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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皇姐初长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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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梓筠见此便对墨从安说,“你先出去吧。”
墨从安当真是觉得不可思议,方才卫将军在之时也未收到如此待遇。
元梓筠自然不是故意这般对待墨从安,而是听月的性格使然,他为人谨慎。哪里像一月那个缺心眼的孩子。
墨从安走之前,听月望了他一眼,他看懂了,那眼中是浓浓的嘲讽和得意,好像打赢了什么战役似的。
只是那样的眼神又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所以丝毫不带着幼稚。墨从安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同自己很像,又同自己不像。
听月看了眼那扇关上的门才看向元梓筠,“主子。”
“你比较可靠,所以这件事我还是要交给你做。”
听月的神色很淡然,“主子有什么事交代便是。”
“最近阿素的行踪很可疑,你去调查一番吧。”阿素是她贴身四暗卫之一。平日里就不爱说话。
听月应下。
事后,墨从安不知如何开口,若是问她究竟同听月说些什么,倒像是自己什么都打听似的了,所以他只好旁敲侧击地问,“你喜欢听月么?”
元梓筠还道那喜欢便是普通的喜欢,便随口应了声,“还挺喜欢的。四个人当中数他最稳重了。”说完,元梓筠才发现,如今已经不是四个人了。
墨从安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幼稚的举动,猜想着是不是元梓筠喜欢稳重的人,那日后可不能再摆出这副姿态来了,还是要适当地保持高冷。
“你问这个做什么?”元梓筠看了他一眼,发现面前的人突然摆出一副僵硬的姿态,像是定住了一样,跟个呃……傻子似的。元梓筠不经意多看了两眼。
墨从安咳了一声,“随口一问。”
“我觉得这个人很让人捉摸不透。”他又说。
元梓筠想了想,“听月这个人只不过有些内敛,你同他接触得不多,自然觉得他有些捉摸不透。”
墨从安可不这么认为,不过元梓筠这番话倒显得他像个外人似的,“你这么了解听月?”
有了前车之鉴,元梓筠自然不会完全信任听月,但是她还是顺口说了一句,“自然了解。”
“你谁都觉得自己了解,可别忘了小桃最后可是背叛了你。”
墨从安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夫还真是修炼得炉火纯青,说完墨从安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两个人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
好在这时听月又推门而入。
墨从安轻微地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来的人是听月,脸又黑了。
听月没把他放在眼里,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盘,端到元梓筠面前。
“这是盐渍的梅子,听月看主子最近胃口不好,特意为你寻来。”看着温和的字眼,脸上倒是没什么笑意,眼底的温柔却是藏不住的。
元梓筠原本严肃的脸绽开笑颜,带了几分惊喜,“听月你想得挺周到的。”
听月听了这夸奖,脸色没有变化,倒是在一旁的墨从安脸色那叫一个不好看。该献的殷勤就这样被别人代替了。
好不容易听月走了,墨从安继续问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万一这梅子有毒怎么办?”
元梓筠听罢,拿起一个梅子强塞到他嘴里,墨从安的脸扭曲,牙齿都被酸倒了,他忙不迭吐了出来,理直气壮地说,“这么酸的东西怎么吃!他肯定想害你。”
元梓筠吃了一个梅子后仍旧面无表情,也不忘讽刺他一句,“哪有你喝的醋酸?”
墨从安突然想起自己要高冷一点,咳了咳,整理了一下神态,才缓缓道了一声,“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听了拔下自己头上的银钗插在他的发髻上,“记得多防防啊。”
“你觉得听月很好?”
元梓筠理所应当地说,“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
他听了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好像也被她当成弟弟看。
墨从安看着元梓筠走了出去,久违的危机感袭来,虽然他懂一些医术,当真还不懂孕妇需要什么。
等到元梓筠回来的时候,只见自己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梅子,元梓筠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你这是要谋杀我啊。”
“你不是喜欢吃吗?”
元梓筠转移话题,“我找听月有点急事商议,这些梅子我就赏给你了。”
她后脚一触到门槛转身就走,躲墨从安跟躲瘟疫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问别人的收益还以为大家都跟我一样扑街,可是我还是要更新233333。
之前断更的那段时间有点自我放弃的意味,甚至想去心理健康中心看看,现在终于调节过来了。
还有就是,早睡,两点多别看小说。放下手机,立即睡觉。
☆、四十六个长公主
墨从安还就不懂了; 元梓筠和听月怎么就这么多事要商议呢?
