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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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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重拾冷静,她蹲下身子近距离望着老汉眼睛,他眸子里果然毫无生气,对人世间唯一的眷念怕就是要为女儿讨个说法。他虽然没说谎,但是……
  豆苗儿握紧双拳,哪怕她愿意相信,也不能轻易草率。
  “我现在就只问你一个问题,是攸关首辅生死的问题,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豆苗儿不肯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冷声说,“你要知道,他若死了,你就算丢了这半条命,也没人愿意趟浑水替你闺女找回公道。”
  老汉眼神愣了下,缓缓点头。
  “听说你拦轿后,中途发生了些冲突,失误伤到了首辅是不是?”见老汉点头,豆苗儿捂住砰砰急跳的心口,努力冷静的继续问,“那你必须如实告诉我,首辅受伤流血究竟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中间有没有任何猫腻?”
  话语一落,老汉明显有片刻的迟疑。
  豆苗儿的心立即揪了起来,并与站在身后的道徵大师对了个眼神。
  “老汉,正如夫人所说,首辅如今昏迷不醒,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最好如实道来。你应该知道,害死你女儿的那些人位高权重,首辅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此奔波忙碌,他身子有个万一,你闺女儿的事就得搁置。时间不等人,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又岂会毫无作为?等证据全部消失,就算老天愿意站在你这边,也于事无补。”道徵和尚在旁循循善诱,特地站在老汉的立场将利害全部说出来,让他自行判断。
  老汉跪地匍匐,哽咽了下,没有犹豫地道出实情:“回夫人和大师,草民确实故意伤了首辅大人,可草民没有丁点要害首辅的心啊!望夫人明察!草民只是希望死去的女儿早日投胎啊……”
  果然,事情还是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道徵和尚扶了把有些站立不稳的豆苗儿,面无表情地让老汉继续一五一十的说下去。
  老汉再没有任何顾忌,竹简倒豆子般把这件事情的始末讲给他们听。
  原来老汉不甘闺女儿无辜丧命,处处伸冤,却控诉无门,反遭毒打迫害,差点丧命,后来辗转伸冤时,在街上遇到了一位路过的好心肠贵人。
  贵人告诉他,当今首辅大人陆宴初刚正不阿,他肯定愿意帮助他,不管对方有多权势滔天,首辅势必是不畏强权的人。然后这位贵人承诺他,她会帮助他打听首辅的行踪,寻找机会让他去见他。
  除此之外,贵人又说,她常年烧香拜佛,对他闺女儿的无辜枉死非常同情怜悯。她可以帮助他在菩萨前念经积攒功德,让他女儿在九泉安息,早日脱生。但是,需要一样道具,那就是世上最正气清廉之人的鲜血,唯有这种鲜血里面的阳气才能助她为他女儿超度。
  老汉见贵人气度不凡,说话温柔慈善,只当遇到了救命济世的活观音,不疑有他,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她是谁?”听着老汉话语里的描述,豆苗儿蹙眉,怀疑他口中的是位女子。
  “草民不知,依稀听她身边的仆从唤她什么娘娘,太什么娘娘。”
  道徵和尚挑了挑稀疏的眉毛,脱口而出:“太王妃?”
