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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国系统]妾本多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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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
末了,饶是心头早已明白陈阿娇绝不会更改主意的陈蟜仍是忍不住问了句:“娇娇,这么多年了,我游走各地,却没听说过刘彘有娶什么嫔妃,可见他对你还是不错的,如此,你还是要离开吗?哪怕是舍弃与阿母,与阿父,与我们再相聚的机会。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兄长,这几年的平和在我看来只是镜花水月,兄长没发现,无论是窦氏,王氏还是我陈氏,皆不显么?刘彘对外戚一直都在打压。再且,宫中也好,长安也罢,都不过是方寸之地。我只想去看看这大好的山河,不愿终老此地。”陈阿娇慢慢道,其实她没说的还有:这些年,她同刘彻亦师亦友,许多计策上并未藏拙。如今刘彻不知道心头有无对她升起防备之心,可她既然是选了这么做,便是早已想过要抽。身离去的。
天高任鸟翔,海阔任鱼跃。
算起来,她活了两世,却真的没有去过离长安更远的地方,去真正的游历,体会过不一样的人生。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人生,未免太过枯燥了些。
“你计划何时用?”陈蟜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来,“这些年,我去过不少地方,倒是明白你的愿望。我如今也回不去了,若是此时出现在堂邑侯府,虽然可以看到阿母他们,可日后你假死,我却出不上力。若是在你假死之后,我再回去,只怕太惹人眼……总之,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我便跟着你吧,只是阿母白生了我,受不到我半点儿孝顺。”
他这一席话,让陈阿娇心头的愧疚越发沉重:“兄长……”
陈蟜伸出手来阻止她说出未尽之语:“这也是好事,刘彘打压外戚和宗室做的太厉害,万一有一日……我陈家还有个退路。只是娇娇,要不要同阿母说?算了,这却是个不好的主意,她是无法理解你为何会舍弃皇后的尊位,宁愿假死也要遁出,做一个平凡人的。”
☆、第50章
又是一年草长莺飞。
抗击匈奴之战终于告一段落,而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四位大将之中。公孙贺与公孙敖皆败,骁骑将军李广不仅败了,还差点被匈奴抓走。唯独年轻的千夫长卫青,追击匈奴入龙城,杀敌千人,斩其头颅七百余,大胜而归。
此战之后,卫青声名鹊起,一跃成为大汉最年轻的将军。
两月后的今日,刘彻再命卫青率军出击匈奴,卫青又胜,一时名头竟直逼当年的周亚夫。
陈阿娇轻轻叹息一声:“雯音,派人将此函送给兄长。”
雯音接过折叠好的帛书,应了一声后,匆匆去了。
五日后,李广起复,官拜右北平太守。这是陈阿娇为陈家留下的一张底牌,李广或许鲁莽,或许时运不佳,但有一桩是卫青比不了的:他同刘家也好,同王家也罢,都没那么多牵扯,而且,自李广去上郡秘密养马之时,陈阿娇便选上了他。此时又怎能轻易放弃?
李广离开长安城的这一日,便专程来拜谢她。
“将军不用客气,”陈阿娇慢慢道,“我只问将军,此次去往右北平郡,将军意欲如何施展自己的抱负?”
李广一愣,很快便道:“自然依旧是抗击匈奴,从哪儿摔了就要从哪儿爬起来。”
不出意料的回答,陈阿娇笑了:“那将军有什么计划吗?”
“攻击匈奴,以右北平郡为点,一来守住右北平郡,二来多杀匈奴。”李广毫不犹豫地说。
“右北平郡虽无太守,但位置易守难攻,将军留下可靠之人固守便可,最好的防守便是出击,匈奴在喜欢抢掠,且多在关市一带,关市在右北平郡东侧,如此,西部必将空虚。何不直击黄河河套西下先灭匈奴一足?”陈阿娇看着他笑吟吟道,仿佛只是在说今日的天气,而非一场战役的走向。
李广惊出汗来:“如此,若能重创匈奴,我大汉边境便能保几年太平。”
是啊,一定要等匈奴打,我们才打?为什么匈奴打东侧,我们便要去东侧打匈奴?换个方向不就行了么?而且,同样是先出击,为什么不把战场拉到匈奴的地盘,而是要在我大汉的国土上征战?若是能到匈奴的地盘上征战,受到损失的,不就是匈奴了么!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几十年来,却无人参透。防守,永远在防守,修建万里长城是为了防守,巩固边境是为了防守。可就是没人想过,要是先对匈奴动手,重创了匈奴,匈奴还有什么精力来打吗?
