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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竹马未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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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以前读到的时候以为那是文人酸腐,今日见到姑娘才知,世上当真有这样蚀骨**的滋味儿。”
“殿下,”薛云萍抽出手转过身去,二皇子出身高贵且还生得风度翩翩,她心里也是有些心笙摇荡,嘴角得意地勾起,说的话却是:“殿下别这样……这样不好。”
二皇子鼻息之间已闻到薛云萍身上淡淡的香露之气,见她欲拒还迎,软语娇声如莺莺,心情一荡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面前的人搂在怀里,温香软玉前山后峰手感果然极致,他通了人事,最喜女子心甘情愿婉转承媚,嘴里哄道:“我未娶,你未嫁,有什么不好的,过几天让母妃把你指给我当侧妃,早晚都是我的人。”
***
薛云晗一直想等吕仙人离宫后再去彩云观看看,无奈如今身份不便不好显眼,等到今日才去。
彩云观里只有两个看守的宫人在门房里打盹儿,夏日明澈的阳光照在院子里的青松翠竹上越发清举爽朗,几尊神像高立在神台之上,宝相庄严神情肃穆,薛云晗是重生之人,如今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先静下心来点了香虔诚下拜。
拜到第三下时,一阵风从空阔的院子对直而来,吹得供桌上垂下的桌布晃了几晃,底下露出来小小的一角黄色。
薛云晗把手伸进供桌下面摸出来,是一张巴掌大的黄表纸,几层粘在一起,比寻常画符用的更挺阔些,边缘一半被火烧得焦黑,没被烧过的那一半看起来和窗花似的有轮有廓,像是一点侧脸的剪影,耳朵上还带着个耳坠,薛云晗越看越觉得眼熟,便借着跪姿将那角残缺的人像收进袖袋里,面上仍是若无其事地上了香。
彩云观里早已叫宫人打扫收拾干净,薛云晗上完香装作是参观的样子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一无所获,便还是回到神殿来,走到门口,见到蒲团上跪了一个人。
薛云晗上辈子在宫里长大,仪态甚好,加之穿的软底鞋,走起路来几无声息,她心念一动,刻意压低声音,缓缓地道:“我好想看一看花鼓戏啊——”
方姑姑本来跪在蒲团上虔诚祷告,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背后乍然响起这句话,脊背都僵立起来,半晌转过头来,见门口逆光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才牵起嘴角勉强笑道,“姑娘这话……这话是哪里听来的。”
“那天晚上我和几个姐姐在这神殿里捧着灯,”薛云晗走到方姑姑身边,她自打进宫就一直刻意做女童打扮,此时歪着脸粲然一笑,看起来格外的天真烂漫:“吕仙人真的招来了五公主的魂魄,我看到这里还站着一个姐姐,那个姐姐说的,姑姑,你知道花鼓戏是什么吗?”
方姑姑心里一抖,脸和唇一起褪了血色,她当然知道花鼓戏是什么,花鼓戏是朱衣家乡凤阳的特色戏,朱衣从前常常笑着叹气:“我好想看一看花鼓戏啊,小时候觉得太吵了不爱听,现在离了家乡却做梦都想听。”
“我好想看一看花鼓戏啊——”
听人说吕仙人招来了五公主的魂魄,在场许多人都瞧见了,方姑姑这几日都没睡好,晚上恶梦一个接一个,梦里的朱衣就是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
方姑姑咽一口唾沫,干涩地道:“姑娘……你真的,真的听到了这句话吗,莫不是听错了。”
林恒曾说过,几个朱衣交好的宫女辨认了她的遗书是本人手迹,才将朱衣之死认定为自杀,方姑姑和朱衣是一起进的宫,两人情同姐妹是众人皆知的事,鉴定朱衣的字迹之人必定有她,朱衣死前有什么异常,她也是最可能知道的,薛云晗死死盯着方姑姑的脸色,不放过一点变化。
