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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竹马未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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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洋红遍地百蝶穿花的褙子,本是个极为热闹的花色,很衬这园子里的生机勃勃,但是也许是因为最近一直生病的缘故,脸色不复从前的少女的透粉,而是一股病态的蜡黄,薛云晗看着她厚厚的粉底也未能遮住的眼下清影和憔悴肤色,违心地道:“二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我就说嘛,太太还偏要劝我换一件。”薛云萍侧脸对着瑞香笑一笑,又转过来对着薛云晗道:“我嫁人的时候也穿这一件,你说好不好?”
薛云晗听得前半截还很赞同,肌肤蜡黄只会被艳色的装扮显得更暗淡,听到后面一句几乎一震,很是疑心自个儿听错了,她抬头看众人,南朱脸上也是掩不住讶然,瑞香则紧张地拉拉薛云萍的袖子,小声道:“姑娘,咱们出来挺久了,回去好不好?”
而薛云萍却一脸静美的笑意,仿佛刚才说的只是“一会儿出门逛街好不好”这样的话题,她挣脱掉瑞香的手,看到薛云晗惊讶地盯着她,有些失落地一笑,小声叹道:“只有正室才能穿正红的。”
一旁的瑞香见薛云萍说话越发没个章法,又不敢下死力气硬拉,只得转身往二房的院子跑去。
薛云萍这种推心置腹的语气让薛云晗有些起鸡皮疙瘩,她看一眼南朱,示意她退开一点,然后悄声问道:“二姐姐,你是不是病了?”边说边拿手指着薛云萍的肚子。
薛云萍“噗嗤”一笑,用手捂着小腹,转瞬又露出个茫然的神情,阳光迎面落在她的脸色,显得她有些痴,“这里有个好宝贝,我不告诉你,太太说不能讲,不能要。”
薛云晗倒抽一口冷气,看来孩子是已经没了……她对薛云萍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终究从未将她放在眼里,此时却对她生出些莫名的恻然。只是念及她做的那些事,不禁觉得可怜之人常有可恨之处。
“萍姐儿,快跟我回去。”刘氏远远就喊住薛云萍,生怕她再说些什么,走得近了,却看到薛云萍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气,还是拉住薛云萍的手,戒备地看一眼薛云晗,硬挤出个笑脸,“你们两姐妹聊什么呢。”
薛云晗淡淡道:“聊二姐姐身上这件衣服呢,瞧着怪好看的。”
刘氏犹自不信,看向薛云萍,薛云萍点点头,浮起个浅笑,又想起了刚才嫁衣的话题,“太太叫我回去绣嫁衣吗?”
左右两家已经定下来交换了信物,只是不好在外头张扬而已,刘氏也不怕薛云晗知道,反而脸上添两分得意,“萍姐儿,王公子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明年秋闱之后就是个进士大人了,谁要是嫁给他那可是福气大得很。”
薛云萍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顺从地被刘氏拉着走了。
待她们走远了,南朱才凑过来吞了口口水道:“奴婢觉得,二姑娘似乎……”说着指了指自个儿的脑袋。
***
王子重到底说服了王老大人,薛家则本来就因为薛云萍的身世而心中不安,也不知两家人是谁先提的,总之双方一拍即合就此退了亲,虽然心中并未因此对对方存下芥蒂,但是短时间内再相处到底十分尴尬,因此王家祖孙当即告辞离开了薛家。
实则,还有一条难以开口的是,为着王老大人在京的时间有限,得去谢巧姝家提亲。
“那王老大人走的时候满脸羞愧,老脸通红呐。”南朱午饭过后本来是去百善堂打听薛世铎怎么惹怒了老太太的,结果刚好看到这一幕,“说来也是离奇,王公子原本要求娶的是谢表小姐,只是因为将谢表小姐错认成了咱们府里的姑娘,才提亲提到了二姑娘头上。这么一说二姑娘倒是有点可怜……”
南碧轻轻在南朱腰上一掐,“主子们你也敢编排,姑娘你瞧瞧,把她惯成什么样了。”
南朱吐了吐舌头,避开南碧的手往薛云晗身后去,薛云晗想着南朱这开朗的性子虽然讨人喜欢,但太多外放忘了分寸容易惹祸,因此点头道:“口舌之上是该严谨些,南碧跟我去太太屋里请安,南朱留下来,罚你三天不许出后罩房。”
后头传来南朱小小的哀嚎声,薛云晗带着南碧自去了夏氏的屋子,从后罩房过去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
因为夏氏喜欢看书,兼且为了指导女儿功课,夏氏院子里有一间厢房改作了书房,她平日里无事多半是在这里待着。薛云晗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把银剪子给三弯腿高几上的兰草修剪枝叶。
“娘,你不是挺喜欢这盆兰草的吗?”
