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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闺门剩女纪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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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乎乎的,赶紧加快了脚步。
  一身湿哒哒地走进院子,正逢一个响雷乍起,一道闪电劈天而来。
  皎兮端着茶盘正好经过,看见锦言一身狼狈站在院子中央。皎兮抬头望了望天,又望了望锦言,手上的茶盘抖了抖:“小姐……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嘛?”
  “……”
  沐浴过后,锦言盘腿坐在熟悉的床上,拿着干巾子擦头发,丫鬟们都围在一块,叽叽喳喳地问起锦言半月来的经历。
  卖到青楼这种事儿,当然是不好启齿,便告诉她们是被卖到酒楼里做店小二了,听得几个丫鬟都抿起嘴来直笑。阿棠和皎兮是知道实情的,听锦言手舞足蹈地讲被拐见闻,真是又气又笑。
  到歇息的时辰,丫鬟们都散了,皎兮和阿棠才一左一右地盘问起来。
  皎兮:“小姐,你被人占便宜没有?”
  “呃……差一点,不过还好承焕哥哥来得及时。”
  阿棠:“小姐,你挨过打没有?”
  “好几次呢,有一回脸肿了好些天。”
  皎兮和阿棠都一阵唏嘘,阿棠嘟了嘟嘴:“这回,多亏了皎兮,知道小姐你随身带着那玉佩,不然,几位公子也没那么快能找到小姐。”言语里,微微地有了酸意。
  皎兮很是大度,拉着阿棠的手,笑着说:“小姐也藏着不让我知道来着,只不过我眼尖。”
  阿棠脸微微一红,知道皎兮的好意,便也笑着绕开话题:“那玉佩呢?让我过过眼。”
  锦言撑着下巴,低下眼睫,说:“还给承焕哥哥了。”
  皎兮和阿棠互视一眼,都疑惑起来。阿棠凑到锦言身边,小声说:“听说那玉佩是李夫人和侯爷定情之物,三公子赠与小姐,意思明摆着呢。”
  锦言点了点头:“我明白呢。”
  “那?”
  锦言每每想起这事儿,就愁得不行,既然阿棠她们问开了,锦言索性也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本来以为,承焕哥哥这样对我,我会高兴,可自从拿了那玉佩,我一点也不高兴,心里还有些慌。我心里觉得,我对承焕哥哥的感情,是那种对哥哥的崇拜,一想到以后要跟承焕哥哥成亲,总觉得怪怪的,见着他,只想逃,反倒没以前亲近。”
  锦言往前蹭了蹭,又把声音压低了一点点:“实际上,还有一个缘故,我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的。我第一次见承焕哥哥,是在襄阳城外的雪地里。”
  阿棠是跟着锦言进城的,所以记得很清,这时也点了点头。
  锦言一笑,问阿棠:“那你记不记得,在马车上,承焕哥哥跟我们说了什么?”
  阿棠拧起眉,想了想,说:“说了可多话,小姐指的是哪一句?”
  锦言淡淡地笑了下,说:“承焕哥哥告诉我们,他是和锦心一块长大的。”还有,锦言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一开始就知道,承焕是锦心的心上人。
  阿棠恍然大悟:“于是,小姐的好胜之心被激起来,所以才会对三公子格外留意。”
  锦言轻轻叹了一声,说:“是这样的呀。”
  皎兮的双眸却微微眯起,望向锦言,笑得颇有深意:“小姐怎么忽然就想通了这么多事儿?”