李广心头豁然开朗,他笑了几声:“我服了!”
“这话请将军不要外传,”陈阿娇道,“我并不愿要这名声,就当是将军自己的注意吧。”
李广皱眉,很显然并不希望自己强占了这好名声,可禁不住陈阿娇的劝解,只能保证绝不外泄。但饶是如此,李广心头却对陈阿娇有了深深的愧疚。
而陈阿娇要的便是这份愧疚。
有这个就好,若是真的有一日……或许这便是转机,若是一切大好,也不妨,陈家能多结交几个有功之臣,且又没有太亲近的关系,料也是不错的。
又等了些日子,陈阿娇终于从刘彻出确认了李广真的依了计策行事,不仅占领了黄河河套,还重创了匈奴。
整个长安都沸腾了,几代人的忍辱负重仿佛就在这一日,在这年轻的帝王,年轻的将军身上实现。李广终于封侯。
'心愿已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确认任务完成啊?'系统问她。
积分早已过了期限,这几次的大战功在千秋,于是所得积分也是很多的,可明明已然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陈阿娇却始终不曾按下确认键。
“你说刘彻真的能成为一代明君吗?”陈阿娇问,然后她又笑了一声,“是我傻了,他上辈子便是不错的君王。”
'这一次只会更强吧。'
“我结束了任务,你怎么办?”陈阿娇忽然问它。
系统羞涩了:'我……我会跟着你的,那个,你喜欢雪猫吗?'
“你要附身在雪猫身上?”陈阿娇一怔,“是在阿秋身上?”
阿秋,正是当年梁王刘武送给她的雪猫。
'它已经很老了,你喜欢它对吧?我看你常常抱着它。'
是啊,很老了。
当年她还不到十岁,如今她已然二十五岁了。对于人来说,十五年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可对于雪猫而言,却是它的一生。
“好,”陈阿娇说,“你要怎么走?”
系统高兴了:'你不用管了娇娇,我有我的办法。'
陈阿娇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往缣帛上写着什么。
'你究竟什么时候点确认键,结束任务啊?'系统追问道。
“等写完它。”陈阿娇头也不抬,继续往缣帛上写去。
阳光洒落,那缣帛之上,大大的题目,赫然写着四个字:定国十策。
终究,她还是舍不得就这样一走了之,她还是想为这个生养了她的国家再留下点什么。等她‘死了’或许就算这里头的论述写的有些露骨,有些前卫,也不会再引起刘彻的猜测了吧。
说来好笑,她始终是防着刘彻的,她始终记得,他曾经是那样多疑的帝王。
仲夏时分,蝉鸣声声。
馆陶长公主正抱着新得的孙儿玩乐,忽闻刘彻与陈阿娇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馆陶长公主将孙儿交给一旁的乳母,心疼地走了过去,“外头日头毒的很,不好好歇着来这里做什么?”
“陛下新得了蚕丝,我想着大兄的孩子,便赶紧送了来。”陈阿娇笑了,“陛下说他反正也无事,便一同来了。”
馆陶公主一边欣慰女儿和女婿恩爱,一边心酸:看看一旁的孙儿,再想想女儿的身子,便心酸的不行。
可是刘彻在这里,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随意说了几句,她便催着陈阿娇快走。
“不急,难得回来一次,我也想同阿父,兄长他们说几句。”陈阿娇却轻轻地笑了。
陈午等人早已候在室外,陈阿娇便随着仆从去了中殿。而刘彻却留在这里,逗弄着那小小的婴儿。
看着如此活波白胖的孩子,说不想要那是假的,刘彻看的心都软了。他想着馆陶长公主这些年送的药说不定里头还真有有效的,应该试一试了。
如今天下抵定,匈奴也暂时不敢犯边,所谓的暖饱思哪个啥……刘彻自然不会例外。
‘不知道阿娇姐同不同意了……’
他有些出神,手指无意地划过那婴儿的脸颊,被那正在长乳牙的孩子一把抓了手指,塞入口中,便是一咬,不疼,但是有点微痒……
刘彻回过神来,一把抱起了那孩子,便听他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陛下很有孩子缘呢。”馆陶长公主忍不住笑了。
“是啊,”刘彻道,“我也想快点有一个这样讨喜的孩子。”
馆陶长公主噎住了,她一想到这些年陈阿娇还是没有好消息,便觉得糟糕:她这不是存心给自己女儿下绊子吗?万一刘彻有了纳妃的心思……
且不说馆陶长公主是如何担心女儿的,只说陈阿娇如今。
《定国十策》已然写成,她告别的日子也要来了,这一次回堂邑侯府,不出意料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心头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始终开不了口,只怕一个不慎,便要为家人招来祸端。
同陈午说了几句之后,便是陈须。
“大兄,平陵侯李广乃是次兄的好友。”她只说了一句,可师从周亚夫的陈须已然懂了。
“娇娇,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阿融去了哪儿?”他问。
陈阿娇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陈须点了点头:“我懂了,转告阿融,做他想做的事,家里有我。我陈家日后一定低调行事,绝不惹眼。”
好吧,陈须这是认为他们是在保全陈家而行不得已之事了。
虽然的确也有这个原因。
“日后,无论出了什么事,大兄都要劝阿母阿父不要伤心。”许久,陈阿娇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你要出事了?”不料警惕心极高的陈须立刻反应了过来,“你又要做什么?”
