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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折江山-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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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十个御林军爬进临武院,开始四处搜查。
  几个胆子小的侍衣已经哭了起来,捂着嘴没敢发出太大声音,但听着人在暗室四周的墙上敲敲打打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桃花一边给她们递着帕子,一边飞快地想着办法,额头上的冷汗也是涔涔而出。
  她不担心被外头的人找到,更担心的是这些脆弱的女人会自己受不住先暴露。毕竟都是娇生惯养的,受个惊都得喝药养几天,更别说经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大概是平时自己显得很靠谱的样子,所以她们因为相信她,都暂且忍耐。
  但她的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
  任何聪明算计在绝对的武力之前都派不上用场,一旦被抓,不管沈在野受不受威胁,她们都绝对是没办法活下去的。
  包括自己。
  咬了咬牙,桃花抓紧青苔的手,听着外头翻箱倒柜的动静,呼吸都快停了。
  御林军遍寻不到人,正疑惑呢,手一碰就将书架上的花瓶给打倒了。“啪”地一声响,花瓶摔碎,一瓶子的水也洒在了地上。
  瞳孔微缩,桃花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水渗过暗室门下头的缝隙,流到里头来了。只要外头的人看见,定然就知道这里有蹊跷!
  顾怀柔也看见了,忍不住就要惊叫出声,桃花连忙伸手将她抱住,小声安抚:“别怕,不会有事,先别慌!”
  踢了花瓶的碎片一脚,那御林军根本没注意水流的方向,转身便出去禀告:“大人,这边也没有!”
  暗室里的人统统松了一口气,南宫琴红了眼,古清影更是咬着手背哭着,眼珠子乱转。
  “你们听我的就没错。”瞧着她们神色不太好,桃花笑了笑,一脸镇定地道:“现在出去是死路一条,留在这里咱们还能活上几日等相爷回来救咱们,切莫有放弃之心。”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秦淮玉小声问。
  “那我也会挡在你们前头。”桃花温和地看着她们:“我好歹也是这相府的主母,天塌下来爷没空顶,我也会帮你们顶着!”
  众人心里都是一暖,慌张的情绪也都缓和了不少。桃花整理了被子给她们盖好,然后看了看青苔拿来的食物和水,算了算,应该也能坚持一阵子了。
  “南宫娘子,我要跟你道个歉。”古清影突然小声道:“以前我骗了你,本说要与你共进退的,却在梅氏那里出卖过你。”
  南宫琴一愣,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想过好日子的。”古清影低头:“好不容易当上了娘子,自然想攀上大树过得更好,所以一时鬼迷心窍……还有夫人,妾身也出卖过。”
  这算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桃花听笑了,摆了摆手道:“我一早就知道的,你不必介怀。”
  反正她也没吃什么亏。
  有古氏开头,这一群女人倒像是突然幡然醒悟了,纷纷开始检讨自己。

  ☆、正文第174章 只有他们知道

  秦淮玉小声道:“妾身先前受过夫人的恩惠,前些时候还…还埋怨过夫人太过专宠,是妾身不对。”
  说着又转头对古清影道:“你很喜欢的那个花瓶,是被我身边的丫鬟不小心打碎的,我没好跟你说,只能让你责罚你院子里的下人了。”
  “没关系。”古清影心虚地道:“你这个月的月例里本来有五个燕窝的。我身边的丫鬟去拿的时候,也把你的顺走了一个。”
  桃花听得哭笑不得,要不是情况危急。真是想把她们的话记下来给沈在野看。瞧瞧这后院里的女人,也不是都面目可憎啊,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外头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该说的也都说了,平时明争暗斗的女人,瞬间就交了心,相互抓着手鼓励打气,桃花瞧着,也安心了不少。
  只盼沈在野能快点解决宫里的事了。
  穆明轩这么多年的皇帝不是白当的,虽然死得悄无声息。但他的亲信和近臣都察觉到了不对,纷纷要求面圣。沈在野站在芷兰宫门口,跟着三公九卿一起求见。
  “丞相为什么在这里?”太尉楚山很是不解,看了看芷兰宫的大门道:“不是您拦着不许咱们进去的吗?”
  沈在野一脸沉重:“先前是御医不许进去。沈某才帮着拦人。但过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沈某自然也想见皇上。”
  倒还是大家误会他了?众人震惊,一时也搞不清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既然没人拦着,楚山就站了起来,一脚将芷兰宫的大门给踢开了。
  宫里一片寂静,宫女和太监都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御医僵硬地跪在床边,也没吭声。
  “怎么回事?”楚山皱眉:“皇上如何了?”