若是这听月对元梓筠没什么想法也就罢了; 可墨从安怎么看听月都觉得他图谋不轨。
在这个似乎并不存在的情敌的威胁下,墨从安殷勤地跑到军医那里,企图知道一些孕妇需要注意的地方。事实上,他的略懂医术仅仅会号脉; 复杂的脉象也会将他难倒,墨从安不禁后悔当年没有好好钻研医术,学点皮毛也是好的。
他当然不能开口说军里哪个女人怀孕了。除了元梓筠和阿素没有别的女子,若是这样说会引来别人的怀疑。
墨从安还是用着之前那个士兵的脸,他坐在军医旁边,那个军医小小的个子,像是发育不良; 样子还有点呆呆的。
墨从安见他这副样子迟疑了一下; 军医瞧见了他问道:“兄弟有什么事吗?”
“肚子疼。”
军医听了上前蹲在他面前,按压他肚子的一处,一边询问; “是这里疼吗?”
他摇了摇头,军医又接着按压另一处,“是这儿疼?”
墨从安又摇了摇头。紧接着军医又按压了多处; 墨从安一直摇头。
小个子大夫瞥了他一眼; “哪里都不疼你到我这来干嘛?”
“也不是; 刚才你按的那个地方有点疼。”墨从安煞有其事地说。
军医:“……”
他的手放在墨从安肚子上,“这里疼是吧。”
墨从安点了点头。
对方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不太好,可能是绝症。”
“你都不给我号个脉就说我是绝症?”墨从安挑了挑眉。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墨从安答道:“你是。”
“那你还质疑我什么?”军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依我看,得剖开你的肚子将一些污秽之物取出来,然后用线一缝,病也就好了。”
墨从安假装无知,“剖开肚子,那人还活的了啊?”
“活不活的了全看我啊。”军医指了指自己,“上次有个人无聊在我这儿装病——”
他没说完,叹了一口气,接着遗憾地摇了摇头,言外之意让墨从安自己体会。
墨从安也体会到了,这个小大夫还真是有意思。
接着那军医便不再理他,忙自己的事,墨从安看他忙碌的背影,“你说我那乡下的婆娘怀孕了之后整天吃不下饭,饿得皮包骨头是怎么回事?可治的好?”
“那又不是病,哪有什么治的好治不好之说,吃点酸的辣的刺激一下胃口也就是了。”军医回答完之后又说,“你在这干着急有什么用?你婆娘又不在这儿,她自己请个大夫也就是了。”
“怎么没用?”墨从安话锋一转,“该不会是你医术不精,这都不知道吧。”
“怎么会?”军医接着滔滔不绝说了一些孕妇该注意的问题。
墨从安美滋滋地接收离开。
军医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人是个好的,可惜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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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花儿开得娇嫩,一朵朵缀在枝条上,阳光从稀疏的绿叶上筛选下来,脚下青阶上落下几点阴影,迎面走来一个黑衣黑发的男子,他脚步似乎带着风,眸子里是让人看不透的幽蓝。
墨从安就这么同他撞上了。
狭窄的石阶,如果其中一个人肯往旁边挪动一步,也不会造成现在对峙的场面。
然而这么两个冷漠的人,碰上又有什么话可说?于是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缠着,又像是在无形地碰撞。
墨从安说听月同他像,不是随口一说的。但也有不同,听月的冷漠是沁入了骨子里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就连关心元梓筠时,眼中也不曾藏有一丝温情。他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却只会是个合格的杀手。
而墨从安不同,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愿意为元梓筠一人展现。
半晌,墨从安决定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认输,他绕过听月,却在擦肩时听到他说,“你配吗?”
“你不觉得,你的爱让她变得脆弱了?”
墨从安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有我在,她不需要坚强。”
“你能一直在她身边么?”听月偏头望着他,“你的爱让她失去自我,这还是爱么?难道不是丑恶的占有欲?”
墨从安感觉无形之中有什么击中了他的心脏,以至于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还口。
听月继续说,“那些拥有着丑恶占有欲的人,最喜欢用爱做借口。”
“你不会是那个陪她走到最后的人。”他又说。
墨从安本来可以说,“除了我有谁可以?”又或是带着嘲讽反问,“我不可以,难道你可以?”