  “啊……”这真把锦言问住了。
  是呀,困扰了这么久的问题,怎么就一下子全想通了呢。
  正在锦言发愣的时候,书月推了门进来,表情有点严肃:“小姐,老太太请你过茗秋堂去呢,徐姨娘已经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收藏夹浮起的功能坏掉鸟,导致昨日的点击才是平常的一半,怨念呀怨念呀



57、垂死挣扎

  锦言也是神色一凛,赶忙下床让阿棠她们重新把头发梳起来;皎兮拿胭脂来的时候;书月微微一笑,说:“别上妆了吧。”
  锦言也同意;只拿了粉来;在脸上扑了两下。
  皎兮掰着小姐的脸左右看看,笑说:“嗯;怪可怜见的。”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临走时;阿棠把带帽的披风取了来;给锦言披上。夜里风着实大;锦言走到茗秋堂时;还打了两个喷嚏。
  厅堂人不多;丫鬟婆子们都被摒下,只留了家里人。老太太、虞氏、林氏依次坐着,文姨娘、丽姨娘在一旁伺候,明甫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中间的空地上,徐姨娘半跪半坐地瘫着,锦心跪得笔直。锦音掐着手在门口等着,一见锦言来了,便急忙迎了上来,糯糯喊了一声:“姐。”
  锦言笑笑,摸摸她的头,却见她眼睛里泛着水光,心里便明白她是忧心徐姨娘,也没再说什么,拉着她的手进去了,心里忍不住叹:“做人父母的,不给儿女立好榜样,倒过来还让儿女难做。”
  不仅是锦音,锦心脸色也不太好,眼睛红红的,早已是哭了一场的。
  锦言走到中央,便敛衣请安。
  老太太眯着眼打量了锦言半晌,点了点头:“是瘦了。”
  锦言低下头,柔声一句:“让祖母忧心了。”
  老太太板起脸,硬声说:“可知道怕了?三更半夜的敢溜到街上去,哪个大家小姐像你们!传出去了莫要辱没了家风。你才回来,许你歇几日,缓过来了必须来我这里领罚。”
  “是……”锦言吐了吐舌头。可见,锦心诱她出去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锦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锦心,开口道:“这一回多亏了二妹妹,若不是她早早地通知了侯府几位哥哥,恐怕我这会儿还不知在何处呢。”
  闻言,最惊的是徐姨娘,侧头狠狠地看了锦心一眼,锦言暗咬着唇,眼圈已经红了。
  老太太也深深看了锦心一眼,点了点头:“这样说,倒是无关心姐儿的事了。盈儿方才怎么不说?”
  徐姨娘冷冷一笑,瞥了一眼女儿:“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说?”
  老太太嘴角一扬,望向锦心:“那心姐儿呢,方才怎的不为自己辩解?”
  锦心眼神低垂,望着地板,说:“是我没有劝着姨娘,姨娘也是一时糊涂……”
  徐姨娘冷然打断了锦心的话:“不需要姑娘为我求情,我为姑娘掏心掏肺,敢问姑娘置我于何地?”
  锦心的嘴唇几欲咬破,眼泪在红红的眼圈里乱滚。
  锦音也带着哭腔低唤了一声:“姨娘。”
  徐姨娘却是挑着眉一直冷笑,眼睛在两个女儿身上转了个来回:“姑娘们一个个都攀上高枝了,也不用再理会我这个处处低人一等的姨娘。姑娘们心底一直有怨,我哪里不知,都恨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妨碍了你们的姻缘前途。可有一句话,‘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无论姑娘们心多大,都不该忘了我十月怀胎的恩情,而不是当白眼狼,反咬我一口。”
  锦心的眼泪终于耐不住,夺眶而出。
  锦言笑着摇了摇头,迎上徐姨娘的目光,讽刺道:“姨娘真是言辞有力、字句铿锵啊。”
  徐姨娘目泛寒光,栽在眼前这个小妮子手上,真有些不甘心。
  锦言努力平稳着声色,端然道:“姨娘若真舐犊情深,护女心切,当日又怎会用锦心做饵,引诱我上钩?姨娘难道没有想过,若然事情败露,牵连了锦心,又该如何?”
  徐姨娘咬住牙,娇美的面孔上现出凶厉之相。
  锦言又道:“容我更恶意地揣测,若锦心没有告密,我安然回家时,姨娘会不会弃车保帅,将罪责推诿到锦心身上了事呢?”
  听到这里,立在窗前的明甫指节慢慢收紧。
  锦心绷直的身体微微发颤,脸色青白。
  徐姨娘眼色渐凝,忽然笑出声音:“言姐儿是想挑拨我母女二人的关系?”
