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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贵妻_席妖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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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瑾之也看了眼盛云涵,苦笑道:“我……”
  只是他刚说了一句,就发现盛云涵那似笑非笑的深情,最后只能把话憋回去,重新换了一句话,“不如陪我去下棋吧,本来想让裴大人一起的,如今……”
  盛云涵的笑容这个时候才变得灿烂起来,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女道:“表妹失礼,你和二妹去赏花吧。”
  说罢,拉着钱瑾之就慢悠悠的走了。
  少女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懊恼的跺跺脚,“表姐,表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里可是长公主府,表妹还需忍耐,也不差这半日,回府之后你再去和母亲好好说说。”盛思妍温声劝道,她不喜欢这个表妹,更不喜欢她成为自己的大嫂。
  少女见此时也无他法,而且表哥也已经走远了,若是在这里厚颜跟上去,她也是不愿意的。
  唐敏此时正在和长公主以及几位平时见过几次面的夫人说话,一抬头就看到裴锦朝在远处看着自己,而身边的几位夫人自然也都看到了。
  长公主看着唐敏笑道:“去吧,府里的桃花开的正娇艳。”
  “长姐,几位夫人,你们先聊着,唐敏失陪。”她站起身,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步态轻盈的冲着那边的男子款款而去。
  刘芳华看着那站在一起,缓缓走入桃林的两人,笑道:“当真是郎才女貌,这小夫妻俩恩爱的让人看着眼红。”
  “少将军对你也不错,你眼红小敏做什么。”长公主轻笑,“只是小敏今年也十六岁了,合该要个孩子了。”
  “长公主不用担心,哪怕是这几年还没有子嗣,估计裴大人也是不会纳妾的,平日里宠着呢,磕着碰着都不行。”冯明玉对于这点可是看得非常清楚。
  想起上元节,那是公主走得早,若是稍稍晚点,估计裴锦朝也敢直接开口赶人。
  桃林里,粉色如缎如烟,如霭如雾。
  裴锦朝摘下一朵枝头桃花,簪入她青丝如墨的发间,却发现人比花娇,随后又拂去。
  “我听陆晟说,你把这几个月味宴居赚的银子全部屯粮了。”
  “是啊,是不是出问题了?”唐敏不解。
  “没有。”裴锦朝拉着她的手,笑起来的声音很好听,让听者如同饮下醇厚的美酒一般,神魂颠倒,“你做的很好,敏敏,好到让我觉得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珍宝。”
  她俏皮的挠了挠他的掌心,唇畔的笑容狡黠而俏丽,“派上大用场了?”
  “嗯,若不是你的无意之举,现在恐怕我会比别人早了两步。”如今正好,因为她,自己比别人早走了百步。
  这几年,大荣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凡富庶的地方,家家多少都有屯粮,但是再过一些日子,南方水患爆发,届时粮价必定会被抬高,到时候朝廷那边估计会采取强硬手段。
  他太了解刘彦了,所以这次他可以借着这次的事情,将他的钱袋子,掏空近五成,而且再过不到两个月,边关的军饷那边估计也要开始征调了,到时户部必定会焦头烂额,程瑞祥就算是想不出错都难。
  “我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民以食为天,多存点粮食,总归是好的,就怕碰上旱涝灾年,粮食歉收,咱们也可以稍稍的做点善事。”
  “我的敏敏是要做庙里的菩萨吗?”他禁不住笑道。
  唐敏也不计较他的打趣,而且这样的称呼,让她不由得心跳稍稍加速,小脸儿也泛起莹粉。
  “我知道表哥有大抱负,我能做的不多,总是要力所能及,但无论做什么,民心所向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表哥为我阻挡前面的腥风血雨,荆棘险境,我就会在后面为表哥堆砖砌瓦构筑城墙,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清雅隽秀的男子眼神颤抖起来,看着她似乎透过那双含笑的美眸,直击灵魂深处,想要看透她到底是何人。
  他其实很想问清楚,在这具身体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却又稍稍有些害怕。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甚至都想过,自己既然可以重生,眼前的唐敏,是否也可以,而她会不会是她。
  可是这种想法,在这一刻全盘崩溃。
  她和唐敏不同,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世的态度。
  林慧音娇柔,敏感,心性善良却又如同一朵未经风雨的昙花,绝世风姿却也只是瞬间而已。
  唐敏则不同,她坚定的如同那夹缝中悄然绽放的兰花,幽香淡淡,却让人一眼就折服于她的坚强和信念。
  她从不过问自己任何事,孙老跟随在他身边这么久,她绝对看出什么来,却从未问过他一句,他心里明白,这是信任。
  曾经他认为慧音才是男人背后理所应当的女人标准,如今却发现,眼前的女人,才是应当和他风雨同舟,生死同寝的发妻,慧音只是红颜知己。
  是否是因为重活一世,心态变得不同?