  “对,没错!”老汉眼前一亮,立即点头。
  回头见豆苗儿愣怔着一动不动,道徵大师让人把老汉带下去,又让所有奴仆暂时退出厅房。
  等所有人都离开,道徵和尚望着豆苗儿开口说:“如果是她,一切就变得有理可循。她与施主你是血缘上的亲人,当初她代替你来到京城时,陈老三或许就跟了过来。至于陆大人,她肯定是不想打草惊蛇,加上碰巧遇到老汉,让本身就有冤情的老汉替她取得邪术所需的鲜血,肯定不会让我们生疑甚至防备。毕竟沈家姑娘如今身在皇宫,有龙气庇护,她自然奈何不了,为了不让计划落空,她不能做得太露骨,也算是巧合,遇上了老汉,但哪怕没有老汉,她应该也会想到别的办法。”
  豆苗儿红着眼眶点了下头,疾步往外行。
  在去找赵静书前,她得看看陆宴初。
  真是夺福的话,那他现在就危险了……
  寝房里的父子两双眸紧阖,沉睡着。
  不知是否错觉,陆宴初的面色比方才惨白了许多。
  道徵和尚让她退开,上前为陆宴初号脉,又把了把福宝的脉象,难以启齿道:“施主别忘记,福宝的命相与陆大人可是连在一块儿的。老衲先前说过,你们这种情况生下的孩子,鲜少能长大成人,倘若陆大人……”
  不忍往下说,道徵和尚看向豆苗儿,她眼睫轻垂,正静静望着床榻上的父子二人。后面的话他不说她肯定也懂,一荣俱荣一衰俱衰,父子两要么都保得住,要么就……都保不住。
  “事不宜迟,去找赵静书,越早越好。”
  豆苗儿没作声,提裙匆匆往外跑。
  道徵和尚看了眼床榻上的福宝,跟着豆苗儿赶去承郡王府邸。


第86章 
  去马厩牵了马,豆苗儿直奔承郡王府邸。
  陶平和几个护卫面面相觑,凭直觉追上去。
  大街上空寂黯淡,遥远的梆子声敲入皇城百姓们的梦乡,豆苗儿风驰电掣般疾行,马蹄声阵阵回荡在望不见尽头的长街。
  豆苗儿不善骑马,一路颠沛,她一鼓作气冲到承郡王府邸门前,右手猛勒马绳,整个人从高而壮的马背狼狈跌落,险些狠摔在地,等她撑地站稳身体,陶平道徵和尚等人随后而来。
  一行气势汹汹,打着瞌睡的王府守卫自是奋力维护。
  好在来前豆苗儿让人给宁远候侯府世子贺卿之递了口信,双方才刚对峙,贺卿之已经及时赶到。
  “我要知道赵静书现在在哪!”豆苗儿一张脸冷若冰霜,对站在身侧贺卿之沉声道。
  这趟她带的人手不多,本身身份也不够尊贵,说到底,陆宴初不在场,除了首辅府邸内,其他地方她是做不了什么主的。所以这才是她找贺卿之过来的目的,在众人眼中,他是赵静书兄长,说话自然有分量。
  尽管不解,但贺卿之并没有拒绝,他对她心存歉愧,他欠她的,赵静书自然也欠她的。
  贺卿之领着豆苗儿等人进府,问旁边的仆人:“太王妃呢?我母亲呢?”
  仆人果然老老实实答:“宁远候侯夫人守在承郡王榻边,这几天鲜少离开承郡王床榻边,太王妃娘娘最近也没踏出王府半步。”
  “带我去找她,太王妃。”豆苗儿盯着仆人阴沉沉的说。
  仆人犹豫地看了眼贺卿之,得到他眼神肯定,说:“太王妃一直在她所居的别院没有出来。”
  贺卿之皱眉:“一直没出来什么意思?浚儿生了病,她没守在旁边照顾?”
