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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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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还敢行这欺诈之事?”
一扬马鞭,响响地抽打在地上,刚好就在仍然呻吟不停起不来身的老妪身旁,险些殃及魏渊的鞋面。
那老妪被这一吓,下意识就是一个鱼跃,身手极端灵活。
围观者忍不住一阵喧笑。
平乐郡主的“威名”已经遍传京都,地痞上回才吃了亏,这时更不敢逞强,拉了老妪一把,母子两个跪倒在地,请求郡主恕罪。
楼上朱潜目瞪口呆,他千算万算,哪知半路会杀出一个“女汉子”来拔刀相助。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郡主一番审问,地痞交待出来本已“金盆洗手”,这回是有人重金收买,让今日“讹诈”这位魏大人,才没忍住诱惑。
“你是官员?”平乐郡主这才正眼看向魏渊。
魏渊长揖作答:“在下魏渊,现任礼部侍郎。”
平乐郡主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看来你是得罪了小人。”又用马鞭指向地痞:“挨了本郡主的一场教训,还不知悔改,这回竟然敢讹诈朝臣,真是自寻死路。”挥了挥手,叫了两个侍卫上前,让他们将地痞母子扭送顺天府。
朱潜大惊失色,哪还有看戏的闲情——虽不是他出的面,不怕这地痞攀咬,可也得叮嘱一声行事之人,赶快去外头避祸,别叫顺天府的人顺籐摸瓜,他却不知,刚刚才一出了茶肆,身后就跟着几人,都是普通平民的装扮,半点不引人注意。
又说魏渊,再行一礼:“在下多谢平乐郡主仗义相助。”
平乐微诧:“你认得我?”
“在下三月时受康王邀请,曾赴过春宴,有幸目睹郡主与王府亲兵击鞠。”魏渊轻轻一笑。
当时与宴众多男子,受康王之邀去马场击鞠,哪知巧见平乐领着一队侍女,与亲兵正在“激战”,不是贵族女子惯常的步打,而是数骑争先,开始亲兵们还有心让顾,哪知被平乐一杖险些打下了马背,警告他们若再不专心,拖出去杖责。
结果亲兵与一队女子不分胜负,打成了平局。
众位未婚青少年亲眼目睹了平乐的“彪悍”,一个个噤若寒蝉,唯有康王甚是开怀,毫不掩饰对女儿的赞赏。
魏渊自是对这位郡主映象深刻。
这时又听平乐一笑:“明知我是谁还敢搭讪的人不多,你倒胆大。”
魏渊:……
“我最听不得那些虚头巴脑的谢辞,今日正好无聊,你若真要谢我,便请我好吃好喝一顿如何?”平乐全不顾四周人潮鼎沸,居然挟恩索宴。
魏渊有些歉意:“原本应当,不过今日在下与楚王世子有约……”
“虞沨那小子?”平乐更是来了兴趣:“我将将才去了楚王府,本打算在他们夫妇那儿讹上一餐,却不想扑了空,原来是约了你。”
魏渊:……
想想又再解释:“在下曾任卫国公府西席,与世子妃有师生之谊,世子今日才携世子妃同往。”
平乐似乎不明白魏渊为何要解释,大刺刺地一挥手臂:“那你先欠我一顿,说个时间,到时再谢我。”
魏渊微一沉吟,却并非犹豫,说道:“在下五日一休沐,未知郡主五日后可有时间。”
“那就说定了。”平乐郡主唇角一卷:“你倒有趣,往常那些个男子一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你不怕我?”
