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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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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建宁候说话,低哑的语音里甚至带出了几分沉涩的哽咽:“沨儿早说老三是隐患,早晚会给候府引来大祸,劝我莫要心慈手软,彻底废了他的仕途……我总归顾念着他与我一母同胞,就算听闻那些锥心刺骨的恶语,还不忍心……自从听说老三与老二早有勾结,想着五娘,我是怀疑老三父女下的手,可没有实据,到底是血缘至亲手足同胞,总不能凭着蛛丝马迹的猜疑就坐实他的罪名,行手足相残之事。”
原来就黄三爷的“处置”三人已经商议过多回,卫国公因是姑爷,并不便太多插言,虞沨却直言不讳,指出黄三爷狭隘阴狠,若不彻底断绝他的仕途,让他再不能兴风作浪,将来必成隐患,可建宁候始终有些犹豫,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想着五娘的事并无实据,万一冤枉了三爷……仍偏向于搅和了三爷这回调任的事便罢。
月初一场闹剧,建宁候又听了黄三爷那番恶语,才觉得心肺俱冷,三人又碰头商议了一番,建宁候始终难下决断,还是虞沨提醒——即使黄五娘的事难察实据,可三爷夫妇头脑简单,眼下黄江月已嫁,他们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其实只需一二试探,让他们露出马脚不难。
就算不能因此把他们送去衙门依法定罪,建宁候一旦确定三爷是五娘“恶疾天折”的帮凶,也再不会有任何顾及。
三爷与江月心狠手辣至此,全不顾及血缘亲情,建宁候若再心慈手软,养虎为患,必然引火焚身累及全族。
趁着已是腊月,离新岁不远,各府名下的农庄田户都要赶回主家对帐纳产,自然少不得管事仆妇从郊野赶回,奉供收成的粮米蔬果,建宁候知会下去,有意让五娘从前的侍女,那个收了黄江月送去的衣裳,首当其冲患了痘疹,却饶幸逃生名唤青梅者随着管事归府。
青梅得了叮嘱,有意“买通”三太太身边管理衣裳钗环的香蕊打听,把当时收下的几套衣裳形容了一回,问香蕊可曾留意果然是三太太日常穿着的衣裙?
香蕊自然把这事禀报了三太太:“隔了多久的事,青梅还念念不忘,奴婢只觉得孤疑,问她才知,原来是六娘还惦记着,又遣了人专程去农庄里头问她。”
三太太唬得心头乱跳,忙问香蕊怎么做答。
“奴婢哪还记得,不过因着往日当差仔细,太太的衣裳钗环哪些赏了人都记在本子上,却没先答允青梅……总归太太怎么嘱咐,奴婢就怎么答复。”
结果三太太二话不说就逼着香蕊交了记录,并叮嘱她回应青梅,就说察了本子,衣裳果然是太太穿旧了闲置着没用,后来才赏了下去。
当晚三爷喝了花酒回来,三太太便让香蕊守在门外,两个在屋子里嘀咕。
香蕊得了这机会,光明正大地听了墙角。
“六娘总盯着这事不放,我心里总不安稳,要说当年那事……你我都被瞒在鼓里,也不知二哥是个什么用意,拿了那盒子衣裳来,还用几层棉布包得严实,只交待让月儿收着,等时机合适再交给五娘的丫鬟们……还是月儿聪明,就想到那衣裳不对劲……后来五娘得了痘疹,月儿才叮嘱我千万别说漏了嘴,我才知道这衣裳上有疹毒……月儿主意大,也不知怎么反而拿捏住了她二伯,诈了千余两银,还争取她二伯搭桥牵线,攀附上宗室……只眼下六娘还不罢休,都隔了多久了,这该怎生是好,月初又才闹了事,我也不方便再去寻月儿商量,要不二爷与她二伯碰碰头,商量个一了百了的法子出来?”
“一个出了阁的丫头片子,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你那样处理就不错,怎么一了百了,难不成还能灭了六丫头的。?任她折腾吧,不过得给二哥叮嘱一声,免得他那头再出了纰漏。”
话传到建宁候耳里,简直就是五雷轰顶!
