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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折江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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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时过了,申时酉时也过了,大喜赌坊里热火朝天,众人都来围观王爷赌钱了,景王好像也忘记了自己和瑜王有约,只顾着一掷千金为红颜。
  但是,最后这一张桌子,他却下不去了。
  “你们使诈!”一拍桌子,穆无垠大喝:“不可能总是我输!”
  庄家平静地看着他道:“输赢有命,愿赌服输,咱们大喜赌坊百年老店,从来不出千。贵客既然愿意赌,那输了就不能耍赖!”
  冷汗涔涔,穆无垠也不想耍赖,但是这赌注不知不觉加到了二十万两,这么一输,就算是他景王府,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拿出来这么多钱!

  ☆、正文第25章 姜娘子厉害

  他到底是怎么坐上这赌桌的?怎么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打了个激灵,穆无垠突然觉得四周的一切好像都清晰了起来,心里一片清明,瞬间觉得大事不好了!
  这该怎么收场?欠这么多钱,谁来还?
  抬眼看向身边,空荡荡的。那姑娘已经不见了。
  “人呢?”脸色一沉,他低声问护卫。
  护卫道:“方才那姑娘不是给您说了么?去旁边继续找她爹爹去了,您还点了头。”
  他点过头吗?完全不记得了,难不成当真是玩入迷了,没顾上周遭的事物?
  起身想走,庄家连忙喊了一声:“景王爷,咱们赌庄的钱可不兴赊欠的,等会就上您府上去拿,您可得提前备好。”
  “荒唐!”穆无垠冷冷地看他一眼:“早听说这赌坊谋财害命,原来当真不假。本王尚且被你们诈骗二十余万白银,若换做普通百姓,岂不是真要被逼死?今日来查访,本以为你们看见本王会有所收敛,不想竟然更加变本加厉!若要钱,有本事去官府要!”
  说完。转身就想走。
  “哎!皇亲贵胄就能欠钱不还?”庄家底气十足,根本不怕他唬人的这一套,当即就让人上前拦住他:“您既然不想还钱,那就休怪我们不能让您走出这大门了,就算告去官府,您也没理!”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景王被一群打手围在中间,脸色难看得很。
  “去通知京都衙门!”他低声对旁边的护卫道:“让他们派人过来。”
  “是。”护卫应了,强硬地闯了出去,赌庄的人也没拦着,任由他离开。
  下面顿时混乱,赌客四散,吵吵嚷嚷。穆无垠一脸铁青,眼睛还在四处搜寻那姑娘的身影。
  姜桃花已经上了二楼,坐在沈在野旁边。把厢房的窗户给关上了。
  “您帮个忙。”她白着脸道:“等衙门的人来,这事儿就成不了了,还是快些去把瑜王请过来,景王今日爽了他的约,他也该过来看看。”
  扫了她一眼,沈在野道:“这些不用你担心,瑜王已经在路上了。”
  “那就好。”松了口气,桃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茶,灌了两口之后,就趴在桌上喘粗气。
  有那么累么?沈在野平静地再给自己倒了杯茶:“姜娘子好生厉害,三言两语就蛊惑了景王,他平时可不会这么傻。”
  翻了个白眼,姜桃花有气无力地道:“他当然不傻。不仅不傻,浑身戒备还紧得很,要不是妾身拼了命伪装找到机会,还真没办法了。”
  “你用了媚朮?”
  “废话!”
  “……”沈在野眯眼:“脾气这么大?”
  桃花叹息,撑着脑袋起来,看着他道:“不是妾身脾气大,是妾身还带着伤,又坚持了这么久,真的很难受。爷在人辛苦完成任务的时候,语气能不能温和一点?别以为媚朮是什么轻松的东西,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以及大量精力的,没那么简单。”
  不简单吗?沈在野抿唇,他远看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她也就是抛了几个媚眼罢了。不过……看她累成这样,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就要走。
  “您去哪儿?”桃花虚弱地问了一声。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回府。”停下步子,沈在野回头看她:“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是我的事情,回去吧。”
  点点头,她是很想回去的没错,可是……
  “您能不能扶我一把?”
  “姜桃花,别得寸进尺。”他不悦地眯眼:“能走就自己走,我扶你出去像什么话。”
  气极反笑,桃花咬牙:“妾身要是自己能走,就不会向您开口了!”
  黑了脸,沈在野转身过来,一把捞起她。斜了两眼道:“方才站在景王身边的时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能给人家倒茶,也能给人家拉手呢。这会儿倒是没力气了?”