  慧音在他心里的影像似乎在一点点的变淡,这让他有些怅然,也有些解脱。
  “表哥,是否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看着她明眸善睐,他柔声道:“江南今年恐有水灾,敏敏就继续屯粮吧,这批粮食我有大用。”
  “好!”
  这是,一阵和暖的微风吹过,吹散一簇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
  裴锦朝不再言语,拉着她慢慢的徜徉在花海之中。
  后面,不知谁家的小女儿,三五个一起,步入桃林,打散这难得的美好缱绻。
  “咦,前面那两个人,是不是端慧公主和裴状元呀?”
  “好像是的。”
  “咱们要不要上前见礼?”
  “这种时候你们上去做什么?凭白的打扰人家夫妻。”说话的是钱家三小姐钱锦绣。
  钱锦绣虽然不是公主,但是在京城的贵女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轻易不会有人敢找她的麻烦,更别说是招惹,就连讨好都来不及呢。
  她都这般说了,几个女儿家自然不会上去讨没趣,只得换了一个方向。
  不是钱锦绣好心,而是她不屑于见到唐敏,不过是个义女,得到了姑母的一时宠爱罢了,就在京城里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在这里恶心谁,更让她烦躁的是,就连身为长公主的表姐也是对她赞赏有加,还说让自己多和她走动走动。
  别开玩笑了,她可是大荣朝权倾天下的左相府嫡女,唐敏算个什么东西。
  但是就算再不屑,她现在的身份也是公主,两方见面矮半个头的也是她钱锦绣,故而她是能不见就绝对不见。
  宴席时,裴锦朝把唐敏送到时雨阁外,就离开去了前院。
  长公主等几个熟悉唐敏的人看到她回来,都面面相觑的打趣她。
  唐敏笑道:“你们再看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我和表哥说了什么的。”
  “哎哟,瞧瞧咱们这端慧,就算你说,咱们也不好意思听呀。”长公主笑的欢畅,“过来坐吧,一会儿开宴了。”
  宴席很丰盛,饭菜也好吃,当然这酒也是纯酿,气氛也很是融洽。
  长公主似乎豪爽气再次涌上来,想要跟唐敏拼酒,作为今天的东道主,唐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她灌醉,只得说等以后有时间,她去沧州府的时候,再去寻她喝酒,长公主这才作罢。
  沧州可是江北最富庶的地方,也是大荣的粮仓。
  酒宴过后,各府的夫人都相继离开,而唐敏则是被长公主留下来。
  “长姐,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上午就走,因为还要绕道先去京郊万佛寺逗留一个时辰,故而早上回走的很早,小敏不用来送我。”
  唐敏点点头,“那好吧,长姐这一路可要注意身体。”
  “别担心,我身边还有这四个丫头,她们都贴心着呢。”长公主走到内室,亲自取来一个匣子,递给唐敏,“这是我给你备的,就是想着临走的时候给你,长姐在京城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是当年母后送我的两套头面,都是番邦的贡品,你收着。”
  唐敏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做工很精致,花样也是大荣朝少见的,不过一看就是西域的皇室珍品。
  “既然是长姐送的,那我就不推辞了,我可没有什么送与长姐的,不过就是两套芳华阁做的衣裳,若不是做工繁琐,我指定是要为两位郡主做几套的。”
  “有这个心意就成,而且芳华阁自开张,那里的衣裳就是供不应求,且只接受定做,若不是我在京城的时间不久,说不得还要去做上几套,你这可是送到我心口上来了。”
  随后,两人在这里说了一会儿的话,直到前面管事的说,裴锦朝在外面等她回家,长公主这才打趣着放人。
  回去的马车上,唐敏当着裴锦朝的面儿打开那匣子,里面的收拾灿烂夺目,很是漂亮。
  裴锦朝笑道:“长公主倒真是舍得,听说她一直都很喜欢番邦的物件儿,为此襄王还专门养了一支商队,专门南来北往。”
  “表哥也知道的,长公主送给了我,我也就只能搁在库房里。”把匣子递给身边的香影,意思很明显,回去之后就是存档入库。
  “喜欢什么,可以告诉掌柜,让人在银楼里给你定做,不过你带着也好看,不用有负担,这已经是你的了,以后还会有更好的。”裴锦朝相信这话,她心里是能明白的。
  “简单点就好,戴的多了,脑袋很重。”
  裴锦朝勾唇笑了,他就喜欢这个姑娘的简单。
