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轻?”陆宴初从她紧绷的纤细手腕上移开目光,问。
豆苗儿苦着脸,迟疑的答:“还、还行吧……”
她这模样撑死只能走半里路而已,兴许还是他高估了。
陆宴初忍不住偏头打量她,她脸上早脱了稚气,再不是曾经那个胖嘟嘟举着糖葫芦递给他,以为只要吃一口甜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能烟消云散的傻天真。这些年,他在镇上街尾替人写字,偶尔能凑巧见她外祖母牵带她上集市,去年,却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
“你跟着我到底……”顿了顿,陆宴初话语一转,“到底要去镇上做什么?”
“我、我想去买一块水豆腐红烧!”言语缓慢的字字道出,豆苗儿眸中一定,散发着自信,没错儿,她就是去买豆腐的。
心知问不出什么,又何必多费口舌?陆宴初抬头看了眼明亮的天色,想着得尽早去集市将鱼卖掉,他蹙了蹙眉,无奈地取出怀里的书卷,递给她:“你若执意帮忙,就替我好好拿着这本书。”
木桶重回他手中,豆苗儿窘迫地抱着书,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本书叫作《韩兆治经义》,豆苗儿普通的大字都识得,她想翻开,又觉不妥,就认认真真抱在怀里,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万幸的是大黄与黑妹终于肯舍得回家去了,这让豆苗儿彻彻底底安了心。
望着前方他修长的背影,她在心底叹了一声气,却也不知叹个什么劲儿。
陆宴初爹从前虽有学问,但不知是不显山露水,亦或是中举里有气运成分,反正当初在县镇的他并没有多大名气。反观陆宴初,极早就有聪慧之称,十二岁通过童试,不过此后他却未如众人期望的那般继续奔赴乡试,只留在家中照顾体弱的母亲,直至三年多前其母离世……
惋惜地抿唇,豆苗儿有股直觉,有朝一日,陆宴初一定能青云直上飞天万里!
想着,又有些想笑。
她倒是忘了,道徵大师所赠与的木念珠早就能窥见几分天机了,陆宴初乃天生福祉之人,有大气运好机遇,他现在都能助她养气辟邪了,自然不愁旁的。
“笑什么?”陆宴初微微侧眸,睨她一眼。
“没……”刚要答,脚畔一股阻力袭来,绊到草根了?这真不是一回两回了。豆苗儿紧紧护住怀里的书,都做好摔倒的准备了,哪知身子下意识晃了几晃,竟稳住了重心。
她怔怔望向驻足的陆宴初,他此时薄唇翕合,面色不虞,穿透密枝的几缕白光散漫洒下,清风将他低沉的话语模模糊糊的送入耳畔。
“你平常走路都这样走的?”
“陆宴初。”
“嗯?”她唤他一声后陷入沉默,只直愣愣盯着他瞧,陆宴初等了等,略觉不自在地避开她视线,疑问出声。
恍惚中被他拉回飘远的神智,豆苗儿突然扬唇灿笑,她高兴地抱着书朝他轻快走去,活力十足,眸中笑意更是极其富有感染力:“陆家哥哥,你瞧,太阳升起来了,很快天气就热了,我们趁早赶去镇上吧,可别把鱼热得都奄奄一息啦!”
一会儿直呼其名,一会儿又亲热无比的唤他“陆家哥哥”,不知她这脑袋瓜里究竟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陆宴初低眉审视她片刻,压下心头质疑,按兵不动地越过她朝前行去……
第3章
东边红日逐渐变成了一块炸得金黄的土豆圆饼,豆苗儿抱着书,仰头盯着天上的“饼”咽口水。她出门前只吃了几颗晒了好久太阳的生花生,体能早都耗光了。刚刚过木栈桥跌倒时,柳条篮子与里头的大红薯又都骨碌碌滚进了泖河,那大红薯泡儿都没鼓一个就沉的没影了,哎,可怜的红薯,倒霉的豆苗儿!