  身子的重量全靠在他身上,桃花松了口气,声音也越来越弱:“您这酸了吧唧的有意思么?目的达到就行,您管我怎么达到的?”
  “女人要有廉耻之心。”
  “您看我是水性杨花了还是跟人苟且了?”桃花气得直哆嗦:“说话别那么难听!”
  她这是给谁办事呢?办成了没奖赏就算了,还要受他这一顿嘲讽?
  沈在野冷笑,也没多说,拎着她出门,从后门离开赌坊就坐上了马车。
  湛卢亲自驾车,小声禀告道:“京都衙门的人会在瑜王到了之后才来,主子放心。”
  “嗯。”将身边这人放好,沈在野道:“快些回府里去。”
  “是。”
  马车动起来,一路上难免颠簸。姜桃花脸色苍白,妆都要遮盖不住:“能不能慢点?”
  “不能。”沈在野面无表情地道:“越快离开这里,越万无一失。”
  “那……放我下去,我自己走回去。”
  开什么玩笑?沈在野不耐烦地扫她一眼:“有马车你不坐……”
  话没说完,却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粉红的荷花裙,腰上的位置血红一片,她整个人苍白得像是马上要晕过去了。
  “停车!”
  马车急停,桃花一个没抓稳就往前倒,沈在野伸手捞住她,低斥道:“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的?伤口裂了不会说一声?”
  张了张嘴,桃花晕得难受,压根也没力气跟他吵了,干脆靠他怀里装死。
  “湛卢,走官道,平稳些回去。”
  “是。”
  毫不犹豫地掀开她的衣裳看了看,这伤口也不知道裂了多少次,白布上有凝结的血,也有新鲜的。
  这样都不死,这人是妖怪吧?
  拆开白布放在一边,看了一眼她这狰狞的伤口,沈在野抿唇,眼里终于有了些动容。
  青苔跟了自家主子一路,最后没能跟上马车,只能自己跑回去。等她到争春的时候,主子的伤口已经清理过,重新包好了。
  “你好生伺候。”相爷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吩咐:“等你家主子醒来,转告她,想死就直接去库房寻一把上好的匕首抹脖子。不想死就安安静静地呆着,别乱折腾了。”
  青苔一愣,随即有些气不过:“主子今日这么折腾还不是因为……”
  “做丫鬟的,话不要那么多。”
  粗暴地打断她,沈在野抬脚就往外走:“这伤口是她自己弄的,死在这上头,那黄金也不会归她。”
  什么人啊这是!青苔气得直瞪眼,看着沈在野大步出去,心里直咒他路上摔个跟头!以贞叨巴。
  屋子里点了安神香,姜桃花睡得很好,只是脸色还很苍白。医女熬了药进来,细心地一点点喂了她,又对青苔道:“药房送来了上好的当归阿胶,烦请姑娘找仔细的丫鬟去熬了,晚些时候再给娘子吃。”
  “好。”青苔点头,连忙出去吩咐。
  一直在争春外看着的丫鬟飞快地回了软玉,将看见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孟氏。
  孟蓁蓁眼神幽暗地听着,歪了歪脑袋:“你是说,姜氏今天出门,倒是和爷一起回来的,还旧病复发了?”
  “是。”丫鬟小声道:“看爷的样子紧张得很,亲自抱着回来的。”
  “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这个奴婢不知,听其他人说,今日是爷许她出门去逛逛国都的。”
  揉了揉帕子,孟蓁蓁不悦地道:“多半就是装病博爷怜惜,病要是没好,那还出什么门!”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小丫鬟道:“您打算怎么办?暗地里教训她两下?”
  “先不急。”孟蓁蓁抬手挡了她的话,道:“让人去打听清楚她出门做什么了,才有话好说。”
  “是。”
  睡了两个时辰,桃花清醒了一刻钟,青苔本来想问她饿不饿的,附耳听见的却是:“你去外头跟院子里的丫鬟聊天,就说今日与我一同出去,看了不少大魏国都的风光,很高兴。”
  又气又笑,青苔哽咽道:“您就不能少操点心吗?”
  摇摇头,桃花闭上了眼。
  青苔无奈,只能整理好情绪,按照主子的吩咐出门去,跟几个熬药的丫鬟坐一起说话。
  “姐姐今日都陪娘子去了哪里啊?”院子里的小丫鬟好奇地问。
  青苔笑道:“逛了许久的街,将这国都看了大半。魏国的国都真气派。”
  “那是,姐姐有空可以多看看,咱们魏国可比赵国繁华多了。”小丫鬟笑着,一边扇风一边道:“不过也巧,主子怎么刚好和爷一起回来了?”