  御医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群臣一眼,颤声道:“皇上……驾崩了。”
  什么?!
  群臣惊骇,楚山一把就将御医掀开,上去探了探明德帝的鼻息。
  身子冰凉,呼吸全无。
  “怎么会这样!”
  御医低头道:“皇上先前就病重。进宫来的大夫不知道喂了些什么药,身子每况日下,今日一早就……”
  “你怎么敢瞒而不宣?!”楚山大怒:“皇上驾崩这样的大事。怎能不通知六宫,昭告天下?!”
  “微臣……”御医擦了擦头上的汗,低了头下去。
  文武百官都纷纷跪下,楚山咬牙看了圣体好一会儿,传令让人敲响了丧钟。
  皇帝驾崩,朝中只剩两位皇子,当务之急还是要快些让南王回来主持大局!侧头看了看旁边同样跪着的沈在野,楚山皱了皱眉。
  帝王去得太过蹊跷,先前沈在野就有反叛之心,此次完全有可能是他想趁机篡位,所以将皇子害得七零八落,又将南王支了出去。
  他身为太尉,手里有大魏一半的兵权,但皇宫内外还是被沈在野所控。若南王不能及时赶回,这大魏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楚山完全不会怀疑沈在野是想帮南王夺位,因为先前沈在野是一直扶持太子的人,虽然害了太子,但其他皇子也都没放过,更没在皇帝面前说过南王半句好话,所以他只会觉得是沈在野自己有野心。
  这一点,沈在野一早也预料到了,他只需要控制好宫中,等穆无暇回来,不用他说什么,楚山等人就会拥护他登基。
  这些人到底是武夫,怎么可能跟他比手段。
  “沈丞相不用回府看看吗?”楚山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宫中大丧,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丞相都可能要一直操劳,许久没回家,也不惦记府里的姬妾?”
  心里微顿,沈在野垂眸道:“国在前,家在后,陛下后事未完,沈某岂能顾虑自己的家室?”
  “沈丞相是做大事的人。”楚山眼神里满是深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下受教。”
  以往总有人说沈在野好色,所以他送往院子里的女人各式各样,源源不断。现在看来,他倒未必如别人所说那般多情。相府被御林军攻破的消息他都知道了,就不信他不知道。
  沈在野安静地跪着行礼,将礼数都做了个周全之后,才出门招了湛卢来问:“如何了?”
  “他们没找着人。”湛卢皱眉道:“不知道夫人带着其他人藏去哪里了,庞展飞也说不知道。”
  连庞展飞都不知道?沈在野惊讶了,靠在墙上想了许久之后,神色微动。
  “你还是让人将相府好好护起来吧,人若不够,便去庞将军那边抽调。”
  “是。”
  湛卢应了,还是忍不住好奇:“夫人她们为什么会不见了?咱们府里连地窖都被找过了,没发现人影。”
  “你们夫人是个记性极好的人。”想起书房里的暗室,沈在野勾唇,目光陡然温柔了下来:“这好记性也是能救命的。”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湛卢叹息,干脆也不问了,反正很多事情都只有这两位主子之间能懂,别人问了也不明白,他还是去做事吧。
  宫里不知道何处传的消息,说皇帝曾经立下过遗诏,但被沈在野给藏起来了。楚山闻言之后,立马带人逼问沈在野。
  四周都是人,沈在野一身文臣官服,长身玉立,平静地看着他们。
  “既然是遗诏,为何不宣?”楚山冷声道:“丞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吗台豆巴。
  “这遗诏是皇上让沈某写的。”沈在野道:“楚太尉如今这般不相信沈某,要这遗诏有何用?国都里还有恒王尚在,不如就趁机立恒王为帝,稳定大局。”
  “荒唐!”楚山忍不住骂道:“恒王双腿已废,岂堪为君?我看你就是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沈在野但笑不语,双方正僵持呢,就有禁卫前来禀告:“太尉!芷兰宫里发现了遗诏!”
  “在哪里?”楚山连忙问。
  禁卫拱手道:“在芷兰宫主殿的墙上,请大人移步!”