顾影自怜地抬袖擦去额头汗渍,她蔫蔫跟在陆宴初身后,心想还好今日出门时捎上了几个铜板,够买一块燕大姐家的白豆腐,否则她方才扯的慌岂不是要被陆宴初识破了?好险好险!松了口气地拍了拍胸口,豆苗儿算着账,觉得剩余的铜板约莫够买街东陈爷爷家的两个素包子,陈爷爷做的包子好吃哩,皮儿薄薄的,馅儿嫩嫩满满的,吸溜一口下去赛似活神……
“饿了?”陆宴初动作慢了一拍,漫不经心的问。
“没啊!”豆苗儿下意识摸了摸瘪下去的腹部,又慌忙掩饰性地挪开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冲他摇头,诚恳至极。
“哦!”
他应声应得寡寡淡淡的,像没油没荤的野菜素汤。
想到野菜,豆苗儿可怜巴巴地咬唇,其实这个时候,来碗寡寡淡淡的野菜汤似乎也是好的来着!虽素了些,但胜在滋味清雅又新鲜,唔,拿着铲子去田野山间挖各种各样的野菜,剥去被虫子们吃了缺口的老叶,剩下嫩嫩的野菜心儿,然后……
打住,猛摇头,豆苗儿深吸一口气,遏止脑海里不断闪出的生动画面。
一前一后走了须臾。
陆宴初蓦地开口,语气不以为意:“前边树林里有颗大枣树,方才想说你若饿了,我便去给你摘几个枣儿,既然不饿,罢了!”
豆苗儿:“……”她顺着他目光望向西南方,仿佛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枝密叶看到了棵挂满青枣的大树!这陆宴初,话不说完,只说一半儿,早知道后头紧跟着这句,她怎么还顾得上假装矜持,说不饿呢!
前往镇上的路途已过半,陆宴初步履依旧稳重,豆苗儿惊叹于他的体力,又生气他体力咋就不脆生些呢,这样就可以暂时歇歇脚去摘枣儿了!
“陆家哥哥……”嗓音透着股有气无力的软绵,还有几分似有若无的委屈,豆苗儿一时拉不下脸说她又饿了要去摘枣的话,只能自个儿郁闷纠结得不要不要的……
陆宴初好笑。
他本就存了故意捉弄的心思,哪知她和泖河里的鱼儿般,张嘴就咬上了钩。
“你不饿,我倒有些渴了。”
豆苗儿抬头,眸中一亮。
“我去摘几个枣儿解解乏,你若着急赶路,可先行上路,不必勉强等我同行。”陆宴初说得深明大义。
“不不不,不勉强。”豆苗儿不好表现得太渴求,怎奈嘴角就是合不拢,“陆家哥哥,我随你去摘枣儿吧!”她笑嘻嘻道。
轻轻颔首,陆宴初领着她进林间。
两人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的声音,惊得几只觅食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上高空。
搁下肩上担着的两个木桶,陆宴初给她指方向:“在那儿!”
他说话的瞬间豆苗儿也看到了,枣树果然长得很壮,就是底下伸手捞得着的枝丫已经光秃秃了。
地上捡了根结实的树枝,陆宴初走至树下,他长得高,轻轻抬臂,就将上面坠着沉沉枣儿的枝丫给压了下来。
“还不来摘?”他嗓音低沉。
“哦!”豆苗儿忙上前摘枣子往怀里兜,这才发现他那根树枝并不是随意捡的,上头有个分岔,像钩一样,勾住了枝丫。
怕他吃力,豆苗儿抓紧时间将上头果子摘完,怀里瞬间沉甸甸的!闻着扑鼻清香,豆苗儿恨不能立马往嘴里塞上一颗。
“陆家哥哥,给你。”像只松鼠般,她挪到他身前,把满兜枣儿献给他。
松开手,枣树枝丫顿时簌簌往上弹去,回归原位。纷飞的几片落叶里,陆宴初低眉睨了眼她粉扑扑的脸颊,象征性从她兜里拿了三颗:“去水塘摘几片荷叶给鱼遮遮太阳,顺便洗枣儿。”
“好咧……”
两人择了块纳凉地儿,坐在湖畔树下啃枣。
豆苗儿身旁放着几片刚摘的荷叶,正往嘴里满足地塞果子。
“陆家哥哥,再尝几颗?”豆苗儿伸手递过去,见他摇头拒绝,她顾自咬了一口果子,清甜霎时满溢唇齿间,“要不是陆家哥哥,我都不知道这儿藏着棵枣树,这会儿也吃不到这么甜的枣儿,谢谢你啊陆家哥哥!”