  回到府里,裴锦朝让她先去休息,他则是直接去了书房。
  陆晟是半个时辰后过来的,看到裴锦朝正在书桌前画女人家的衣裳,打趣道:“原来芳华阁的衣裳都是咱们裴大人画的。”
  裴锦朝抬头,从沈康手里接过帕子,然后冲着他点点头,沈康了然离开,去守在书房门口,阻止有人过来窃听或擅闯。
  “采购粮食的事情,你依旧着人在暗中行动。另一方面,你差信得过的人,把这封信送去燕州容家,交给容钰,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之后咱们就等着收户部的钱吧。”
  “你居然认识燕州容五郎?什么时候的事?”陆晟皱起脑门,燕州距离盛京不远,却也有千里之遥,而容家在大荣,可以称得上是传奇世家。
  他们家世代经商,堆积下来的家底有多少,外人无从得知,就算是容家内部的人估计也是摸不着头脑,只有容家历代的家主,掌控着容家的经济大权,而且容家有一项铁律,任何人不得涉足官场,否则将会被容家除名,而一旦被容家除名的话,其结果往往都会很惨。
  按理说这样的家族往往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然而容家自覆灭前的周朝,到现在的大荣,始终都屹立不倒,只是关着门做自己的生意。
  容家五郎是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据闻他的足迹遍布大荣,却始终无人得见其真容,只因为他出门在外一向都是以假面示人,但是其影响力,却堪称是容家数百年来的第一人。
  如今裴锦朝居然找到了容家,这不得不说,陆晟的吃惊程度。

  ☆、第81章:容五

  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锦朝轻笑,“死之前的事情。”
  陆晟随即沉默,他心中暗自懊恼,刚才他就不应该嘴快的问他这个问题。
  只是,他真的很好奇,这样一个智慧超群的男人,当初是如何被人毒死的。
  “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我?”裴锦朝好笑的看着那一脸苦恼的陆晟,“你是不是一直都想问我,当年我是如何死的?”
  陆晟霍然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纠结难耐,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不是中毒吗?”
  “嗯,自然是中毒,当年我的武功你难道不知道?”他的表情透着揶揄。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当年刘璟的武功,是不是大荣第一他不知道,但是若是在拳脚刀剑上,想要取刘璟的性命,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姑丈自小对刘璟的教导就是松紧适中,只要是刘璟做决定想要学什么,姑丈总是寻到天下最好的老师对其进行教导。
  但若是刘璟开始学习,就绝对不允许其半途中止,否则的话若是他再提要求,姑丈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
  而刘璟这个表弟自小也懂事,他似乎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唯一任性的一次,大概就是当年林慧音生产时,一尸两命的那两年。
  “就因为知道,我才认为他们想要害你,唯有下毒一途。”只是睿亲王府的守备比之皇宫大内都不遑多让,到底是谁能在他的饮食中下毒。
  “连你都知道的道理,他们难道不明白?那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估计除掉我们父子,这个想法他在初初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陆晟被他这几句词不达意的话,给气的差点吐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冲到书桌前,撑着桌子牢牢的盯着他,“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你没有必要知道是谁,总之我被人下毒死的就是。”裴锦朝转移话题,“这封信你尽快送出去,暗中还需要有众多的安排,若是你给我耽搁了,我之后的很多计划,将会全部搁置。”
  说到正事,陆晟可是比谁都要着急,二话没说,带着信就直接离开了。
  当夜,裴锦朝抱着小娇妻,爱恋的抚摸着她雪白的手臂,“明早你要去送长公主?”