陈须反应的太快,陈阿娇只能叹息一声:“我最近总有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事。”
她不能说,事实上,在这个家里除了陈蟜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不做皇后之外,其余人都不理解,甚至在他们眼中,刘彻作为一个皇帝,一个夫君已然好到不能再好。
若是没有上辈子的伤透和看透,她或许也会这样想。
可没有如果。
这固执的执着或许没人能懂,就像是没被蛇咬过的人永远不懂为什么有的人走到路上突然看到一条草绳子都会吓的大叫。她能为了这江山,这一博大的兴邦理由嫁给刘彻,却只能把他当做工作伙伴罢了。
她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同刘彻畅所欲言,不过是早就想好了退路罢了。
在她心中刘彻始终是那个骄傲,多疑,伤她至深的男人。她从不愿去好好看他是否改变过。况且,就算改变了,那也不关她的事,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再困在这长安城中庸庸碌碌一生了。
☆、第51章
“一月之后?”陈蟜看着面前的雯音,有些出神。
“奴婢虽不知道娘娘是在想什么,可奴婢不愿嫁人。”雯音跪了下来,“若可以,奴婢还想跟着娘娘。”
陈蟜摆了摆手:“你家娘娘不会允许你回宫了。嫁与不嫁是你的事,这长安城我很快便要离开。”
雯音咬了咬嘴唇,好一会儿方道:“其实,娘娘也要离开对吗?她是用什么理由?我要跟着。”
陈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小瞧了你,你原是个聪明的。”
雯音没有说话,只是跪在那里,看上去已然下定了决心不会再动摇了。
陈蟜叹了口气:“罢了,到时候让你家娘娘亲自同你说吧。”
只是宫里的阿娇,她如今在想什么呢?
陈阿娇如今在想的,唯有最后一件事。
一个月前,她已然将雯音遣离皇宫,定国十策写罢,也放在了她的梳妆匣内,唯今最后一事,便是王娡了。
刘启当年立下密旨必要的时候可以废掉王娡,可王娡好歹也是刘彻的亲母,真要废掉,就算师出有名,却依旧难逃天下悠悠之口。
陈阿娇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请王娡送她一程,顺便给王娡留下一个大礼:让王娡再也无法影响朝堂,无法以生母之威严逼迫帝王行事。
“准备好了?”她放下黛石,问那椒房令张释。
“禀娘娘,给太后的礼物已然备妥,驷马车也已备好,只待娘娘行。”张释弯下腰,声音谄媚道。
“走吧。”陈阿娇站起身来。
这时她最后的征程,最后要走的一段路了。
王娡不明白,上一秒陈阿娇还请她屏退众人说有私密话要说,可这下一秒,却从袖中掏出药丸塞入口中朝她诡异一笑。
王娡吓坏了,多年深宫的直觉让她意识到了绝对有什么失控的事要发生了。她正要奔出去喊人,却被陈阿娇一把抓住。她充满恶意的笑了,此时,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诘问王娡,但她忍住了。她不能事后留下把柄给刘彻,可饶是如此,她却是不介意让王娡多吃一点亏的。比如,她此时便狠狠地扇了王娡几耳光。
这第一耳光,是为了她前世那最后只能匍匐在王娡脚下求生的阿母。
这第二耳光,是为了前世她的孩子。
这第三耳光,是为了前世的她。
金屋一诺,不过是一场骗局,王娡用了一个谎言,换了一生的富贵,却还总觉得是她们咄咄逼人。
王娡被她打的牙齿格格直响:“陈阿娇,你疯了!”