不知是不是这枣儿太过清甜,她这声哥哥都粘腻了不少。
“不客气。”陆宴初心道,就当是还她那串被他扔在地上摔碎的脏糖葫芦罢了……
十多年前,他爹陆文晟高中状元返乡,他与娘在家翘首以盼,等来的却不是镇上人们说的接他与娘去京城享福,而是一纸休书。
娘怒极攻心,又哭又笑。他站在一侧,神情麻木。
不过片刻,小小的镇上就传开了风声。陆文晟只在镇上呆半日,为的是休妻,然后独独准备带儿子一人启程离开。
那时他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虽比同龄人早熟些,却也一时接受不了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垂泪悲戚绝望的母亲,严肃冷漠坚定的父亲,他扭头就朝门外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小小的卑微的念头,或许他躲着,爹就不走了,然后爹就会慢慢改变心意了……
春寒料峭,他缩在桥下,不敢出来。
直至下午,街头传来车马迎送声,是从他家巷子里出来的,他爹,终究是要走!
怔怔目视车马走远,再望不见,他失魂落魄地爬起来,站在桥上出神……
“陆家哥哥。”蓦地,小女孩儿软糯嗓子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像极娘煮的热乎桂花汤圆,“陆家哥哥,吃糖葫芦么?”
小女孩举着胖乎乎的小手,似是怕他,数次回头望向桥下的女人,最后鼓起勇气朝他更进一步:“陆家哥哥,这是我娘给我买的糖葫芦,我送给你啊!娘说,气馁不开心的时候吃甜甜的就好了!爹方才训斥我大字写不好,竹雕也学不好,我可伤心了,所以娘特地带我走到卖糖葫芦的宋老爷爷家现做的这串糖葫芦呢,我……”
“走开。”他烦不胜烦,只觉这道声音像是夏日夜里的蝉鸣,扰得他愈加燥热愤懑。双眼憋得通红,他怒气冲冲地甩手吼道。
转身的同时,“啪”一声,手臂似撞到了什么,然后地面上便躺着一串摔碎了的红色糖葫芦。他一愣,霎时撞入一双泪盈盈又恐惧的双眸中,他想说什么,却一字未吐。
胖娃娃哽咽了下,转身就跑到桥下,扑入女人怀中。
女人声音浸在黄昏风中,不甚清晰地传入他耳:“没事,别哭了,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伤心。”
“哥哥伤心为什么不吃我的糖葫芦呢?”
“因为哥哥太伤心了……”
母女二人渐渐走远,他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脚畔的那一串支离破碎的糖葫芦,伤心么?可他分明满腔愤怒与失望……
清风吹动荷塘香气扑来,陆宴初起身,整理衣袍褶皱,语气淡漠:“走吧!”
“哦,好!”吐出核儿,豆苗儿利落地爬起来,颠颠儿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似突然想到什么,她“哎呀”着锤了锤脑袋瓜,忙折回到湖畔树下。
真是有了枣儿忘了遮鱼的荷叶了!豆苗儿把鲜嫩大荷叶拾起来,好笑地抱着去追陆宴初。
他虽未顿步等她,但速度明显缓了许多。
豆苗儿笑着赶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安静的走到大道,重新往镇上行。
大概又走了小半时辰,便到了。
小镇不大,一整条街内的胡同并不多,镇上包括底下几个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怕道不出人名,常出现的脸都是能识出的。豆苗儿从前住在西边第二条胡同里,与陆宴初家不近不远,虽彼此家中没什么交情来往,但她从小就知道镇上有这么个聪明又有学问的陆家小哥哥。
燕大姐的豆腐摊儿开在街中间,豆苗儿慢吞吞挪着步,望向前方那道瘦高的背影!
到了豆腐摊儿,她就找不着理由再跟下去了,明日复明日,以后可该如何是好?皱巴着小脸,她愁啊……
哪怕内心极其不情愿,终是走到了目的地——燕大姐豆腐摊儿。
豆苗儿咬着唇,抱紧了怀里剩下的枣儿与他那本《韩兆治经义》,巴不得陆宴初忘了这本书的存在,这样她就有理由给他送书啦!