  “是啊,好歹长公主也给我送了一份厚礼不是。”唐敏拨开胳膊上的色爪,“明儿早上表哥起身早朝的时候,把我喊起来,免得耽搁了。”
  “那你早点睡吧。”裴锦朝折腾她有些厉害,若是再不让她休息,明儿早上哪里舍得喊她起来。
  只是唐敏似乎知道裴锦朝的心思,睡眼惺忪之际,她往身边男子的怀里缩了缩,咕哝着说道:“表哥,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别担心我。”
  “好!”裴锦朝唇畔溢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他从不担心这些事情,只是不担心,还是忍不住多想。
  次日,天还漆黑,唐敏就被喊醒。
  看着外面那星辰未隐的样子,她揉着酸涩惺忪的眼睛,哑声道:“原来表哥每日这么早就起身。”
  “若是还困的话,就不用去了,我让家里人去打个招呼就好。”
  唐敏掀开薄被,直接穿着里衣起身上前给他穿衣,“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给表哥穿朝服吧?”
  裴锦朝抬手给她梳理着凌乱的发,笑道:“我娶你为妻,又不是让你伺候我穿衣服的。”
  “那是让我给你生孩子的?”唐敏歪着小脑袋,俏皮的说道。
  “……若是你愿意,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爹娘虽然不说,但想必也是乐见此事的。”
  “啊?爹娘着急了呀?”唐敏的表情有些为难。
  这种事情想起来简单,但是真的要提到日程上来,却总是有些畏首畏尾的,毕竟她从来都没有生过。
  “你别担心。”裴锦朝捏捏她的小脸,“就只是和你说笑的,别想太多,先用早饭吧,我送你去城门口。”
  “不用了表哥,我想今儿陪着长公主去万佛寺看看,顺道再去看看爹娘,中午就不在府里用午饭了,你不用等我。”
  “那也好,路上注意安全,有事让沈健送信回来。”
  “放心吧,在京城还能出什么事。”她宽慰一笑。
  长公主走得早,没有想到居然能在城门外看到了唐敏,这让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温暖。
  “你这丫头,都说让你别过来送行了,这天寒地冻的,你这身子骨哪里受得住。”
  说罢,就对身后的襄王道:“王爷,我先和小敏谁两句话。”
  “公主别着急,咱们还不赶时间。”襄王说罢,冲着唐敏点点头,就放下了车帘。
  “长姐不用担心,昨日你说要去万佛寺,正好我也想去为表哥上柱香,然后点一盏长明灯,添点香油钱为表哥祈福。”
  长公主忍不住笑道:“原来你这丫头是别有目的。”
  唐敏将长公主请上自己的马车,然后跟着前面的马车不紧不慢的往万佛寺的方向走去。
  “若是我真的别有目的,绝对不会起来这般早的,为表哥祈福也要挑天亮的时候。”
  “我当然知道,打趣你两句,你这丫头还当真了?”长公主拉着唐敏的手,唇角的笑容很是柔软,“我昨儿也说过,因为今日我走的早,让你们都别来送我,结果临走之前,只有小敏你来送我,这份情谊我会记住的。”
  “记住这个做什么?我来送你不是很平常吗?而且你也说了,顺路去趟万佛寺不是。”
  “好,我知道了。”
  一行人到达万佛寺,这里是大荣朝除皇家寺庙卧龙寺外最大也是最恢弘的佛家寺院。
  襄王夫妻来这里是找主持有事,而唐敏也没有去打扰他们,自己在外面居然点到了头香,之后在寺院为裴锦朝亲自点燃了一盏长明灯,然后这才让人给长公主送去了消息,她就独自驱车赶往的郊外的庄子。
  在燕州,说起容家,那可是家喻户晓,而燕州也是毫不逊色于江南富庶之地的江北首城全部得益于容家的存在。
  而容家五郎,也更是现在容家的家主,他在十年前,以二十岁的年纪,就绕过了四位德才兼备的兄长,以容家上下所有人的支持,坐上家主之位。
  十年来,他很少在燕州街头路面,而就算是燕州本地的百姓,几乎也无法描绘其容貌,但是其大名,却如雷贯耳,哪怕是燕州的姑娘无法得知容五的容貌,哪怕他被外界传闻因为丑陋而难以露出真容,却依旧有众多的姑娘想要嫁给他。
  月朗星稀,凉风有信,一道雪白的背影,坐在精致华贵的院落,对影独酌,在石桌上,还放着一枚精致的银色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摄人的光芒。
  这是一个很有气质的男子,清冷华贵,淡漠疏离,却似有隐隐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和暖流,虽然只是背影,也依旧遮盖了那漫天的银光,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其存在。
  突然间,伸向酒杯的手顿住,转而移到了那枚面具上。
  他拿起面具,轻轻的扣在脸上,抬头看向院门。
  “家主,盛京来信。”
  “进来。”他的声音透着清冷的质感,悦耳中似乎带着让人心神动荡的魔音一般。
  面具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漆黑的如同那永夜一般的清瞳。
  “家主,来人自称是家主旧人,请少主阅览。”身穿青山的男子把手中的书信递给容五,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看着书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容五。
  但就是因为这两个字,却让清冷多年的清瞳,瞬间变得阴鸷起来。
  这上面的字迹他太熟悉了,能写出这两个字的男人,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知己,没有第二。
  可惜的是,他在七年前死了,若是如此的话,这笔迹又是谁写的?