是的,她疯了,她早就疯了,在上辈子她被关进长门殿,在上辈子她被巫蛊之事缠身之时!
她永远忘不了,就是王娡,一面在她耳边为她叫屈说卫子夫那个贱。人一定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勾引了刘彻,一面给她推荐了巫女楚服用以防身。
然后,然后……
她岂能不疯,岂能不疯?
可她什么都无法直言,无法说。
王娡看着她越来越恐怖的眼神,吓的连连后退:“陈阿娇,你疯了?怎么这般吓人。来人,来人啊!”
陈阿娇冲过去,将她撞翻在地:“闭嘴。”
王娡以一种不符合她年龄和身份的利索身手跳了起来,反击了过去:“你竟敢如此待我?”
陈阿娇被她压在地上,忽然再也动不了。王娡举起双拳,骑在她身上狠狠打了过去:“贱。人,我要你打我,要你打我……”
很快的,她便发现了异常……陈阿娇不能动了,她七窍流血。
“啊!”王娡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吓的从她身上离开,“她死了?!”
这叫什么事儿?专程跑到她的宫殿什么都不说,过来就吃了毒药,打她耳光?王娡觉得自己陷入到了陈阿娇的阴谋。
可刘彻却不这样想。
昨日陈阿娇说自己在寝殿之中藏了宝物,要和他打赌去找。早朝后,刘彻便兴致勃勃去了椒房殿翻找起来,终于在梳妆匣中找到《定国十策》他看完了全部,只觉得震惊无比,正想寻了陈阿娇细问,却听到了如此噩耗。
刘彻一步步走过去,手中紧紧握着的定国十策也落到了地上,却仍是不知。董封将其拾起默默收好,看着他的主人跪倒在了皇后身前。
那是,大汉最年轻的皇,最有能力的皇,最强大的皇。而他此时正跪在皇后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彘儿,”王娡苍白的解释,“这不关阿母的事啊,是她自己跑到阿母的殿中来,叫阿母屏退众人,说有话要说,又是她自己掏出毒药吃了,然后莫名其妙什么都不说就扯着阿母打。这都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闭嘴!”刘彻愤怒地喊道,“太医令,太医令在哪里?太医令!”
十余个拎着小药箱的太医屁滚尿流的冲了进来,可刘彻挡在那里,他们如何能看到皇后如今的模样?
还是董封机灵,上前一步:“陛下,这地上凉。”
刘彻立刻将陈阿娇抱起来,冲入了王娡的寝殿。
“那是死人,你为什么往我榻上……”王娡急了。
“我再说一次:闭嘴!”刘彻看向她眼中竟带了仇恨。
陈阿娇已烟气多时,无论如何诊治都是无救。
刘彻跌坐在地,抚着她的脸庞,泪水一颗颗往下落,心如刀割。
到了这时候,他竟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无论是发火,还是质问,还是迁怒。诡异的,他竟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就这样静静地……
‘咳咳,陈阿娇,我……我允许你陪我玩了,只要你把抗击匈奴三策都讲给我听。
阿娇姐,你为什么只和他们玩,不和我玩?
阿娇姐,我有好吃的
阿娇姐,我得了好玩的。
阿娇姐……我好伤心,你为什么不理我?’
当时年纪小,只觉得她的亲密是一种负担,幸好到后来,他及时醒悟,学会了痴缠。
后来的嫁娶,他尚不知事,并不懂得夫妻同姐弟的区别,幸好有张汤提醒,他方明白。他要她和他永远在一起,即使给不了姑姑说的面首三千,却许下了后宫只要一人的承诺。
再后来,他们并肩同游,遭遇了三次谋杀。
再后来,他们一同开拓疆土,削藩,平乱,与匈奴大战……
他以为他才二十三,她才二十五,他们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可以一起走,一辈子还长的很,却不想离别却突如其来,已到眼前。
“陛下,亥时了,您该歇了。”董封无奈只能上前提醒,这毕竟是太后的寝宫,再待下去,恐传出去对刘彻不利。
刘彻置若罔闻。
董封无奈,只能再道:“想必娘娘也很希望能回椒房殿安寝。”
刘彻终于动了,他抱着陈阿娇起身,因长时间的跪着,起身时有些踉跄,董封慌忙伸过手去,却被刘彻直至。他抱着陈阿娇慢慢地走出了寝殿。
王娡还在殿外,她算是被吓坏了,见刘彻出来,忙摆出慈母笑容喊一声:“彘儿。”
“阿母,”刘彻抬起头,双眼无神看向了虚空之处,他声音平淡,如同一池死水,“大婚第二日,你一碗肉羹,拿走了我未来的子嗣;如今,你又拿走了我的妻。阿母,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亏了你太多,以至于此生得此报应?”