“郡主仗义直爽,在下深为钦佩。”
平乐考量了一下,见魏渊落落大方,不似虚以委蛇,又再笑道:“往常最烦那些士人文绉绉的话,可你的话却还中听,都说物以类聚,难怪虞沨和阿景愿意请你,他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后你再遇上这些不长眼的地痞,只消报我的名头,看我不给他们厉害。”
魏渊又是一揖:“荣幸之至。”
平乐却一转身,甩下一句:“走吧。”
魏渊:……
“虞沨请客,我既然赶上了,当然不会放过,你们约在哪里?”平乐兴致勃勃。
地方是在四海阁,这一家酒楼以高丽海蚌、佛手金卷等八珍菜肴最为闻名,分店遍布大江南北,便是平安坊里这家,楼面虽在平安长街旁,却在西四胡同里还有一处庭院,里头奇植芳菲无数,楼台小榭众多,景致典雅,设有雅坐包厢,适宜贵族宴客,也有不少女眷来此聚会。
管事将魏渊与平乐迎去雅座“满庭芳”,画屏下轩窗前,浮香蕴绕里,世子夫妇正相对而坐,一盘棋局行势胶着。
平乐四艺当中,唯有对棋有些兴趣,尽管她的棋路是顾头不顾尾,屡屡丢盔弃甲,可一但见了棋局,都会忍不住手痒。
魏渊与旖景对弈还得追溯到四年前了,这时旁观,见虞沨虽然略占上风,但旖景仍然大有转寰之地,胜负一时难料,魏渊难免惊讶。
对于这位同窗师弟的高超棋艺,魏渊深有认识,却不知自己的学生是什么时候“成长”为足以与虞沨较量的高手。
才坐了一阵,平乐就忍不住了,她看出虞沨略占上风,上前就推了一把,险些没将虞沨搡得撞在窗上。
“你们两个往常对弈的机会多的是,快让给我,阿景,今日我定要与你一决雌雄。”
三个文质彬彬的人:……
虞沨晓得平乐是“一手臭棋”,估计这盘一刻内必会结束,一边嘱咐了晴空出去喊人传菜,一边请了魏渊去里间坐着品茶,魏渊想到早先之事,才说了个开头,便见虞沨笑意微微,自己倒是一怔:“世子早知道了?”
“朱潜一番上窜下跳,我早看在眼里,着人盯梢着他。”虞沨不以为意:“师兄应未留意,朱潜今日就在西十胡同口,想是目睹郡主将人扭送官衙,急吼吼地就去寻人,只要待顺天府的消息回来,确定收买那无赖的就是朱潜所见之人,咱们就能笃定目标。”
“不过收拾朱潜,还得盘算个由头。”魏渊提醒。
“只要让明里暗里那些人明白,朱潜是为抵制新制才触了霉头,至于表面上的由头……”虞沨轻轻一笑:“得罪了我算不算?”
魏渊:……
一时却不明白虞沨究竟要怎么做,而虞沨也没细说,莫测高深地拍了拍魏渊的肩头:“师兄且等着看吧,我与高足早有计策。”
魏渊怔了半响,当见虞沨目光往镂空隔扇那头一望,才反应过来“高足”指的是世子妃。
☆、第三百六十二章 面见殷氏,得证实情
虞沨是早将目标定准在朱潜身上,又想起前段时间旖景的愤愤不平——
“原本晓得姨母有个恶婆婆,祖母每每说起,都甚为姨母叹息,可到底与国公府无干,祖母也不好插手龙家的事,外祖母心疼姨母,也曾与龙太夫人交涉,可那老夫人蛮不讲理,动不动就‘抱病’,折腾得姨母守在她床前侍疾,稍有不及时,就是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我又听祝嬷嬷提起,才知道祖母早年竟被朱氏算计,祖母就此心生自卑,不愿意再出席邀宴,我实在厌恶朱氏,得找个机会,狠狠为祖母与姨母出一口气。”
这不,机会来了。
朱潜在吏部任职多年,贪贿徇私的事不少,把柄随手可抓,大可不需龙太夫人这个“由头”但旖景既然愤愤不平,虞沨乐得给她出气的机会,针对朱家不放,借此也可扑灭龙太夫人的气焰,实为两全其美。
但魏渊却不知道“高足”与朱家的旧怨,这时满头雾水,想不明白虞沨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正欲细问,却听隔扇外某郡主难以置信地惊呼:“我竟然输了?”
