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眉心钿-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能!”
她还是个气哼哼的样子,但话说了九曲十八弯,到头来却教他在里头咂出点甜来,原来这是拐着弯在和他表露心意呢,也是不走寻常路……
他对着她一向耳根子软,连着心也跟着耳根子一起化了似得,忍不住笑起来,凑过去揽住她,“你懂什么,好男人是不会光耍嘴皮子的,说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做不到的空话都是花言巧语。我不回答你不是心虚,而是压根儿不敢想要是没有你该怎么办。你现在才多大,过了八月的生辰才十八,往后大把的日子没过,想那些生死问题都太遥远,况且我比你大六岁,以后说不定我得走在你前头,你瞎担心些什么?”
他如果走在她前头。。。。。。合懿光想了一想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摇了摇头还是斩钉截铁说不要,蹙着眉再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了。
封鞅瞧她闭上了眼睛,又扶住她肩膀撼了撼,“但你说的就算我有什么事也不会给咱们孩子找后爹的话,你可得记好了,嗯?”
他话里有些斤斤计较的认真意味让合懿有些不安起来,她忽然想起从前和离时众臣针对他的局面,而后又有莘川或有意诬陷他的那件事,这些恐怕都只是他在朝堂中面对的艰险的冰山一角,背后她不知道的危险更不知还有多少。。。。。。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攒到这么个沉重的地步,好像他真的会出事一样。
“你别这么说,我听着害怕。”她十足后悔了,连忙过去抱着他,“我会让阿玦护着你,不管有多少人诋毁你,他总不会疑心自己姐夫的。”
封鞅嗯了声,安抚似得去吻她,轻声呢喃,“好了,我知道你会护着我,不会出事的,咱们不谈这些了好不好,就寝吧!”
合懿没有机会再应声儿,他伸手扯散了帐幔的束带,层层纱绡失了束缚飘飘然洒落到床前,忽而一阵风从窗户下的缝隙卷进来,卷断了明丝笼中的烛火,皎洁的月色得以现身,霎时间送进来一室柔光。
袅袅长夜,才刚起了头。
******
玺儿的去处有了着落,太上皇和太后也就打算离宫了。
那日是个好天气,万里晴空湛蓝蓝的一片,偶尔飘进视线里的几朵云彩也像被人拉扯过的棉絮,藕断丝连地牵出一道单薄的痕迹,给头顶一望无际的蓝做个点缀罢了。
帝后率领百官在武德门相送,合懿也应诏入了宫,这么个场合也没法和她父皇母后依依惜别,伸长了脖子眼瞧着城门底下浩浩荡荡的车驾一路蜿蜒游移到朱雀街上去,走远了变成一条长线,再远一点,变成了一个点,最后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皇帝也没急着回去,干晾着身后的百官直等到天际一点都看不见人影了,才侧身道:“阿姐,回去吧!”
他回过身,扫了眼近在咫尺的巍峨宫城,眸中有些璀璨的光华流转,却只一瞬,尽数消弭在了眼睫间,随即提步往歩辇而去。
从此刻起,大赢朝才真正传到他手中。
合懿收回目光转身看了看封鞅,询问他这会儿能不能一道回府,果然见他摇头,“我稍后还需与几位大人往御书房同皇上议事,你先回去等我,下半晌尽量赶回去陪你一起用晚膳。”
他说着便来扶她,“走吧,我送你上马车。”
合懿走了两步又倏忽停住,抬头央他,“要不我在宫里等着你吧,正好去看看玺儿,你这边完事儿了就派人来回禀一声,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封鞅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她在宫里待着,但一股脑拦着,甚至不让她去见荣王未免太过分了些,那并非他的本意。
他点头说好,与她一同往宫城里走,只在临了分道时还不忘嘱咐她一句,“就在翠微宫待着,实在嫌闷的慌可以去御花园,但是要有人陪着一道去,别一个人瞎串门,听到了么?”