  沈在野挑眉,看着楚山陡然亮起来的眼睛,跟着便说了一句:“在墙上的遗诏没有玉玺,当不得真。”

  ☆、正文第175章 幸好有你 4500钻石加更

  如今这样的情况,沈在野质疑什么楚山就越会相信什么,当即就抬脚往芷兰宫走。
  墙上的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刻的,歪歪扭扭,却依稀能辨认出是皇帝的字迹。应该是在情况危急之下刻的,只有一句“若朕有不测。废太子,立南王为帝。”
  “废太子?”楚山皱眉:“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太子谋逆的时候刻的?”
  “应该是。”沈在野点头:“现在也做不得数了。”
  群臣都沉默,楚山恼怒地瞪了沈在野一眼:“丞相若还不将遗诏交出来。那我等就只能奉此为诏,迎南王登基了。”
  “你们要怎么奉?”沈在野挑眉:“把这堵墙撬下来?”
  “你!”梅奉常忍不下去了,皱眉道:“下官原以为丞相有忠君效国之心,没想到这么快便露出了狐狸尾巴!先皇已逝,皇位悬空,玉玺又在你之手,你不立新帝,是想如何?”
  还能如何,肯定是有非分之想啊!
  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楚山咬牙。当即下令:“将沈丞相请去司宗府一趟!”
  “谁敢?”南宫远提剑而来,越过人群,带着禁卫将沈在野层层护住:“太尉与丞相同为三公,哪来的权力关押丞相?”
  “南宫大人。”楚山皱眉:“你可是这宫里的卫尉。竟然要帮这乱臣贼子?”
  “丞相一没有篡位,二没有妄动,何以就被成为是乱臣贼子?”南宫远道:“下官倒是觉得,他是为国为民的好臣子!”
  沈在野如此行径,还叫为国为民?楚山和梅奉常都笑了,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宫里不可避免地掀起了腥风血雨,沈在野下令不得动楚山等人性命,但楚山等人却是带人直取他首级!双方酣战一天一夜,打得宫里血流成河。
  众人都觉得完了,沈在野就算本不想篡位,如今怕也是要被逼得造反了。等局势一乱,朝中之人纷纷选边战,开始大动干戈的话。那就是大魏的一场浩劫!
  然而,在黎明破晓之时,宫门被人打开了。
  南王穆无暇一身戎装。眉目间满是凌厉之气,直接策马带兵赶赴了乾元殿。
  交战双方被士兵冲散,穆无暇立马于晨光之中,对沈在野怒目而视:“丞相这是为何?!”
  这一声质问带着些沙哑和愤怒,听得沈在野垂了眸子。
  楚山大喜,连忙跑到南王马侧,拱手道:“幸得王爷及时赶回!先帝驾崩,臣等请南王尽快继位!”
  “请南王尽快继位!”楚山身后的人跟着都跪了下去,呼声震天。
  穆无暇怔愣了片刻,望了望乾元殿屋檐之上高挂的白幡,红着眼看向沈在野:“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信他,不等他?他五千士兵杀尽敌寇,降服招安两千多人,损失极小,是一场很漂亮的胜仗啊!以此来求父皇,父皇肯定是会如他所愿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回来,面对的就是这场的场景?!
  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有提前跟他说过?!
  沈在野轻叹一声,道:“无路可走,无话可说。”
  楚山等人听不明白,只当南王是在责问丞相为什么要造反,心下便更坚定了要拥立南王之心。
  “好个无路可走,无话可说!”穆无暇喉头微动:“丞相究竟是没把本王当人看。”
  没有真正把他当个大人看。
  沈在野不再说话,抬手示意南宫琴收回兵器,身后的人也纷纷将手里的刀剑扔在地上。楚山见状,立马命人将沈在野给押了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穆无暇下马,看着他被人带走,神色复杂,却还是朝身后的人小声吩咐了一句什么。那人领命而去,楚山也没过问,立马引着他往乾元殿里走。
  南王一回来,浩劫自然就消失于无形了。大魏如今只他一人堪为帝,尽管年纪尚轻,但也是皇位的不二人选。楚山同护皇一派商量好,危急关头不论礼数,先颁遗旨封帝。
  遗旨从沈在野那里拿回来,写的果然也是立南王为帝。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没有人提出半句异议。
  于是大魏的皇宫在经过一天一夜的鲜血洗礼之后,迎来了新的君主。先皇遗旨一颁,新帝继位的第一件事不是要祭拜天地,而是要处置沈在野。
  “太尉想斩了他?”穆无暇看着楚山摇头:“不可能的,大魏的半壁江山都在他手里。”
  “卑职实在是担心。”楚山皱眉道:“他那人精于算谋,又狼子野心,若是不除……”
  “若是除了,朕这皇位也坐不稳。”穆无暇起身,似嘲似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龙袍,抬脚就往外走:“你们不必与他再起冲突,该说的话,朕会去说清楚。”
  这天下没人能杀得了沈在野,他手里的东西实在太多,心里的东西也实在太多了,谁敢鲁莽地杀了他,必定会招致倾覆天下的大祸患。
  他大概也是因此,才这么有恃无恐吧。
  沈在野被关在司宗府,听见开门的声音,便回头看了过来。
  “您这一身衣裳很合适。”他笑了笑。
  穆无暇笑不出来,神色深沉地看着他道:“想必是丞相让人一早准备好的,所以才会这样合身。在我穿上这件袍子的时候,丞相可知我是什么心情?”