平日里能言善辩的他竟然哑口无言了。
因为他以为,爱情只会是爱情。可是突然有个人来告诉他,这不是爱情,这是占有欲。他恍惚发觉,自己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自认为对元梓筠好。可是这些事,让元梓筠失去自我了,让她变得不是自己了。那么他喜欢的那个她也就变了。
他真的害怕,陪不到最后。
“嗯。”最后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他不知道自己在承认什么。
“从安?”
他一抬头望见了石阶尽头的元梓筠,神色恢复如初,听月也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识相地离开。
突然一阵风拂过,几片花瓣儿沾染着温暖的阳光落在元梓筠肩膀上,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有几分花下风流公子的意味。墨从安拂落她肩头落花,“你喜欢从安还是颜溪?”
“不是同一个人吗?”
他摇摇头,“两个人。”
“那你现在,是不是第三个人?”元梓筠带着几分俏皮。
墨从安喃喃了一句,“也许有一天还会有第四个人。”
“那可就遭了,我恐怕没有精力爱上第四个人了。”
他心里一惊,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呼吸。
元梓筠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开玩笑不会他也当真吧。
墨从安转移话题,“听月对你提起我吗?”
元梓筠微微地低头,听月还真对她说过一些话。可是这些她都不想让面前这个人知道。
听月问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人?”
元梓筠不懂墨从安怎么了,“我该选择什么?”
“主子,你该选择一个真心爱你的人,而不是这样一个有着丑恶的占有欲,把你当成私有物品的人。”
元梓筠一听面色就冷了下来,斜斜刺了他一眼。
听月并不惧,“属下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那我就告诉你,我同他一样有着丑恶的占有欲。”元梓筠的话语掷地有声。
她的眼神坚定,嗓音却突然轻柔下来,“我们,是绝配。”
这世上没有纯粹的感情,但是幸好,他们的占有欲打平了。听月不会懂,永远不会。他们像是错综复杂至死纠缠的水草,谁纯粹,谁就输了。
元梓筠问墨从安,“他对你说什么了?”
墨从安摇摇头。
元梓筠心想,算他识相。
墨从安想起正事,开启了老妈子模式,“你多吃点粗粮,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有身孕就要避免劳累……”
元梓筠听他说得那么详细,惊奇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怀过孕?”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关机之后做事效率高多了。
☆、四十七个长公主
“什么叫偷偷?”
元梓筠点了点头; 闪着一双明眸望着他; “那就是光明正大?”
很好,她把他呛人的功夫学了十成十。
“那个军医还说我得了绝症。”
元梓筠噗嗤一声,“你是去找军医了?”
她对那个军医了解一些,他虽然看着瘦弱; 医术还行。脑补了一下画面,元梓筠笑得肚子疼。
墨从安皮笑肉不笑,“别把孩子笑出来了。”
元梓筠听不见这忠告,她真遗憾自己没能见着墨从安那智障模样,墨从安面无表情地拔腿就走。
元梓筠跟在他身后,“你别走啊。”
接下来几天元梓筠发现墨从安莫名奇妙地寡言起来。
军队往莫城走,墨从安的身份不为人所知; 所以他依旧扮着那士兵的模样走在后面。听月是左将军; 所以骑着马跟在元梓筠身后。
枯燥的行军路程,元梓筠扭头同听月时不时地说上几句,不过她总觉得后面有灼热的目光; 简直要把自己的衣服烧出一个洞来。
应当是错觉,毕竟墨从安在队伍的最后面,目光怎么能穿透人潮呢。
几天的行程终于接近莫城; 元梓筠下令在离莫城几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初春还有些微寒; 元梓筠钻进薄被里。夜色愈深; 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突然安静的黑夜里她的床前多了一个黑影,那个黑影逐渐压低身子。
如若不是坐起来时看清了黑影的脸,元梓筠从枕头底下掏出来的匕首已经狠狠地戳进他的胸口里了。
“你又做什么?”元梓筠皱眉; 她手上的动作堪堪停在他胸口。
残烛微弱的光照在墨从安的面庞上,他的睫毛颤了颤。
元梓筠收回刀子放回枕头下,缩进被窝里,墨从安自觉地躺在她身边,手圈住了她的身子,灼热的气体喷在她脖子上,痒痒的。
“怕不怕?”墨从安突然问。
元梓筠不解:“有什么好怕的?”