次日果然发现三爷去了外城找黄陶“碰头”。
“再无可疑,再无可疑!果然是这几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枉我还顾念着手足亲情!当年六丫头就怀疑……我还责骂她疑神疑鬼……三弟妹好个贤良妇人,害死我一个女儿不够,还想着把六丫头也一了百了!此仇不报,我枉为人父!”建宁候说出香蕊探听的那番话来,忍不住捶胸顿足,七尺男儿泪如雨下。
卫国公也劝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陪着大舅兄喝下几盏闷酒,不无担忧:“就怕三爷真对六娘不利。”
虞沨却摇了摇头:“三爷就算有这样的恶意,却也没这样的手段,再说他虽然蛮横,却还没有愚蠢透顶,这事闹将出来对黄陶更为不利,三爷犯不着替黄陶收拾残局,黄陶眼下捉襟见肘,廖家那么大的亏空他还找不到银子填呢,不说无睱他顾,以黄陶谨慎的性情,也不会冲动妄为,物证尽毁,六表姐也察不出什么来,若她再出了意外,才更让人疑心。”
建宁候连连喝了七、八盏酒才算冷静下来,两眼通红:“我已决断,就按沨儿的主意行事,但这事国公爷与沨儿莫要插手,五娘的仇,由我这个父亲亲手来报。”
三人无心多坐,只议定计策后就分道回府,虞沨与卫国公同路,半道时忽然想到一事,提醒了一句岳丈:“黄陶走投无路,又得筹银子分四殿下‘红利’,还打算准备本金另谋门路让廖大东山再起,或许会把算盘打到国公夫人身上,虽也是夫人的陪嫁,论理岳父不好干涉,晚辈们更不该插言,不过小婿一想到黄陶琢磨用这些银子祸害大舅兄与旖景兄妹,心里实在不畅快……”
卫国公很能理解女婿的偶然“狭隘”伸手拍着虞沨略显单薄的肩头:“沨儿放心,就算黄氏有心贴补黄陶,她一贯‘贤惠’,掌了多年中馈也没私心敛财,又没有娘家倚仗,当年太夫人可不曾厚待庶女,虽顾及着是与国公府联姻,事情不能做得太显眼,那些陪嫁产业实在算不得上佳,刚刚够及体面罢了,这些年黄氏苦心经营着,也没有多大收益,她终归还有亲生子女,贴补也是有限,黄陶又被出了族,黄氏不敢动帐面上的现银贴补,应当也只能转让嫁妆里的田产,仓促之间更卖不上什么好价,她若行动,我再想法子找人压压价,不让她倒腾出大笔现银就是。”
没过多久,苏荇兄妹三人分别收到自己亲爹莫名其妙送的礼物,同样都是田契,旖辰没怎么上心,那两个却问了个仔细,才晓得卫国公以低得不能再低的价钱从黄氏手里买了这些田产,虽算不得上好的良田,却都是在风景清丽的郊野,没事建个庄子玩乐也还不错。
再说建宁候,从平安坊骑马回府,心里的郁气与阴戾尚未消散,就听说了候夫人被太夫人责罚,禁足三日在佛堂静思己过的消息,不难打听出来龙去脉。
原来这时,天子已经下令宗人府责斥黄江月,又驳了虞洲请封三品夫人的折子,事情就不受控制地宣扬出来,贵族们都晓得候府三房养出个妒妇,江月自然成了贵妇们茶余饭后的消遣,用她来教导女儿——切切不可跋扈多妒!