尚还不到半刻。
魏渊忍不住出去一看——
战况惨不忍睹。
旖景却气定神闲:“郡主能赢才怪。”
老师汗颜,这学生也太不谦虚了。
平乐却不在意,一巴掌扇在旖景肩头:“喊什么郡主,还不改口。”
旖景只好称了一声二姐姐。
平乐在康王府里行二,前头还有个庶出的长姐。
旖景瞧见酒菜已备好,请平乐与魏渊入席。
因着没料到平乐会来,旖景与魏渊又有师生之谊,若是分案而坐太显生疏,虞沨琢磨横竖也没外人,便不打算拘礼,只让准备了一张大桌,而平乐被康王一惯纵得“彪悍”最看不上世家女那些个虚礼矝持,压根就不在意与外男同席,率先入了座,伸手拉过旖景:“你们成亲时我就想找你喝酒,可惜你这个新娘不出来宴客,安慧也一扫往日的痛快,坐在那里满面冰霜,我也摸不着头脑,喜酒喝得甚是无趣,今日可得补上,虞沨身子骨弱,我就不勉强他了,一贯知道你是个健壮的,可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世子夫妇:……
魏渊一挑眉梢,看向平乐的目光带着几分惺惺相惜。
席面上平乐俨然反客为主,屡屡举盏,见旖景实在有些吃不消,虞沨刚说了一句代饮,就遭到平乐一句挤兑:“我可没有恃强凌弱的习惯。”
旖景无奈:“二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虽然健壮,酒量当真比不得你,要不改日得了机会我让四姐和你一决雌雄。”
四姐当然指的是四娘。
平乐尚且不愿放过旖景,好在魏渊及时解围,举盏感谢今日平乐相助之恩。
旖景连忙没话找话:“今日天气这般炎热,二姐怎么有闲情逛来了平安坊。”
“在家憋闷得慌,我是想去楚王府寻你解闷,哪知吃了个闭门羹,好不容易有了出门的机会,不想这么快回去,就随便逛逛。”
其实康王从不阻挠平乐出门,否则她的威名也不至街知巷闻,前段时间传出太后欲给平乐赐婚的事儿,吓得名门望族噤若寒蝉,便是勋贵之家也避之不及,好在康王妃深明大义,也担心让人为难,劝服太后打消了念头。
强扭的瓜不甜,平乐也看不上那些故作矜持的所谓世家,康王夫妻只有这个嫡女,尽管也担心着女儿青春已大,但也不欲勉强平乐。
又听平乐说道:“外祖母眼看过寿,母妃却说今年你不定会去,陈家也没获请,其他人与我合不来,你若是不去,我越发没趣了。”
平乐的外祖母是当今太后的长嫂,靖安候的生母。
严老夫人不是个铺张人,寿辰往往只请各位亲眷,大长公主之母也是出自严家,往年旖景会随祖母去严府道贺,可她眼下已经出嫁,若无获邀,倒不好再去。
“已经收到了候府的邀帖,自然该去道贺。”旖景却说。
平乐顿时喜笑颜开:“这就好,严家那几个表妹表面虽然客气,可每回见我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我又不是阎王,就算脾气大些,也是不无理取闹的人,她们又没惹我,我无端端地怎会拿她们撒气,真是莫名其妙。”
旖景咳了一声:“她们也是担心冒犯了二姐姐不自知,惹祸上身。”
平乐大笑:“就你敢在我面前直言,不过我往常也是忍不住火,母妃也常为此责备我,无奈我长成这副性情,已经是改不了了。”
魏渊由衷说了句公道话:“郡主性情直率,爱憎分明,又颇有侠义之风,何必在意那些不尽不实的传言。”
平乐挑着凤眼,看向世子:“你小子有这么个知己,怎不早些引荐给我,我就爱听他说话。”
虞沨:……
“来日方才,眼下与郡主结交也不算晚。”魏渊云淡风清。
旖景的目光在相见恨晚的平乐与魏渊之间来回,微微一咪眼角,觉得气氛当真妙不可言。
于是芳心大悦的平乐,暂时放过了旖景,只与新朋友觥筹交错,一餐午宴下来,魏渊脚步虚浮,却还连喊“痛快”平乐落在稍后几步,有些遗憾地评价:“魏渊这人性情不错,言辞也有趣,可惜弱不经风了些,这才喝了多少,就已经半醉了,还不如阿景的四姐。”
