样大吧?”
  扶日细细一想,不由更加伤感。确实,他离开汐岚的时候,汐岚正是双十年华,与此刻的沁水一样大。
  扶日仰头忍回泪水,叹息,“是啊……难怪这么像……”
  “父汗这么多年不立可敦,是因为娘亲么?”沁水端起金碗,尝了一口,浓烈辛辣的酒烧灼着喉咙。
  扶日抚摸着沁水脑袋,紫眸里荡漾着苦涩的涟漪,“不知道为何,虽然有这么多侍妾,却没有一个让我动真情。常常怀念与你娘亲在一起的日子,那时正当少年,爱得又真又纯,似乎把一生的爱恋都在那时燃烧殆尽了。此生只怕再也爱不起来……”
  许是酒喝多了,这样一个巨大汗国的统治者,以残酷雄猜闻名,却在此刻对着小女儿,吐露了从未与人道过的儿女情长。
  其实扶日一向都比较冷,很难对女人动情。当年大漠第一美女莎车公主,爱他若狂,屡屡主动示爱,他却无动于衷。
  后来莎车公主为曜日可汗所得,却依旧对扶日情深难舍。所以,曜日可汗的儿子们才会藉此制造冤狱,陷害扶日。
  扶日之所以最难忘冯汐岚,主要还是因为当年躲避杀手时,得到汐岚的庇护收容。
  汐岚是他在患难时的女人,跟他后来夺取汗位之后得到的这些女人,在他心中肯定分量迥然。
  想起汐岚,自然想起一家三口最幸福的那六年,于是思念起他的大女儿。扶日望着沁水,不由想到,若是两个女儿能同时承欢膝下,他此生也就别无所求了。
  扶日撕了烤肉,慢慢嚼着,问道,“你姐姐突然要嫁给楚帝,是因为萧辰对她不好吗?”
  沁水不敢看父亲,低头端起酒碗,“是姐姐跟赫图过从太密,辰哥哥吃醋,跟姐姐吵架,姐姐负气出走……”
  提到赫图,扶日问沁水,“赫图说你想嫁给他,是真的?”
  沁水放下酒碗,粉颈低垂,神态娇怜,“父汗,我是怕你杀他,所以才答应嫁给他。”
  扶日大笑,“我杀他作甚?以前我借楚帝杀他,是忌惮克洛部。此次克洛部谋反,已经被我剿灭大部。谋反的部族,即使不获死罪,亦当没籍为奴。以后克洛部就不存在了,疏勒人只有我们阿耶部了。赫图对我已经毫无威胁,他这么喜欢你,我就留他一条命,让他做你的奴隶好了。”
  “真的?”沁水闻讯大喜,她当然不想嫁给赫图,但又希望保住赫图一条命,“多谢父汗!”
  “跟父汗客气什么,父汗这里还有不少没为奴隶的胡力郭,你要多少,父汗送你多少。”扶日宠溺地望着沁水。
  沁水仰头望着美如天神的父亲,一种无法言喻的骄傲、柔情、仰慕,像海潮般在心中涤荡。
  这种情感,她只对辰哥哥有过,但此刻,面对着这位举世无双的父亲,她从血液深处涌起的深情,几乎和心底最深的那份爱恋,一样强烈,一样厚重。
  这时,又一批烤肉好了,一个侍从从娄古手里接过烤肉,用金盘盛了端上来。
  侍从膝行至扶日和沁水的食案前,就在金盘放下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闪电般的蓝光从盘底掠出,携带着淡淡的腥味。
  “父汗——”沁水想也没想就扑上去,锋利的匕首一下子插入了她的后背,鲜血迸溅。
  刹那间,沁水只觉一股剧痛从后背,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但她依旧颤抖着抱紧了扶日,用微弱的声音呼喊,“父汗……”