候夫人有个姐姐,也是嫁进锦阳世家,听说这事后心里疑惑,这日来串门儿,顺便打探得果有此事,忍不住发表见解:“妹妹怎么糊涂了?你可是候夫人,怎么能由着侄女挑拨着去楚王府闹事,要说来虞二郎的贵妾早就进了门,若七娘容不得她,当初何必答应了这门亲事,谢宜人是老王妃的侄孙女,将军夫人的亲侄女儿,有这么一层因由在,自然难得拿捏住,要不多少家都拒绝了虞二郎这门婚事,还不是怕女儿将来受屈,偏偏候府三房明知如此还结了亲……论是多大的委屈,七娘都不该在回门礼这日生事,挑拨得娘家人上门兴师问罪,那可是堂堂亲王府,礼法自是比普通门第更要森严。”
这是天家给出的说法,候夫人哪敢将其中缘由细诉,再说理论出来也只有更不利的,新嫁三日就阴谋陷害长嫂,本身还是表亲姐妹,黄江月更会落得众口铄金的境地,候夫人也不好说太夫人心疼孙女儿处事不公,只好囫囵了一句:“唉,是三弟妹听说七娘委屈忍奈不住,我也不好袖手旁观,原是想去问个究竟……哪知道就触怒天颜,我也是后悔不已。”
哪知这话传到太夫人耳里,就引勃然大怒,叫了候夫人去正房好一阵斥骂。
建宁候本就窝着火,听说妻子莫名其妙就被母亲责骂了一场,一撩袍子大步流星就去了正房,他一贯孝顺恭谨,从不曾顶撞过太夫人,故而虽知三爷行事不成体统,无奈太夫人一意纵容,也不曾为此与兄弟离心,这时只觉得悔不当初,早不该纵容三爷,他倒是“兄友”了,当弟弟的却拿他亲生女儿做为谋财谋权的祭品,还能称得上“弟恭”?
见礼之后,当面就是一句:“不知夫人犯了什么错,引得母亲责罚?”
太夫人还没消火,见儿子竟为此兴师问罪,一时不敢置信目瞪口呆,好半响才喘着粗气说道:“犯了什么错?月儿怎么遭的罚,其中隐情与缘由你媳妇能不知道?她可倒好,自家姐姐跟着人言说月儿跋扈多妒,她一句分解都没有,还默认了这事,说什么‘三弟妹忍奈不住’,把责任都推在你弟弟弟妇身上,感情月儿不是她女儿,她就能坐壁上观!枉她还是掌着中馈的候府主母,不顾亲族,可还知道友睦贤良四字?”
其实太夫人倒并非多生候夫人的气,无非是为江月不值,这才迁怒罢了,只觉得禁足思过三日也不算严惩,哪曾想却被长子黑沉着脸问到跟前儿,太夫人才越发恼火,话就说得厉害了些。
若是换了寻常,建宁候自然是恭谨陪罪,由得母亲责斥,可今日他一口怒火委实难耐,眉梢掀了几掀,冷声说了一句:“跋扈多妒是圣上斥责七娘的话,夫人怎敢为她分解?再说当日之事,错责的确在七娘与三弟三弟妹一家,夫人就算有错,错也在没有规劝住母亲,放纵得七娘挑拨生事,三弟三弟妹煽风点火,唆使得母亲失了冷静冲动行事。”
随着建宁候话音一落,屋子里陷入死寂。
足有半刻,才听“砰”地一声巨响,却是太夫人拍案而起——
“逆子!”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违逆“慈母”,教训顽劣
建宁候看着自己盛怒中的母亲,两鬓已经斑白如雪,眉心几道肃厉越发锋锐,他忽地想起少年时候,那时父亲因受廖姨娘挑拨,以为他对庶母不敬,当着众多仆妇的面前,要对他亲手执行家法的时候,母亲闻讯而来,扑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要想打我儿子就先将我打死”!
那是他的母亲。
父亲迟迟不上折子请封世子,母亲写信通知远在沧州的舅父,外家浩浩荡荡前来,将弹劾“宠妾灭妻”“嫡庶不分”的折子摔到老候爷面前,硬逼着写下请封世子的奏折上递天子。
那是他的母亲。
终究还是不能稳坐着与母亲怒目横眉。
建宁候站起身,再一次看向太夫人指向他颤抖着的手指,一些话已经涌到齿关。
可知三弟与七娘做了什么?
可知他们是怎样一副蛇蝎心肠?
建宁候胸中气血翻涌,唇角直颤。
可是他了解他的母亲。
甚至能预料到即使将真相诉之后,母亲的反应。
应也会痛心疾首,哭喊着“冤孽”。
不过最终还是会两眼含泪的劝解——“事已至此”……
一个孙女远远比不上儿子的重要,更何况五娘已死。
也许会痛责三弟,或许会动家法狠狠责罚一场,到头来呢?