虞沨忍不住了:“二姐,师兄他只是酒量稍欠,比不过你这个巾帼英雄,但身子尚还健壮。”
旖景默默垂眸,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目送了“千杯不醉”的女侠在马背上坐得稳稳当当,一路离开,虞沨才让人送了〖兴〗奋不已但行走不稳的魏渊回府,自己携同旖景,上了一辆围着青帏毫不起眼的马车。
今日宴请魏渊只是顺便,他特意抽出一日空闲陪旖景出门,还有正事。
马车行出平安坊,往外城小东市过去。
一处窄巷前,三顺与腊梅已经恭候多时,瞧见两位主子下车立即上前行礼,旖景头上带着帏帽,下车时多少有些不便,而今日因着是与虞沨出门,秋月与夏柯都未随行,虞沨便亲自扶她下来,指掌再也没有分开。
旖景眼见三顺与腊梅有些尴尬地转身,面颊一烫,略微用力挣了一下手掌,却没挣开,一分神脚下反而一绊。
小东市的窄巷石板坑洼,不似旖景时常出入的地方那般平坦。
“小心脚下。”虞沨笑着提醒,更紧的握住了掌中的纤纤玉指。
他们来这里,当然是来见张姥姥。
三顺夫妇已经知会了张姥姥,称世子与世子妃有事请教,简陋的小院里,老妪已经焦灼了半昼,屋子外头热浪滚滚,张姥姥却在屋子里安坐不住,一直在院子里排徊,直到混沌不清的视线里,出现了几个人影。
张姥姥眼疾已经十分严重,虽不至失明,可也只能看清个大概轮廓,看不清人面眉目。
三顺才说一句:“姥姥,世子与世子妃来了。”
老妪膝盖一软,就要往地上跪,旖景连忙让腊梅扶住,柔和了语气说道:“姥姥不需多礼。”
这才进屋,腊梅已经预先将屋子清扫了一遍,还特地从家里带来了簇新的竹席与一套新买的茶具,茶叶也是问了夏柯准备的西湖龙井,她原本在绿卿苑侍候过一段,泡茶还是会的,这时一番忙碌。
旖景反客为主,请了张姥姥坐在炕上,虞沨见屋子里只有两张磨得掉了漆的圈椅,虽说旧陋,却擦拭得一尘不染,也不嫌弃,四平八稳地坐在上头。
“今日拜访,是有一件事要询问,希望姥姥能据实相告。”旖景也不赘言,虽知张姥姥应当看不清她的眉目,目光却仍盯向老妪浑浊失焦的眼睛,一寸不移。
张姥姥似乎也感觉到来自这个语气柔和的世子妃隐约的压力,显得更为瑟缩,坐立不安地就要起身,却被腊梅劝住。
“姥姥姓殷,重前以稳婆之业为生?”旖景开门见山。
张姥姥下意识就要否定,腊梅略弯了腰,低声劝导:“姥姥,世子妃是好人,多亏了她成全,我与三顺才有今日……世子妃已经察明了姥姥身世。”
见张姥姥神色惊惶,却终于颔首,旖景这才说道:“之前有位后生打探过姥姥,他是我的老师,关于他的来意,姥姥应该清楚吧。”
张姥姥越发不安,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脸色更是苍白,神情里似乎愧疚比惊惧更胜,这未免让旖景略觉诧异,难道婉丝的死,与张姥姥有关?
“姥姥可还记得婉丝?”旖景轻声问道。
她惊讶地看见张姥姥浑浊的眼睛里须臾氤氲雾气,转瞬泪流满面。
“老妇有愧,受人所托,得人财帛,却有负于当年承诺。”良久,张姥姥才哽咽说道:“贵人说得不错,老妇的确知道那先生的来意,当年婉丝请托那事时,问老妇姓氏,老妇因为忐忑,才告诉她原姓,而旁人只知老妇夫姓……李先生一来,问老妇是否姓殷,以及重前营生,我便猜到了他是谁。”
“婉丝之请,可是让姥姥隐瞒两个婴儿互换的事?”旖景忙问。
张姥姥显然一怔,方才颔首:“正是,当日那妇人生下一子,便血崩而亡,将孩子托付给李家媳妇,后来婉丝也产下一子,那孩子腰上有枚记认,指甲盖大小的紫痕,一目了然,婉丝哀求老妇隐瞒这事,把孩子交给了李家媳妇,请她立即带孩子离开去宁海等信,若将来无礙,再送孩子回京,若听闻婉丝有个好歹,只求李家媳妇能将孩子抚养成人,这一世都不来京都。”