“我怕。”
元梓筠诧异地望着他,她没想到墨从安会有一天在她面前说怕。
他是从不会说怕的,他会在她面前幼稚,会在别人面前高冷,会摆出怜悯众生的样子,也会事不关己,但是他从来不会恐惧。
元梓筠转过身,对上他的眼,“你怕什么?”
墨从安那漆黑的眼睛里有很复杂的神色,不由地,元梓筠也感到了一丝恐惧,她突然觉得他透明得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
但是她当时只觉得有一瞬的窒息,多年后她想起,才知道自己那是恐惧。
而多年后想起墨从安那一瞬的眼神,元梓筠只觉得心快要碎了。怜悯夹杂着爱意齐齐冲进她的脑海。
那时,她已经真的没救了。
爱一个人,是万万不能带上怜悯的。
而现在,元梓筠不敢多问,她说,“嗳,你是不是嫉妒了?”
“嫉妒?”墨从安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说,“他不就是我的替身么?我为什么要嫉妒?”
她只是说了嫉妒这两个字,他就已经能联想到听月这个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嫉妒,元梓筠说,“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的替身,而不是你是他的替身?”
“你敢说不是因为他像我才格外优待他?”
元梓筠嗤之以鼻,“你像他我才格外优待你。”
以往墨从安可能会说,“口是心非”。又或用“那真是我的荣幸了”来堵她,可是他没说话,他是那样异常地沉默。
“墨从安,你对我不够坦白。”
有些隔阂是会累积的,一日不发作只会换来更大的爆发。
“等回到都城,我再同你坦白。”他的声音闷闷的。
元梓筠只是随口诈他,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
“你当真有事欺瞒我?”
墨从安顾左右而言他,“你觉得我们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墨泽。”
她念出他的名,一副严肃的口吻。
可他没理继续说,“是个男孩就好了,可以替我保护你。”
“为什么要代替,不是有你吗?”
“嗯。”他的声音显得很没有底气。
元梓筠还想说什么,外面却传来一阵骚动声,中间掺杂着的,是混乱的脚步声,是火苗噼里啪啦的响声和喊叫。
“怎么回事?”
她披上外袍冲出营帐,看到不远处光芒一片,红色的火舌舔噬着放置的粮草,放肆而张扬地挥动着他那疯狂的火苗。
周围是士兵慌忙地走来走去,在营帐附近的池塘里挑水试图扑灭火焰,可是那火焰如此嚣张,此起彼伏地将难处粮草烧个不剩。
墨从安走到元梓筠身边,“好本事。”
“只是烧掉粮草却趁着我们慌乱的时候逃跑,没有胆量偷袭我们,你却说他们好本事。”
墨从安迷了眯眼,那刺眼灼热的光芒终于一点一点熄灭,“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啊。他们知道我们兵力强盛,偷袭这招是行不通的,所以只派了武力精湛的几个人,就可以一寸一寸折断将士的决心。”
事实上军队的粮草还有好几处隐藏的储备地,但是眼下这粮草烧光了的假象足以引起一阵骚动了。
“那可就错了。”元梓筠看着火光出神,“没了粮草攻下莫城的胜算更大了些。”
墨从安勾了勾唇,他知道元梓筠这个小坏蛋又要使什么坏主意了。
听月赶了过来见墨从安在她旁边并不知道这个陌生男子是谁,因为墨从安从未展示过真实面目,所以有些欲言又止。
元梓筠走到一旁,听月说,“那几个放火的人竟然给逃了。”
“若是没有事先准备,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逃走。敌方有备而来,不是你的错。”她拍了拍听月的肩膀。
接下来她对着全体将士们说,“粮草全被大火烧了个干净,剩下的粮草撑不了多久。这次若是攻不下莫城,连个退路都不会有。”
听月在一旁欲言又止,不是还有粮草吗?能撑到援军来是足够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元梓筠是在玩破釜沉舟这一招呢。
底下的将士们议论纷纷起来。不知谁喊了声“攻下莫城”,应和的声音便止不住了。
第二天元梓筠便派了人给莫城下了战书,事实上等同于是通知对方进攻的日期。
先礼后兵,是元梓筠一贯的风格。但是开始礼数多周全,后来攻势就有多猛烈,她喜欢看对方自食恶果的模样。
元梓筠记住了莫城的挑衅。
不过她没打算自己亲手动手。
墨从安早有准备,元梓文给了他一道圣旨,封他为二品骠骑将军,元梓筠没有宣读圣旨只是知会了他们一声。
卫将军听了拍案而起,“胡闹,一个弱质书生要怎么当将军?”