  锦言正色道:“姨娘都已经亲手破坏了,又何须我来挑拨。”
  “既然已经认了,”老太太微微颔首:“就商议个惩治的法子吧。”
  文姨娘悯怜地看了一眼地上威风八面的徐姨娘,颇有些物伤同类的心情,转身给各位换上茶,叹了一句:“徐姨娘触犯的是官非,但这种败兴丑事,总不好传到外头去,让人议论,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告官,不如就商量个法子,私下处置了便是。”
  徐姨娘薄薄的唇一勾,笑得轻狂:“这便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一句话说得文姨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好再开口,退到一旁了。
  老太太转头看向虞氏,缓缓道:“是明甫房里的事儿,就交由太太做主吧。”
  锦言低头轻叹,这个祖母,还真是人精里的人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倒想起母亲来了。
  虞氏倒也不客气,茶盖一磕,便将心里早就想说的那句话轻飘飘地说了出来:“就去咱们家奉养的尼姑庵里做姑子吧,青灯伴古佛,平一平你身上的煞气。”
  徐姨娘听到命运被宣判,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眼中有轻蔑的笑意。
  锦音已经不能自抑,将脸埋在手里痛哭起来。锦心的头低得厉害,已经看不清神色了。
  “老太太。”徐姨娘扶着墙忽然站起身来,踉跄几步,指向老太太,猖狂地笑:“你说我没有你聪明,呸,我只是没有你好命而已!你年轻时做了什么?婚前霸道,利用权势,陷害情敌,强夺夫君;婚后狠毒,凌夫赶妾,害死庶子,逼死儿媳……哪一样,哪一样不比我的手段凶厉!只不过,你是元帅府的千金,我是粮油店的女儿,身份天地之别,于是你作恶,就能恶无恶报,尽享天伦!而我,只能为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老太太的脸色,慢慢地变青。
  “给我闭嘴。”明甫终于忍无可忍,沉声威胁。
  “哈。”徐姨娘秀眉一挑,半笑半哭,又指向明甫,指尖轻轻颤抖:“你,老爷!我进府那年,才十五,才十五啊!太太坐着,我只能站着,生下来孩子,不许喊我一声娘,却要喊太太娘。我只为城南大街上那一眼,我图的,就是老爷能正眼看我一眼呐!结果呢?沈子钰,一个沈子钰打破了我所有幻想。在老爷看来,沈子钰,哭是好的,笑也是好的,一皱眉一扶发都是好的。我算什么?我在老爷的眼睛里,只看到一个沈子钰。我只能把委屈咽进心里,我心里苦得发酸,苦得发疼,可又有谁知道呢?我不算计,我不谋划,我如何立足?”
  明甫缓缓闭上眼,握紧的拳头不由地发抖。
  不仅文姨娘,就连丽姨娘,听着也有了凄凉之色。
  徐姨娘又将目光移向虞氏,哭着笑着点了点头:“沈子钰走了,我以为我能熬出头了,后来呢?老爷把影水居改成了漪兰居,日日站在窗前挂念一个女子,我便知道,我又败了。两个太太,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一见倾心,我呢?我只不过伺候完一个太太,又迎来一个太太。呵,不过,虞文澜,我并不讨厌你,因为你跟我同病相怜呐,老爷心里排第一位的,不是我,也不是你呀。”
  “如此,”虞氏清冷冷的声音接了下去:“我便该如你一般,算尽人心么?”
  徐姨娘凄然一笑:“各有各的生存之道罢了。”
  虞氏的面孔轻扬:“人心可贵,只有以真心待人,才能换取真心。”话说得是没错,可虞氏的表情里,分明还是有一丝落寞。
  “人心……人心?”徐姨娘笑声渐弱,心头忽然被什么扼住般难受,喘息间,眼前的一切像被浸入了墨汁,身子软倒,一切都堕入黑暗里。
  


58、意外之喜

  已是后半夜,于大夫从徐姨娘房里出来;擦了擦额上的薄汗;这么夜了,被人吵醒来诊病;实在不能算一件愉快的事;可他脸上却是有淡淡的喜意,向明甫连连拱手:“恭喜连大人。”
  明甫眉头一动;问:“此话怎讲?”