张姥姥轻轻一叹:“婉丝许了老妇五十两银,请托老妇,若她将来遇害,或者失踪,让老妇想法子往宁海递个信。”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旖景已经笃定了李先生才是祖父血脉,心里却依不觉半分轻松。
“孩子出生不久,大概两月后,婉丝就来了老妇远来的住处,告诉了老妇她的身世,老妇才知她的孩子竟然是卫国公府……婉丝声称卫国公随驾征战,有个宋姓的侍女,是大长公主身边人儿,便是安排她住处的,本是应承了婉丝,助她们母子能与卫国公见面,但又警告婉丝,称大长公主已经晓得了她与卫国公有染,正想追究,故而婉丝很是忧虑,不敢将孩子留在身边。”
旖景握了握拳,果然如她所料,宋嬷嬷必然在婉丝面前中伤祖母,但婉丝显然对宋嬷嬷也不尽信,不仅在“信物”上欺瞒了宋嬷嬷,还将两个婴儿互换。
“婉丝当日见我,称宋姓侍女让她立即离开锦阳,因为大长公主已经知道她回了京都,并且产下一子,卫国公当时仍未归京,婉丝处境十分凶险,婉丝说孩子被宋姓侍女安排在别处,而她次日则要与宋姓侍女同往香河。”
香河!旖景心中一动,忍不住看向虞沨,见他果然也蹙了眉,眼中满是思量。
“婉丝担心自己凶多吉少,请托老妇,把她的话传去宁海,可老妇一听事关卫国公府与大长公主,心里又惊又惧,又听婉丝说得危险,便怕自己也受到牵连,犹豫了一段时日,还去香河打听过,却没婉丝半点音讯,老妇更是恐慌,便没敢按她的嘱咐行事,反而搬了住处。”张姥姥说完,重重叹息一声:“老妇知道这样不地道,可我只是区区贱民,实在害怕牵涉进贵族豪门的恩怨。”
而从那以后,张姥姥再没听闻婉丝的音讯,想不到二十余载后,却被李霁和寻了上门,她心里有愧,也有忧惧,才矢口否认姓殷,但心里很是煎熬,这些日子以来,也是辗转难眠。
而旖景与虞沨离开陋巷上车,一路之上两人各自沉默。
却在车轮轧轧停稳之时,不约而同地开口——
☆、第三百六十三章 郑村死者,陇西归人
“郑村那不知身份的死者……”
今日世子夫妇所乘青围车比王府规制的车與狭窄许多,两人不能并肩而坐,隔着一张案几,相对跽坐在锦垫上,车窗也十分狭小,一卷竹帘轻垂,挡住了炙光,车厢内稍显憋闷与阴晦。
夫妇俩没有急着下车。
虞沨背对着车门,一膝微绻,手腕置在膝上,见旖景似乎仍有迟疑,稳稳颔首:“若婉丝还活在世上,定会想方设法与罗氏联系,一晃二十余载,她不应对儿子不闻不问,甚至也没有与国公府联络。”
“当时郑里长所言,死者是被一妇人安置在郑村。”旖景梳理着思维,眉心更是紧蹙:“若那妇人是宋嬷嬷……”
“屋主应当对她还有印象,证明此点不难。”虞沨也说道:“宋嬷嬷习武,婉丝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用迷烟使人昏迷,造成悬梁便是轻而易举,但宋嬷嬷不可能是连环凶案的凶手。”
“难道连环凶案之凶手识得婉丝?”这也是旖景大惑不解之处。
虞沨微一沉吟,摇了摇头:“仅凭推测,无法将两者联系,眼下只能先证明宋嬷嬷是否当年赁下郑村村居的人,倘若屋主认出了宋嬷嬷,基本能够确定郑村死者便是婉丝。”
旖景颔首:“婉丝当年虽对宋嬷嬷心生戒备,可她还有一线奢望,不想放弃重回国公府的机会,她不敢贸然与祖母坦诚,唯有依靠宋嬷嬷,但宋嬷嬷从一开始,就对婉丝怀有杀意,我始终不太了解她的心态,究竟要利用宋辐这个‘庶子’达到什么目的?夺爵?这也未多太异想天开。”
虞沨语音微沉:“长年心怀不甘,再加上宋氏心胸本就狭隘,奢望本不属于她的感情,足以使人性扭曲,固然对祖母心怀嫉恨,对婉丝,只怕更是妒忌,也许她起初只想利用宋辐,争取在国公府不同于人的身份,庶子养母,自然比一个奴婢更得人尊重。”