  “路上碰见的,算是缘分吧。”打量了这问话的小丫鬟两眼,青苔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扇子:“我来吧,你们也该去用晚膳了。”
  “多谢姐姐。”小丫鬟起身,高兴地招呼着院子里其他人去吃饭。青苔打开药罐子,检查了许久,才继续熬。
  主子说得没错吧,她一旦不能用脑子的话,真的会死得很快。这相府后院,比起赵国皇宫也丝毫不逊色。
  书房里。
  沈在野听着下人的汇报,微微勾唇:“瑜王一去,事情闹大也是预料之中,明日就等着他们闹上御书房了。湛卢,研墨,咱们也得准备个折子。”

  ☆、正文第26章 护国忠臣沈相爷

  “是。”湛卢应了,摆开空白折子准备好笔墨,沈在野就慢悠悠地开始写。
  景王和瑜王一向是表面交好,作为势力仅次景王的人,瑜王不会甘心将皇位拱手让给景王的,一有机会。定然会踩他一脚。
  姜桃花今天就给了瑜王这个机会,明日等事情传进宫里,皇帝必然暴怒,之后就看瑜王自己的本事了。
  至于他,他还有份大礼备着,在等着景王。
  当今朝堂,皇帝因偏爱兰贵妃,不似以前那般勤于朝政,而是逐渐将权力分给几个皇子。太子未定,圣心却一直偏向景王,景王也一直觉得父皇最看重自己,于是信心十足地等着,只待十几年后皇帝西去,便可以登上大宝。
  然而,现在出乱子了。
  堂堂皇子。光天化日之下进赌坊赌钱不说,还欠了赌坊二十万两雪花银。
  “二十万两!”
  一盏茶摔在脚下,震得景王后退两步,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上来,踩在碎瓷之上,低头道:“父皇息怒!”
  明德帝一张脸都气得涨红,手猛地在书桌上拍:“你叫朕怎么息怒!二十万两银子够我大魏边疆的将士吃饱穿暖一整年,你却挥手就扔进了赌坊,叫朝中百官怎么看你,叫天下百姓怎么看你?!”
  景王心里也气啊,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去赌钱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是红颜祸水,要不是那姑娘在,他也不至于……
  不过,就算有那姑娘在,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景王直接就跪了下去。也不管地上还有碎渣茶水了,连连磕头:“儿臣自知犯下大错,罪无可恕,但求父皇保重龙体,莫要暴怒。太医说您的身子……”
  “朕的身子用不着你操心!”明德帝恨声道:“你给我回府去思过,一个月之内不准上早朝!”
  “……儿臣谢过父皇。”
  出了御书房,景王浑身都被汗湿透,扶着随从的手才走稳了路。正要离开,却见恒王穆无垢迎面走了过来。
  深深地看了他两眼,景王也没打算多说什么,两人相视一笑,拱手作礼,和和气气地寒暄了两句。穆无垢就进御书房去了。
  “好一个恒王爷。”穆无垠继续往前走,咬牙切齿地小声道:“先前沈丞相说他有野心,本王还不信,如今才发现,这裹着兔子皮的狼,当真会咬人!”
  “说起沈丞相,您要去见一见么?”随从小声道:“听闻他今日早朝就往皇上面前递了折子,又差人过来,说请王爷出宫后一叙。”
  沈在野?穆无垠打起了精神:“见是定然要见的,去他府上么?”
  “丞相说在宫门口恭候。”
  “快走!”
  沈在野是他一早就想拉拢的人,先前送个美人过去,没想到误抓了赵国公主,给他惹了麻烦。幸亏他大度,不仅没记恨,还帮他把罪责扛下了。以贞乒技。
  这样的人,若是能完全收为己用,何愁他主不了东宫?
  宫门外停着相府的马车,穆无垠到了,微微拱手就上了车去。
  沈在野摆着茶案,微笑着看着他:“王爷辛苦。”
  扫一眼冒着热气的茶,穆无垠心有疑虑地坐下来:“丞相找本王有何事?”
  “出了大喜赌坊那样的事,您又没上早朝,微臣猜想早朝之后,您定会被皇上责难。”伸手端了茶,沈在野道:“所以特意等在这里,让王爷安心。”
  景王一愣,接着就是一喜:“丞相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了?”