  于大夫净了手,提笔写方;边道:“令眷寸脉沉;迟脉浮;是喜脉之象。兼之令眷贴身侍婢所述;令眷月事推迟两月有余;于某可以肯定,令眷确实是两个月的双身子了。”
  “这……”明甫面色复杂,点了点头,沉声说:“有劳。”
  让人带了大夫下去喝茶,明甫低低叹了一声,迈出屋子,虞氏已从窗下走了过来,平平静静。
  明甫攥住虞氏的手,没进自己的袖子,往路上走去,低声问道:“你都听见了?”
  “嗯。”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扑满月光,虞氏低头数着石子,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明甫忍不住一笑:“怎的,不高兴了?”
  虞氏侧头迎上明甫的目光,眼神闪烁:“怎会?是喜事呢。”
  “唔。”明甫含糊应了一声,攥着虞氏的手紧了紧。
  虞氏似乎是怕他不相信自己大度,紧接着又说:“老爷如今膝下三女,若能再添个小子,就万事足矣。”
  明甫含笑,停住脚步,给虞氏拢了拢披风,说:“此处无人,夫人无须再装成一副贤妻模样。”
  虞氏亦是含笑,学着明甫戏谑的语气:“妾倒是很想做一个真正的贤妻,只可惜,肚子不争气。”
  明甫揽着虞氏的肩头,复又迎着晚风行去,诚恳地说:“这并非我所愿,前两个月老太太亲自下的令,我不好不从……”
  “虚伪!”虞氏终于忍不住,侧目看他:“明明心里乐悠悠的,跟我还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不要看。”说着,从明甫的怀里退了出来,端然行至明甫前面,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明甫失笑,在她身后温声道:“我心里头真想要个咱俩人的孩子。”
  虞氏闻言,也没回过身,顾自走着,声音倒是飘到后面来:“老爷想要的,是嫡子吧。”
  明甫微微一怔,倒真说不出话来了,想要叹口气,却听前面那牙尖嘴利的女子先悠悠地叹了一声。
  二人没再说话,在静静的晚风里一前一后走着,各怀心事。
  明甫一直将虞氏送到漪兰居的院门,才轻声说:“公事上尚有些首尾,我今晚在书房过夜。”
  见虞氏不答,明甫只好转身。
  却又被虞氏叫住。
  虞氏侧过身,任由温凉的秋风飘曳起裙袖,一双眼睛雾蒙蒙的,似有水光。明甫心中大动,急忙上前,用手指给妻抹了抹眼睛:“是我的不是。”
  虞氏却摇了摇头,垂下眼睫,说:“我做你的妻,便知道几个妾侍的存在,今日所发生的事,该是在我预料之内的。大度,是妻的本分。”
  明甫看着她,哽然失语。
  虞氏扯了下嘴角,眉尖轻动:“我使小性儿,是没守住本分,老爷无不是,是我不是才对。”
  明甫默然半晌,忽问:“盈儿的话,你是听进去了是么?”
  虞氏眼色一暗,轻声说:“曾经沧海,我也明白。”
  明甫长喘一口气:“你说这些,是故意气我,还是真的无情?”
  虞氏抬眸,似有些无辜地望了望明甫。
  明甫声音低沉:“盈儿说得不错,子钰在我心里,担得上一个‘最’字,‘最’爱,也‘最’伤人心。不知夫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情深不寿。少年时,感情来得炽热,却不懂经营。这种剜心的感情,其中的害处,我体验得最仔细。”
  虞氏眸光莹然,垂首不语。
  听明甫深吸一口气后,又道:“我把你当我命里最后一个夫人,不希望重蹈覆辙,那种炽烈的感情,难敌岁月。文澜,你懂么?”
  虞氏水色潋滟的双眸望进明甫的眼中去,心里柔和一片。
  明甫复又将虞氏冰凉的手指藏到他温热的手掌里,语气温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感情,才是最珍贵的,对不对?”
  “老爷……”
  明甫嘴边有了笑意:“换个称呼。”
  “明甫……我这样设计徐姨娘,你怪我不?”