“卫将军是对陛下不满,还是对本将军不满?”元梓筠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
卫将军闭了嘴,这邺朝姓元,哪个他也不敢不满。
听月望着坐在前方的墨从安,想起那日元梓筠弯起嘴角对他说,那是她的夫君,不由地握在黑衣下的手紧了紧。
他看过元梓筠打赢了胜仗的时候邪魅的笑,也看过她处罚下属时嘴角挂的冷笑,但是从来没见过她的笑意,从嘴角溢出来,从眼睛里沁出来,她那么幸福,幸福得他想要流泪。
最后墨从安带领了三万军队在莫城前与敌方交战,而元梓筠坐镇后方。
莫城,很快就守不住了。
在短短几天内,不待敌方的援军到来,墨从安就已经将其攻陷,元梓筠听到了胜利的消息,她没有动,而是站立着看远方的沙尘滚滚。
墨从安在那沙尘中执鞭策马,身后玄色的大髦烈烈鼓风。
待到她面前一跃而下,元梓筠瞧见他白玉面庞沾染了灰尘,散落的几根头发落到额前,衣裳也破了好几处。
虽然是玄色的衣服,眼力极佳的元梓筠却瞧见了几处血渍,显得那处颜色更深了些。
墨从安见她死死盯着那几个地方,解释道:“不是我的血。”
元梓筠抿了抿唇,“你胳膊怎么了?”
墨从安看了看被刀剑划破的那一处,不甚在意地说,“没事。”
元梓筠接着又想往他身边凑,墨从安退了一步,“灰尘该蹭到你身上了。”
元梓筠往前一步,死死抱住墨从安。
墨从安见自己蹭了她一身,无奈地放弃挣扎,“你是不是傻?”
元梓筠咯咯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和墨从安对着干特别开心。
墨从安干脆凑了过去蹭她一脸灰,“这下成小花猫了吧。”
她仰着脸看他,身后残血夕阳成了他们最盛大的背景。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想起来码字,结果刚坐起来,我下铺突然说梦话,吓哭嘤嘤嘤。
☆、【慎买】今天的虐是为了以后的甜
元梓文接到过两次捷报。
那时已是夏雨滂沱时; 豆大的雨珠儿一股脑地砸了下来; 如此来势汹汹。
墨从安说好每月都会寄信到都城,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足以让元梓文安心。他也知晓皇姐有了身孕,还在墨从安在她身边; 也好在他给了墨从安那道圣旨。
可是现在,元梓文看着庭中那棵海棠树,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后清新的气息带着灰尘落定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忧心不已,该来的书信迟迟不来,军报也没有。
周越在一旁望见陛下的愁色; 想要宽慰陛下几句; “殿下同大人一起,定不会有什么变故。许是书信耽搁了。”
元梓文也想放宽心,心里却跟蚂蚁啃噬了似的; 回来坐在案前批奏折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握着毛笔的手没动,连滴了一大颗墨珠在白纸上都没有发现。
“参见皇后娘娘。”周越看见戚桃言赶紧行礼。
“麻烦公公通传一声。”她拿着食盒; 眉眼含笑。
周越弯着身子进去; 轻声道:“陛下。”
见元梓文没反应多唤了几声; 元梓文才抬起头来,才垂首看自己写的东西污了一大片,索性将毛笔放在一旁。
“皇后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
周越心想; 希望皇后娘娘让皇上开心点,道了声“是”又弯着身子又出去了。
元梓文看见戚桃言进来,并没有动,他眉间尽是愁苦,眼眸之中没有半点光彩。
戚桃言只是默默地将食盒中的银耳汤端出来放在他手边。
元梓文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陛下为何事而苦?”她问。
元梓文却不答,垂下头来轻轻翻看手边的奏折,反而问她,“礼数是废的么?”