  “您会怨微臣吧。”沈在野轻笑:“一早就做好的龙袍,却从未跟您提起过半句。”
  “是。”穆无暇眯眼:“在丞相心里,我就这般不值得相信?”
  不是值不值得相信的问题。沈在野叹息,在旁边坐下道:“若是微臣提前告知您,您可会同意?”
  “不会。”
  “那便是了。”沈在野看着他道:“微臣与您的政见从来不同,但时间不等人,微臣觉得您走这条路,会省下很多的麻烦。”
  穆无暇回视他,微微恼怒:“天下间的捷径很多,若不义之路也能走得这样坦然,还有何正邪之分?”
  沈在野勾唇,食指轻轻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臣从未觉得自己是正义之人,也从没想过要走正义之路。千百年后的史书上,臣应该被划进佞臣之列,遗臭万年。”
  “……”穆无暇瞪他:“你活一辈子,难不成就为了这遗臭万年的下场?”
  “臣胸无大志。”沈在野道:“不求流芳百世,只想在活着的时候把该做的事做完,达臣所想。后世如何评说,与臣没有什么相干。”
  忠臣又如何?佞臣又如何?只不过任凭史书挥笔罢了。人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穆无暇咬牙:“丞相真是伟大,为了推我上这皇位,不惜溅自己一身泥,可有问过我想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深深地看他一眼,沈在野满目怜爱地道:“难不成您以为,您这样的身份,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吗?”
  天下最尊贵的就是皇室之人,最可悲的也是皇室之人。
  眼眶有些发红,穆无暇看着他,许久才道:“我记得我说过,若有一日我为帝,绝对不会重用你。”
  “臣不介意。”沈在野看了外头的天色一眼,皱眉道:“不过臣希望陛下现在能放臣走。”
  府里的人,怕是要撑不住了吧?
  派去的援军将御林军都赶出了相府,但桃花等人依旧只敢在临武院的暗室里呆着。一群女人心力交瘁,个个脸色都十分苍白憔悴。晚上要睡着的时候,外头又乍然响起打斗声,吓得众人相互依偎着,生怕什么时候门就破了。
  没人来告诉她们消息,也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情况。一听又有人进府,众人自然都紧张了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桃花听着外头有人进来书房的动静,下意识地就捏紧了手里的长剑。
  跟粗心的御林军不同,外头那人好像格外心细,进来不久便发现了机关,在外头走了两步,伸手一拧,掩护了她们两日的门就缓缓打开了。
  光从外头照进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尖叫起来!
  姜桃花也下意识地跟着青苔拔剑起身,却踩着了自己的裙摆,一个不稳就往旁边倒去!
  “主子!”青苔喊了一声,刚想伸手,却见来人熟练地就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
  桃花怔愣,抓着这人摸了摸他的腰,还没抬头看脸,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爷!”
  暗室里的气味难闻极了,沈在野嫌弃地皱眉,拎着她就退了出来,低头道:“还活着,也算你的本事。”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是谁,纷纷跑了出来,围着他就像是嗷嗷待哺的一群小鸡崽子,这个哭那个嚎,一瞬间吵得沈在野头都大了。
  “都闭嘴!”