王娡惊得浑身颤抖,顾不得此处众多仆从,忙解释道:“彘儿,你听我说,我这一次真的没有……”
“封锁长乐宫。”刘彻抱着陈阿娇慢慢离去,只留下一句话飘散在空中。
孝道,到了此刻,他还要讲什么孝道?
谁想说,谁想斥责他就尽情的来斥责吧,他如今什么都不怕了。
寅时末。
未央宫家令忍不住催促了董封一声:“董内侍,该上朝了啊,您去看看陛下是否可以行了。驷马车都备好了啊。”
董封摇了摇头:“陛下一夜未眠,只怕今日的朝,要罢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往离行去,轻轻扣了门:“陛下。”
依旧无人应答,他轻叹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刘彻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一动不动的跪坐在陈阿娇身前。
董封壮着胆子说了一句:“陛下,该上朝了。”
依旧是无反应。
他十分无奈,正巧看到了刘彻身上的便衣,想着家令手中捧着的朝服,灵机一动:“陛下,娘娘是不是该换身衣服准备起来了?”
刘彻动了,他熟练地起身,从箱子中翻找出一件淡红色的衣服:“出去。”
董封立刻出去,叫人送水来。
岂料刚刚吩咐下去,便听一声怒吼:“点火烛来!”
董封慌忙入内,点上了火烛。他无意识地一回头,只见陈阿娇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紫。
刘彻手在颤抖,董封不敢再看,慌忙倒退出去。
陈阿娇身上的青紫不是别的,正是王娡报复的时候留下的。
“杀了她!”刘彻喉咙中发出一声嘶吼,扑上去,紧紧地抱着陈阿娇哭了出来,“我想杀了她,我如果能杀了她,你就不会有事了。可是她是我的亲母,她的罪应该我来背,阿娇姐,我杀了我自己好不好?你让我去陪你吧。”
☆、第52章
这一日终究是罢朝了。
多年来第一次罢朝,百官自然人心惶惶。
不多时,他们便知道了缘故。本朝皇后无子,心思活络的已然开始想着自己家的女儿年岁和容貌是否配的上陛下了。同陈阿娇接触过的,却在惋惜。
而张汤韩嫣两个同刘彻一起长大的,却互相看了看,准备入宫求见。
入宫求见的,当然不止是他们,更有堂邑侯一家。
馆陶长公主连等召都不愿等,自己带着全家冲进了宫,陈须叹息一声,也舍命陪君子,冲了进去。
椒房殿中,刘彻已然亲手为陈阿娇换上了衣服,馆陶长公主冲进来,也不行礼,直接冲过去把一日一夜未曾动过地方的刘彻撞到一边,扑了过去:“我的女儿,是谁,是谁害死了我的女儿?”
刘彻没有说话,只保持着被馆陶长公主撞倒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把娇娇嫁进来,我后悔了,阿午,抱上娇娇,我们回去。”馆陶长公主明白这事儿多半和王娡有关,她一边落泪一边吩咐着驸马。
陈午二话不说,上前就抱起了陈阿娇,正在此刻,刘彻却突然动了:“不准。放下她。”
他声音嘶哑,仿佛干渴了许久的人:“放下她,她哪儿都不能去。”
“她已经死了,你就行行好,放过她吧。”馆陶长公主跪了下来,“陛下,您就让娇娇随我们回去吧。”
刘彻固执地摇了摇头。
馆陶长公主忍不住了:“走,我们走,今日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一定要带着娇娇离开这里。”
“她是我的,哪儿都不能去。”刘彻道,“我一个人的。”
“陛下,”陈须说话了,“娇娇是怎么死的?”
刘彻低下了头。
馆陶长公主越加失望:“你根本就护不住娇娇。你凭什么……”
刘彻突然冲过去,趁陈午不备抢过了陈阿娇抱在怀中,就是不松手。
“娇娇是被谁害死的!你敢替娇娇报仇吗?”陈午突然梗起脖子问了刘彻一句。
刘彻的双目红了。
“你就是个懦夫,我的娇娇就不该来这里,先是被一碗肉羹断了子嗣,现在又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夺了性命!”馆陶长公主声音尖锐地指责道。
“肉羹?断了子嗣?”陈午一惊。
陈须却看向了刘彻:“原来我妹妹竟然……陛下,您就放过她吧,让我们带她走,行吗?”