夏氏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比从前更清瘦了些,眉间常常轻轻锁着,总是难以开怀,薛云晗见她娘神色虽然是惯常带些清冷的淡然,但是手上却没个轻重,一盆原本纤秾合度、枝条舒展悠长的兰草被剪得几乎秃了。
“我……”夏氏被女儿这一声喊的回过神来,看到手下的兰花已经不成个样子,脸色闪过片刻的慌乱和挣扎,最终叹一口气,放下了剪刀。
薛云晗给夏氏行了礼,见临窗的书桌上放着一堆药,净是是些瓷瓶小盒子之类,上面贴着“红花油”“散淤丸”之类的签子,一看就是外面药店里出售的日常小外伤用的成药,她还以为是夏氏受了伤,“娘伤到了哪里?”
夏氏一愣,摇摇头,张了嘴又闭上。
她好几日没见到薛世铎,两个的关系处成那样,日常也没有打听的习惯,因此今日才知道薛世铎额头受了伤,这话是百善堂的杜嬷嬷悄悄传来的,杜嬷嬷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世子爷是因为提议将谢巧姝说给王子重,才惹怒了老太太的。
这话她如何不懂?老太太接谢巧姝来薛府的目的,夏氏相信丈夫心里清楚得很,如今他竟然违背老太太的意愿,亲手将撮合谢巧姝和王子重……
她想问问薛世铎伤得重不重,但知道自个儿没脸问,杜嬷嬷走后就立刻从柜子里翻了药出来,等真要喊人送药时,又停住了,这辈子始终只能欠他,又何苦再去招他惹他。
“晗晗,你爹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府里了。”夏氏掩了心绪,对女儿道:“把这些药给你爹送过去吧,别说是我拿出来的,就当是你的孝心。”
薛云晗重生以后就习惯了夏氏和薛世铎这一对夫妻关系的怪异,一则她尊重夏氏的意愿,二则是并没有那么在乎薛世铎这个便宜爹,因此从不多问。
听到夏氏这么说,她乖巧地应一声“好”,起身收拾了东西,亲手拿了往外头去。
“太太,不好了。”水芝从外头跑进来,脸上汗水岑岑,“咱们老爷在百善堂里和老太太吵了起来,现在正跪在那边儿呢!”
夏氏站起来,惊道:“为了什么吵起来的?”
水芝如今已经是管事娘子,是夏氏屋里最妥当稳重的一个,此时却满是慌张,“老太太要咱们老爷,要咱们老爷休了您!”

第九十九章

原本谢巧姝的事情解决的还算完满,好在两边都还没来得及声张,虽然过程有些尴尬,但过一段时间也就没什么了。万万没想到,这事儿将薛老太太积在心中多年的不满一股脑儿激发了出来,原先王家人在的时候顾着家丑不外扬,现在王家人走了,才终于发作了起来。
水芝说完这一句,夏氏反倒没那么惊慌,这事儿薛老太太没错,薛世铎亦没有错,错全在她而已。她起身打算往百善堂去,见薛云晗站起来跟着,阻道:“这不是你小孩子该管的事,回屋子里待着吧。”
踏出房门,又折回来道:“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得记住,原就是娘对不住你爹,对不住薛府,你是府里正经嫡出的姑娘,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
薛云晗听夏氏像交代后事似的,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娘,我只要你。”
夏氏回头报以一笑,也不带丫头,往百善堂去了。
站在薛老太太的院子门口,除了守院门的婆子还在,其他下人都回了屋子关了门窗,生怕听到一星半点以后被主子记恨。几个大丫头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见到夏氏来了,互相看几眼,也许是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风雨,一溜烟儿地全跑开了。
杜嬷嬷从院子里迎出来,复杂难言地看着夏氏,最终摇摇头:“事已至此,大太太若是进去,只会更乱。”
夏氏朝杜嬷嬷福一礼,被杜嬷嬷侧身避开,“谢谢嬷嬷的好意,我已经有所决断了。”说罢再不看杜嬷嬷,朝院子里走去。
整个院子寂静无声,若不是正房门口有摔碎的瓷片儿,若不是院子里跪得笔直的薛世铎,完全看不出来这里发生过争吵。
薛世铎听到妻子的声音,转过头看她,“决断?什么决断?”