☆、第三十二章 北帝VS南帝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越来越冷,恍惚中听见扶日惊痛彻骨的呼喊,侍卫们刀剑出鞘的铿锵,打斗捆绑刺客的声响……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沉沉的黑暗,那样长,那样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影影绰绰的水光透进……
  好像是在湖水里,波光漾动,绿色的光影澹荡不定……
  寒冷刺骨的湖水浸透了肌骨,突然,身后有温暖坚实的怀抱,紧紧拥住自己,将暖意传递到身体的每一寸……
  辰哥哥……
  她想起来了,今天是辰哥哥大婚的日子,晋王府放起了烟火,她兴奋极了,跑进放烟火的庭院中央,仰头等待漫天的光焰散落。
  突然,一枚火星落在衣袂,腾地一下燃了起来。
  火势瞬间席卷了她全身,小小的她,完全吓懵。
  这时,辰哥哥冲进场中,将她抱起,跳入了冬日冰寒的湖水……
  当时在场的,有父皇,有羽哥哥,有隽哥哥,还有很多哥哥。
  但,只有辰哥哥来救她……
  辰哥哥……
  辰哥哥……
  “她的嘴唇动了!”扶日惊喜地抬目看医官。
  疏勒医官摇摇头,“刀刃淬了剧毒,她即使能醒来,脑子也坏了……”
  扶日握紧了女儿的手,满面是泪,不住摇头,不愿相信医官之言。
  突然,他的紫眸再次射出惊喜,指着女儿的嘴唇,“你看她的嘴型,她一直在说同样的三个字,你没看出来吗?”
  医官盯着沁水苍白的嘴唇看了半天,发现她确实好像在说同样的三个字,一遍又一遍。
  医官升起了些许希望,“如此,我便继续为公主用这几味药,希望有奇迹出现。”
  扶日带着昏迷的沁水回到了王城,并且下旨寻访名医为沁水医治。
  又过了好多天,这日,扶日与众臣聚餐宴饮回宫。他每日都先去看沁水,还未踏进寝殿,便听说沁水醒了。
  强烈的惊喜冲涌上来,扶日几个箭步冲进殿中,只见沁水正靠在床头,眼睛大睁着,泪水涟涟。
  “沁水!”扶日冲过去抱住女儿,捧着她的脸仔细瞧,生怕如医官所说,女儿会变傻,“你醒了?你还认得父汗吗?”
  沁水仰头看着父亲,满目痛苦,双唇颤抖,半晌,她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连串坠落。
  扶日骇然,紫眸放大,“沁水……你……你怎么了……”
  沁水只顾流泪,指着自己的嘴唇,不断发出呜呜声,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扶日回头呼喊,“快请诺朗来!”
  医官很快赶到,给沁水诊断之后告诉扶日,沁水恐怕是哑了。毒药侵蚀了她的大脑,按理说,她应该会变得痴呆。但看她的状况,似乎智力没有损害,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扶日闻言大恸,仰首悲嚎。
  他的女儿,他心爱的女儿以后再不能言?
  杀光了所有兄弟和侄子的他,此生就只剩这两个亲人。其中小女儿,更是从小分离,好不容易才父女相认。
  来之前还是那样活波可爱的小女儿,现在却变成这样?
  而这都是为了救他!