“真的听到了呀,就在姑姑跪的这个地方,”薛云晗再往前一步,居高临下直直地盯着方姑姑旁边的蒲团,轻声说道:“后来她又说再也听不到了,还说为什么这么对我……”
殿里鸦雀无声,香烟袅袅模糊了神像威严的面容,纯真的声音配上凄婉的语调,方姑姑不由自主顺着薛云晗的视线往旁边看,朱衣死时的面容又浮现出来,眼睛鼓暴出来,紫红色的舌头拖得长长的……
她再也立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以她们两人的情分,方姑姑听闻故人回魂,应是哀痛大于惊惶,可是方姑姑此刻脸色惨白、全身发抖,眼睛里分明既有惊惶也有内疚,薛云晗忖道,看来她知道一些内情。
可惜如今的身份,今儿讹方姑姑这一场就有些冒险了,其他的事儿恐怕还得求林恒。
“姑姑,你怎么了,”薛云晗恢复正常的语调,把方姑姑扶起来,“是不是跪得太久了头昏。”
女孩儿的手圆润温暖,方姑姑回了神借着力起来,毕竟是二公主的掌事宫女,再三打量了薛云晗,见她确实一脸孩子气的懵懂模样,才福了礼道了谢,转身出了彩云观。
从彩云观回秀女们所住的玉翠宫必得经过御花园,为着观景园子里的路修的弯弯曲曲,薛云晗转过一个弯,便看到前面的路上二皇子背对她站着,顺着他的视线可以看到路的尽头有个着轻粉衫裙的少女,等那少女转过去不见了,二皇子从地上捡了张手绢起来,送到鼻端闻了闻。
尽管只是个背影,薛云晗还是认出了那是薛云萍,本意是不想管的,但是大家同姓一个薛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申时便去找薛云萍,却一直等到天黑尽了,玉秀宫都要落锁,薛云萍才回来。
薛云晗亲手给薛云萍倒了杯茶:“二姐姐下午去哪里了?我等了二姐姐一下午。”
薛云萍眼神一闪,随口敷衍道:“九公主那儿有人捡到了我的东西,叫我去凤阳阁认一认。”
“是吗?咱们带进宫的都是些轻便的物件儿,捡到了二姐姐的东西,使个人送过来也就是了,”薛云晗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喝一口,“而且九公主才八岁,总不会和二姐姐相谈甚欢,还留了饭吧。”
“三妹妹,”薛云萍见薛云晗话里有话,索性挑明了,一脸回味地说道:“是二皇子召见我了,二皇子许诺了要给我请封侧妃。”
“二姐姐,皇上春秋正盛,二皇子和太子还有得争,若是最后赢了也就罢了,若是输了……”见薛云萍有些天真,薛云晗反握住她的手软语劝道:“自来夺嫡若是输了,最轻也是圈禁终生。”
“二妹妹,你就是见不得我好罢!”薛云萍猛的抽回手,冷笑道:“也不难理解,三妹妹是世子嫡女,是咱们薛家最体面的姑娘,我若是嫁了二皇子,三妹妹可找不着更好的了。”
薛云晗听到这话一愣,和这位二姐姐本来就没多少情分,她连气都生不起来,装睡的人叫不醒,索性不再劝说,心里想着离复选还有几天,必得想个法子叫卫贤妃不愿意选她。
薛云萍以为这位三妹妹被说中心事,想着嫁人之后还得和薛家相互依仗,不好撕破脸皮,便拉着薛云晗的手道:“你我是姐妹,你总要盼着我好的是不是?二皇子那样的身份,我嫁给了他,妹妹们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的。”
薛云晗抬头打量她一眼,上午的时候这位二姐姐梳的是分肖髻,这会儿梳的却是个元宝髻,心里一凉,“你不会已经和二皇子……”
第三十章 襄王无意
听到薛云晗如此问她,薛云萍一下子垮了脸道:“三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虽然赴了二皇子的约,两个人也不过是聊些诗词雅好,竟被妹妹说的如此不堪。”
到底有些心虚,说完便撇转了头,下午和二皇子意乱情迷几乎难以自持,但她知道得不到的才能叫人念着,推说身上来了葵水,还是教二皇子手上尽兴了才作罢。
见薛云萍生气,薛云晗心里反倒一松,她两辈子加起来,对男女欢好之事也还是一窍不通,看到薛云萍发型改变了,才有此一问,想来连最凌驾于女德的公主们都被要求婚前守贞,薛云萍氏正经的侯府小姐,断不会愚笨如斯。