夏氏不答,陪着薛世铎跪着,反问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大病初愈,夜里湿气重,不要跪在这里。至于我,这是我自个儿的决定,你不必负疚。”薛世铎皱眉,转头见夏氏一个下人也没带,朝杜嬷嬷道:“劳烦嬷嬷送大太太回去。”
“逆子!”薛老太太从屋里头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气得发抖,:“我怀胎十月生下你,含辛茹苦地养大,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毫不体谅为娘的辛苦,只知将一颗心掏出来捧给你媳妇儿,怕她冷怕她痛,却作践自个儿的身子,拿来寒你老娘的心!”
杜嬷嬷端上来一杯安神静心的茶,想让老太太缓缓情绪,免得伤身,但是儿子低头不言,薛老太太气得更甚,拂开杜嬷嬷端过来的茶,“可是你看看,她又是怎么对你的?十几年了啊,就是快石头也捂热了,你这媳妇儿的心肠怕是铁做的!我薛家作了什么孽,讨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回来?要是放在别的人家,早十回八回地休出家门了,我忍了十几年也够了,今日你就做个决断,是要你媳妇儿还是要你老娘。要你媳妇儿,你就跟我断绝的母子关系,要你娘,就将她休回夏家。”
夏氏朝薛老太太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在青石板上道:“您说的对,这些年是我对不住您对不住老爷,原本我应该自请下堂,前些年念着晗晗还小,才厚颜居于薛家。”转头看着薛世铎,忍住痛楚,道:“别和老太太硬犟了,我不值得,你休了我吧,若是愿意,咱们和离也可,这样将来对晗晗的亲事影响小一些。”
薛世铎坚持了这么多年,一颗心热了又冷,冷了又热,此时听到妻子这么轻易就说出放弃的话,心头几乎凉成了一片,然而,胸口放着的那封傅夫人寄来的信,又给他添了些热意。傅夫人在信里说,宁王谋反围城,傅大人被困在城中,城中兵力和粮草皆不足以抗衡。这事儿薛世铎是知道的,拼死冲出来的兵士加急送往京城送了军报,傅大人生死未卜,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傅夫人因而心中有感,将夏氏这些年心结和变化一一详述,希望薛世铎和夏氏能活在当下,惜取眼前人。
怪不得,年前他在清河围场受伤之后,两人明明走近了很多,在卫礼出现之后,夏氏却又将心里稍微打开的那扇门猝然阖上。薛世铎不理会夏氏的话,朝薛老太太磕头,“夏氏她恪守妇道,为儿子生育了晗晗,娘,儿子不愿意休妻,您就当是疼儿子吧。”
薛世铎磕头磕得实,两三下额头就青紫一片,夏氏心里自请下堂的劝说之辞再也不忍说出口,拿手垫在青石板上,让丈夫少些痛楚。
薛老太太闭眼扶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老大,不是我非要逼你休妻……你是侯府的世子,肩上的责任比几个弟弟要大,可是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至今没有嫡子,将来望江侯府的爵位怎么办?府里几百号人怎么办?若是因为你丢了爵位,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嗣子,嗣子……”薛世铎磕头的动作顿住,道:“儿子只愿意跟夏氏生承爵嗣子,儿子还年轻,总会有的。”
夏氏整个人僵住,呆呆地看着薛世铎,心里万千思潮涌动,复杂难言。
“你当你娘老了,就糊涂了吗?”薛老太太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连着冷笑几声,“你只想和夏氏生,夏氏可有这个心?自打夏氏回府,这几年你们都从未圆过房吧?!”