“他终究是你弟弟……”
还是会让他息事宁人、大度宽恕,他是长子,是继承了父亲爵位的一家之主,为了家宅安定,必须得隐忍。
也许母亲还会劝说他为七娘尽力。
五娘死了,七娘还活着,并且嫁入宗室,是候府嫁得最显赫的女儿。
一切为了家族。
建宁候重重地捏着拳头,忍下来已经冲抵齿关的话。
“母亲,七娘做了什么您心知肚明,因她之故,不单令楚王与世子对候府心生芥蒂,连卫国公都是怒恨难消,七娘有错在先,所受也是咎由自取,难道母亲为了她,要置候府于不义不睦之地?”建宁候深吸一口气:“更何况景儿身上流着婉娘的血,母亲即使偏心七娘,也不能全然不顾景儿,倘若这回让七娘得逞,母亲可想过景儿会落到什么境地?”
“景儿有大长公主维护,并且王府对她也是诸多周全……”太夫人见长子有所缓和,也收回了手指,竭力心平气和:“我何尝不知这回是七娘的错,但景儿不是毫发无损?眼下难堪加身处境艰辛的是七娘!若咱们再置她不顾……卫国公府眼下故然势大,咱们这门姻亲对他们未必没有助益,总不能为了两个晚辈间的矛盾,他们就能不顾姻亲。”
太夫人缓缓坐回炕上,眼睛的怒气渐消,全是计较:“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景丫头退让一步,有她去太后、圣上面前转寰,至少能让圣上消怒,等风波平息,能让七娘得个应封的诰命,宗室正妻身无诰命,甚至比不上一个贵妾!这让月儿将来哪还有颜面见人……她到这般境地,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再有什么疏忽,说不定就会落得一纸休书……对候府哪还有分毫助益?你是建宁候,是一家之主,为公为私,也必须为月儿转寰。”
根本不待建宁候说话,太夫人一挥手臂:“卫国公府就算目中无人,可总还在意名声吧,在外人眼里他们仍旧是候府的姻亲,月儿眼下这般境况,景丫头若不替她求情岂非冷心无情?也不利景丫头的贤名,连卫国公府也会受人指谪,难道他们为了一个女儿的怒火,就能置家族声望不顾?”
建宁候冷笑:“母亲这是以己度人,可依儿子看来,大长公主与卫国公绝不是为了所谓名声权势就委屈子孙之人。”
太夫人再度气得噎住。
“再有,姻亲情份是靠双方维持,母亲也知道,因当年父亲受先帝冷落,候府早失了圣眷,若非国公府多年提携周全,候府就算能保住丹书铁券,也就是一个空头爵位,早就败落下来,儿子更无望官拜六部九卿,国公府对咱们恩义双施,咱们却行逼迫不义之事,岂非恩将仇报?眼下别说楚王,单就卫国公的圣眷,人言哪敢议论国公府无义?更何况是七娘有错在先,儿子做不到理直气壮逼人妥协。”
建宁候虽垂手敬立,言辞却没有半分退让之意:“也许在母亲眼里,孙女儿比外孙女更加亲近,可在儿子看来,侄女与外甥女都是至亲,倘若真是景儿对七娘不睦行加害之事,儿子自然会为七娘讨回公道,可显然是七娘心怀险恶,儿子直言,母亲明知如此还这般偏心七娘,可对得住早逝的妹妹?”
太夫人再度拍案而起:“别以为我老糊涂,看不清这事里的因由!月儿若不是被公婆逼迫,怎么会针对景丫头,景儿身份在那摆着,仅靠个市井之徒空口无凭就能污篾?那药里应是含毒,只不知景丫头用了什么手段……”
“母亲既然看得这么透彻,更应该明白事涉王府内务,难道母亲打定主意要让候府与虞栋同谋,至此与卫国公府、楚王府敌对!”建宁候也是据理力争。
太夫人又是两眼含泪:“我还没这么糊涂,能不晓得轻重!不过月儿不该落得此等境地,景丫头明知心怀恶意者是王府二房,月儿只是被逼无奈,又何苦得理不饶人将月儿逼至受人嘲笑奚落的地步,无非是想劝她念在月儿是她表姐的旧情,宽待一二。”
“七娘若真被逼无奈,何不将为难之处对母亲直诉?难道母亲明知事有缘故,还会去王府兴师问罪不成?她分明是为图夫家立足,自身财权,而置候府不顾,意图让候府与国公府楚王府彻底决裂,助她成势,楚王府与虞栋已经势成水火,母亲可想明白了,真要涉身其中?致候府于存亡攸关!”