虞沨怀疑,宋氏的异想天开,只怕是寄希望于国公府女主人的地位,倘若大长公主先于老国公逝世,以她忠仆与养母的身份,不是不可能成为续弦,但世事无常,没想到老国公反而先一步撒手人寰,宋嬷嬷自从那时,心性越发扭曲。
“她也许根本不在乎爵位归属,不过因为心怀怨恨与不甘,多年隐忍,争取祖母信任,为的是加害祖母与祖父的后代子孙,使国公府家宅不宁,到头来再公布宋辐的身份,使之继承富贵,而她做为宋辐养母,也算终于扬眉吐气。”虞沨缓缓说道,见旖景面色发白,知道她又想到了前世种种,当时宋嬷嬷尚且不及暗算别人,旖景无疑成了宋嬷嬷实施恶意的第一被害。
“旖景,无论宋氏心有多恶,必不会让她得逞。”掌心覆上,拉过她的微颤的指尖,虞沨甚是怜惜地抚摸着旖景轻突的指节:“下车吧,我早说过要带你来一处地方。”
旖景微诧,随后下车,这才发现并非是回到楚王府,反而身处城郊,迎面一片波光泛澜的湖泊,杨柳青青,浓荫下不知莺鸟何处,但闻啼鸣清脆,三两庭苑,星罗散布,这时他们站立的地方,正是一扇小门之前,门上没有牌匾,却早有两个青衣奴婢恭候。
“这是哪里?”旖景问道。
“东郊别苑,连父王都不知的所在。”虞沨笑意扬在唇角,拉着旖景便往里走。
这显然不是正门,但因为后门临着湖光山色,景色更为幽雅。
入内,见庭苑也并非常规建筑,连正房都没有瞧见一间,多的是草木扶疏、芳菲伴道,有人工开凿的池水浅凿,亭台楼阁点缀其间,高低错落,莺声鸟语更是不绝于耳,盛夏于此,似乎也减淡了几分威炙灼人,清爽怡凉由心而生。
“这一处是两年前所置,原先的主人是个商贾,后来去了楚州,宅子就转了手,我见四周景色怡人,干脆就拆了几重院落,打造成游园赏景之处,你可喜欢?”虞沨牵引着旖景,漫步在浓荫小道间,一处处地让她看园中景致,碧竹掩映下的茶庐,青藤绕满围墙,一处小小的荷塘,碧叶粉莲亭亭立在一角。
穿过了大半爿院落,正门已遥遥在望,虞沨这才指了指东南角的一处高阁:“上去歇歇。”
足有五层,两人不缓不慢地拾阶而上,登到最高,旖景惊讶地发现四四方方的阁楼顶层竟然是间布置得十分典雅的卧房。
南北两面皆是雕花木扇,可大敞通风,东西两侧却是半腰高的排窗,自然也能推开观景,阁中一张双卧软榻,挂着青墨山水帐,软榻两侧置着画屏,一面荷塘月色,一面只提了一首长诗。
两侧窗下各置一方茶案,一双玫瑰椅,窗外景致自然各自不同。
四面皆有扶手围廊,廊上挂着灯盏,这时并未点亮,清晰可见其上画笔,都是出自某才子之手,画的正是园中景致。
“阁部常来此小住?”旖景忍不住问。
“还不曾尝试,将来或者有机会。”虞沨微笑,拉着旖景到东窗下,推开轩窗。
窗外却是宁静的青石道,与一处屋宅,依稀可见邻舍的乌瓦碧植。
“到时间了,你留意下头。”虞沨又说。
旖景满腹孤疑,盯着底下青石道目不转睁。
不久,邻舍紧闭的青漆门敞开,恍惚有开合之声。
先是一辆马车从门内驶出,候于一侧。
又有两个女子携手而出,看不清眉目,度其穿着,一个应是少女,而一个却是妇人。
又有一男子紧随其后,怀里尚且抱着个一岁多的孩童,在胳膊里掂了一掂,依依不舍地交给了妇人身旁的仆妇,似乎还嘱咐了几声,这才与少女一同上了马车。
车轮轧轧,妇人立在门外,久久目送。
那马车没有任何标识。
可旖景已经认出了少女与男子的身形。
这时看向虞沨,毫不掩饰惊讶:“二叔与安瑾?那妇人是……”
虞沨微微颔首:“是安瑾的生母于氏,当年二婶一闹,二叔被逼无奈,将于氏远远送去陇西,我托了五义盟,让他们出面,资助于氏悄无声息地返回锦阳,于氏与二叔联络后,二叔便将她安置在此处。”
旖景扶额:“所以,你就买了宅子,好作监视?”