这事儿还是二儿媳妇刘氏使人来说的,虽然刘氏有她的小算盘,但是薛老太太仍是私下找了薛世铎身边的人过去逼问,一问之下差点气得倒仰。但是这些年她也明白了,大儿子是绝不会听话休妻的,因此她并未点破,一直到薛府参加寿宴时遇到谢巧姝,惊觉她样貌美丽,气质隐隐和夏氏年轻时十分相似,这才动了让她给儿子当平妻的想法。
薛世铎和夏氏都沉默下来,薛老太太终于说得儿子哑口无言,想再接再厉时,就听薛世铎掷地有声地道:“儿子此生只愿以夏氏为妻,至于承爵嗣子,儿子有庶子,可以把他放在夏氏名下养大,二弟有两个儿子,若是他们夫妻愿意,也可过继一个给儿子。”
“好!好!好!”薛老太太气极,左右四顾,一把抓过杜嬷嬷手里的茶杯朝自来最为疼宠的大儿子身上甩过去,薛世铎的顿时额头血流如注,薛老太太没料到儿子竟不躲闪,又痛又气,想要下台阶帮他按住伤口,然而儿子却仍是倔强地跪在那里,一如这些年每一次抵抗她的劝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却作践自己来威胁你娘。”薛老太太疲惫地转身,朝屋子里去了,对杜嬷嬷硬声呵道,“你进屋关上门,不许管他们!”杜嬷嬷见薛老太太转过身捂住胸口,只得听命跟进去关上了门。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薛世铎跪在院子里不肯起身,夏氏便也陪他跪着,掏出手帕按住丈夫的额头,和离、下堂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咬唇任由泪如雨下。薛世铎看她哭得伤心,反而轻轻笑了起来:“你今日必是为我而哭,你心里不是全然没有我吧?”
“这些年你的确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也纳了妾生了子,算不得对你情深似海。”薛世铎自嘲地笑笑,“傅夫人都告诉我了,怪不得你,怪只怪造化弄人。”
星稀月凉,夜色凄凄。
两个人初时跪着尚有些痛感,渐渐地觉得膝盖处一片麻木,随着月亮从西起然后升至空中,随着夜风变凉然后湿冷交织,那一片麻木从膝盖至大腿,越往越上,两个人都摇摇欲坠,昏昏地靠在一起,凭着一腔毅力支撑。
夏氏是用了晚饭的,薛世铎却是从衙门回来就直接被喊到了百善堂,肚里水米皆无,再加上失了些血,到天蒙蒙亮能听到外头道上洒扫丫头扫地的声音时,薛世铎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往后一栽,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之前,用微弱的声音问她:“我们都放下过往,好好过完这辈子好不好?”
***
薛侯爷和薛世铎还未商量出如何处置薛云萍这件事,只是派人盯住了薛云萍生母所在的八仙庵,刘氏对这一切尚无所觉。尽管如此,她这两日依然心力交瘁,先是二皇子拒绝娶女儿,本来和王子重说定了亲事,女儿只要养好了,成亲的时候做些手脚就能掩过去,没想到还未来得及喝打胎药女儿就意外小产,之后养了半个月身子,人就变得有些神智混乱了。安静的时候仍是个娇美的姑娘,一开口却全然不对。
如今雪上加霜,竟然还被退了亲。
刘氏昨晚便知百善堂发生的事,这实在是她今日听到的唯一好消息,听到下人禀报薛世铎坚决不愿再娶,要过继二房的儿子当嗣子的话,她的精神都好了几分。刘氏顾着女儿的名声不敢用外头的大夫,只敢往二皇子那里借人用给薛云萍看病,来的人都是太医,相信女儿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刘氏亲自端了药哄薛云萍张口,“萍姐儿,来喝药,喝了药很快就好了,到时候娘再给你找更好的。”
“太太,不好了!”蕊珠领着陈由的浑家进来,那婆子急急道:“白家人在衙门里告倒了万通,万通把您给供出来了!”