以她对卫贤妃母子的了解,二皇子是不大可能娶薛云萍为侧妃的,如果薛云萍一头热,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薛云萍和二皇子已经有了首尾,这事儿就难办多了。
这样想着,亲手给薛云萍倒了一杯茶,“二姐姐别生气,妹妹还小不懂事,是妹妹唐突了。”
薛云萍笑着接了茶,心里有些不屑又有些得意,这三妹妹看着年纪小,却是个会见风使舵的,这才听说她搭上了二皇子,态度就立马变了。
***
王细蓉的父亲是詹事府府丞,官是小了点,却也要享受齐人之福,她继承了姨娘的优点,长得比嫡出的姐姐好看,身材也不似姐姐那样的前平后板,加上她姨娘在家里压着正头太太多年,王细蓉在府里打小吃穿样样都比嫡出的长姐还更强些,没想到这次和长姐一起进宫选秀,竟因为庶出的身份很是受了排挤,心情难免抑郁了几天。
不过今儿王细蓉心情很好,她收到了张锦萱的邀请,去御花园湖边的怡然亭看荷花,出屋子的时候姐姐看她的眼光都是酸的。
张锦萱是何等样人,皇后的嫡亲侄女儿,太子妃的内定人选,父亲所在的詹事府可就是太子手底下的衙门,王细蓉心道一定要抓住机会交好,回去父亲还得更看重她。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我有点事耽搁了。”张锦萱施施然来迟了,说着道歉的话也还是很矜持。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王细蓉不以为然,反而受宠若惊,对方那样的身份,竟然只请了她,她看着张锦萱的一身鲜亮服色,羡慕道:“张姑娘这身衣服可真好看,一定很名贵吧。”
张锦萱不以为然,打量一眼王细蓉:“宫里做的,我也不知道名贵不名贵,你这身衣服料子也挺不错的。”
王细蓉闻言笑弯了眼,这句话正好挠到了痒处,她的衣服中就属身上这件料子最名贵:“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料子是江西特产的,在京城很难买到呢。”
张锦萱心里骂一句“蠢”,把这么名贵的料子穿到宫里,还是江西的特产,是生怕别人不知她爹收了宁王的短处吗?宁王也真是饥不择食,连个六品的詹事府府丞都要贿赂。
不过,张锦萱看着王细蓉笑一笑,要不是够蠢,这事儿还轮不到她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王细蓉心里有些不解,张锦萱专门约的她,为什么又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直到王细蓉几乎要把肚里的话都说完时,张锦萱终于提起了兴致。
“你看,那边有并蒂莲呢,”怡然亭在太液池边上,因为夏季湖边凉爽多风,亭子的四面墙都拆了隔扇,只余下木栏杆,亭子离水面约有一丈高,张锦萱暗自数了数临水面的栏杆,不着痕迹地找准位置趴上去,努力倾身向前,指给王细蓉看,“听说并蒂莲十分难得,女儿家若是看到了便能求得好姻缘呢。”
王细蓉连忙跟过去,却怎么也没看到传说中的并蒂莲,张锦萱手搭在她背上,嘴里说着:“在那边,被荷叶遮住了,头再低一点就能看到了。”眼睛却不住拿余光看湖边。
此时湖边正好一队侍卫经过,领头的人身姿挺拔,面目英武,隐约可见胳膊上肌肉鼓起的小包,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那人只十六七岁,却已身着三等侍卫的服饰,放眼京城足称一句少年英才。
可惜,这样的人竟然不喜欢她。
年前夏承磊的母亲林氏拒绝皇后赐婚,年后很快就听说夏府已经向仁安伯府提亲,张锦萱认为这只是出于政治立场的考量,她自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想起来终究有些不甘心。
公主们为秀女举办宫宴的那个晚上,夏承磊也是这样带队巡逻,她在桥上遇到夏承磊,将他叫到一旁,头一次脸红:“听说你……定亲了?”
夏承磊木着个脸思索半晌,才疑惑道:“请问姑娘是哪位?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给我定亲了?”