  “微臣乃受皇恩为官。效忠的只是皇上和大魏。”微微一笑,沈在野道:“谈不上是助您一臂之力,只是当今朝野,只有您有资质继承皇位,所以为您做些事,也是正常。”
  “丞相做了什么?”
  摇了摇茶杯,沈在野没直接回答他,反而问:“王爷觉得皇上心里的太子之位,是非您不可吗?”
  太子之位。
  景王抿唇,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先前本王一直是有信心的,但是今日出了事,本王倒是看清了一些东西。父皇他……未必当真非我不可。”
  一个月不能上早朝,这惩罚听起来轻,可恒王本就是在聚势阶段,他这么一让,不是给他机会丰满羽翼么?一个月后他回去,朝堂会是什么样子,父皇是压根没为他想过的。
  在他的眼里,可能还是能者居上,不管是他还是恒王,谁有能力,将来的太子之位就会是谁的。父皇与他,不是父子,是君臣。
  看清这个事实,他的心凉了一半,越发想抓紧沈在野这些朝臣了。
  “王爷心里清楚就是好事。”沈在野笑道:“皇上无情,只看成败。恒王野心,路人皆知。您再不明白形势,东宫之位可就真要落他人之手了。”
  “求丞相指点!”景王连忙坐直了身子,目光真诚地看着他。
  不慌不忙地抿茶,沈在野伸手将旁边放着的折子给了他:“这份奏折微臣抄了两遍,另一本已经送到了皇上手里。”
  心里一跳,景王连忙接过来看,看完之后大喜:“相爷大恩,叫本王以何为报?”
  沈在野微笑:“您以后成为一代明君,就是对微臣最好的报答了。”
  这话把景王给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看了他许久才道:“若本王一朝为帝,定不负丞相今日之恩!”
  微微颔首,沈在野算是应了:“王爷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微臣会替您处理。”
  “多谢!”景王满怀感激地起身行礼,然后下了马车,目送他离去。
  两天之后,姜桃花总算又能动弹了,嚼着红枣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惬意无比。
  沈在野跨进院子就看见她那猫一般的模样,勾了勾唇,挥手让其余的人都下去,自己走到躺椅旁边,伸头就挡了她大半的阳光。
  “爷。”朝他一笑,桃花问:“可还顺利?”
  在旁边坐下,沈在野轻声道:“我禀明皇上,说大喜赌庄是黑赌之所,景王暗访,为查封这赌庄出了大力,皇上气已经消了,景王方才送了三个大箱子来,不知道是什么谢礼。”
  “恭喜爷。”桃花微笑:“得了景王信任,离间了他们父子的感情,还顺带让恒王成了景王的眼中钉。”
  一听这话,沈在野心里又不舒坦了,微微眯眼看着她:“你懂不懂什么叫大智若愚?真正的聪明人话别说太多,也别说太明白。”
  就算看懂了他真正的意图,也别这么大大咧咧地说给他听行不行?很让人不爽的。
  “妾身女流之辈,没有大智,只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桃花道:“爷的要求别太高了。”
  懒得跟她贫嘴,沈在野伸手就掀开她的上衣看了看。
  包着的白布上总算没血迹了,这一两天她伤口一直无法结痂,还让他有些惦记。万一死这府上了,南王还真会跟他没完。
  不过,这样严重的伤口,留疤是肯定的了。
  “爷。”桃花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衣裳,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您这动作会不会太流畅了一些?光天化日的,还是注意点影响吧?”
  “你名义上是这府里的娘子。”沈在野斜眼看她:“就算我在这里把你给办了,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嘴角抽了抽,“不要脸”这仨字就在嘴边了,姜桃花忍了忍,还是咽了回去。
  “您说啥就是啥!妾身认了!”
  沈在野微笑,很是满意地放开了她,看了看她脸上的血色,起身道:“在你伤口完全好之前,我不会再让你做什么了,安心养着吧。”
  “多谢爷。”桃花笑了笑:“妾身也是想安心养着的,可惜您这院子里好像不怎么平静。”
  这两天她躺在屋子里,院子里的小动静也是不少呢。
  “院子里平静还是不平静,看你的本事,跟我无关。”沈在野道:“女人之间的事情,我一向不会插手。你要是没本事,被人欺负了,可别来找我做主。”
  “妾身也不求爷做什么主。”桃花抿唇道:“只是妾身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傻兮兮地站在明处被人折腾,也不是个事儿。爷要是方便,赏妾身一本府中的花名册看看可好?”
  沈在野挑眉:“你想看这院子里人的家世?”