第一百章

薛云晗自打重生以后,倍觉生之可贵,努力珍惜每一刻,然而,有时候想起往事,仍觉得时光匆匆又匆匆。四月份的时候薛府大房和二房相继闹得天翻地覆,如今五个月一晃而过,府里又恢复了平静,日子水一样缓缓流淌;叫人恍恍然想不起从前。
已经到了九月末秋老虎却甚是凶狠,外头院子里蝉叫得聒噪,外面的天儿有多热呢?热得如今薛云晗纵然和林恒情投意合,但是今天在白石斋也死活不愿意和他肌肤相亲……真的是热啊。她刚从白石斋回来,进了夏氏的屋子,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往夏氏身上一靠,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这么热的天儿还往外头跑,多大的姑娘了,心怎么这么野呢。”夏氏放下手里的账簿,将旁边的一摞簿子推过来,道:“这些你先看着,咱们这样的人家总要求姑娘家一味清贵,实则到了婆家会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在薛世铎和薛老太太立了三年添孙否则纳平妻的保证以后,薛老太太也就对大房无奈放过了。而夏氏和薛世铎两人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已经慢慢放开过往,做了寻常夫妻,阴差阳错,现在夏氏这个长媳按原本就应该的规矩掌了薛府的中馈。
薛云晗哀叹一声,她上辈子当公主,地位天生超然可碾压一切,可从来没想过要靠会过日子来取悦婆家,“早知道娘当家有这坏处,还不如依旧由二婶掌中馈呢。”
夏氏嗔骂:“懒货,不管谁掌中馈,这些你都得学。”想起刘氏办的那些事儿,又道:“你以后可千万别学你二婶,若是没钱了只管找我和你爹要,若我们也没有,那就俭省些,钱多有钱多的活法,钱少有钱少的活法,做人总要有良心的。”
四月份的时候,望都县衙门受理了一桩高利贷逼债斗殴致人死亡的案子,那案子的被告叫万通,苦主是个姓白的老头儿,这案子审着审着竟然将刘氏扯在其中。原来万通正是这些年帮刘氏放印子钱的人,出事后刘氏拿了薛二爷的帖子给望都县县令施压,打算把白老头关进班房拖垮,那县令也的确这么做了,万万没想到,那白老头儿看着是个小商人,竟然能攀上怀宁郡主的路子,原来他妹子是怀宁郡主的乳母。
怀宁郡主出身于世代镇守云南的镇南王府,如今被指婚嫁到了宜春侯家,做了怀庆大长公主的孙媳妇儿,这两大家子都是深受帝恩,皇家历来着重优待的人,怀宁郡主一开口,哪有人再敢为难白老头儿的?
衙门的人找上薛家门,最后还是薛世铎出面了了这桩事,恰恰当时薛云萍的身世也一并爆了出来,这两件事远比夏氏的事情恶劣得多,偏偏薛二爷也不肯休弃发妻,最后折中处理,将刘氏送往家庙里待几年让其静思己过,满了期限再接回来。
至于薛云萍,原本是薛府里作病逝处理,私底下再安排她到外省和生母过活,但是生母接过她以后,二人就和刘氏失去了联络,留了一封信,道是从薛云萍进薛府,到薛云萍图二皇子,都是贪念惹的祸,从此以后惟愿平淡安好。
“你认真点学!”夏氏轻笑着轻轻捏了一下女儿的脸,“等江西的战事了了,我和你爹打算出去走走,看一下外地的风光。”
听丈夫说江西的战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过不了多久一众将士就会回朝论功,到时候他请两个月的假,夫妻二人一起去顾汀桥的家乡祭拜,也顺道游览一路的风光。
薛云晗自然不知道这些,但是如今夏氏整个人多了些活泛的气息,再不是从前一潭死水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夏氏过得好她自然替她开心,现在连和薛世铎这个便宜爹都亲近了些。