  桃花可怜巴巴地闭上嘴,朝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背后的暗室,再指了指周围的姬妾,眼泪汪汪的把头伸到了他的手掌里。
  哭笑不得,沈在野顺手就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让她们闭嘴,你有话直说。”
  “妾身是想说,您可算回来了。”她道:“暗室里呆着太难受了,大家都差点坚持不下去,您得安慰安慰咱们。”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个个伸长了脖子往他面前凑。沈在野轻笑,扫了一眼其他人,拎起姜桃花就走:“你们身上的味道都挺重的,各自回去洗漱完了再来请安吧,相府没事了,不会有人再敢硬闯。”
  古清影不高兴地捏着手帕,看着沈在野的背影道:“反省有什么用啊?爷最喜欢的还是夫人。”
  “劫后余生,你还有心思吃醋?”顾怀柔抬脚就往外走:“快回去看看各自院子里的情况吧。”
  她这一提醒,一群莺莺燕燕才想起来自己的珠宝首饰都还在院子里呢,连忙尖叫着四散,纷纷回去看东西少没少。
  桃花头一次心甘情愿地被沈在野拎着,甚至觉得他能这样拎着自己真好。
  “事情都摆平了?”吗台丽血。
  “摆平了。”将她带到后院的浴池边,沈在野一边吩咐人准备热水,一边道:“南王登基,朝中尚且一片混乱,不过不用我操心,自然有人会料理,十日之后,恐怕就是登基大典了。”
  这么快?!桃花吓了一跳:“您……动手了?”
  明德帝还是壮年之人,没道理会突然驾崩的。
  “我若是不动手,还能站在这里听你问这些废话?”沈在野轻哼,等水倒好了,拎着她就把衣裳扒了,跟下饺子似的丢进池子里,接着就开始脱自个儿的衣裳。
  桃花一惊,连连后退:“爷,咱们这刚才死里逃生呢,就来这么激烈的?”
  朝天翻了个白眼,沈在野沉进浴池,疲惫地闭上眼:“你想多了。”
  现在谁还有精力做那些?他很累了,只想靠着谁好好休息一番,但这一身血腥之气,根本无法入睡。
  桃花微愣,游到他身边,伸手替他按了按额角:“看来这几日爷过得也很不容易,那妾身就放心了。”
  半睁开眼,沈在野静静地看着她。
  背脊一凉,桃花立马严肃了神色道:“您别误会啊,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的意思是说,这几日在府里实在很难熬,知道爷是跟咱们同甘共苦的,妾身瞬间觉得有些高兴。”
  总不能什么罪都她一个人受着啊!这不公平!
  轻哼一声,沈在野抬手,将她脸上的灰尘一点点抹去,然后搂进了怀里。
  “幸好你机灵。”
  要是她当真去了皇宫,那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德帝下旨攻赵了。要是她没带着众人藏起来,减少他的负担,那他也无法演后面这一场好戏。
  有个聪明的女人在背后,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
  桃花眨眼,长长的睫毛扫在他的胸口,伸手抱着他的腰道:“也幸好爷没有辜负妾身。”
  秋风清凉,池子里的水却很暖和,两人安静地呆了一会儿,便清洗干净回了主屋。
  府里一团糟,不少院子里丢了金银珠宝,哀声连天。桃花和顾怀柔正帮忙清点,准备列个清单让沈在野去找御林军要说法,临武院的门口却冷不防地站了个人。

  ☆、正文第176章 放下很难

  还以为又是府中哪个姬妾来哭诉东西丢了,抬头一看,顾怀柔和姜桃花都傻了。
  兰贵妃穿着一身寻常姬妾的衣裙,发髻低垂,上簪玉花,妆容清淡。正微笑着看着她们。
  “您……”桃花咋舌:“您怎么会在这里?”
  明德帝驾崩之后,无子的后妃都会被送上山去颐养天年的,况且先帝是在芷兰宫驾崩的。朝中应该会有不少的人找陆芷兰的麻烦,她先前还想过陆芷兰会去哪里,没想到……
  “不欢迎我?”陆芷兰笑了笑,跨进门来走到她面前道:“沈在野没告诉你吗?从今日起,我就是这院子里的娘子了。”
  顾怀柔:“……”
  姜桃花:“……”
  历史上有子承父妃的事,但也是被天下人耻笑的,没想到沈在野竟然会把宠冠六宫的兰贵妃直接弄回了相府!
  好生猖狂,好生胆大,好生深情!
  抿了抿唇,桃花朝她微微颔首:“爷还未曾提起过此事。所以我有些意外了。娘娘……不,陆娘子可安顿好了?”
  “嗯,就在释往。”
  顾怀柔怔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桃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会把她接进府来?是先皇的妃子也就罢了,陆芷兰和沈在野不还是名义上的兄妹吗?如此离经叛道有违纲常,爷怎么会这么做!
  “夫人竟然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吗?”陆芷兰眼含深意地看着姜桃花。
  别的话?桃花想了想,问:“娘娘是因为什么来这相府呢?”