  然展开书信,上面的字迹和内容,让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看完书信之后,他久久陷入沉思,一直到月上中天,他才长叹一口气。
  “来人!”
  下一刻,房中出现两名黑衣暗卫。
  “主人。”
  “自今日起,派容家所有的粮店屯粮,多多益善。”
  “是!”
  他捏紧手中的书信,对其中一人道:“这段日子我要离开燕州,明日容氏族会让父亲他老人家主持,一切的事情先压后,待我回来再做处置。”
  “属下遵命。”
  而随着屋内两个人的离开,容五抓起桌上的一柄折扇,直接出了房门。
  他明白,只有亲自去问问才能解惑,否则的话他不甘心,而且他也不能就因为区区的一封信,就将整个容氏直接送上那艘船。
  若……
  若那个人真的是他曾经认识的人,他们整个容家,都会和那个人同舟并济,风雨前行。
  哪怕毁掉容家数百年的基业,也在所不惜。
  当夜,他骑马直接消失在了燕州。
  容五根本就不担心,去了京城会找不到人,既然他敢给自己写信,他就可以保证对方必定会猜到自己必定会进京,除非天地异象,否则刘璟算无遗策。
  只是他不明白,当年那个算无遗策,让他这个容家最骄傲绝艳的人都低头折服的男子,到底是如何死的,有事如何死里逃生的。
  而就在容家遍布全国的粮店大肆征收粮食的第十八天,容五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此时京城的局势已经变得诡异起来。
  此时,裴锦朝正在陪着唐敏在库房中翻看着是否有好东西。
  “明玉姐的长孙出生了,咱们总是要送去几样好的贺礼,我这才发现,库房里几乎有一般是贡品。”这些贡品是不能送人的,而自己也不能随意的摆放,只能堆积在库房之中,更换不得钱,这真的是无用的很。
  还真的不如直接给真金白银来的实在,可惜皇帝和太后哪里是那种“俗人”。
  但是他们不知道,她唐敏却是个再俗不过的人了。
  “不知道的话,交给郭毅来处理就是了,他对这种礼尚往来,也是很清楚的。”
  “这不一样,说到底都是明玉姐的第一个孩子,不过明玉姐今年才三十五岁,就已经做祖母了。”这样的早婚早育,说实话在唐敏看来有些吓人。
  她在库房里翻来覆去的寻了好几遍,才找到几样小玩物,都是用玉打造的小动物,每一个差不多有掌心大小,总共有十二只,是十二生肖,每种颜色有四只动物,分别是红玉,白玉,黄玉和紫玉,动物的模样活灵活现,煞是可爱。
  “咦?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她把盒子取出来,递给裴锦朝,“把这个送过去吧,虽然刚出生的孩子现在还不能玩,却也是个心意,几个月之后就可以把玩了。”
  裴锦朝没有反对,这一盒子十二生肖的玉石挂件,是银楼里的掌柜送来的,只是当时唐敏估计在忙,也没有仔细的看一眼。
  “那日让唐昊从书院回来,带着他一起去吧。”算算那小家伙自从正月初回来两日,其余的时间全部都耗在了书院。
  不得不说,唐昊真的很努力,而且在青藤书院,他也不用担心会被欺负,有钱瑾之照看着,再加上唐敏的身份,书院内的那些学生的家长但凡有点心眼儿都会叮嘱自己的儿子不要和唐昊闹矛盾。
  否则家里有点背景的会吃亏,而没有背景的则是只能吃哑巴亏。
  “好哇,唐昊自从来到京城,在府里住的日子也不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书院,这次就带着他去明玉姐那里走动一下。”
  “他的年纪和陆清越相差不了多少,正好让他去讨教一下。”
  两人拿着几样小礼物刚从库房出来,前面郭毅迎面跑了过来。
  “少爷,外面有一位自称是五公子的人求见。”
  唐敏觉得这个称呼倒是新鲜,还有人这般做自我介绍的,不过看到裴锦朝那含笑的眼神,以及意味深长的唇角,似乎觉得这个男人的到来,让表哥非常的开心。
  “敏敏,一会我就不陪你去芳华阁了。”本来说好陪她去店铺里看看,然后带着她去街上走走的。
  唐敏倒是无所谓,毕竟计划比不上变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出门逛街还要带着男人,这也不是她的风格。
  “表哥有事可以先忙,我自己去铺子就可以。”冯明玉的大儿子还有不到几天就生产了,她也在正月里冯明玉说完之后,就给她的长媳做了一件衣裳,这次是去看看的,再有不出七日,就要生产,可要抓紧时间了。