不过这账簿嘛,仍然是不想看的,想了半天,终于扯出个理由:“娘,德妃娘娘宣我明儿进宫呢,我先回院子去挑一下明儿要穿的衣裳啊。”
说完不待夏氏同意,薛云晗自个儿行了个礼,匆匆出门。如今丈夫经常回正房来,女儿大了不大方便,就让她自个儿挑了个小院住着,夏氏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薛云晗第二天的确是要进宫见德妃的,不过并不是德妃宣召,而是她手里有权限极高的腰牌,进宫并不需要提前上折子,想着许久未见父皇了,第二天上午掐着时间出门,在德妃处磨一磨,说不定还能和父皇一同用中饭。
进宫的时候是由林嬷嬷亲自来引路的,德妃如今肚子已非常显怀,再过三个多月就要生了,太医说母子的状态都非常好,且很有可能是个男胎,林嬷嬷如今看薛云晗越发顺眼,将她视作德妃的福星。
去德妃宫里的路上,远远看见刚出了月子的太子妃抱着小皇孙在通风处的树荫下歇凉,林嬷嬷有些羡慕地道:“小皇孙白白胖胖一点没折腾太子妃,听说生下来的时候声音洪亮、手脚力气大得很,但愿咱们娘娘也能生个健壮的小皇子。”
娘娘们若是生了儿子,老了是可以和儿子去封地的,当王太后可比在宫里做圣宠不隆的妃子自由安然得多,薛云晗理解林嬷嬷的心思,笑道:“娘娘一定会给我生个伶俐健康的弟弟的。”
林嬷嬷也笑:“县主吉言。”
远远看去,太子妃身边围了嬷嬷、奶娘、小宫女之类的很大一群宫人,却并没也看见太子的身影,薛云晗轻声道:“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林嬷嬷警醒地看看四周,低头悄声道:“皇后娘娘一直封锁消息,有宫人私下传言,怕是不行了,奴婢瞧着从进入盛夏开始,太医们进出东宫的次数比去年冬天还多。”
薛云晗叹一口气,这位大哥是个皇家难得的至诚之人,只是和宣和帝一样,并不是是和当皇帝,外人总说他们人有多不看,其实在她看来,命运太弄人了些。
进了德妃的宫里,德妃正在做针线,瞧着是件小儿的肚兜,花花绿绿十分喜庆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极了,见到薛云晗很是高兴,“你今儿来得可巧,一会儿有位姑娘要进宫,你帮我一起看看。”
看看?一起看看什么?
德妃见她一脸茫然,和林嬷嬷两个笑了一阵,才道:“是傅家的女儿,泽儿写信回来说让我见一见,皇上已经答应了,只看孩子们的意思。”
薛云晗这才反应过来,四皇子李泽之前选秀时因为惹恼宣和帝,所以没有定下正妃,现在这是要择正妃人选了,她早就觉察出傅晴柔和李泽之间有些意思,如今也算是过到明路来了。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宣和帝果然来“陪德妃用膳”,他端坐在上首,拿眼打量德妃和薛云晗,“你今儿怎么把她宣进来了?”
薛云晗有些不解,父皇每回看到她都是开心的,今日却神情严肃,话里的意思似乎她进宫这个点儿很不合适,听宣和帝话里隐隐有责备之意,连忙开口:“不是娘娘召我的,是我自个儿想进宫的……”
“唉。”宣和帝不理她的解释,自个儿叹了口气,叮嘱道:“记住了,今晚你就留在德妃宫里,天黑了哪里都别去,谁叫门都别开。”

第一百零一章

薛云晗往日进宫从未留宿过,宣和帝这一句“住在德妃宫中,谁叫门也别开”的叮嘱实在太过怪异,有心想要多问一句,宣和帝却住了口,并且竖起手掌阻止她开口。
宣和帝还是在德妃宫里用了午饭,如今身份不同了,又有许多人盯着,薛云晗不好多问,一向谨守本分的德妃更是不开口,这一餐在沉默中结束,宣和帝用完饭回乾元殿时,薛云晗和德妃送到宫门口,御驾远了,薛云晗才问道:“怎么不见皇上身边平日跟着的那个侍卫统领?”