这轻飘飘不甚在意的语气,若是熟悉他的人听了定是会胆颤心惊一番,戚桃言却没什么反应,“陛下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夫君同我说这话?”
不待元梓文回答,她又道:“若是作为皇帝,陛下可治我个大不敬之罪,若是作为夫君,陛下既然都不曾将我当成妻子,又怎么能让我当陛下是夫君?那么陛下在治我的罪的时候也要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既然陛下娶了我,连个假象也舍不得给么?”
她连“我”都用上了。
元梓文手中的动作停了,他抬起头看她,除了皇姐和墨从安,他还当真没有见过谁敢这么同他说话。他以为她是一个温婉到骨子里的姑娘,没想到的是她的眼神是那么坚韧。
只是可惜了,她这台戏,他不愿意同唱。
戚桃言望向他的眼底,那里是一方寒潭,没有因为她的攻击而溅起一丁点的涟漪,反倒显得她是一个唱独角戏的小丑了。
她看着温婉,却因此骨子里更多离经叛道,后来她问过元梓文,“陛下为什么不同她在一起?”
元梓文不答话,她却戳中了他的心思,“陛下该说身不由己了吧。可是若是真正爱一个人,便是脱一层皮,爬也要爬到那人身边去的。”
可有时候,爱一个人简单,在一起却好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或许面前并不是千山万水,你以为那是,便是了。
元梓文从不辩解,心动是情难自已,付出是心甘情愿,可是结果却如梦一场。
便止步于此吧,他曾放肆过,够了。
也尽了。
而就在沉默的此刻,两人之间游走着微妙情感的此刻,军报终于来了。
元梓文激动地站起,却在听了那军报之后,非但没有松一口气,支着桌角的手一颤。
那前来通报的士兵说的是——
墨从安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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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月前的一天,墨从安一行人在月城附近安营扎寨。
因为屡战屡胜,元梓筠没想到墨从安会栽在这个月城上。
那时她已经怀胎五月,每日用白条缠住肚子,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怀了孕。墨从安阻止过也没用。
在听到墨从安战亡的消息时,元梓筠差点站不住晕了过去,好在颤抖的指尖撑住了桌角。
她的声音在努力镇定,“尸体呢?”
“墨将军掉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元梓筠听到掉下悬崖便自动忽视后面的“尸骨无存”四个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笃定道:“他肯定没有死。”
听月无奈,“悬崖那么高,怎么会没死。他墨从安难不成还是神仙不成?”
“你亲眼看见他掉到悬崖下面了?”元梓筠反问。
听月拧眉,“我没看见。谁让他单枪匹马地掉进了敌人的陷阱。但是没有掉进悬崖,他一个大活人难不成凭空消失?”
元梓筠冷冷地看着他一眼,战场旁边就那一个悬崖,她知道。
元梓筠拿起尘封许久的枪冲出营去,带着一支队伍往那里去。
她连甲胄都没有戴。
一月准备再带一支队伍跟着元梓筠,听月有些气愤地说,“能出什么事?让她找吧,那么深的悬崖要是还能找到个大活人可就见鬼了。”
悬崖那么深,往下看都看不见底,他们也只是在附近找了找。
“你是嫉妒了?”一月说。
听月从来都是克制的人,这下被一月一句话戳破心中滋味莫名。
一直到暮色四合,元梓筠也没有回来。听月坐不住了,他抬起头望着天,一颗冰凉的水珠落在他的鼻梁上,一瞬间,雨丝哗啦落了下来,越来越大,连成一片,砸得树叶噼啪作响。
听月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带着几支队伍去找元梓筠了。
结束厮杀的战场上还能剩什么,一场大雨都冲不走这浓重的血腥味。
元梓筠的衣服被雨水淋湿,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要让她无助。
从安啊——从安
沉重的暮色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元梓筠突然哭了。
☆、【慎买】今天的虐是为了以后的甜
元梓筠想起墨从安临走时; 牵着一匹瘦马; 远远地朝她走来,浑身透着一股飘逸风雅。
待到走近,他望进元梓筠有些微失神的眸子里,不禁问; “怎么不开心?”
“是阿宝不开心。”她抿了抿唇,好像自己说的是真的似的。
“阿宝乖。”墨从安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放在她额间,转而将一缕碎发拨到耳后。
她说的是肚子里的孩子,他说的却是他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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