  仆人面色跟着紧张起来,在他们面前吞吞吐吐说:“其实……其实太王妃有些怪怪的,她身体状况似乎也很不好,不肯让人进她的房间,连侯夫人也不肯见。”
  道徵和尚闻之挑了挑眉梢,看豆苗儿一眼,眸中透着了然。
  “怎么回事?”看他们当着他面交换了个眼神,贺卿之猜到其中有内情,语气凝重地问。
  豆苗儿直接忽略他的提问,抬起下颔示意仆人:“立即带我过去。”
  “是。”仆人诧异地偷偷瞥她,心中古怪,完全摸不透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但看世子如此迁就,料想对方的身份也不容小觑。
  贺卿之顿了顿,提脚跟上,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豆苗儿身上有杀气,他能清清楚楚感觉到。与此同时,他又完全不能理解,先前他去首辅府邸道谢道歉,她明明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怎么如今却……
  脚步匆促,一行进入别院,仆人依照贺卿之吩咐,站在长廊下叩门。
  良久,毫无反应。
  “陶平。”豆苗儿蓦地往旁边退开半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陶平已经领命上前,抬腿猛踹两下,门就这么被暴力踹开了。
  豆苗儿一马当先,道徵和尚紧跟她步伐。
  承郡王府邸的仆人们基本都愣在原地,双眸惊恐,生怕是出了什么大事。贺卿之虽保持着沉默,但双眉却蹙得更紧,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抬脚进入房间,不管发生了什么,看豆苗儿那架势,又深更半夜闯入王府,事情怕是比他想象中更严峻。赵静书虽有错,可她终究当了他那么多年妹妹,他总要弄清楚事情经过,才能确定自己的立场。
  厢房内空荡荡的,所有地方都找了个遍,没有人。
  豆苗儿站定在圆桌旁静默不语,后边儿的婢女“咦”了声,说:“太王妃昨晚回到房间后,真的没有出来过,她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沉默地观察屋内所有的摆置,道徵和尚走到床榻边的梨花木长柜,试探地推拉。
  “吱呀”一声,这里果然有地道。
  豆苗儿循动静冲过来,要进去,道徵和尚拦下她,欲自己先进去。
  “我来。”贺卿之疾步上前,对两人说,“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比你们都有经验。你们跟在我身后即可。”
  语罢,贺卿之略拂衣袍,躬腰钻了进去。
  道徵和尚和豆苗儿依次跟上,其他人留在外边等候。
  长长的阶梯后是蜿蜒隧道,两边高高的铜柱灯台上点着长明灯,将黑暗的空间照得透亮,白得诡异!静得幽深!
  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贺卿之面色愈加难看,为什么会有暗房?赵静书到底想做什么?忍不住加快脚步,他好奇担忧地匆匆往前。
  常年习武之人,脚程很快,道徵和尚和豆苗儿有些追赶不上。等他们追上贺卿之,他已经在逐渐宽阔的空地上愣愣站了须臾,豆苗儿蹙眉随他震惊的视线望去。
  一盏盏红烛触目惊心地摆在祭祀台。
  那些红烛明显燃烧过,或长或短,满身烛泪,不知为何,光看着,就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地上有个火盆,里面盛着烧烬的黑灰,墙面上贴着奇奇怪怪让人心生压抑的符篆。
  而赵静书则佝偻着腰,跪伏在祭祀台后。
  贺卿之傻了眼,这当然不是拜佛,他光站在这里,好像都能闻到空气中那股呼之欲出的邪恶气息。
  “静书。”他轻轻唤她一声,无法接受眼前的画面。
  豆苗儿此时倒有些生怯,她求助地望向道徵和尚,不知该如何是好。
  道徵和尚蹙眉摇了摇头,叹着气上前。
  走到赵静书旁边,他蹲身看她,蹙眉望向豆苗儿,静了一瞬,听不出情绪的轻声说:“她已经死了。”
  “什么?”贺卿之猛地大步上前,伸手去拽赵静书,哪知这一触碰,原本静静跪伏的人如同无骨柳絮般蔫蔫软软瘫软在地,不过短短数日不见,她身体像缩了水般,瘦骨嶙峋,摸上去,像是只剩了一把骨头。
  赵静书的脸侧对着左方,贺卿之轻轻扫去,瞳孔陡然剧烈放大,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面目全非的脸,如果不是这身衣服,他根本不相信这是他这些年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义妹赵静书。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贺卿之惊恐愕然地后退半步,讷讷如自言自语般呢喃。
  豆苗儿从赵静书丑陋狰狞的尸体上挪开视线,努力镇静地问:“大师,现在怎么办?”
  没有立即回应,道徵和尚不忍地望着那些残烛,想要躲开豆苗儿直直投来的眸光。
  “大师,你说,我受得住!”