“你说的是郑大统领呀。”德妃答道,显然也觉得宣和帝话里有话,“郑统领家中前两日夜里失了火,家眷只是受了些轻伤,但是房屋家具损毁了不少,小孩子和女眷都惊吓得厉害,郑统领无奈只得请了两日假,这两日都是由陈副统领当值。”
近日气候炎热,薛云晗连着很久都未出门,内宅里自然听不到这些消息,而林恒已经全心为明年的秋闱做准备,除了假期几乎都待在书院里,因此昨日也未曾听他说起。京里的大户人家都流行木结构的房子,天干物燥的的确容易失火,原也算是寻常事,只是连着宣和帝中午说的话就显出了不同来。
为了以后临盆时有力气些,德妃最近吃了饭总要在院子里头走几步,薛云晗扶着她,问道:“太子的身子最近可好了些?”
“小皇孙洗三的时候太子还出来和客人们见过,露了片刻的脸就又回去了,最近一旬未露过面,去探视的人都被挡了,说是要静养,你也知道的,太子这是积年的老毛病。”德妃以手叫停跟着的宫人,和薛云晗两个往前走了一阵,低声道:“皇上有一回叹气,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皇后怕是心灰意冷了。”德妃说这话给薛云晗听,是直觉义女比她更了解宣和帝。
薛云晗皱眉,张皇后对什么心灰意冷,对太子的身体还是对宣和帝?
这头还未想明白,那头就有宫人领了傅晴柔进宫,德妃娘娘点了头,林嬷嬷便亲自去门口迎了进来。
傅晴柔精神气十足,五官大气舒展,身量健美颀长,即使面对可能成为婆婆的德妃也还是那副爽利大方的做派,德妃一见便心生喜爱,到底从小就养的四皇子,真个如嫡亲的婆婆一般拉着细细问了许多年龄、喜好之类的。宣和帝已经默许,傅家以儿女意思为重,傅晴柔和四皇子显然是彼此有意的,因此这桩亲事十拿九稳,德妃拉着未来儿媳一直聊到傍晚才尽兴。若是再晚了就得赶上宵禁,想着今晚宫里怕是有事发生,由林嬷嬷亲自领了傅晴柔出去。
片刻之后,傅晴柔果然又折了回来,林嬷嬷脸色肃然,低声道:“今日出不去了。”
德妃和薛云晗俱是一凛,当即吩咐宫人锁大门下钥匙。
***
出了德妃宫里,宣和帝依旧和往日一样在乾元殿混着打发了一下午,但这一天也许比平日漫长些,过了很久太阳西沉,夜色笼罩了大地,在这一轮阴阳交替中,升起一轮圆如玉盘的明月,洒下片片湛然银光。
“皇后娘娘说去岁亲自学番人的法子酿制了些葡萄酒,在梅树下埋了一冬喝起来口感正佳,想请皇上过去品尝。”
今天是九月三十,论理是要在张皇后宫里过的,这几年和发妻越来越陌路,这规矩便有时候守着,有时候没守,今夜张皇后特意派了太监来请,毕竟是太子的母亲,宣和帝有时候也会留些情面给她。
宣和帝抬头看一眼夜空,眼风扫到乾元殿的大太监梁三全,看到后者垂着的眼皮动了动,“走吧。”
“皇上驾到——”
宫女太监在交泰殿大门口密密麻麻跪了一片,张皇后屈膝弯腰姿态极为恭顺,脖颈优雅地垂下,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宣和帝淡淡说一声“起”,径直朝里面走去,张皇后早习惯了丈夫的冷落,起身的时候轻轻一笑,跟在后头也进了殿,一路将宣和帝引导至殿后的花园里。
交泰殿历来是中宫居所,格局档次是其他后妃宫殿比不了的,其他殿内多是砌几个花坛配上花房送的盆景,交泰殿却是实打实的造得有山石并池塘的园子。此时月朗星稀,池塘里蛙声阵阵,习习凉风送来幽幽金桂香,花架下的石桌上摆了几盘瓜果小碟,颇有些寻常人家赏月的意趣。
宣和帝顿住脚步,回头朝张皇后看一眼。
张皇后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朝宣和帝款款地一笑,倒像刚成亲时还未沾染诸多算计的温良模样,“今晚的月色很好,让臣妾想起了年轻的时候,所以厚颜请皇上赏个脸,和臣妾共赏月色。”
宣和帝对梁三全道:“你下去候着吧。”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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