夏承磊的神色毫不作伪,张锦萱听到这句话一愣,再没想到对方压根儿从来就没留意过她,从头到尾竟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要说的话全部带着苦味儿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那些欢喜、悸动、嫉恨、遗憾的心思虽然无人知晓,但张锦萱仍然觉得狼狈和耻辱,她此时看着夏承磊越来越近,而王细蓉身子越来越向前,还在努力搜寻那朵并蒂莲,张锦萱算准时机,大叫一声“救命啊!”,身下的栏杆“咔擦”一声突然断裂!
夏承磊领着一队侍卫做惯例巡逻,因为从小习武,耳目都要灵便些,刚走到怡然亭附近便听到一声木头的断裂之声,接着相继响起了两个女子的呼救声和重物落水声。
他是因文试武试均为第一,才被破格授予的三等侍卫,此时听到有呼救之声,侍卫们都往怡然亭处赶去,因他身手最好,比旁人到的都快些。
夏承磊到池边一看,落在水里的是个姑娘,几沉几浮毫无章法,宫里的人工湖每年都有专人挖淤泥清池子,这种不会水的人掉进去恐怕会丢了性命,本朝民风比前朝开化些,不至于救个人就被讹上,而且嫂溺叔援事急从权,夏承磊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张锦萱在亭子里看着夏承磊身手矫捷地跳进水里,胳膊划了几个来回便游到了王细蓉背后,从背后圈住王细蓉,不一会儿就把人带到了岸上,她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王姑娘,你怎么了?”下一刻,张锦萱站在亭子上刻意高声喊了几声,才恍然大悟般跑下亭子,拉着王细蓉的手哭起来:“王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这位王姑娘没事,”夏承磊将人救起来就松开了手,王细蓉的衣衫都贴在身上,他侧身避过,口头指点旁边的宫女帮王细蓉吐了水,“她落水没多久就被我救起来了,这会儿只是被吓晕了,姑娘赶紧送她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喝点姜茶祛寒,没什么大碍。”
夏承磊说完这话便道一声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全程没有看张锦萱一眼,张锦萱心里恨意更盛,想到接下来的事,又不由燃起巨大的兴奋和期待。
以为只是让你救个人么?好戏还没开始呢。
柏如意在家里的时候喜欢养花,进了宫便喜欢到御花园观赏中原少有的山茶,无意探看热闹,只是听到声音有些耳熟,才叫跟着的宫女略打听了下。
听完了始末,一向豁达的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皇后和祖父主意已定,以后竟要和这个张姑娘相处一辈子。
第三十一章 宴无好宴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天气越来越热,宫人们早就换了夏衣,便是连娇弱的后妃和选秀的小姐们都换上了薄而透气的衫裙,太子李豫却还是一身有里有面的夹衣,苍白的面庞因为走路而变得绯红,没显出健康,反倒看着越发虚弱。
“快起来,”张皇后看着儿子心里一疼,亲自将李豫扶起来,“太医开的药可有按时吃,怎么看着气色倒还不如前几日好,是不是东宫伺候的人不精心?”
李豫身后跟着的大太监许长福是打小就跟着这位太子殿下的,当初走了多少门路,明的暗的阴的都使上了才拿到这份儿差事,没想到真上手了苦不堪言。
张皇后自来当李豫是命根子,便是连小时候午睡压出了红褶子,都要发落几个宫人才罢休,闻言连忙回道:“皇后娘娘明鉴,奴才们伺候太子爷不敢有一丝大意,太子爷的药是太医院着了专人过来熬制,每回奴才都是亲自看着的。”
张皇后示意太监往李豫的椅子上垫一张软垫,这才作罢。
宫女端上来一杯汤色呈浅褐色的茶,是张皇后宫里专门为李豫备着的药茶,李豫刚想说不喝,看到皇后的目光,心里一叹,还是端了起来,一如既往的苦涩味儿,说是茶其实也是药,李豫方喝了一口就呛住了:“咳,咳,咳……”
上茶的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咚”地一声跪倒地上,一下接一下地磕头,嘴里语无伦次:“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张皇后快走几步,帮李豫拍背顺气,等李豫止住了咳,回头就要发落那宫女:“来人,拖出去杖责……”
“母后,”李豫前几日着了风寒,怕母后知道了发落他身边的人,一直瞒着的,谁知刚刚喝茶时没忍住咳意,看那宫女额头都磕血了,他十分不忍,“不是她的错,是儿臣自个儿喝的太急了,饶过她这回吧。”
张皇后抿紧嘴唇不语,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总是太过于心慈手软,纵得下边的人不知天高地厚,还得时时靠着她的打压才能谨守本分。
李豫见张皇后仍是面色不虞,岔开了话题:“母后宣召儿臣过来有何事?”