  道徵和尚咬咬牙,闭上眼拨动念珠,启唇道:“承郡王还小,受不住太多福气,但邪术已经将他们紧紧牵连在一起,红烛既然燃尽,代表终有一日,大人身上的福气都会转移到承郡王身上,直至,直至……”剩下的话难以启齿,道徵和尚惭愧地埋下头,神情哀伤。
  “你们在说什么?”贺卿之猛地惊醒,一双眼睛在他们身上轮流转换,“什么邪术?还有这关浚儿什么事?你们到底隐瞒着什么?”
  “怎么都不说话?”崩溃地提高音量,贺卿之怔怔看着地上的赵静书,伸手扶住昏疼的额头。
  豆苗儿没哭,她望向那些刺目的红烛,只觉得眼睛生疼。
  视线缓缓移至地上那抹单薄丑陋的身影,她忽的轻笑一声。
  赵静书临死之前,终于想起来要做一个好娘亲了吗?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命有什么可珍惜的?
  她凉薄地轻抬下巴,眼神阴冷:“这事情不简单吗?杀了他就可以。”
  他自然指的是小承郡王。
  道徵和尚倏地掀起眼皮,不过短短一瞬,迅速将头埋低。
  承郡王死,确实就不存在什么夺福了。
  赵静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事情做得那般缜密,目的不正是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吗?神不知鬼不觉,承郡王就安全了。虽然陈老三已经离开京城,但赵静书毕竟出身泖河村,与陆宴初豆苗儿本属同根,自然是知道陆宴初本身的福运,大概一直以来,身边并不缺可夺福之人,所以她才没打过陆宴初的念头。这次也是走投无路,临死之前,最后的恶意,也是做母亲的最后一点挣扎。
  豆苗儿没有再迟疑,转身笔直往外行。
  贺卿之张了张嘴,回头盯着原地不动的道徵和尚,他想追上豆苗儿问个明白,却能看出此时的她格外不对劲,哪怕她表面看起来冷静,但越是死一般的沉寂,越让人心头不安。
  “大师,究竟怎么回事?”
  道徵和尚放下念珠,他知道无论怎么诵经,他此时的心情也无法得到平复。
  “边走边说。”拾步上前,道徵大师眼神追随着匆匆往前的那道纤细身影,简短的将邪术以及目前的情况说给贺卿之听。
  “杀了他,杀了……浚儿?”贺卿之顿时倒抽一口寒气,脚步趔趄了下,“不……”
  他话未说完,却生生咽了回去。
  百感交集地看着道徵和尚,贺卿之双眼赤红悲痛:“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浚儿既不用死,首辅和福宝也能安然无恙。”
  道徵和尚缄默,眉头紧皱。
  “可……浚儿他才……我……”贺卿之猛地伸出拳头砸向白墙,他看着浚儿长大,他心疼他,可对豆苗儿来说,是夫君和儿子两条性命,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难怪看起来柔弱的她说出“杀了他”那三个字时,会那般坚定而执着,根本没有一丝畏惧和迟疑。
  道徵和尚加快脚步,追上已经站在承郡王寝房门前的豆苗儿。
  门“吱呀”开了。
  宁远候侯夫人惊诧地走出来,望着前后到达的三人,一时茫然,问:“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会……”
  豆苗儿安静地打断她:“侯夫人,静书死了,您过去看看吧!陶平,你领路,带侯夫人去瞧瞧。”
  “什、什么?”面色煞白,宁远候侯夫人捂着心口,险些晕厥。
  贺卿之眸色复杂地看了眼豆苗儿,上前扶住母亲,低声说:“娘,是真的,静书走了,是意外。”
  “不可能,不可能……”宁远候侯夫人哽咽着摇头,眼泪扑簌扑簌直往下坠,悲痛的连路都走不稳,“我去看看,这不可能,快带我去看看……”
  不等宁远候侯夫人走远,豆苗儿视若无睹地进入房间,却在踏入门槛前,被一只手臂拦住。
  她冷冷抬头,讥诮地挑眉:“世子,你不是说你这条命是我救的吗?”