  扶日五内俱焚,悲不自胜,将女儿紧紧抱住,“沁水,不要紧,父汗会给你遍请名医,一定会让你重新开口说话。以后父汗好好疼你,你要什么,父汗就给你什么。”
  扶日听见沁水呜呜有声,低头一看,沁水神情急切,指着不远处案上的纸笔。
  扶日知道她有话说,传唤侍从拿来纸笔。
  沁水把纸张铺在膝盖上,低头写了一些字,递给扶日。
  扶日一看,纸上写着:父汗,求你发兵,助北卫皇帝灭楚。
  千里之外的南楚,时已入秋。北朝与南朝的这场战争,进入了僵持状态。
  萧辰此番伐楚,采用的战术是水陆共进。北人不擅水战,在萧辰即位之前,北卫几乎没有水军。
  后来萧辰流亡吴越,与吴越世子结八拜之交。世子是吴越国水军大都督,手下名将济济。萧辰回国夺位之时,世子让两名水军将领跟随他回国。
  萧辰即位一年来,这两名水军将领为萧辰训练了一支强大的水军。
  萧辰将这支水军一分为二,让两名水军将领分别统领。然后让自己手下最得力的骠骑将军杜放,武威将军卢振宇,各领一支陆军,与这两支水军配合,分别走右路和中路。
  目前右路军,被长江上游两个高氏诸侯的勤王大军堵截,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少,双方各有损耗。
  中路军则在龙举滩被困住。早在萧辰南侵的消息传来,冷百合出发去吴越国之时,高君琰就立刻派遣水军副都督殷孝祖,前去扼守龙举滩。
  龙举滩,顾名思义,其地险山恶水,激流湍急,两岸峭壁千仞,宛若蛟腾龙举。此处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萧辰的中路水军在此折戟,损耗近半。
  萧辰赶紧下旨让中路军绕过龙举滩,但中陆军刚绕过龙举滩,就遭到高君琰从朝中派出的南楚名将,骠骑将军李铭锡的伏击。如此,中路陆军亦遭到重创。
  这样,萧辰便一直在中下游等候上游的部队下来,才好一起围攻郢京。
  这一等就是四个月,从盛夏到暮秋。
  武州城外南山,红叶漫山,秋草凄碧。高高的山岗上,两匹骏马迎风而立,一匹是骕骦,一匹是飒露紫。
  马上的两人,无声地眺望着远处的长江。
  此处望去,正是沧江日斜,流红千Lang。澄江似练,群山莽莽。
  萧辰的玄青色绣金龙大氅在风中翻卷如云,他举鞭指着远方长江彼岸,“你能看见吗?那边水寨磅礴,樯橹林立。”
  萧辰的目力极好,远胜常人。
  舒雅只能看见江岸对面有模模糊糊的黑色。
  “我看不清,不过当初我跑出来找你时,倒是留意过,南楚的水寨确实建得巍峨。”
  当时舒雅,萧羽,碧霄宫主扮成胡姬,贩卖胡姬的商旅有过江文牒,所以才能顺利渡江。
  那时,南楚长江北岸还有最后一个武州,尚未陷落。
  舒雅回到萧辰身边之后不久,萧辰就攻陷了武州及其治下五个郡县。如今,南楚郢京只有长江天堑这最后一道防线。
  但萧辰深知,恰恰是这道防线,最难攻下。
  他驰骋疆场十多年,所向披靡,但也只是在陆地上。若论水战,那他几乎是盲人瞎马。
  如今他看见南楚在长江上布下的防线,铁索横江,舳舻蔽空,水寨连云。不由发出深长的叹息,“高君琰很会用人,不仅水军治得纵横无敌,陆军的战力也毫不逊于北人。朕原以为我与楚帝各有所长,我擅弓马,彼擅水战。孰料,竟是朕不如他。朕短于水战,他却水陆兼长。”
  舒雅静静听着萧辰的话,任遥远江面上吹来的风,撩起鬓边的发丝飞舞。
  她心里激荡着无法言喻的骄傲:她的夏郎,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喜欢抓后脑勺,一伸脖子,瞪眼作惊讶状的夏郎。现在已经是如此才略盖世的雄主。
  萧辰转头看见舒雅的神情,眼里掠过一丝异样,“你的夏郎也很优秀,为何选朕?”