封鞅说完又嘱咐松青务必跟着主子走,合懿自己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就怕她禁不住人邀,三言两语就被邀到别处去了,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一回雁栖湖那种事,他恐怕就真的要急疯了。
寻常言简意赅,一张金口不舍得多吐露半句废话的太傅大人如今在媳妇面前竟像个教养嬷嬷般啰嗦,如何不是一桩趣谈?
路过官员略过了耳便隐不住笑意,合懿觉得面上实在挂不住的很,忙不迭的应了好几声,又在他胳膊上推了一把,“你快些走吧,我都记住了,不仅记住,还刻在脑子里了,绝对不会胡跑的,更不会出什么事。。。。。。你再不走,又要落人眼了。”
她也站不住了,招呼了松青,转过身扭着腰快步往内宫去了。
第36章 黛眉浅
贤妃的位份高; 是为翠微宫的主位; 目下东偏殿里还住了位方婕妤。
都不得宠的两个人; 倒也谈不上谁眼红谁。
毕竟; 除了先头母凭子贵的婉昭仪和艳杀四方却晋位不成的瑜才人; 其他人自进宫伊始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分毫都没有挪动过,但那是凭家里的权势来定的; 跟皇帝宠爱与否可没有半点关系,大家都坐在一条冷板凳上; 又有哪门子的飞醋可以吃?
合懿领着松青从夹道拐角处转出来,远远看见翠微宫门廊上挂着一串手作的风铃,风一吹; 发出叮铃铃几下清脆的响声,透着些童心的小玩意儿,以前是没有的,而这翠微宫里,除了贤妃; 恐怕也没人能做这个主。
宫门前值守的太监瞧着长公主驾到,忙不迭的跑进去回禀了; 贤妃闻讯从正殿里迎出来; 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徐徐福了福身,“妾身不知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还请长公主恕罪。”
合懿忙扶了她一把,弯弯笑道:“我今日是来看看玺儿,没提前知会你,是我礼数不周,快起来吧!”
二人说着话,东偏殿里的方婕妤闻声儿也出来略略见了礼,只她似乎是个病美人儿,面容带着些不正常的苍白,说话声音细若蚊蝇,听着就让人无端担心。
合懿不敢多留她,粗粗问了几句病情,嘱咐她好生休养,便吩咐底下人扶她回去了。
“玺儿来了这几日可还好?”合懿与贤妃同进了殿里,问她,“这孩子此前在温泉宫时似乎就认生得很,这段时间来来回回的挪地方,只怕他不习惯吧?”
贤妃面上亦有些为难,轻轻应了个是,“前几日刚抱来时昼夜啼哭不止,委实把人吓得不轻,妾身没生养过孩子,瞧着那阵势心里也惶恐的很,好在还有几个乳母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几日已好多了,只是还不许妾身抱他,想来等日子再久些总会亲近起来的吧!”
这就是半道出家的难处了,自己本身对养孩子就是一无所知,况且是别人的孩子,又是帝王家的皇子,落到手上那就是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可紧着心照料吧,要是出了半点差错,瞬间就能依仗变祸根。
合懿还是宽慰让她安心,“孩子如今还小不认人,只要你尽心疼爱他,他今后必定当你是他亲母妃,哪有不爱敬你的道理。”
贤妃忙颔首,“妾身明白!”