虞沨一动眉梢:“没有必要监视,我不过是真看着这处景色怡人,一时兴起置下,今后咱们可常来此小住。”
“那于氏怀中的婴孩?”
“是安瑾的弟弟,咱们二叔的三郎。”
旖景:……
显然,虞沨大废周折的将于氏接回与二叔团聚,是为了在适当的时机,教二婶知悉这事。
“可惜有这么一个近邻,我不能借这处别苑大摆宴席。”旖景不无遗憾。
“这里不让旁人进来。”虞沨却忽而绕过茶案,将人搂在怀里:“旖景,这处只是我们两人的别苑,今后来这里,不理世事纷扰,只图清静可好?”
旖景偏偏不解风情,手指划过他的腰侧:“如斯美景,唯两人独享,岂不寂寞?”
寂寞?
某人唇角微扬,阻挠了那只调皮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会让你寂寞?”
话音才落,将人从椅子里一把拉起,重重摁入怀中,一个长吻落下。
——
斜阳欲下,地面热气仍在隐隐蒸腾,建宁候府角门处,二爷黄陶踩鞍下马,宽阔的脑门上亮亮一片汗迹,将腰带上掐着的长袍一角随手摞下,大步而入,刚刚进了二门,迎面却撞见了他的小儿子黄蒙,正摇着一把折扇,对着一个丫鬟喜笑颜开:“姐姐,能借你袖子里的绢帕给我擦一擦汗?”
突然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黄蒙抬眼就见他家老子满面黑煞,顿时魂飞魄散,下意识地转身想跑,生生顿住了,哭丧着脸上前作揖。
二爷的指关节“噼啪”作响,到底当着下人的面不好责管儿子,重重哼了一声,丢下“跟我回去”四字,一马当先在前,步子迈得风驰电掣。
黄蒙在后头跌跌撞撞,小脸上一片惨白。
他才满了十岁,却早被挪到了外宅,虽有也有丫鬟侍候,却远不如内宅的丫鬟娇美柔婉,故而黄蒙常常趁着父亲不备溜入后宅,在“姐姐”们跟前奉承讨好,以慰籍自己那颗“孤单脆弱”的心灵。
今儿个他阿娘明明说了爹爹不回来用膳,哪知竟被遇了个正着。
江氏因着早得了信,晓得二爷今日晚归,正准备让丫鬟去找了黄蒙回来,陪着她用了晚膳再送出去外院,就见二爷沉着脸摔了帘子进来,站定就是一声暴吼:“逆子,还不给我跪下!”江氏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见满面沮丧的黄蒙磨磨蹭蹭地进来。
江氏飞速地从炕沿起来,一把搂了儿子:“二爷,蒙儿还小,有话好好说。”
“都是你惯的。”二爷怒斥一声,当见江氏红了眼角,才重重地喘息几声,往炕沿一坐,忍了几分气问道:“让你好好在外院跟着先生读书,你没事儿就往内宅里逛,我可告诉你,别说你是我这个庶子的儿子,便是候府嫡支,今后也没得恩荫一说,你就甘心游手好闲,靠着旁人施舍渡日?”
江氏泫然欲泣:“蒙儿才多大,进来也是为了看我,再者连先生也称他勤勉,并没有荒废功课……”见黄陶太阳穴直鼓,江氏晓得他今日是真动了怒,连忙推了黄蒙出去,亲手斟了盏凉得只有三分热气的茶,给二爷息火:“我知道二爷是为儿子着想,可大郎、三郎那般努力,眼下也没能入仕……”
黄陶重重一叹:“你一介妇孺,知道什么,眼下改制在即,将来复行科举,靠的是自身才学,这对大郎三郎是机会,新制有利于集中皇权,就算将来殿下图成大业,也会贯彻实行,便是因我功劳,能赏一个爵位,这后代子孙若自己没有本事,也守不住家业。”
“真要复行科举?”江氏问道。
“十之八九,圣上决心已定,诸位皇子也都鼎力支持,有苏轹与楚王世子两个内阁制定细则,殿议上中书省官员都无异议。”黄陶又是一声冷哼:“若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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