  贺卿之抖得厉害,他低眉呆呆望着她,良久,手臂无力地垂落。
  就算这条命不是她救的,他也没有底气义无反顾地拦她。
  凡事讲究善恶分明,赵静书种下的孽,自要偿还,可浚儿毕竟无辜,垂髫的年纪,这世界的欲望与贪念他又懂什么呢?
  不忍地站在门外,贺卿之双手捂住头,没有随道徵和尚跟进去。
  面无表情走到床榻边,豆苗儿支走旁侧站着的婢女,掀开纱帘,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酣睡的孩子。
  他和福宝差不多年纪,脸颊却没福宝那么圆润,病态明显。
  轻轻扯开盖在他身上的薄毯,豆苗儿直直盯着他纤细的脖颈。
  手好像在战栗,却没有丝毫犹豫。
  指尖触碰到了他温暖的皮肤,像是被火花烫到了般,她心剧烈颤动,差点缩了回来,但她不会。
  虎口握住那稚嫩的脖颈,豆苗儿微微用劲,告诉自己,只要再使上更多一点的力气,一切都结束了。陆宴初会好好的,福宝也会好好的,她怎样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杀了他,她一定要杀了他!
  “施主。”道徵和尚站在离她几步远的身后,单手竖起,念了声“阿弥陀佛”。
  “不要拦我。”
  道徵和尚苦笑:“施主,老衲不拦你,可你能下得去手吗?何必毁了自己?而且,老衲有别的办法,就看你愿还是不愿了。”
  灰暗的眼眸中簇起一点微弱的光,豆苗儿用力攫住他精瘦的脸颊:“什么办法?”
  “当年在泖河村,老衲告诉你的办法,对陆大人来说,同样可解。”
  空气如被冰雪冻结,豆苗儿眼中逐渐恢复了森森漆黑。
  她扯扯唇,本欲松开承郡王脖颈的手猛然收紧,
  “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她鼻酸地别过头,不让脆弱模糊自己的眼眶,“凭什么?我没做错任何事情,我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她就这么死了,我只是把她犯下的错做一个了断,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我也不该接受这样的结局。”
  “施主。”不忍地望向窗外,道徵和尚闭上双眼,“你下不了手,就算你勉强自己杀了他,你也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困局。”
  “我可以。”豆苗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见血,“我没错!我可以!善良有什么用?我也就不善良这么一次,今后我会弥补,我会加倍弥补!”
  道徵和尚不再言语,阖上的双眼也没有睁开。
  豆苗儿大喘着气,剧烈颤抖的手突然变得酸软,她用尽周身气力,努力捏住那根脆弱的脖颈。
  没关系,没关系……
  就在将要下手时,那紧闭的一双眼突然睁开了。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惺忪懵懂,纯洁又天真。
  豆苗儿霎时怔住,不知为何,透过这双眼,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双眼。
  同样湿漉漉的,同样有着世界上最美好的干净透彻。
  是福宝,福宝的脸与这个孩子的脸突然重合了起来。
  她下不去手,眼泪“啪嗒”砸落,豆苗儿全身无力地跪跌在床侧,眼泪再忍不住,源源不绝地从眶里汹涌而出。
  “母妃呢……”床上的宗浚眨巴着眼,有点被吓到,他惊慌地坐起来,看不到房间里有熟悉的人。
  但他只惊慌了一瞬,这是他的房间,他并不陌生。
  “你是谁?你为什么哭呀?”耳畔是女人悲痛的抽噎声,他好奇地歪着羸弱的身子,轻轻用手指碰了碰豆苗儿,一脸认真单纯,又很有气势的对她保证说,“你哭的好伤心呀,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主便是!”