她不是个惯耍滑头的人,听合懿说是来看荣王的,也不做其他的表面功夫,直领着她往暖阁去了。
屋里这时候静悄悄的,往来行走的婢女嬷嬷们个个敛声静气,贤妃再开口声音也压低了许多,“那会儿让乳母喂饱了,还睡着没醒呢。”
绕过扇镂空轻纱屏,屋里最里侧放了张小小的婴儿床,阳光堪堪落到床前的地面上,映出一块块斑驳的金色菱格,床里躺了个白白胖胖的小人儿,梦中吧唧了两下嘴,睡得极不老实的模样。
合懿瞧着喜爱的很,伸手在他肥嘟嘟的脸蛋上拨了拨,蛋羹似得细腻脸皮立时就晃了两晃,简直嫩得要出水儿了。
“我瞧你就把他照顾的很好,这不又圆润了不少!”合懿含笑说着,不想打扰了小人儿的美梦,便与贤妃一道往外间出去等着,“太傅在前头和皇上议事,我借你的地头稍等等,望你别嫌我打扰了才好。”
贤妃从前在温泉宫被她斥责过,心中总归对她有几分畏忌,说老实话是不太愿意多留她的,但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儿,也没有推辞的余地,面上遂婉婉一笑,“长公主说得哪里话,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算着时辰荣王也将醒了,稍后咱们一道带他去御花园玩儿,有您在,他必定也欢乐得很。”
她生就一张笑脸,嘴角原就是向上微微翘着,眼眉再一弯,说什么都是副极真诚的模样。反正长公主在皇上跟前是有大面子的主儿,与她处好了,总归没有坏处。
两个人在窗前的软榻上相对落座,婢女方才奉上茶果,还没说上两句话,门口有人前来通禀,说是皇后宫里的管大监求见。
皇后宫里来人还能为什么,若不是来请长公主也用不着管延盛亲自跑一趟。
宰相门前七品官,管延盛走到这宫里哪一处代表的都是皇后的脸面,贤妃没那心思和皇后明面上过不去,忙吩咐人把管延盛请了进来。
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但问还是要问的,贤妃端坐在榻上,客套的口气,“大监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踏足翠微宫所为何事?”
管延盛怀里抱了杆拂尘,双手交叠在身前,微躬了躬腰,“回娘娘的话,是皇后娘娘听闻长公主殿下方才进了宫,颇为欣喜,特命奴才前来请长公主移驾栖梧宫稍坐。”
贤妃不答话了,转过来看合懿,合懿才抬起头来,对管延盛仰唇一笑,“辛苦大监跑一趟,但今日我本意是来看看玺儿,这会子就不过去了,替我多谢皇后的美意。”
管延盛却不退,“皇后娘娘许久未曾见过殿下了,前几日还与圣上请旨想邀殿下进宫来说说话儿,今儿好不容易赶上了时候,奴才若请不来殿下,娘娘只怕要怪奴才无用了,娘娘向来也疼爱荣王殿下,公主不如带上小殿下一道往栖梧宫,殿下以为如何?”
这话说得,管延盛想做她的主,僭越了!
合懿手中的茶盏落在木几上闷沉沉一声响,“皇后向来贤德,怎会无故迁怒大监,大监此言若教不知道的人听了,恐怕还要以为皇后品性不佳呢,可切莫再提了。况且玺儿现在还睡着,不好再抱起来折腾,劳烦大监替我给皇后带句话,说我日后得空再去栖梧宫拜访,大监请回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任管延盛再如何一张巧嘴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合懿曾经蒙他救命之恩,心中感激是一回事,但婉昭仪一事后宫众人都脱不了干系,她谨记封鞅所说不让到处串门,眼下驳了他的面子是另一回事。
送走了管延盛,合懿隔着窗户往外瞧,院子里两株梨花树开得正好,雪白的一茬茬堆满了枝头,雪白的下头挂了十几根彩色的华胜,在风中混着纷纷扬扬的落花飞扬,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那个也是你挂的么?”合懿朝梨花树的方向扬了扬下颌,问贤妃。
贤妃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说不是,“那些华胜是方婕妤挂上为给她家父兄祈福用,她向来是个心思细腻的。。。。。。”
合懿噢了声,又想起来方婕妤的病情,难免担忧,“记得上巳节的时候看她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贤妃听着叹了口气,也颇有些惋惜,“她是忧思过甚才病倒的,公主有所不知,方妹妹的父兄都在军中,端王爷手下效力,前些时候沧州有奏报传来,说是我军在清河山遇上了埋伏,折损了好些人,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她日夜担心家中父兄安危,却得不到一点音讯。她向来体弱,又在心里堆了一座山的忧虑无处排解,日子一久便把自己身子拖垮了,也是可怜的很。”
沧州出事,合懿首先担心的是琰铮,但转念一想,若琰铮出了什么事她也就早知道了,如此想着,心下稍安,又问:“太医都瞧过了么?皇上来看过没?”