  “还能因为什么?”坐下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陆芷兰轻笑:“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他。”
  这个“他”是谁,不用明说也知道。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桃花点头,脑子里什么也没想,表情看起来平静极了。
  陆芷兰抬眼,好奇地看着她这反应:“夫人为什么不责备,也不生气?”
  桃花耸肩:“我哪里来的立场责备和生气?你与相爷认识在我之前,中间经历的事情也不是我这个外人能理解的。既然你和爷都觉得这样的做法是对的,那就这样吧。”
  “哦?”陆芷兰挑眉,撑着下巴妩媚地看着她:“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恩宠?”
  恩宠吗?桃花笑了笑:“全凭爷高兴的事。他喜欢谁便宠谁,无所谓争抢。”
  眼神一沉,陆芷兰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圈。低声道:“看来你也未必将他放在了心上。”
  “此话怎讲?”
  “作为一个女人,若是当真将一个男人放在了心上,吃醋和嫉妒是最基本的东西。”陆芷兰幽幽地道:“一旦放下这两样东西,那就未必有多喜欢那男人了。”
  好有道理的样子,桃花点头。这么说起来她还真的不是很喜欢沈在野?
  这也没什么不对劲啊,毕竟他们俩虽然常常腻在一起,但其中有几分真心谁又说得清呢?入戏太深一方当真,伤的就是另一方。而要他们两个都同时入戏,那也太难了。感情这回事太过复杂,比算计人还困难,所以姜桃花一直是没花心思去理清的。
  她和沈在野之间不管是什么感情,能互惠互利,一直好好过下去,也是不错的。
  定了定神,桃花看着陆芷兰笑道:“陆娘子还是先去跟爷请安吧,咱们这儿正忙着,等空闲下来,再一起喝茶。”
  “好。”陆芷兰起身,朝她勾唇一笑:“那我就去找相爷了。”
  “嗯。”垂了眸子继续看桌上的清单,桃花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跟熟人打了个招呼一样,别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顾怀柔看得惊愕不已,忍不住道:“妾身终于明白了,这院子里也只有您能坐这主母之位,放在别人身上,哪有不嫉妒的!”
  “嫉妒来做什么?”桃花轻笑:“跟自己过不去?”
  “话不是这么说的。”顾怀柔道:“只要是咱们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爷对兰贵妃有多好,先前只当是兄妹之情,但如今……您不觉得您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吗?”
  有什么好威胁的?桃花看她一眼:“陆娘子这身份永远都不可能当上相府主母。”
  “妾身说的不是这个地位。”顾怀柔轻轻跺脚:“妾身说的是在爷心里的地位!”
  沈在野心里。姜桃花轻笑,摇了摇头。哪个女人能在他心里占很高的地位啊?他心里有的是家国天下,最少的便是儿女情长。先前徐燕归已经说过了,沈在野对陆芷兰是愧疚。既然愧疚,对她好些也是应当。
  理清了单子,桃花安抚了顾怀柔两句,便往外走。
  她从来不知道嫉妒是什么东西,在感情里,至多也只尝过被背叛的痛苦。在看见李缙和姜素蘅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也只有厌恶和恼恨,从未吃醋嫉妒。
  经常嫉妒的女人容易变丑,她还要听师父的话好好养颜呢!
  刚想踏进临武院的主屋,袖子却被人拉了一把。桃花回神,疑惑地看向身边的青苔:“怎么了?”
  “主子您忘记了么?”青苔低声道:“您方才才让陆娘子进去,现在她同爷两个在里头呢。”吗尽低血。
  顿了顿,桃花恍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声嘀咕道:“我这是在想什么?脑子都不会转了。这东西还是你拿着,等他们出来了再给吧。”
  说着,将手里的清单递给她,转头就要走。
  然而,还不等她的步子跨出去,就听见了屋子里头对话的声音。
  “我答应你的事,自然是会做到的。”沈在野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道:“你也在外头吃了不少的苦,我会一一补偿给你。”
  陆芷兰咯咯地笑,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要补偿我可真是简单,不如先亲自下厨,给我做一桌子菜可好?”
  桃花听得一顿,心想君子远庖厨,沈在野这样的人……
  “好。”里头的男人应了一声。
  “……”后头想的东西都被掐死在了脑子里,桃花拎着裙子往外走,垂着眼眸笑了笑。
  有过往的人怎么说都不一样,共同经历过的事太多,别人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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