  明甫眼中的温暖渐渐熄灭,凝声道:“只怪为夫眼拙,为夫人添虑,以后这种事,交由为夫解决才是。”
  夜风渐冻,明甫揽着虞氏的肩头走进漪兰居,虞氏挑眉:“老爷不是尚有公事要处理?
  “美人在侧,想那些作甚?不如与夫人研究一下闺房之趣,努力造出个小娃来,才是正经。”
  “……”
  刚踏进院子没几步,虞氏忽然攥着明甫手缓缓倒了下去。
  好容易才睡下的于大夫,眼皮还没合上,又被请了过来。
  隔着帐子为虞氏把了脉,于大夫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好笑,转头向一旁忧心忡忡的明甫又是一拱手:“连老爷,双喜临门呐。”于大夫眼神里,颇有些男人之间的羡艳之情。
  未等明甫反应过来,帐子里虞氏的声音软软传出来:“怎会?几日前月事还到了……”
  于大夫拈须笑道:“错不了,夫人确已有两月身孕,夫人前几日所至的恐怕不是月事,是胎象不稳之兆,于某给夫人拟个稳胎的方子,夫人按时服下,不出意外,下个月就可以恢复平常,只是切记,要好好休息,最好是能不下床了,思虑也不可过重。”
  明甫给于大夫作了个大揖,眼中的喜悦掩都掩不住。
  于大夫起身回礼,明甫让人引着于大夫下去,又塞了好几封红包。
  回身撩起帐子,虞氏亦是微红着脸,靠在枕头上,一副小女儿情态。
  锦言这时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笑盈盈地说:“我要有弟弟啦。”
  虞氏招手让她过来,顺了顺她的头发,教育道:“还有可能是妹妹,不许误导你父亲。”
  明甫现在只会傻乐。
  虞氏横了自家老爷一眼:“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你在,我休息不好。”
  明甫既不愿意走,可真怕妨碍了虞氏养胎,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我去瞧瞧医书……”
  锦言捂着嘴笑个不停,虞氏在她头上点了点,问:“傻笑什么呀?”
  锦言在虞氏的肚子上摸了摸,抬头坏笑:“方才在院子门口,母亲哭鼻子了呢。”
  虞氏窘然,移开眼神,说:“是眼睛被吹进沙子,你那傻爹搞错了……”
  锦言撑起脸,忽然又忧愁道:“听说,徐姨娘也有了……”
  虞氏亦是脸色一暗:“她说她命不好,我倒瞧着她命好得不得了,经此一事,也不好再提让她去庵子里做姑子了。”
  听得母亲叹气,锦言赶忙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母亲千万别为了她伤身,现在母亲肚子里可是有个娃娃呢。”
  虞氏莞尔,问:“你方才怎的在院子门口?”
  锦言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方才因徐姨娘昏厥,大家就都散了。锦言想了想,没回漪兰居,去了锦心的卧房。
  锦心的卧房灯火未明,黑漆漆像是无人在内,锦言敲了会儿门,也没人应,丫鬟小扇过来,才说她家小姐在内的,只是自回来,就一言不发,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许人进。
  徐姨娘的话,说得太重。
  锦言在窗底跟锦心说了几句贴心的话,没有回应,只好折回漪兰居,正听见虞氏和明甫的私房话。
  虞氏低眸思忖片刻,缓缓说:“那丫头心重,得伤心一阵的。我倒有个想法,想趁这次,将心姐儿纳名下,你看如何?”
  锦言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对锦心来说,是件好事,可现在这个时机提出来,徐姨娘不是更恨锦心了么?”
  虞氏微微一笑:“徐姨娘肚子里有了孩子,你觉得她还会向以前那样对锦心吗?”