刘彻摇了摇头。
“我养了女儿一场,却是给人欺凌的,到死都不放过她。”馆陶长公主笑出声来,“你母子二人不愧是一脉相承,我猜,杀了我娇娇的。”
她声音陡然尖利:“就是王娡对吗?”
刘彻没有反驳。
“王娡!”馆陶长公主跳了起来,“季须。季须,去拿先皇密旨,去拿!我要废了王娡,要废了王娡这个贱人!”
刘彻眼中闪过一道厉光,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松了些。
馆陶长公主一腔怒火,却只能发在王娡身上,废了王娡,却也换不回活生生的女儿,一瞬间便苍老了许多。她同陈午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汉宫,却留恋的回头看了一路。
当年她一心想要给女儿谋一个世上最尊贵的位子,一心想要给两个儿子更好的前程。可世事如棋,未曾想到,会落得如此凄凉。
“富贵迷人眼,我老了,我老了啊。”馆陶长公主泣而出声。
“等到娇娇的葬礼之后,我们便离开长安城吧,”陈午道,“去江陵陈家走走?”
馆陶长公主依在他的身上,点了点头:“我再也不想见到这汉宫了。”
他们有了打算,却不料,根本等不到陈阿娇的葬礼。
刘彻连续罢朝三日,终于体力不支晕厥在地。
“陛下,娘娘的葬礼……”依旧是董封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他,“如今暑日未过……”
刘彻却像是被什么蛰到了一般跳了起来:“葬礼?没有葬礼!”
董封心头一慌,他们其实早已料到了一些事,却不想还是真的发生了。他声音颤抖:“陛下啊,天气炎热,再不……只怕娘娘的身体……”
刘彻猛然惊道:“快,快叫人拿大冰来,快!”
“大冰……大冰摆置何处?”董封一惊。
“未央宫,我的寝殿,收拾出来做成暗房,大冰放在那里。”刘彻立刻道。
“陛下……陛下要换寝殿?”董封心头急了。
“那本就是寝殿,我自然要陪她在一处。”刘彻却不觉得这有多惊世骇俗。
董封腿一软,终于跪倒在地:“陛下啊!娘娘已经去了,您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你这刁奴!”刘彻起身,却猛然将董封踹倒在地,“阿娇姐明明是睡着了,你再敢乱说,我就要了你的命!”
董封一缩脖子慌忙退下了,离了寝殿,看着那还守在门口的张汤和韩嫣二人,他摇了摇头。
“怎么?”韩嫣急了,“陛下还是不肯见我们?外间出了那么大的事,太后都被先皇遗诏给废了,朝政都乱了,他还在寝殿里头不出来,真的想……张汤,张汤你怎么走了?”
张汤头也不回:“去找那帮子博士官!”
这出脑力的事他们不上,难道是来吃空饷的?
韩嫣一跺脚,追了上去:“走,走,那帮子人不是很能说吗?都抓过来,此时就该他们上了!”
事实上,此时的文官也是急如火燎。讨论了半天没结果后,却见东方朔站在一处,便围了过去。到了这时候,再多的私人恩怨都可以先扔到一边了,更何况他们也没多少私人恩怨。
“东方先生,如今陛下这样……您有无什么好法子?朝不能再罢下去了。”一个老儒生模样的人走上前,对着东方朔做了一揖。
“先生说笑了,我东方朔能有什么法子?”东方朔笑了一声,废话,遇到这种亲母杀了发妻的事,谁能好受的了?他才不去做那个出头鸟呢。
只可惜,如今的局势不是他不想出头,便可以不出头的了。
“诸位先生都在这里?”韩嫣冲了进来,“太好了,先生们是否已想到了好计策?陛下已然三日未曾合眼,未曾有过饮食了。”
张汤随后而入,在韩嫣说话之时已然细细扫视过了这些人的脸色。
众人互相看看,都是叹息一声,退后一步。
东方朔晚了一步,正好暴露在张汤韩嫣二人眼中。
“东方先生,”想起刘彻曾夸奖过东方朔足智多谋的韩嫣眼神一亮,“陛下曾多次夸奖先生足智多谋,看来先生一定是有好法子了。”
东方朔摇了摇头:“陛下谬赞,我哪里有什么好法子。”
“诸位先生,如今陛下颓废至此,正该是先生们效力之时,还请诸位不要拒绝!”张汤却手一挥,招来十数侍卫,“带走,去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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