贤妃面上略有悲戚之色,“太医倒是定时来瞧着,药方都开得尽心,但她这是心病,不从根儿上治怎么会好。”
她回话回了半截,合懿听着便也明白了,皇帝没来过,可能都不知道方婕妤病了,又或许知道但是从没往心上放。
这就是宫里女人的无奈,没有宠爱就什么都没有,打探个消息原本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宫妃不能与外界联系,不能干政,但这事若换成个宠妃,比如瑜才人,在皇帝面前掉两滴眼泪也就什么都知道了,哪到的了这地步。
合懿是个很容易对别人产生同理心的人,她自己是女人所以更能感受到女人的难处,皇帝是她弟弟,她从小都很为这么个龙章凤姿的弟弟骄傲,但是她也不能否认,皇帝对待这些他的女人们,的确很薄情,是足以让人觉得心寒的薄情。
但这些想法合懿不可能对贤妃说,她转了个话题嘱咐贤妃,“眼下换季,人容易生病,劳烦你且当心些,玺儿年纪小脆弱的很,可不敢让他染了风寒什么的,小孩子一点儿风险都可能出大事。”
贤妃的悲戚凝在眸中,一霎便消散了,微笑着朝她应了个是。
从前都听闻这位长公主最是心善不过,可原来再心善的人胳膊肘都是向内的,也是,皇帝和她才是一家人,她们这些宫妃,除了皇后,恐怕在她眼里都是妾罢了,悲喜死活又有什么重要的。
二人各怀了心事,没人说话,场面便冷下来,但也好在各怀心事,都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直至将用完了一盏茶,里间有嬷嬷出来回禀,说是荣王殿下醒了,这厢话音刚落,果然听见里头传出来“哇”地一串撕心裂肺的小孩啼哭声。
第37章 御中留
小孩子的哭声都十足响亮; 听的人揪心的很; 合懿忙起身往里间去; 从乳母怀里接过玺儿; 一声声温言哄着; 但许是长久未见,一时半会儿竟也不能让他安静下来。
“玺儿连姑姑都认不得了么?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才多久没见?”合懿抱着小家伙在屋里来回渡步; 手掌轻轻拍在他背上,瞧他哭得声嘶力竭; 一张小脸都涨的通红,她第一回 见这模样也吓得不轻,额上都急出汗来。
她扭头问贤妃:“自从来这里开始每回都是这阵势么?”
贤妃很是难堪; 也说不出什么开解的话,先忙认了错,“是妾身无用。”
合懿自然知道这事不能怪她,只不过一时心急语气重了些,缓了缓还是安抚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只是担心他总这么大阵仗,万一把嗓子哭坏了可怎么好?”