59、迢迢双鲤

  果不其然,徐姨娘醒后得知自己有了身孕;简直如嫦娥吃了仙药;得瑟得要升天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徐姨娘也深信其理;本就被虞氏打成死灰,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见日后还有福要享的。徐姨娘摸摸肚子里的孩儿,笑靥如花;心里琢磨;肚子里这位是她的福将;今后能不能时来运转;就看它的了。
  虽才两个月身孕;肚子一点还没显的,可徐姨娘偏偏要挺个身子,站在院子里,指挥指挥这个,指挥指挥那个,面上说不出的得意。可时间一长,她也琢磨出不对劲来,虽然每天的吃食补药都少不了,可不说明甫虞氏,就连老太太一并各院姨娘小辈都没来看过她一眼。
  渐渐地,她也觉察出下人们的异样来,虽然丫鬟婆子们对她依然毕恭毕敬的,这恭敬来得比先前还要客气,可不知是多心还是怎么,一背过身,就能感受到颇为不尊重的目光刺在背上,有时,还能碰见几个小丫鬟窝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可一见着她,就颇有意味地互相望几眼,散了。
  前几个月,本就是难熬的,胃口变了,习性也变了,脾气也不好,看见自己屋里的人都鬼鬼祟祟,难免心里闷气。可手心一抚上小腹,腰杆儿一下子就硬气起来,所有的不愉快也忽地散了。
  别人不来鸣玉轩走动,徐姨娘也不屑到别的院子里贴冷屁股,尤其是老太太和太太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更是乐得自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去理会,一心养胎。半年前,她托外边的家人寻来一副民间奇方,据说能一举得男,才服了几个月,就来了好消息,徐姨娘如今是深信不疑,肚子里是个小子。
  正因为明甫膝下无子,徐姨娘才自认为肚子里这个金贵,虽是个庶子,可也是庶长子,院里的其他几个,文姨娘年轻时生过一个夭折的姐儿,身子早坏了,丽姨娘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进门几年也没有动静,徐姨娘盘算着,以后再动点心思,让明甫和虞氏关系转淡,到时候,徐姨娘所生的,说不定是明甫的独子,那就更是金尊玉贵了。
  白日梦没做多久,徐姨娘又发现了蹊跷。有时听说谁谁谁家送来了一对上等的人参,有时听说谁谁谁家送来了极品的血燕,有时听说谁谁谁家从外地带回滋养的阿胶,都是给孕妇进补的东西,可没有一样进了鸣玉轩,徐姨娘日日所见,都是些寻常货色。
  徐姨娘纳了闷,却也不好开口问这个,有一回在院子里遛弯,看见一个小丫鬟扫落叶,一时兴起,问了一句:“最近府上忙忙碌碌的,你可知是为什么?”
  小丫鬟不懂事,叉着手糯糯地说:“姨娘不知道嘛?太太有身子了……”
  耳里轰然一声响雷,徐姨娘险些没有站住,这么些天她都自以为是万众瞩目的女主角,原来,充其量就是个女配啊!
  哆嗦着声音问:“几……几个月了?”
  小丫鬟歪了歪脑袋,算了算:“好像跟姨娘差不多日子呢。”
  别说是独子,长子的梦都几欲碎了。既生瑜,何生亮,徐姨娘摇摇晃晃地走回房里,心中油然升起一腔怨气。
  再环视自己的鸣玉轩,徐姨娘才领略出冷清的意味:原来,她是被打入冷宫了呀。
  第二日,徐姨娘就重整士气,一改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作风,花枝招展地给太太请安去了。
  因是大夫嘱咐过,让虞氏卧床稳胎,所以姨娘们每日都过太太卧房里请安,说是请安,其实一般都是大家聚在一块,说说话,逗个闷子。这日徐姨娘进了漪兰居的院子,各位丫鬟婆子都互相觑一眼,神色不定,徐姨娘也不理会,直直往卧房里冲,却被陈嬷嬷冷眼瞧见,一手拦下,冷冷笑道:“徐姨娘不好好在屋里思过,瞎转悠什么?”
  徐姨娘心里最厌这个婆子,咬牙道:“思过?思什么过?”说着,挺了挺肚子,得意洋洋:“我现在,可是大功臣。”
  陈嬷嬷扯起唇角,嘲讽道:“那只小鬼不长眼投进你肚子里,肯定是惹了阎王爷得罪了牛头马面。”
  徐姨娘一听就急了起来,声音扬了好几度:“你敢骂你未来的小主子!”