建宁候长身一揖:“母亲,儿子袭了爵位,当为全族阖家考虑,恕不能从命为七娘逼迫国公府妥协……再有,儿子认为今日夫人无错,不应受罚,候府大小内务中馈事宜也离不开夫人打理,这就让她出了家祠。”
转身拂袖而去。
只余太夫人僵立炕前,半响回不过神。
而及近新岁,黄三爷的调令也总算下授,他可全不顾女儿这时受不尽的人言嘲笑,只觉意气风发,想着新岁之后就能走马上任,也有了在朝会时站班的资格,更兼着往常结交的纨绔膏梁争相奉迎,道贺不断,就觉得风水果然转向,十余日间过得那叫一个觥筹交错、花天酒地。
光禄寺少卿实不算什么权势之职,所掌无非是祭祀、朝会等酒醴膳羞之事,但对黄三爷而言无疑是个转折起步,又经那些马屁奉迎者一贺,只认为有秦相为靠,在少卿这职位上混个三两年,顺风顺水提拔为光禄寺卿,济身小九卿之列,再好生经营一番,得个六部尚书之职不在话下。
这日人在千娆阁,甩手包了间雅室,请了十余个美娇娘红袖添酒,正与一帮溜须拍马之徒觥筹交错,忽地就听长随入禀——伊春坊里的清倌胭脂竟被人先下手为强,赎买出去!
黄三爷拍案而起!
那可是秦右丞的“红颜知己”,他自从得了虞栋两万聘金,雷厉风行就先置了处宅子,无奈伊春坊的妈妈狮子大开口,把胭脂的身价喊得贼高,黄三爷废尽口舌压价,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妈妈答应,将胭脂留待元宵后,最后赚上一笔再让赎买,如此黄三爷也好省几个赎身钱。
因为先付了两百银为定,三爷自以为事情已经十拿九稳,把话早递去了秦右丞耳里,哪知被人先下手为强!
这还了得,让他怎么与秦右丞交待!
当下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情,火烧屁股般往伊春坊赶去,拿着妈妈就是两耳光,逼问出胭脂姑娘的下落,领着一帮子护院家丁,就往外城商贾聚居的的下市坊赶去。
已至腊月下旬,虽还是戌正,天色早已黑尽。
黄三爷在一处民宅前徘徊一阵,打听得这处并非什么达官贵人的产业,正是一个普通商贾的屋宅,再不犹豫,一挥手就让十余个“助打”一窝风上前,拍的拍踹的踹,闹得长街不宁。
那宅子显然不是商贾的正居,无非就是个别苑,两进三十余间屋子,下人拢共也才十余个,一半还是丫鬟,哪挡得住候府膘肥体壮的凶猛家丁,三两下就被人冲了进去,“解救”了胭脂姑娘出来。
黄三爷根本不屑染足,一脚踩在门槛上,手里晃荡着伊春坊写下的契书,趾高气扬地说话:“爷早和伊春坊立契,赎买胭脂,她原就是爷的人,哪知老鸨贪财,另卖他人,人我这就带走,跟你主家交待一声儿,让他明儿个去伊春坊要回银子,也不算爷强取豪夺,可得放明白点,若是敢报官生事,让他打听着些建宁候府的门第!”
黄三爷威风八面夺美而去,问得还好胭脂今晚才被人带来这处,没见正主,依然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彻底放了心,把人安置在他早备好的宅子里,就等着次日邀了秦右丞来,给人一个惊喜。
又怕那商贾趁着这晚闹事,将护院尽数留在此处,护胭脂姑娘周全。
才上了马,就闻宵鼓声声。
那长随哭丧着脸儿:“三爷,怕是赶不及入城。”
黄三爷满不在乎:“本就没想着回去……”突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更觉腹中酒虫子又蠢蠢欲动,三爷一扬马鞭:“走,跟爷继续去怡红街,今儿爷高兴,也给你们叫两个美人儿消遣。”
两个长随也都上了马,紧随其后。
却忽地在一条幽静的巷道里,被人堵了去路。
再一回头,身后也站着五、六个“五大三粗”。
黄三爷尚且叫嚣:“什么东西不长眼,连爷的路都敢挡。”话音才落,那两群人竟像得了令一般,一拥而上,先就把两个长随掀下马来,一番拳打脚踢,好阵鬼哭狼嚎。
老候爷从前是武将出身,建宁候几兄弟也都识些拳脚,黄三爷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这时且不上心,踩在鞍上连连挥舞着鞭子,一边叫骂不停,三、两句间就重复一回建宁候府,心说就算是那商贾找人报复,听了这名号也不敢妄为。
却被人一把抓住鞭梢,借力就把他从鞍上拉了下地,且听一句——打的就是候府的人!