旁边的乳母见状回道:“公主请放心; 孩子幼时哭闹尚算寻常; 只要后面多喂些水,对嗓子不会有太大影响。”
乳母都是有带孩子经验的,合懿心中稍安便不再多言。半岁大的孩子已经不轻了,直把合懿的两只胳膊都颠酸了; 小家伙才消停下来,又招呼着喂了一点鱼泥,让他心满意足了,这才对着她露出个笑脸来。
“你可真是个小祖宗啊!”合懿长呼出一口气,把他放在榻上,手中拿了拨浪鼓逗他玩。
松青在旁边看着直乐,边从袖子里掏出来手帕来给合懿擦额头上的汗,边说:“看看您这架势,往后要是有自己的孩子了,那不还得宠到天上去。”
这一屋子的外人呢,合懿砸了咂嘴,赶紧觑她一眼让她止了话头。
那厢贤妃让人去了玺儿的厚实衣物来,两个乳母齐开工,三两下在他不耐烦哭闹之前给换好,头上带了顶金色的小圆帽,便还是由合懿抱着一道往御花园去了。
园中自不乏奇石玉座金鳞铜像,各色鹅卵石铺就复道回廊间遍植奇花异木,又有巧心匠人在影影绰绰处修建小池流泉,似是把全天下的景色全都拱手奉到了这园子里似得。
绛雪轩前的西府海棠开了红彤彤一片,合懿路过时摘了一朵递到玺儿手上,谁知道小家伙不喜欢,拿到手里不过片刻便弃之如履,转而去揪着合懿鬓遍的发钗使劲儿拉扯,弄得松青在旁边只顾得上手忙脚乱的拦。
一片心意被小侄子嫌弃,合懿泄气的很,恰好那边花圃间有几只蝴蝶翩翩然飞舞,玺儿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这就咯咯笑起来,在她怀里都待不住,奋力向前伸着小粗胳膊去够,口中咿咿呀呀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那模样,着实好玩儿很。
贤妃见状便要差人去捕几只回来给他,合懿忙说不用,“那边儿多,我带他去花丛里面玩一会儿就好,捕回来装在瓶子里也和死物没什么区别了,不定还能称他心意。”
她朝不远的澄瑞亭一指,“你们且去亭子里稍等会儿,孩子的兴趣眨眼就过去了,不费工夫。”
说着话,她便抱着玺儿往那边去了,小家伙在她怀里能不哭不闹这么些时候,委实是难得,贤妃点头应了是,带着几个乳母婢女就在亭子里看着。
带孩子可真不是件轻省活儿,领着小玺儿入了花丛间,那小家伙当真是犹如蛟龙入了海,一番倒腾下来直把合懿累得大喘气,身上脸上冒了一层细汗,让那金灿灿的阳光一照,整个人瞧着像在水里过了一遍。
松青实在看不过去了,忙道:“主子,要不您歇歇吧,奴婢抱着小殿下玩一会儿。”
合懿也不逞强,便准备交给她,谁料玺儿不愿意,让别人一碰就哭闹,合懿没法儿了,抬手捏在小家伙脸上,有些哭笑不得,“你个小东西,想累死你姑姑我么!”
小家伙也学她的动作,胖乎乎的小手摸在她脸上,轻轻一抓,像是寻到了什么宝贝似得咯咯一声大笑,一双黑亮的眼珠纤尘不染,合懿只消看上一眼,累也累得甘之如饴。
合懿歇了口气,还是继续舍命陪侄子,一抬头,眼角余光中猛地撞进来一道娉婷美人影,袅袅窈窕,是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姝色。
骞瑜自然也看见了她,步子微顿了下,随即款款朝这边过来,待行到花丛外,隔着繁花似海福下身去,波澜不惊的嗓音被风徐徐送进合懿的耳朵里,“妾身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合懿这才转过来让她平身,打眼一瞧,她身后的婢女手里还拿着风筝,合懿弯了弯嘴角,“难得碰上瑜才人,今日天气好,来这里放风筝倒是个好消遣。”
骞瑜眉眼一如既往的淡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让长公主见笑了。”
怀里的玺儿不愿意合懿停下来,有些不安分,合懿便也不欲与她多言,正想开口让她自去,却听她道:“妾身斗胆请长公主赏脸相谈几句,上巳节那日妾身听闻长公主曾有话想单独与妾身说,当时未有机缘,现下可否请公主明示?”