但是——
他记性好得很呢!
陆宴初驻足,将肩上木桶卸下,从她手里接过书,道了声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豆苗儿目光闷闷地随着他身影转悠。
在修鞋匠大叔那儿搬来了个小板凳,以及几个麻袋,陆宴初铺平麻袋,将鱼倒在上面,然后坐下,翻开书看了起来,并未抬头的道:“你不是要去买豆腐?”
是啊,可他这是在干嘛?
卖鱼?
豆苗儿左右四顾,这里确实是商贩聚集地,又想,这么多鱼,陆宴初哪吃得完,当然还是卖掉划算靠谱。
“唔。”豆苗儿支吾着点头,“去了,就去了……”
燕大姐豆腐摊就在街对面,围在摊位等候购买的有六七人的样子。豆苗儿一步三回头,有点担心陆宴初不会卖鱼,他是个读书人,虽说从前也有收钱帮人写字写信,但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卖鱼他能行么?不吆喝么?
才挪了几步,豆苗儿的担忧就被证明实在愚蠢。
不过眨眼的功夫,街上几位大娘已经围了上去,在问价,陆宴初定的比市场价略低一点,加之鱼刚从泖河里钓起来,新鲜得很,她们自然欢喜,一人买了一两条,用松针叶勾住鱼嘴,系个死结,拎着回家。
渐渐地,男女老少朝他聚拢,遮住他身影……
豆苗儿安了心,咬着枣儿去买豆腐。
排队等到她时,摊位前已经没了人。
燕大姐好笑道:“都争着抢着去陆宴初那儿买鱼去了,来,给你挑最好的一块。”
“谢谢燕大姐。”豆苗儿递给她两颗枣儿,笑盈盈道,“既然他们买了鱼,等会儿肯定有一群人要来买豆腐煮锅的!”
眼前一亮,燕大姐赞同:“我这朽木脑袋咋没想到。”
这会儿没人来买豆腐,豆苗儿付了钱,又不想走,便站在摊位旁与燕大姐唠嗑。她视线时不时飘去对面陆宴初那儿,此时生意更好了,人们空着手来,拎着鱼走,络绎不绝……
燕大姐见状,好笑道:“我就知道,陆家这个厉害。”
“啊?”
朝她眨了眨眼,燕大姐压低嗓音:“以前陆宴初写字时,就有许多姑娘们特意过来搭讪,给他做生意。现在卖鱼嘛,当然也有啊!”燕大姐眸中笑意透着揶揄,“你算算,你今年虚十六,陆家这个都虚十九了,他娘离世守孝三载,这三载前与三载后,镇上几位媒婆都快往他家跑断了腿。什么宋里长、王大户还有县里的老爷们等等,都是三年前就想把女儿嫁给他。虽说现在耽搁了三年多,年纪大了,但姑娘们啊就是喜欢看皮相,加上他确实与咱们镇上的年轻男人都不一样,就那走路的气度,都把别人辗到了泥里去,也怪不得姑娘们见了他就瞧不上别个。听说他最近为了躲媒婆和姑娘们,已经连着几天没着家,不知躲哪儿弄了这两桶鱼来了!哎……”说着叹了声气,“他爹如今在京……照理说,他是有富贵命,偏生是个实心眼儿的好孩子,不肯教他娘死不瞑目哩……”
耳畔萦绕着燕大姐的唏嘘声,豆苗儿拿着枣儿,却吃不下去了。她抬眸,透过人群罅隙,盯着那抹身影。
“那陆宴初就没有一个中意的姑娘?”
“谁知道呢?”燕大姐摇头,“自那事儿后,这孩子性情变了不少,他娘身子骨不好,他便整日整日守在床榻照顾母亲,也没见他有体己的朋友,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着,有几人买了鱼折身过来买豆腐了,收起脸上的几分无奈,燕大姐眉开眼笑的开始招呼生意,一时也顾不上她了。
豆苗儿识趣地走开,空出位置。
她拎着豆腐,抿了抿嘴,自私的想,陆宴初可不能太早成亲啊……
倘若他要成亲,她就更没接触他的机会了,她上哪儿再去找个能让木念珠起反应的人呢?