突地眼前一黑,麻袋当头,黄三爷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棍棒加身,这可是是丝毫没有留力,打得黄三爷惨叫连连,没多久就没了声儿。
两个长随也被一番痛殴,好险没有昏厥过去,直到那一群人一哄而散,才掺扶着起来,四眼一对,瞧见对方头青脸肿好不狼狈,更要命的是黄三爷不知所踪!
黄三爷这时已经昏死,被人扛去了另一条巷道。
昏暗的月色下,乌衣大氅的男子从墙角踱出,一伸手,便有人递上一条狼牙棒。
两个“助打”将死狗一般的黄三爷掺了起身,背对着。
男子眼里全是阴霾,却在这时,暗暗亮起戾色。
正是建宁候。
☆、第四百七十六章 得此孝女,正该此报
及到年底,虽未掌中馈,但身份已经不比旧年的旖景当然也得经过一番不同闺阁时候的操劳,十余日间,都忙着接见从庄子里赶来的管事,对帐盘点,好不忙碌。
她自己名下的田地产业本就不少,更有王府名下,对帐等琐事虽有内外两大总管代劳,但管事们也都要来叩拜女主人,外总管得了虞沨示意,一应收支也都要对旖景交待。
更有各地农庄俸贡上来诸如肉食蔬果等“孝敬”有的留作自用,大部份还得送去亲朋好友以作礼尚往来,半月间人来车往,关睢苑的前庭十分热闹。
这日旖景正与杨嬷嬷商量,虽月初才闹了那场风波,总不好就此与候府断了来往,虽庄子里送来的粮米熏肉等食物不算稀罕贵重,不过是层心意,各家亲朋既都有送到,自是不应缺了外家,只不知往常国公府是个什么旧例,不好比国公府丰盛,自然也不能太过简薄。
好容易商议计定,已近午时,虞沨却突然赶了回来,听说旖景正要遣人往候府送礼,世子除了大氅,打发一众下人出了屋子,那神情带着些严肃,可似乎又含着些兴灾乐祸:“怕是下昼时,咱们得亲自去候府一趟了。”
旖景因为前两日才听秋月打听得,说黄三爷升了职,授命已经颁发,只待交接后走马上任,月娘子这才有了几分喜形于面,霁霞堂里那几个候府陪嫁的丫鬟逢人就说这一喜讯,隐隐有些咸鱼翻身的意气。
江月受了圣上斥责,不得诰命之事已是街知巷闻,王府里仆妇当然个个晓得,遂没人再敢称“少夫人”仅以“娘子”称呼。
江月自受这番折辱,气得病了好些天,固步霁霞堂内,倒累得颤颤兢兢的芷娘去侍疾了几天,旖景听说她总算病愈,倒为芷娘庆幸,却又疑惑着她家阁部怎么没从中作梗,反叫三舅舅顺顺利利地升了职。
虞沨只字未提,旖景也没有询问。
这时见某人神色怪异,也只作洗耳恭听。
“三爷昨晚上被人下了狠手,套麻袋打了一顿,可怜脊椎骨受了重创,经太医诊治……怕是今后得在床上躺着过下半辈子了。”虞沨云淡风清说道:“外祖母听说,自然悲痛,听大舅舅说病卧在床,咱们自然得去看望。”
旖景吃了一惊:“是大舅舅?”
虞沨微微颔首:“在外人眼里,咱们与候府还是姻亲,当然不能明晃晃地坏了三爷的仕途,被人议论不睦,再说搅了这一回,三爷还能兴风作浪,始终是个隐患,我原本建议的是只让三爷落下个瘸症,腿脚有了残疾自然再不能任官……可大舅舅已经掌握了三爷与弟妹谋害五表姐的恶行,这回是下了狠心。”
旖景怔了一阵,方才一叹:“咎由自取……不过三舅舅是朝廷命官,被人打得残疾卧床,难道顺天府就不理会?”