张皇后叹一口气,示意身边侍立的碧茶取出一叠画像呈送到李豫旁边的几案上,“这次选秀入了复选的秀女的画像都在这里了,你挑两个可心意的。”
李豫垂下眼皮,看也不看,只温温笑一笑:“全凭母后做主。”
张皇后欣慰于儿子的听话,还是说道:“这是要跟你一辈子的人,就跟穿衣服似的冷暖要自个儿才知道,母后就你一个儿子,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母后必然尽最大的力给你办到。”
李豫听张皇后说的诚恳,才拿起画像信手一翻,都是请了最好的画匠工笔细描的全身像,环肥燕瘦西施无盐俱都勾描的清清楚楚,其中一张眉目明艳,微微抬起下巴的,赫然是大舅家的表妹张锦萱,连画像都透出和别人不同的骄傲。
“母后说的话当真吗?”李豫拿着画像,看张皇后当真点了头,才道:“儿臣,儿臣不想娶表妹。”
表妹和他有太多不同,比如表妹喜欢浓烈鲜艳的颜色,而他喜欢清浅素雅的,表妹喜欢跑马打猎蹴鞠这些动静大的活动,而他喜欢安安静静地读书写字,两个人向来是常见面的,表妹于他有没有情意一看即知。
张皇后闻言皱了眉头:“不行,你是个绵软性子,萱姐儿性子多谋,做事果决,正好可以帮衬你。”她是张家人,将来儿子的后宫之中必得有张家女才是。
李豫心里叹气,把画像原样放到案几上,想起前几天在御花园偶然见过一面的人,低头鼓起勇气:“那……可不可以不娶柏阁老家的孙女儿。”
听张皇后说过两回,已经和柏阁老商议定了,要娶他家的孙女儿为正妃,柏如意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前几日偶然遇见,那姑娘脸色殊无喜色,只是淡淡行了礼便告了退,可想而知入东宫并不是她本意。
李豫并不生气,他本来就是个病秧子,除了地位再没别的东西,柏如意没有曲意奉承他,足见是个不慕虚荣的人,他倒是欣赏她有几分风骨。
“豫儿!”张皇后再也按捺不住脾气,往桌子上一拍,“我们处心积虑多年,才谋得了太子之位,可是如今你我母子水深火热,武将里的根基比不上李冀,只有争取文臣,只要你娶了柏如意,柏阁老自然会为你振臂高呼,到时候你在朝中的声势就和今日大不相同了。”
“母后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当是不辜负母后的一片苦心,好吗?”
都是为了他好——从小到大,李豫总是尽力满足张皇后的种种要求,他并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身体还比别人弱几分,他开蒙之后连三弟都比不过,理政以后更是差二弟一大截,他常常在心里反复想,不当太子好不好。
但,总是不忍让母后失望。
李豫抬起头,还是那副听话乖顺的模样:“儿臣只是随便说说,都凭母后做主罢。”
“皇上驾到!”