  这丫头的懂事,让裴锦朝心里被捂得热乎乎的,捏了捏他的小手,抬脚往书房去了。
  “把人请到书房。”
  唐敏也没有去见那位外男,若是裴锦朝愿意让她见了,他会主动带她过去的。
  书房里,裴锦朝一进来,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头戴半张银质面具的男子,只是比起最开始见到他是的模样,似乎也渐渐染上了一抹尘世的风霜。
  “我知道你收到信,一定会来亲自确认的。”走进去,径自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容五看着眼前的男子,儒雅隽秀,身姿挺拔,而且他很白,如同女子那般的白皙,尤其是那熟悉的眼神和唇角,哪怕是不开口问,他也知道那封信的确是出自这个男人之手。
  “我听说你在七年前被人下毒害死了。”容五第一句话就问的非常不客气。
  “我认为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众人依次离开书房,“我信中和你说的事似乎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凭借一封信就能让你这容家主直接下令,果然是有魄力。”
  容五清朗笑道:“你明知道凭借你的笔迹,我肯定会下令的,只是你现在到底是当年的世子,还是现在的裴大人?”
  三元及第,大荣朝的第二人,这若说不是刘璟的话,他还真的是有点怀疑,而现在见到他本人,容五在心里就确认了。
  只是他信中提到,他死后在别的男人身上醒了过来,这种说法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不过亲眼看到之后,他再无怀疑,这笑容和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或许他能认错自己的父母,但是绝对不会认错眼前的男人,哪怕当年死后的刘璟,全身漆黑。
  “明着是裴锦朝,暗中则是刘璟。”抬手给他倒了一杯清茶,一如曾经的每一次见面,“在信中的三处,是你嫂子买下的差不多六七万两的粮食,全部都囤积在我名下的五家粮店和三处庄子里,这些你都派人带走,绝对不能便宜了刘彦和户部。”
  “抵达盛京之前,我已经让人着手准备了,而且我也已经知会了全国的各大粮商,让他们都已经开始征收粮食,到时候应该可以缓解灾情。只是,若他们采取强硬手段,又当如何?”
  “我这次让你收购粮食,不是为了嘉州府的事情,而是军饷。”裴锦朝手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握,“我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这次嘉州府的灾情比较严重,但是朝廷完全可以应付。”说罢,他抬头看向容五,那清隽的脸庞,带着一抹讥讽和冷意,“但是,应付完了嘉州府,四十万大军的军饷,可就没有着落了。”
  容五却因为这句话而皱起了眉峰,“你这样做会不会冒险?边关将士若无军饷的话,还如何驻守?现在开春,北戎那边水草开始疯长,难道你是看准了这一点?”
  “霈霖,那可是明家军,百多年来驻守我大荣边境,我是不会拿那些将士开玩笑的,军饷会如期送抵边关,朝堂这边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到时候,军中会有人持有我的信物去寻你的,你就让人把粮草给送过去,粮草的银子,户部可不敢昧你们容家的。”
  容五无声勾起唇笑了,“区区户部而已,我容家的死士若是想要取他的脑袋易如反掌,只是你当年到底是如何死的?”
  “毒死的。”
  “我知道是毒死的,谁下的毒?”
  “……我母妃!”这件事他谁都没说,陆晟都没有,而容五是第一个。
  看着容五那深沉的眸色,裴锦朝苦涩笑道:“在睿亲王府能让我放松警惕的人,只有父王和母妃了,估计对方也是知道了这点的。”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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