那话合懿只和松青说了,她一听就去看松青,却见松青睁着一双杏眼不知所以的回望过来,压根不知道她看自己干什么。
合懿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好不容易鼓起来想去找骞瑜把话问清楚的勇气被打散之后,如今再见骞瑜,她心里总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却再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思索良久还是作罢,“没什么话,就是那日见你一个人独坐,想去和你聊聊天,没别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说出来连松青都不信,她主子和人聊天,有什么必要还避着她么?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子她倒好奇的很了。
骞瑜向来是个识趣的,听她言辞疏离便不再继续追问。
两人这厢说着话,贤妃许是怕合懿累着,领了个乳母前来与她换手,与骞瑜照面各自都是淡淡的,略见了礼后,彼此间连个正眼都不愿给对方。
可不么,位份高的贤妃不受宠,受宠的骞瑜位份低,对方有的都是自己没有的东西,骞瑜给贤妃低头,低得不情不愿,贤妃瞧着骞瑜的装模作样,瞧得心生厌恶。
合懿习惯了在这样子的场面里打圆场,安抚了几句玺儿让他消停下来,便向骞瑜辞别,与贤妃一道回澄瑞亭去了。
“主子,今儿个御花园里晦气,要不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婢女从后面绕到骞瑜的身侧,微微颔首下去,脖颈与弯曲的脊背呈现出一种天生的卑微姿态。
骞瑜从合懿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转身的时候扫了她一眼,“这儿没有别人,用不着你这么卑躬屈膝的,起来吧!”
婢女行在她身后一步之遥,仍低着头,谦卑的模样,“无论人前人后,您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与您都需铭记于心。”
骞瑜垂了下眼睑,没答话,头顶的阳光把影子照成一块不规则的黑色阴影投在脚下,印在那各色的鹅卵石铺就的福禄寿字样上,莫名的讽刺。
隔了半晌她忽然问:“你确定那日是长公主?她究竟看到了多少你心里可有数?”
那日是哪日?自然就是婢女在御花园交予封鞅书信的那日。
婢女不敢确定,“若非奴婢因故折返恰好听见山石后公主主仆二人的对话,想来都并不能知晓此事,但公主目睹书信交接绝没有错,只是。。。。。。”
“只是没想到她之后竟然一直对此闭口不言?”骞瑜嗤笑一声,“她或许以为我与封鞅有染吧,否则也不会有和离那一出了。。。。。。那依你看,封鞅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她闭嘴的?”
她是好奇的很,封鞅如果顺水推舟认下了,长公主就算顾念旧情不捅破,却也不可能还与他在一起,可若是没有认,长公主就不好奇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吗?
骞瑜心下轻笑,这或许就是傻人有傻福吧,知道的越少怀疑越少,不怀目的的信任才能得到更多的爱。
婢女面上有些不着痕迹的不屑,“女人总是很容易被感情蒙蔽双眼,但奴婢以为,活人的嘴都是靠不住的,太傅未必能瞒得过她一世,人的探究心是无止境的,万一她今后与皇帝说起此事,主子必将处境堪忧。。。。。。”
若真是一直以为太傅与宫妃暗通款曲倒罢了,最怕那位长公主突然脑子转过来弯儿,疑心起其他的来,一旦点燃了追究的引子,再想处置就晚了!
“我又能在这里待多久?”骞瑜抬头看了看天空,不以为意的冷静语气,却也不容置疑的强硬,“别再轻举妄动,长公主说与不说目下尚且没有定论,但封鞅已经不能再用却是既定事实,他如今一头扎进了温柔乡里不愿出来,只要不挡路,便由他去吧,否则若触到了逆鳞,咱们都只有同归于尽的路可走。”
婢女迟疑了片刻,只得颔首应了个是,走了好大一程,突然听她叹息似得问:“你怕不怕我有一天也会被蒙蔽双眼?”