  舒雅仰头大笑,秀发飞扬,披风翻腾。
  她扬手给萧辰的坐骑抽了一鞭,骕骦奋蹄长嘶,不待萧辰制住马匹,舒雅径直策马冲下草坡。
  萧辰很快提缰纵马追来。
  两匹马从山岗俯冲而下,如白色与紫色两道并列的闪电。
  舒雅突然收住缰绳,跃下马身,在草坡上滚了几滚,面朝下匍匐不动了。
  萧辰也赶紧勒马跳下,跑过去蹲在她身边,将她一推。
  她翻了个身,面朝上看着他,满面笑容,灿烂得好像烈日下的绯色红莲。
  萧辰被她的美照耀得几乎睁不开眼,微微眯了长目,拧起剑眉问道,“你还没回答朕。”
  “什么问题啊?”她用手挡住斜阳落晖,笑盈盈地问。
  “为何选择朕?”他在草地躺下,将她搂过来,拿开她挡住眼睛的玉手,直视着她问。
  舒雅咯咯娇笑,伏在他耳畔,声音诱惑妖娆,“因为你是金枪萧辰啊,我喜欢你这杆枪……”
  一边说着一边含住他的耳垂轻啮,然后顺着他的脖颈深吻,再绕到前面的喉结,刚刚剃过胡须的粗糙痕迹,硬硬地刮着她娇嫩的唇瓣,再顺着他的喉结一直吻到胸间的金色牌饰。
  再顺着他精瘦坚实的胸肌,一路吻下去,经过八块金砖般千锤百炼的腹肌,到达已然昂扬起来的欲望顶端……
  她不时地抬起眼睛看他,紫眸里缭绕着迷乱媚惑的光影。
  他最受不了她一边给他做这个一边抬眼看他,只觉欲望的火焰与柔情的水波,在身体里交织翻滚,水与火的缠绵,将快感冲涌到最巅峰……
  斜阳洒遍草地,暖光融融,朦胧的金光笼罩着他们,秋风掠过树林草丛,潇潇如歌。
  云散雨歇,她在他耳畔,用迷醉入骨的声音说,“辰……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好不好?”
  “好。永,生,永,世。”他低头触及她紫色的眼眸,夕阳映照下,紫色中慢慢地沉淀浅浅的金色,美得如梦如幻,像一个华美的漩涡,将他深深卷入,完全无法抵制,只有任由自己沉沦……
  他俯身过去,吻她的眼睛,舌尖轻触她长而卷翘的睫毛,感觉好像有一只小小的蝴蝶,停在舌头上,轻轻拍打羽翅。
  “就我们两人,好不好?”感到舌尖有一丝隐隐的咸涩,他低头一看,是她又流泪了,她流着眼泪问他,“没有别人,就我和你,永生永世,这样可好?”
  他神情有些迷惘无奈,剑眉深蹙,“三十七个妃子怎么办?”


☆、三十三 此情终成恨(1)

  他的神情有些无奈,剑眉深蹙,“三十七个妃子怎么办?”
  她伸出手指,替他抚平两眉间刀刻般的纹路。他太喜欢皱眉,所以眉心处已经形成了苍凉深邃的纹路。
  她把纤纤玉指按在他线条冷峻的薄唇上,“辰,其实我不指望成为你的唯一,我只要能成为你的最,就心满意足了。从古自今,哪个帝王只有一个女人呢?但是,虽然三宫六院,却总有一个是最心爱的。商纣最心爱的是妲己,周幽最心爱的是褒姒,项羽最心爱的是虞姬,刘邦最心爱的是戚姬,汉武最心爱的是李夫人。你最心爱的是谁?”
  “朕最心爱的是舒贵妃。”萧辰捏捏她的脸,深沉的黑眸溢满宠溺与爱恋。
  “真是的,我又不姓舒,我姓的是阿耶。翻译成汉语,是树林的意思,应该叫做林贵妃,怎么变成舒贵妃了?”
  这四个月来,舒雅陪伴萧辰行军打仗,与萧辰同吃同住,朝夕相伴。萧辰让部下都叫舒雅做“舒贵妃。”
  “舒雅,委屈你先做贵妃。将来灭了吴越,朕再废赵皇后。”捧了她的脸,眼里荡起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他郑重说道,“你知道朕很传统,一向对正妻最是专宠。对南康如此,将来对你也一样。你不用担心那三十七个妃子。”
  提到吴越国,舒雅眉间染了忧虑,“怎么吴越国还没有消息传来?”
  萧辰依照舒雅的计策,擒获了吴越国四殿下赵翼。但赵翼手下那批水军,却未能顺利收入麾下。那批水军接了吴越王的命令,已经退到下游,按兵不动。
  斜晖脉脉,枯草瑟瑟,秋风淅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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