耷拉着脑袋,豆苗儿无精打采地走去大树下躲避大太阳,倚在树身,豆苗儿郁闷地数地上零碎的叶影。心道,哪怕待会她与陆宴初不同路,但此时能与他近距离多待一会会也算好了!
第4章
短短一个时辰,除却特地留下的三条鱼,其余皆被赶集上街的乡民们抢售一空。
陆宴初把借的小板凳和麻袋还给修鞋匠大叔,并送给他一条大草鱼。修鞋匠大叔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谢,陆宴初回礼称谢,折身收拾余下之物,准备离开镇上。
拎着木桶,他目不斜视地从高高的槐树下经过,穿过一片片斑驳叶影,走了十余步,陆宴初浓眉突然轻轻簇起,迟疑一瞬,他无奈叹了声气,转身重新走到树下。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低沉嗓音入耳,隐隐透着几丝不悦。豆苗儿猛地惊醒,她迷迷蒙蒙地抬头朝声源望去,哪知男子背对艳阳而立,身后是漫天满地的灼目阳光。
“唔。”脸难受地揪成一团,豆苗儿伸手揉眼睛,她嗓音有点儿惺忪:“我在等你啊!”
陆宴初一愣,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鱼卖光了?”等适应光线,豆苗儿惊喜地瞅来瞅去,高兴道。
她双眸浸着薄薄的水光,脸颊透出两坨淡淡的绯红,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什么等他?根本就是糊弄他!陆宴初扯唇,别过眼不轻不重道:“闹市之中都能倚在树背睡着,不错!”语罢,再不迟疑的拾步往前……
诶!豆苗儿赶紧追上去,跟在他身后嘴硬道:“我没有睡着啊!”
他步伐比来时快得多,她得小跑才能不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豆苗儿撇嘴,好嘛,她嗡声道:“我就睡了一会会,真就一小会,没想睡的,可谁知道就睡着了呢?我……”把剩余的话咽了回去,豆苗儿哼哼嘴,连着几日,她饱受折磨,深更半夜连连惊醒,能不困吗?
陆宴初不理人,她跟在身后偷偷朝他背影扮了个鬼脸。
走出镇上街道,豆苗儿才察觉出不对,她讶异又有所了悟道:“陆家哥哥,你不回家那你这是去哪儿?”
“另有住处。”
“这样啊!”豆苗儿颔首,“那你住在哪儿?”
“泖河畔。”
“哦……”长长应声,豆苗儿捋着垂在胸口的麻花辫,暗暗窃喜,打听到了陆宴初新住处,这样以后办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她可以……
等等——
双眼圆瞪,豆苗儿生气。泖河那么那么长,况且还分东岸与西岸呢,陆宴初这回答与不回答有何差别?敢情纯粹是敷衍她?
憋得脸颊更红,豆苗儿也没好意思再巴巴黏上去追究,若真继续不耻下问,她岂不是应了那句姥爷常挂在嘴边的歇后语,一堆脑瓜骨——没脸没皮了嘛!
拧巴着小脸,突又有一计计上心头。
不说就不说,难道当她没有旁的法子了?豆苗儿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脚步变得轻松起来。
兜里还剩下几个没吃完的青枣儿,她摸出来当零嘴润润喉,也不问陆宴初吃不吃。
田园风光每个季节各有各的曼妙,如今正是夏末,金黄的麦浪、起伏的荷叶,还有遍地桂花香!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溪水青石路,绕过荷塘野鸭,经过麦地,没入青翠竹林……
走啊走啊,走到清晨他们碰面的泖河岸畔了。
陆宴初行在前处,他脚步微顿,豆苗儿及时打住。他拾起步伐,豆苗儿便轻快地凑上去。
如此反复两次,陆宴初面色不变,只蓦地转身,朝她走来。
豆苗儿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原本站着不动的,许是心虚得不行,又许是见他步步逼近,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后倒退,但到底是抵不过他的步伐快。
陆宴初眼中沁出几许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走至她身前,从木桶里提起稍大些的草鱼,递给她。
“这……给我?”松了口气,豆苗儿眨巴着眼睛问。
“嗯。”
“谢谢!”豆苗儿接过来,那穿过鱼嘴系了结的松针叶温热着,像是染上了他指尖温度还未消逝。
陆宴初低眉,没多说话,转身继续往前……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豆苗儿噘着嘴,对陆宴初,她又拿又吃的,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矮了不少。
可该跟的还是要跟呐!