第38章 娇靥面
御花园里有方小巧的碧波湖; 人工开凿出来的东西总处处透着一股子精雕细琢; 岸堤上隔几步种一株垂杨柳; 弱柳扶风; 像豆蔻少女纤细婉转的窈窈细腰。
合懿靠在亭子旁的栏杆上; 手上拿一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玺儿交由乳母抱着趴在栏杆上朝湖里撒鱼食,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下去; 大群的鱼儿便都围了上来,底下就像沸水开了锅; 咕咕咚咚开始冒出头来,把玺儿乐得兴冲冲地直拍手。
小家伙方才实在把合懿累得够呛,这会子得缓缓了; 和贤妃说话听着都倦倦地,总觉得若一个不注意闭上眼睛,她可能就要睡着了。
直临到未时一刻,远远有人交谈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飘进耳朵里,合懿听着来了精神; 寻着声儿望过去,少顷; 便见皇帝和封鞅从叠嶂遮蔽的山石拐角处转出来; 以天上金辉披在肩头做点缀,一刹那便胜却人间无数。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当真是能入画的景致。
皇帝隔了几步便叫她们免礼,进了亭子从乳母手里抱过玺儿; 手掌支着孩子的腋下腾空掂了掂,夷然一笑,“比前几日又胖了不少,朕瞧着这长势不错。”
他把孩子搂在胳膊上坐着,合懿将父子俩凑在一起一看,玺儿那模样,妥妥当当就是个缩小版的皇帝。
她打趣道:“可不么,估计再过些时候,我都抱不动他了,先头陪他在那边儿抓了会儿蝴蝶,到现在胳膊都是酸的,下回该让他找他爹陪着。”
皇帝爽朗笑着说好,望向玺儿的时候眉宇都慈爱起来,大抵男人都是这样的,人生中第一个孩子,初次为人父的体验,是往后再有多少个孩子的喜悦都没办法比拟的。
合懿歪头去看封鞅,心里冒出个念头:不知道他以后当了爹又是怎么样的?
不料封鞅也正在看她,这一眼过去被人抓了个正着,她被自己的想法烧得脸颊有些发烫,幸而今儿个日头好,照得她的脸本就有些红,旁人倒也发现不了。
皇帝又说起外邦有些进贡的新奇玩意儿,估摸着她能喜欢,已经派人往公主府送过去了。
合懿规矩谢了恩,心底还是十分感动的。
原先父皇在位时那就是个定数,每有外邦贡品都是紧着她先挑,如今皇帝还照做不误,可见他虽然在感情方面薄情了些,但对于亲情,还是看得很重的。
几个人又在亭子里消磨了会儿扯了几句闲话,皇帝本想留她和封鞅在宫里一道用了晚膳再出宫,她这厢却实在是被方才玺儿一通消耗伤到了元气,在栏杆上休息了半会儿,这会子反倒像是浑身要散架了似得,遂出言婉拒了。
和封鞅出宫,刚上马车她就瘫倒在坐榻上,封鞅笑话她,“明明那么多乳母在旁边站着,你偏逞能,看着吧,这么一回受累,接下来几天都有你受的了。”
“可我就是喜欢玺儿呀!”合懿剜他一眼,正想怨他说风凉话,他倒正襟危坐,拍了拍腿,示意她躺下来,“回去还有段儿路,你躺着歇会儿,我给你按按胳膊,到时候能恢复得快一些。”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合懿面上果然立刻阴雨转晴,咧着嘴朝他笑了笑,也知道投桃报李,嘴上抹了蜜似得,“多谢夫君,夫君你真好!”
马车里空间宽阔,完全够她躺下,头枕在他腿上,不用他动手,合懿先伸出一条细腻白皙的手臂举到他眼前,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下来,堪堪落在她脸上,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没动,隔着衣料有懒懒散散地声音传出来:“我这会子先睡了,劳烦夫君稍后到了叫醒我!”
封鞅嘴角含笑,看着眼前的光洁手臂,抬手抓住她手腕,满满使坏意味的沿着指尖一路亲了下去。
合懿止不住一颤,想抽又抽不回来,一只手将盖在脸上的衣袖扒拉开一半,露出一双含羞娇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掩在衣袖下的半张脸此时想必是堪比桃花的娇艳颜色,封鞅不用看也能想象到。
他坐直身子,一边正经给她按摩胳膊,一边不正经的理直气壮:“给媳妇干活儿也不能没有回报吧。”
他如今真是变得十分坏了,一点也不像及笄宴初见时那么个不染尘埃的仙人模样,但合懿却觉得更爱他了,和从前那种仰望他的喜欢不一样,现在是真正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只有两个人的心贴在一起才会产生的烙印感。
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心都被填满了似得。
合懿闭上眼睛,听他问起今日在宫里的事,她一一如实答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