虞沨这才将昨日发生在三爷身上的事儿仔细说了一遍。
旖景仍想不通关键:“就算表面上看来是因为三舅得罪了那户商贾才遭报复,虽没有当场捕获真凶,但那商贾也脱不了关系,岂非连累无辜?”
虞沨轻笑:“放心吧,等闲人不敢找那商贾麻烦,这回三爷只能吃这闷亏。”
这才细说商贾的身份,原来也不是普通人,正是秦右丞的“知己”那商贾的亲妹子眼下是秦右丞的宠妾。
“秦相家教甚严,右丞官声原也不错,可因为到底是世家子弟,多少染着些文士好色的所谓风雅,那商贾与右丞年少时就是挚交,虽身份低微,手里却有浮财,给右丞瞒着秦相寻花问柳蓄养美色提供不少方便,后来右丞更看上了他那妹子,正式给了聘礼下了文书纳为良妾。”虞沨侃侃而谈:“秦夫人‘贤惠’,右丞那些个妾室眼看着主母不是厉害人,渐渐便有挑衅争宠之行,‘多亏’这位良妾与秦夫人亲厚,为主母打抱不平,多年来倒是她震慑得右丞的后院尊卑分明,秦夫人更是感激,故而虽那位良妾出身并非显赫,因着秦夫人的维护,在右丞的内宅历来也说一不二,她可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右丞一旦在外头收了美人,她都会委托娘家兄长出面收拾。”
秦右丞即使好色,可十分顾及名门世家的体统,自然不会为了个把美人与“舅兄”计较。
秦夫人又对这事并无非议,反而对良妾的娘家兄长“看重”有加,往常商贾要去秦家看望妹子,秦夫人大开方便之门。
旖景听到这里,才如醍醐灌顶:“看来是右丞的‘舅兄’听说了三舅想送右丞美人儿,这才先下手为强,以重金赎买美人,却不想被三舅夺了回去,三舅倘若听说原来商贾与右丞有这层关系,手上又没有别人痛打他的实据,不得不忍气吞声。”
这场事端,先挑衅者是黄三爷,若对方果真是个没有根底的商贾,他一定会说服太夫人向顺天府施压,拿人严刑逼供,可因为与秦右丞有关……无凭无据之下,黄三爷怎敢挑衅,虽残疾卧床这后果实在惨重,也不能仅凭猜疑就办了右丞的“姻亲”。
旖景看着虞沨:“这不像是大舅舅能想出的主意。”
建宁候就算将三爷恨之入骨,铁心要三爷性命,却也没有那般心计将黄三爷置于有冤无处诉的境地。
有了这一桩事在前,黄三爷必然笃信凶手是那商贾,半点不疑其他。
天子脚下出了这等恶事,朝廷命官被殴致残,顺天府自然不会不管,可这没头公案实在察不出蛛丝马迹,那商贾本是无辜,当然不会认罪,身后又有秦右丞这座靠山,无凭无据下,顺天府也莫可奈何,拖延些时日,也只能不了了之。
建宁候自然不会为了三爷的事“尽心竭力”。
天子更不会把精力放在黄三爷这么个无足轻重,行事又荒诞跋扈的臣子被人报复致残的小事上,也许连问都不会过问一句。
黄三爷注定是“乐极生悲”了,眼看升官在即,却因被人痛殴致残,落得个半世卧床收场,偏偏连公道都讨要不回。
这么“毒辣”却干脆利落的计策,很有虞阁部的作风。
旖景的怀疑自然不无道理。
虞沨却也默认,自己动手除了公服,换上一身锦衣:“弟妹虽是新婚未足一月,可三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当然也得回候府探望,世子妃赶紧些,别又让弟妹得了挑拨离间的机会,在外祖母跟前非议咱们无情无义。”
黄三爷的伤势比旖景想像得还重,今后别说威风八面,把人家“千刀万剐”连翻身都需要好几个人掺扶,三太太自然是肝肠寸断,搂着黄江月一场嚎啕大哭,咬着牙要让黄江月“替父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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