张皇后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她都不记得宣和帝多久没有踏足这里了,连忙和李豫跪下接驾。
宣和帝眼下一团青眼,精神却还好,伸手扶起李豫,看到旁边放着的画像,随手拿起来翻动,翻两下就扔下了,张皇后松一口气,虽然这次选秀主要是为给皇子们选妃,但宣和帝要是真看上了谁她也拦不住。
“豫儿,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模样,皱皱巴巴的小小一团,一晃眼都长这么大要娶媳妇了。”宣和帝把手搭在李豫的肩膀上,看张皇后一眼,“我看这次入选的秀女都不错,你有喜欢的吗,父皇为你做主。”
张皇后闻言心里冷笑,这么多年迟迟不肯立儿子为太子,这时候来装什么父子情深。
李豫低下头,不去看张皇后给他使的眼色,“儿臣已经选好了,娶柏阁老家的孙女和锦萱表妹。”
宣和帝深深地看李豫一眼,微不可察地叹口气,皇后和他是少年夫妻,两人也曾相敬如宾过,到底是越走越远。
“也罢,既然你已经选好了,我就不过问了,到时候直接下旨赐婚吧。”宣和帝意兴阑珊,“老五的生日要到了,又长了一岁,我回去给她画小像。”
宣和帝每年都要给五公主画小像,以前是烧给淑妃,自从五公主去世,便是凭想象画五公主长大一岁的样子,他自个儿留着。
这两日有人在宫里给为五公主殉葬的宫女烧经文,烧的还是度冤魂的经,宣和帝看张皇后一眼,不知她脸上的悲伤是真是假。
李豫想起五妹,心里一阵难过,宣和帝拍拍他的肩膀,当初五公主在二皇子的外祖寿宴上落水身亡,长子悲痛过度咳了血,这几个儿子中从来就属他最重情义,因此才下定决心立李豫为储君。
张皇后冷眼看着,觉得儿子终于开了窍,知道拿什么博宣和帝的眼。
***
御花园里的太液池湖面广阔,围着湖修建了许多亭台阁楼画舫,在一处湖面拐弯,只有三丈宽的地方,搭有一个临水的戏台,唤作留仙台,对面就是晚上摆宫宴的所在。
晚上有份参加的宫妃都是主位以上的,宣和帝后宫不丰,一共也就四个皇子的生母以及另两个没有生育的妃子。天色还未黑,宫人们已经在御花园里各处挂满了精致的宫灯,又特意摆了许多驱蚊的花草。
秀女们早早端坐在席位上静待后妃,来的最早的是三皇子的生母和两个没有生育的妃子,皇后和卫贤妃则像是比谁更晚似的,掐着最后的点才来。
德妃宫女的掌事宫女匆匆赶来,恭顺地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德妃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大家,让奴婢来告假。”
也真是可怜,自己生不出来,好不容易抱养一个又是个不靠谱的,四皇子被贬斥到刘总兵手里当个粮草小卒子,德妃有脸来才怪,皇后心里哂笑,正要开口,卫贤妃就先一步说道:“叫你们娘娘好好养病,我今日正忙着,得闲了再去看她。”
说完还朝张皇后温婉一笑,张皇后被抢了话,脸上一僵,马上恢复了雍容大度的笑容:“好了,宫宴可以开始了,吩咐下去,叫大家不必拘束。”
宫宴设了献才艺的环节,很多秀女都报了名,毕竟这是个很好的露脸的机会,在座的秀女们家里可都是有兄弟的。
薛云萍这种志向远大的,更是不肯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她要跳的是绿腰舞,一种源自于西域的长袖软舞,会跳的人绝少,定然能惊艳四方。
留仙台对众人的一面先以轻纱遮着,众人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随着零星稀疏的琵琶声起,轻纱缓缓拉开,入眼所见的女子身段高挑玲珑,一袭水绿色束腰舞裙掐得细腰盈盈不堪一握,先时乐声舒缓,她踩着节拍婆娑起舞,纤长的手指霎时变得不可思议地灵活,这点灵活渐渐传到腰间,传到脖颈,如同被春风吹动的柳条每一寸都柔软而韧性,随着琵琶声越来越急,嘈嘈切切密如暴雨,那纤弱的腰肢转得快速而轻盈,两条长长的水袖被舞成了绕在身周的圆,众人已经看不清她的面目,只余一道水绿的影子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薛云晗看着对面留仙台上的薛云萍,薛云萍原本准备的是另一支舞,这一曲绿腰舞是她给薛云萍提的建议,薛云萍求胜心切自然就听了,不得不赞一声的确跳得很好,身周的秀女们都已经看呆了,只是……卫贤妃的脸色则来越僵,而张皇后脸上的笑意则越来越盛,还特意对卫贤妃说:“这姑娘舞跳得可真好,我记得当年卫妹妹入宫的时候,好像也跳过一回?”