她默默、默默地跑过去,和他并排走在河畔。
趁他扭头看她,豆苗儿咧嘴一笑,先声夺人:“这么巧呀陆家哥哥,我家也走这条路呢!真巧真巧!巧得不得了!”
挑眉,陆宴初随她弯唇,笑起来如清风霁月似的。
豆苗儿怔了怔,真心觉得他确实长得眉眼如画,怪道燕大姐说死心眼儿要嫁他的姑娘们从街头排到街尾哩!
“哦?”陆宴初低眉攫住她发呆的眸子,笑道,“你既住在泖河村,泖河村居于岸左,而岸右前方通往清莲村,你与我如何同路?”
“啊……”豆苗儿愣愣应声,陡然醒悟,却死撑着犟嘴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泖河村?”
陆宴初顿了顿:“你自己说的!”
什么时候?豆苗儿不可置信,最后不得不承认,好像清晨她喋喋不休的是跟他报备了姓名与详细家庭住址来着,蠢死了……
“陆家哥哥,你有所不知啊!”她死撑着绞尽脑汁的找理由。
“嗯,我确实不知。”
噎了下,豆苗儿见他又走了,只得黑着脸巴巴蹭过去,牵强地扯着嘴角笑:“陆家哥哥,你知……知道清莲村前方竹林里有一种野菜特别好吃么?我啊……”想好了理由,她话语连贯了许多,语气逐渐信誓旦旦起来,“我啊就是想去找那野菜,那种野菜口感脆生有嚼劲,开水里涮一下,捞起来,花椒辣椒在烧得滚烫的菜籽油里过一遍,然后倒在野菜盘里,并盐和切碎的姜蒜葱搅拌搅拌,特别下饭!”
“原来如此。”
“就是如此。”豆苗儿愈加笃定。
笑而不语,陆宴初脚步放慢了些。
轻咳一声,豆苗儿明面上特别镇定,心底却觉有些疑虑,瞧陆宴初笑得古怪的样子,怕是怀疑了?豆苗儿很生气,这个理由多么充分真实,她都以为她真要去竹林里挖野菜了,他凭啥不信?怕他等会问东问西把她绕糊涂了,豆苗儿决定先把他绕得没机会问东问西。
“陆家哥哥,你知道你送我的草鱼有哪些吃法么?”
“不知。”
“吃的方法好多!清蒸啦水煮啦红烧啦,还可以煮豆腐煮酸咸菜呀!这几种其实都不算什么,到冬天雪下到小腿那么深的时候,若有机会得到一条活鱼,可以先将它清洗,用各种佐料腌制一个时辰。然后呢,在烧得正旺的火盆上架上铁丝,将腌制好的鱼放在铁架,用铁盒子罩上,再在上头放一个四四方方的火盆,烤啊烤啊,一边取暖一边往里头添柴火,等一刻多钟,香味瞬间从小窗里渗出去,好远的猫都能诱来呢……”
“不错。”陆宴初抬头扫了眼前方,与她颔首道别,“我快到了,就此别过。”语罢,右转走入一条仅宽两尺左右的小径。
小径两旁布满高高低低的杂草,地上还开了片如黄豆般大小的小蓝花。
豆苗儿说得口都干了,心底却开心得不得了,终于要到陆宴初说的另一住处了么?她速度跟上去,在后面追着道:“陆家哥哥,我还没跟你说完鳜鱼的吃法呢!你送我的是草鱼,可我看你木桶里剩下的一条是鳜鱼!”