  “这不是必须的么?”桃花俏皮一笑:“好歹要知己知彼啊。”
  她来得晚,没时间去一一打听各房各院的身家背景,走沈在野这儿的路是最快的,因为花名册这种东西只有他才会有。
  沉思了一会儿,沈在野挥手:“你等会让丫鬟去湛卢那里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恭送爷。”桃花颔首,直到他跨出院门才抬头,示意青苔去拿东西。
  这两日沈在野公务繁忙,谁也没宠幸,晚上也没在争春过夜。饶是如此,姜桃花身上的压力也不小,耽误了别人五六天的侍寝机会,要不是她出不了这院门,估计早被人变着法子教训了。
  顾氏现在倒是安分,但是别的人可没跟她联盟,暗箭阴刀什么的,还得硬扛。

  ☆、正文第27章 现实是残酷的

  你说这人生啊,有时候真是不公平。有人轻轻松松就能锦衣玉食高床软枕,有人却必须在地狱里挣扎个九九八十一回才能有安乐日子。
  要是可以,姜桃花很像当一个靠脸吃饭的美人儿,没事撒撒娇,绣绣花。就有人包她一生富贵。
  可惜,梦想美得能让人飞上天,现实总是残酷得能让人摔个稀巴烂。
  比如眼下,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争春的姜娘子带病上街与男子私下相处,惹得现在有人拿着她的画像四处寻人。
  桃花听得心惊肉跳,心想那天街上难不成有会画画的人记住了她的样子?那可就糟糕了啊,万一让景王发现,沈在野还不先宰了自己以绝后患?
  急忙让青苔去外头寻了她的画像回来,打开一看,姜桃花白眼都能翻出花来了。
  “这长得像我?!”
  看了一眼画上那张稀奇古怪的脸,青苔安慰道:“不像,所以这画像肯定与您无关。”
  “但要是与我无关,府里怎么会有这种风声?”桃花皱眉:“哪儿传出来的?”
  青苔摇头,表示不知道。她们现在在这府里还不是很熟悉。始终处于被动阶段,一切都只能等情况明了了再说。
  姜桃花沉默,手指落在面前的花名册上,翻到了孟氏的一页。
  孟太仆之嫡女。
  太仆是管马政的官,权力颇大,油水也多。他的嫡女竟然没进宫,只在相府当个娘子?
  桃花瞬间觉得自己这公主当娘子也真不是多委屈了,毕竟她只算个庶出,人家正正经经的高门嫡出都只是个娘子呢。
  总归她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不如等水当真淹进来了再说吧。合上册子,桃花安心地躺下休息,心想现在谁爱议论谁就去,反正景王那边,沈在野肯定会帮忙兜着的。其余的东西,她压根不怕。
  “主子。”
  用过午膳,青苔神色严肃地进来禀告:“夫人说一会儿要过来。”以贞叉才。
  梅照雪?桃花眨眼。她来干什么?
  虽然目前这院子里她认得的人不多,但梅氏的确是所有人中最端庄的,有大家闺秀的气度,也不是会没事找事的人。这个时候来,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这样一想,桃花还是勉强打扮了一下,靠在床头等着。
  梅照雪是一个人来的,一身梅花映春的裙子,微笑着在她床边坐下:“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夫人关心。”桃花笑道:“还在养着,不便见礼,夫人莫怪。”
  “你是懂规矩的,我知道。”梅照雪笑着拉过她的手:“只是有些事情你身不由已,我未曾想与你计较。”
  这话说得。还叫不计较吗?桃花心里也明白自己坏了这府里的规矩,只能低头认错:“妾身惶恐。”
  “美色当前,爷不管不顾了,我也能体谅。”轻轻叹息一声,梅照雪道:“只是如今侍寝的规矩不复存在,院子里难免很多人不安。若有一两个不懂事的冲撞了你,娘子也多担待。”
  这算是给她提前知会一声,有人要对付她了吗?桃花干笑:“妾身瞧着这院子里的人都挺懂事的。”
  摇了摇头,梅氏一双眼里神色深沉,靠近她一些道:“有的人不是那么好相处,已经来我这里告了不少的状。我知她无理取闹,所以没理会,但是你可得小心。院子里的是些什么东西,也该看清楚了。”
  眼神微动,姜桃花抬头看她一眼,然后点头:“多谢夫人提点。”
  梅照雪微笑,眼里的目光温和又无害:“我就喜欢你这样宠而不娇,懂得分寸的女子。等伤好了,可以经常去我那里坐坐。”
  “好。”桃花一脸感激地应下:“等妾身伤好,一定带礼物去谢您。”
  颔了颔首,梅照雪临走还给她送了一对镯子,上好的羊脂玉。
  “真有钱。”青苔咋舌:“咱们皇后娘娘手上戴的也是这种镯子。”
  桃花拿过一只来掂量,轻轻一笑:“这位夫人好会做人,收拢人心倒是有一套,不愧是奉常大人家的嫡女。”
  “主子觉得她可信吗?”