早年卫贤妃入宫时为了在宣和帝面前出头露脸,在后宫家宴上跳过,不过这舞对腰部的柔软和力量要求很高,她跳到最高。潮处不慎扭伤了自个儿,这些事如今知道的人绝少,被皇后这么一说,卫贤妃脸上险些挂不住,深呼吸之后才回以一笑:“娘娘怕是记错了。”
薛云萍一曲跳完,秀女们掌声如雷,刚下留仙台,便有太监过来说娘娘们要打赏,张皇后赏了薛云萍一副宫制的碧玉禁步,卫贤妃已面色如常,为着不让张皇后看笑话,也撑着赏了一根步摇,卫贤妃冷眼瞧着这姑娘得了赏是真的高兴,并不像是知道情由来专门打她脸的。
留仙台上的为薛云萍弹琵琶的女乐,大家都唤作梅娘,自从下午薛云萍拿了曲谱来让梅娘熟悉,她就一直暗里打量着,这会儿见薛云萍拿了赏要去换衣服,连忙放下琵琶跟旁边人说一句:“我看了单子,后面几个都不需要配琵琶的,你帮我看着点,我出去方便一下。”
而留仙台稍远一点的一栋小楼里,二皇子的脸隐在漏花窗后,看着台上的女子腰肢柔软妩媚婀娜,几天前歇下的火又燃起来,若无其事地看小安子一眼,小安子便心神领会退了出去,二皇子拍拍三皇子的肩:“三弟,有喜欢的姑娘就说出来,叫父皇母后指给你,别跟大哥似得,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年轻人嘛。”
太子闻言淡笑不语,只低头喝茶。
“哎哟,好痛,”二皇子突然捂着肚子,“我怕是吃坏了东西。”
太子看他捂着肚子脸色有些难看,连忙和身边跟着的人道:“快去宣太医……”
“不用不用,”二皇子有些难为情,“我去去就来,你们先看着。”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张皇后脸上略略透出疲色,张锦萱知道几位娘娘再坐一阵便会离席回各自宫里,向身后的人使个眼色:动手吧。
第三十二章 月色撩人
薛云萍一曲绿腰舞跳的好,领张皇后和卫贤妃的赏赐时,有些个秀女嫉妒得眼睛都绿了,她心情愉快地换下舞衣出来,门外等着的却不是陪她来的宫女,而是上次带她去见二皇子的那一个宫女,“姑娘,殿下说今晚月色很好,想邀您去汀兰舫赏月。”
薛云萍心头越发得意,下这么大的饵钓的可不就是这条鱼,宴会还有一阵才结束,汀兰舫离办宴会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当下再不犹豫,理理发钗跟着去了。
十几年前的事一幕幕想起来,故人的眉眼身量宛如重见,梅娘越看薛云萍越觉心头有了几分答案,心里算了一下还有点时间,便远远跟在薛云萍后头。
***
夏承磊今夜当值,他知道皇后和几位娘娘在御花园开宴,和侍卫们检视皇宫各处格外的仔细小心。
“夏大人,”一个小太监过来打了个千,躬身道:“三皇子新得了一本棋谱,说是前朝棋圣陆子方的孤本,这会儿就在逸景阁里头,叫您过去一起看看是不是真的。”
三皇子母妃只是个宫女出身,因为儿子才得封一宫主位,三皇子向来无心政事只慕风雅,夏承磊对太子和二皇子敬而远之,和三皇子倒因为都喜爱围棋而颇为投契。
那太监虽不常见,但的确三皇子宫里的,夏承磊拱手道:“我这会儿正当值,可否一刻钟后下值了再过去?”
“您先忙,三皇子知道您今儿当值,吩咐过不必着急。”
皇宫侍卫们每日不同的编组和时辰都有各自固定的巡逻路线,一刻钟后夏承磊巡逻了负责的区域,在御花园里交了班,由那小太监带着往逸景阁去。大夏天的夏承磊穿的还是严正的侍卫服饰,难免热的前胸后背都烧得慌,引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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