第87章 
  豆苗儿走出承郡王府邸时,远方已露出一道鱼肚白。昏灰的天空下,鳞次栉比的一排排民宅若隐若现。
  犹如失去了魂魄的空壳,豆苗儿独行在长街,纤细瘦弱的背影透出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凉。
  陶平等人隔着段距离跟着,不敢冒昧打搅。
  道徵和尚沉默地尾随其后,直至走到长街尽头,他霍地顿步,回头遥望那座逐渐变小的承郡王府邸,那大门檐下还挂着一盏盏橘色灯笼,暖光往四周一圈圈扩散,不知厌倦。
  他忍不住在心内叹了声长气,发生在这座宅子里的故事,伴随生命的陨落看似结束了。事实上却并没有,接下来,对活着的人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
  轱辘轱辘,长街突然行来一辆马车,稳稳停在豆苗儿身旁。
  这辆马车是陶平方才命人准备的,他定了定神,恭敬上前对豆苗儿说:“夫人,路途遥远,还是乘坐马车回府吧!”
  掀了掀眼皮,豆苗儿气息幽若的“嗯”了声,请道徵和尚与她同乘。
  两人各坐一侧,马车穿街走巷,渐渐地,喧嚣声热闹起来,一夜过后,沉寂的集市重新活了过来。
  将近首辅府邸,豆苗儿终于启唇,苍白的唇微微翕合:“大师,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办吧!”
  道徵和尚点头。
  豆苗儿勉力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您是避世之人,本不该被这些俗事捆缚,可这件事情,我真的没办法亲自来做。”
  “老衲明白。”道徵和尚轻轻向豆苗儿投去一瞥,悲天悯人地念了声“阿弥陀佛”,旋即闭上双眼。
  马车很快停在府邸门前,豆苗儿下车,回厢房冷静片刻才去看陆宴初父子。
  福宝已经醒了,在吃热腾腾的混沌。
  他吃相很好,看起来特别有食欲,勾得人味蕾大开。
  豆苗儿认真看着他粉红的小嘴张张合合,昏沉钝痛的脑袋稍微得到缓解,她太累了,整夜未眠,情绪起起伏伏上下跌宕,已经濒临极限。可她心里却像有跟细线一直绷着,随时要断,却不肯断。
  “娘,您吃一口。”福宝笑眼眯眯地舀起一勺混沌,抬高手臂想喂她。
  偏头躲开,豆苗儿抿唇笑笑:“娘不饿,你吃吧!”
  “爹什么时候醒呀?他都睡好久了。”
  “没事,爹很快就会醒。”
  定定望着床榻方向,豆苗儿收回视线,福宝也跟着收回目光,很认真地颔首冲她天真说:“那福宝不吃了,等爹醒了,福宝再陪爹吃混沌。”
  豆苗儿瞥了眼他的小碗,里面大约还剩一半,想来他也吃得六七分饱了,便不再强求。
  直至晌午,陆宴初才苏醒。
  豆苗儿命人把温着的参汤端来,用嘴吹凉了,一勺一勺喂他。
  “对不起,是不是吓坏你和福宝了?”陆宴初蹙眉,望着她眼下青黑,不乏心疼自责的说,“一宿没睡?”
  豆苗儿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有休息的样子,她扯扯唇,笑得牵强。其实刚回来时,她还特地用水粉胭脂遮掩了下惨白鬼魅的面色,看来是没发挥到多少作用。
  “对不起,大约这些天太累!日后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福宝呢?”陆宴初逡巡的目光在房间内游走。
  “昨晚他就歇在你身边,整个上午都在等你陪他吃混沌呢,这会儿我哄了半天,他才愿意去睡个午觉。”
  气氛慢慢沉默下来。
  豆苗儿几次话到嘴边,可一对上他和煦的眼神,就什么都没办法再开口。
  他眼底沉静极了,像一汪碧绿的湖。风吹起温柔的涟漪,徐徐地扩散。
  他看起来那么平和,心情似乎也很好,所以她要怎么跟他说昨晚发生的一切?要怎么跟他坦白现在的处境?还有她的满腔委屈,分明最想跟他诉说,但他却是那个她最不应该告诉的人。
  “我去给你盛一碗清粥过来。”豆苗儿冲他笑了笑,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内室。
  站在长廊,她轻轻甩头,挥去身心的疲惫。
  昨晚她终究没能对承郡王痛下杀手,因为她不得不承认,道徵大师说得对。心魔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无形无色,却如空气般无处不在,她愿意为福宝和陆宴初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她不会死啊,所以她以后的人生呢?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忘记承郡王宗浚那张无邪的面庞?她这个样子怎么继续陪在福宝和陆宴初身边?