  “哼,”陈嬷嬷不屑地说:“我正经的小主子,在太太肚子里呢。”说着,指了指屋里头。
  虞氏已经听见动静,让画月出来瞧,画月掩上门,皱了皱眉:“怎的吵起来了?”
  徐姨娘抚着肚子,扬眉悠悠道:“这个不长眼的婆子,拦着我见太太。”
  画月的目光在徐姨娘傲然的脸上打了个转,亦是撇嘴:“姨娘去别的地方转悠转悠吧。”
  徐姨娘诧然色变,往前上了一步:“你个死丫头也敢蹬鼻子上脸?”
  画月皱了皱鼻子:“就您对大小姐做出的那些事儿,也别怪人不尊重您。您呐,自行找找,看哪儿待见您,您就去哪儿便是了,别妨碍了太太静心养胎。”说完,回身,把门“砰”地碰住。
  门里隐隐地还传出丽姨娘的声音,说是自己亲手制了些酸溜溜的酱菜,送来给太太换换胃口。
  徐姨娘吃了闭门羹,脸色满是愠色,气得捏着帕子的手都跳起青筋。
  陈嬷嬷负手冷笑,徐姨娘恨恨转身,提着裙子下了台阶,走到院子里时,正碰见锦心从外边进来。
  锦心愣了愣,随即低头轻声喊了句:“姨娘。”
  徐姨娘看着锦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说:“姑娘能耐啊,之前还纳闷呢,姑娘卖了我能得什么好处,原来,是早做了这个打算呀。不错不错,我费尽了心思也没能让姑娘记到太太名下,姑娘一出手就心想事成了,既然姑娘有此高招,该早说才是,省得我费事。”
  锦心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女孩外向,本就是要从夫的,我也想得开,指望得上什么呢?只恨我生的两个都不是小子,平白无故养了俩白眼狼。”说着,徐姨娘的手又不自觉地摸向小腹。
  锦心的眼神飞快在姨娘肚子上望了望,凄然一笑:果然,如今自己不过是弃卒了。
  徐姨娘还要出言为难,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虞氏扶着画月静静地走出来,淡淡一笑:“我想的是,既然徐姨娘的心思也不在两位姑娘身上,我作为主母,就该操一操心。音姐儿有老太太疼爱,我放心,心姐儿却无人教导,我才将她接了进来,也好与言儿做个伴。”
  徐姨娘的脸色更不好看,切齿道:“大姑娘二姑娘姐妹情深,自是住在一块最好不过了。”
  虞氏含笑点了点头:“她们二人血肉连亲,自然有一份可贵情谊。”
  徐姨娘冷然笑笑,在虞氏的肚子上看了两眼,挑起眉:“方才听丽姨娘说给太太制了酸酱菜,酸儿辣女,可见连府上下都殷切期盼太太肚子里的是个小公子,太太可要努力了,别辜负了大伙的期望。”
  虞氏仍是淡淡的笑意,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徐姨娘:“我才二十出头,头胎即便是个女孩儿,也能得老爷的欢心。姨娘可不一样了,若把握不住此次,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徐姨娘脸色倏变:“你什么意思?”
  虞氏微微一笑,并不多费口舌,只招呼锦心过来:“心姐儿,来,早上言儿说白糖糕好吃,给你留了一笼屉。”
  锦心闻言,忽然端起身,淡淡一笑,温然看向徐姨娘,轻声道:“天气转凉,姨娘回去小心安胎吧,慢走不送。”
  即便当弃卒,也要做个有骨气的弃卒,这才是连锦心不是么。
  锦心一脸愠色走进屋里,正瞧见锦言打着瞌睡守着白糖糕,锦心端着身子气鼓鼓地走过去,只当看不到她。要不是因为连锦言,姨娘会跟她反目?
  锦言头一点,醒了,揉了揉眼,喊:“诶,锦心……”
  锦心没好气:“你自己吃吧,我没心情。”
  锦言微微抿嘴:“承焕哥哥的信,你也没心情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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