越过杂草,不忍踩开得灿烂的小花,豆苗儿拎着鱼跳过去:“陆家哥哥,我知道松鼠鳜鱼的做法来着!只不过我是用独家酿制的果酱做的,就是刀工略差了些!不过现下天热,这道菜口味重,还是做鳜鱼清汤比较好,除却用豆芽儿豆腐煮汤之外,用新鲜荷花煮鱼口感更是清爽能解暑……”
陆宴初脚步顿住。
身后跟着这么个滔滔不绝的小姑娘,他倒没觉得厌烦,就是好笑,并且愈加好奇她心底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既然你深谙此道,这鱼你也拿回去。”陆宴初把另一条不大不小的鳜鱼拎出来,递给她。
“不用不用……”拒绝着,却被他利落地塞入了手中。
两人手指有轻轻的一瞬碰触,豆苗儿愣了下,脑中空白,直直盯着手里的鳜鱼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陆宴初退后一步,大大方方地指给她看:“穿过前方薄薄一片竹林,后面有一幢木屋,是乔猎户每年上山狩猎时暂时居住的地方,这阵子房屋空着,我便过来借住小段日子。”
“哦!”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啊?”结结巴巴的,豆苗儿仰头睨着他,摇头,“没、没什么想知、知道的呀!”
轻笑,陆宴初“嗯”了声,短暂沉默过后,他见她定定杵在这儿一动不动,挑眉道:“还不回家?”
“回、回的!”豆苗儿暗暗郁闷,她嘴突然好笨啊!最后瞧他一眼,见他嘴角笑意稍显浓郁,豆苗儿猛地转身,脚步飞快地奔出小路,也不敢再回头看他……
日头已近晌午,豆苗儿仰头望向烈日,拍了拍发烫的脸,太尴尬了!
低眉盯着手里的两条鱼,她歪了歪头,陆宴初把仅剩的都给她了,那他自己吃什么呢?抿着嘴,豆苗儿半高兴半窘迫地回篱笆小院儿,高兴她终于找到了能让木念珠起反应的人,又窘迫方才在陆宴初面前出的那些糗,哎……
远远的,大黄与黑妹隔着好长一段路就争先恐后迎她,等闻到鱼腥味后,更是殷勤激动得不得了。
“陆宴初刚刚不喂了你们嘛?贪吃的小家伙们!”佯怒地瞪它们一眼,豆苗儿去厨房拿刀,去前头小溪畔将鱼整理干净。
泖河里的鱼肉质极佳,豆苗儿蹲在河畔上清洗,脑子里有点乱。
她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还有些郁闷。就好像她巴巴跟在陆宴初身后穷追不舍是为了讨鱼似的,谁在意鱼呀,她在意的是他本人好么?
越想越不是滋味,又怕陆宴初会觉得她就是惦记着他的鱼。
豆苗儿沉着脸,她顾不上跟在脚畔撒娇的大黄黑妹,面色别扭地回到厨房。
将鱼藏进橱柜里,她飞快跑出去在附近的小荷塘里摘了几朵荷花,准备做荷花鳜鱼汤,至于剩下的草鱼嘛,就做下饭的红烧鱼块好了!她要把它们做的好吃极了,然后端去给陆宴初,告诉他,她才不是他想的那种人呢,谁惦记着他的鱼了呀……
第5章
艳阳穿透小木窗,均匀地散落在那抹忙碌的娇俏身影上。
厨房内,豆苗儿手起刀落,将草鱼切成块状。紧接着又在鳜鱼鱼背切开几道刀口,洒上盐巴米醋,并着切碎的姜蒜与玉米面裹匀鳜鱼,然后放在一旁,静待入味。
接下来就是处理其他配料了。
天气好热啊!豆苗儿以手作扇,呼呼扇风,她热得脸颊红扑扑的,像嵌入了两颗熟透了的山楂果儿!
用面巾拭去细汗,豆苗儿睨了眼趴在窗户上守着的大黄与黑妹,哭笑不得。厨房小,为了省事,她将门关上了,不准它们两进来碍事,这会儿,两只委屈巴巴地瞅着她,毛茸茸的肉爪子在窗棂横木上挠啊挠啊……
豆苗儿嘴角挂着笑意,轻轻哼着一首音调简单的《采莲曲》,她把刚从荷塘摘来的两朵荷花花瓣依次取下,在清水里洗净。还有莲蓬,耐心地剥去绿油油的薄壳儿,豆苗儿往嘴里塞了一颗莲子,甜甜香香的,口感脆嫩。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