  既然这样,倒不如求个问心无愧。
  终究她是要承受痛苦的!
  二选一,就选那个看起来应该是正确的答案吧!
  道徵和尚办事很快,傍晚回来,他递给豆苗儿一张清单。
  纸上罗列了六七个人名,包括她们的住宅地址以及简单的家庭背景。
  这是他在皇城里为她找到的天生福运之人。
  豆苗儿心中抗拒,眸色复杂地望着那张纸,没办法从袖中伸出手去接。
  将纸轻轻搁在桌面,道徵和尚何尝不知她的纠结与痛苦?身为出家人,当然知道众生平等的道理,性命与性命之间没有贵贱之分,但他大概还未修炼到那般境界,所以才对豆苗儿格外痛惜。
  正因为理解,正因为怜悯,昨夜他没有阻拦她的选择,最后关头开口,全是因为他读出了她眼中的迟疑,她没办法下手,一个本性善良的人,一个并没有任何过错的孩子,她若强行逼迫自己变成另一个模样,豆苗儿这个人,便不复存在了!
  深吸一口气,豆苗儿紧紧阖眼,睁开,拾起了那张轻薄的白纸。
  道徵大师为人仔细,写得再清楚明白不过。
  这些姑娘待字闺中,身家清白,不算大富大贵之家,有两个甚至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
  豆苗儿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她虽然做出了这个选择,可是她没做好承担这个后果的准备啊!
  不管这个女人是否漂亮,性格是否温柔可爱,不管她是谁,她都没办法消除心中的芥蒂,她不想她出现在陆宴初的面前,更没办法容忍她留在他的身边。
  豆苗儿痛苦地抱住头,无力蹲在地上,浅黄裙裾散了满地。
  怎么办?还是回去杀了那个孩子吗?
  想着,视线里浮现出那双澄净的眼眸,他望着她,一派天真,稚嫩的声音劝她别哭,还信誓旦旦说要替她主持公道。
  这样的孩子,她能下得去手吗?
  “大师,那个孩子……”豆苗儿倦怠地问,“一旦邪术破除,他是不是也会死?如果他注定会死,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道徵和尚沉吟半晌,他知道她现在就像是个溺水的人,拼命地在找一根能拯救她的浮木,可是——
  叹了声气,他如实以告说:“这个孩子的命数肯定充满波折,他与福宝一般,却又不同,赵静书作孽深重,他自然备受牵连,可如今赵静书已经死了,昨晚我观他气息稳重,眉眼清明。而且邪术只是夺福,没了福气,他能不能坎坷的活下去,老衲也没办法预知。所以,我没办法给你确切的答案!”
  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原点。
  她必须做一个选择,轻笑一声,豆苗儿将脸深深埋入膝盖,嗡声说:“大师是觉得我应该大度一些,就像您当初为我指点迷津的方法一样去达到目的?”顿了顿,似乎并不想从他那儿得到回答,她继续用讽刺的口吻说,“是啊,当初的我又哪儿高尚了?说到底,也是心怀不轨动机不良,所以是报应来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道徵和尚劝慰道,“世间姻缘不问缘由,不管是因何而起因何而生的情,它本身并没有任何错。既然你与陆大人两情相悦,他又不计前嫌,你又怎么会遭到报应呢?”
  “不是报应的话,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豆苗儿嗓音嘶哑,猛地抬袖地擦去眼泪,她踉跄起身,手指用力捏住那张纸,双眼猩红地说,“罢了,眼下情形如此危急,我却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实在太过自私。明日我会命管家逐家拜访,若有哪位姑娘家中愿意,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陆大人那边……”道徵和尚为难说,“施主你与他商谈了吗?他的个性,恐怕也不会轻易妥协。”
  “为了福宝,他怎会不愿意?”豆苗儿将下唇咬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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