  摇摇头,伸手将镯子放下,桃花道:“这世上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己。”
  青苔一愣,有些失落:“主子连我也不能完全信任?”
  “我可以把命托付到你手上。”桃花一本正经地道:“但是也无法完全信任你。”
  “……”命都可以给,完全的信任有这么难?青苔很不明白,不过想想自家主子的思维跟常人总是不同的,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夫人既然都来提点了,那咱们就小心些吧。”她道:“奴婢去注意一下院子里的人。”
  “不用注意了,直接把那天套你话的丫鬟赶出去,就说犯了上,争春不要了。”
  青苔一惊:“这么直接?”
  “夫人都给机会了,咱们还不抓紧?”桃花笑了笑,一双眼里满是狡黠:“她想挑拨离间,那咱们就顺势推舟,看看那丫鬟到底是谁的人。”
  梅照雪的意思她其实是明白的,就是告诉她有人要害她了,她在帮她挡,甚至还提点了她院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不借夫人的名义把那丫鬟赶出去,不是可惜了吗?
  背后的主子就算想算账,这一笔账肯定也是记在夫人头上。她躲大树下头乘凉就好了。
  青苔点头,立刻去办,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哭声。
  “姜娘子,姜娘子!奴婢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被赶了呢?”缀玉边哭边喊:“请娘子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
  桃花听了一会儿,声音远得快要出争春了的时候,她才道:“把人带进来吧。”
  青苔单手就将小丫头给拎了进来,丢在她面前。
  缀玉吓得浑身发抖,带着哭腔道:“奴婢可是哪里做错了?娘子要这么重罚?”
  这院子里犯错被赶出去的丫头,是会直接被赶出相府的,别的院子也不会收。
  桃花靠在床头,看着她轻声开口:“好奴不事二主,你明白吗?”
  脸色一白,缀玉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怎么会……”
  她怎么会知道的?
  “我对这府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你是谁的人我也不在乎。”姜桃花叹气,目光里满是怜悯地看着她:“但是夫人都亲口说了你不是忠仆,有害我之心,那这争春就容不下你了,走吧。”
  缀玉连连摇头,实在是太不甘心了:“奴婢没有害主子之心!伺候这几天虽然不是鞠躬尽瘁,但也是尽心尽力,娘子难道看不出来吗?”
  “日久见人心,这么几天也说明不了什么。”桃花道:“比起你,我更相信夫人。”
  若是其他人来嚼舌根,那好歹她还有点辩解的余地。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夫人?缀玉咬唇,慌了神道:“奴婢以前的确是在软玉伺候过,可不得孟娘子喜欢,就回去后院打了一段时间的杂,之后才被分到这里来的。”
  孟氏?桃花挑眉:“原来是这样,你是孟氏的人?”
  “是……不是!”差点被套话,缀玉急得眼泪直掉:“奴婢现在只是您的人,跟孟氏已经没了主仆情谊了。”
  “那我管不着。”桃花摇头:“继续留你,就是不给夫人面子。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说。青苔,拖走她。”
  “遵命!”青苔应了,缀玉就更慌,伸手抱着旁边的大花瓶企图挣扎一下。
  结果青苔走过来,连她带花瓶一起拎了起来,潇洒地送了出去。
  桃花轻咳两声,吸了吸鼻子,听见外头的惨叫,有点担心花瓶会不会碎。
  不过青苔的功夫是靠谱的,人扔走了,花瓶原封不动地放了回来。
  “很好。”桃花点头,继续躺下休息。
  要正式就寝的时候,院子里有丫鬟碎嘴,跑到青苔跟前嘀咕了一阵,青苔就传话给了自家主子。
  “孟氏大晚上跑去给夫人请安了,说是有些不愉快,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得很。”
  如此一看,还真是孟氏的人。
  桃花裹着衣裳点头:“剩下的就她们去折腾吧,我抢恩的这点儿罪过,没多久她们就会忘记的。”
  因为她受伤不能侍寝,但院子里的其他人能。接下来才是这群女人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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