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屠户家的小娘子-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高正在家排行第三,是以相熟的伎子也会这般称呼。
“玉娘开口,焉有不从之理?”
许清嘉却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淡淡道:“大男人哪里轮得到女儿家代酒?”
“许郎这是心疼玉娘了?哈哈哈哈,玉娘啊,不如你回头便跟了许郎回家如何?”
玉娘乃是本地有名的伎子,入幕之宾皆知她在风月场中不是凭着歌舞曲艺成名,而是一身玉般细白的皮肉,以及典意奉承的手腕。
朱庭仙将她安排在这里,就是看中了她这点。
他倒要看看许清嘉怎么回答?
☆、第七章
高正那是个风流惯了的主儿,家资富饶,向来在女色上头无节制的,立刻便起哄让许清嘉带着玉娘回去,要么今晚就直接宿在外面。
许清嘉顿时苦了脸:“大人您就饶了我吧,下官我刚成亲还未满两月呢。内人那个性子……实有几分不好相与。到底年纪还轻,不是很懂事儿。”
朱庭仙一笑:“原来许郎还在新婚啊,那此事倒也不急。”
高正也好心建议他:“不如我让我家内人常去你家走动走动?内人那是个极温柔贤淑的性子。”
许清嘉笑的一脸无奈。
任谁看了,也只会觉得这位新上任的同僚家中豢着胭脂虎一只。
后院里,胡娇也被灌了几杯酒,顿时有几分酒意,还不知道前庭许清嘉正在极力的抹黑她。晕晕忽忽起身,弯腰问高夫人:“高姐姐可知此间更衣处?”
高夫人索性起身扶了她一把:“原来你酒量这么差,我这便好人做到底,索性陪你去一趟,正好我也醒醒酒气。”二人向朱夫人告了个罪,便向着僻静之处而去。
才离开了戏台子没多久,胡娇便觉头晕,见得花树之间有个石凳,挣扎着向那石凳走过去:“高姐姐,且容我歇一歇,再走下去要出丑了。”
高夫人陪着她过去,将帕子垫下去,让她坐了,见她裂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来,“多谢姐姐。我这人摔打惯了,还真没这么细致过。”从怀里将自己的帕子铺在一旁,“姐姐你也坐。”
二人初识,倒也没有到忽诉心事的地步,只不过见过两面之后,都有几分乐于结交的意思。高夫人索性坐在她身边,将她揽了过来,靠在自己肩上,“你这年纪,只比我的女儿小了两岁,竟然已经离了爹娘跑到这来了。”心里没来由多了几分怜惜之情。
她家那闺女现在还喜欢蹭到她身上去撒娇呢。
胡娇在她肩头那个舒服的位子靠着,心里倒是清明,只是手脚软的厉害,“我啊,不管跑出去几千里地,爹娘都一样。”
“瞎说,当爹娘的哪有不牵挂儿女的?”
胡娇咯咯一笑:“他们俩老撇下我跟家兄仙游多年了。”
高夫人要停一停才回过味来,原来她这是父母早亡!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忽听得道旁传来个女子恨恨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里扒拉出来的粗野丫头,还要拉了我出来站着。老虔婆,就只会在这些事上折辱人!”
胡娇酒一下醒了大半,与高夫人对视一眼,皆是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
好在那石凳隐在花树间,一时倒也难以发现。却不曾想跟着那女子的小丫环紧跟着劝了一句,倒让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姨娘,不如过去那边坐一坐,歇一歇脚?站了这半天也累了!”
胡娇不由便伸手握住了高夫人的手,这才发现她手心里竟然已经有了汗意。这会儿她早听出来了,感情这位正是先前朱夫人身后立着的粉红衫子的少妇,朱大人的爱宠云姨娘。
云姨娘是朱大人去年新纳的小妾,立刻将朱大人原来的妾室桂姨娘给比了下去,更何况年老色衰的朱夫人。只是朱大人对朱夫人尚有几分结发之情,又育有一儿一女,地位稳固,因此才不曾栽在云姨娘手里。但南华县的官吏富绅们都知道,对朱县令但有所求,只要悄悄走云姨娘的门路准保能办成。
不要小看枕头风的威力。
原本以胡娇与高夫人的身份,自是不惧云姨娘一个妾室的。可是俗语有云,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二人谁也不愿意因为一场宴饮的意外,便给高正与许清嘉在仕途上带来麻烦,自然想着回避。可是此刻避无可避,正想着万一被云姨娘认为二人有意偷听就多了层麻烦,却不想云姨娘却在不远处的花树前停住了脚,一把揪下许多叶子纷纷扬扬撒了下来。
“不坐。气都闷住了,哪里坐得下来”云姨娘又揪了一把叶子撒下来,却不知胡娇与高夫人听到她这句话都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只盼着她立刻走开。
谁知云姨娘似乎揪叶子上瘾了,又揪了一把叶子撒掉,冷冷一笑:“真是可笑,我堂堂一名官家小姐落到了这一步,却要忍受一群粗俗的也不知道哪里来历的妇人们!珍儿你还不知道吧,最傻的是那个新上任的许县丞,我听老爷讲,这次的状元郎跟探花郎都去了富庶的地方当官,都是县令,唯独榜眼不但品级低,只是个一县佐官。老爷都多少年没挪窝了?老爷都挪不了窝,升不了官,他一个做县丞的,也就别指望了。京里都传开了,榜眼不知怎么得罪了京里的大官儿,这才被发配到了南华来。”
珍儿似乎对这位主子的心思极为了解,立刻便接口:“不怪许娘子一脸村气,也不知是哪个山沟里的村野丫头,夫人还将她当座上宾……”
她主仆两个絮絮叨叨发泄不满,高夫人与胡娇二人都尴尬的不行。胡娇在云姨娘口里是不知礼数的乡蛮村妇,连同许清嘉一起被贬。许清嘉的原罪还包括了一桩:穷酸。
前来上任,竟然也送礼讨好上司都不知道。
胡娇:社会新鲜人职场菜鸟的悲哀啊!
只是不知道这云姨娘想要收到南华县新入职官员的礼物到底是出于她自己的贪欲呢还是朱县令的想法?如果是她自己的念头,那还好说,假装不知道便罢了。如果朱县令也这般想……原谅,她对许清嘉的仕途真有几分不看好了。
——来的这都是什么地方啊?
难道他真在京城拒绝了高官显贵榜下捉婿
胡娇瞬间就脑补了个穷屌丝一朝出人头地,拒绝白富美,迎娶屠户女的悲惨故事。许清嘉肯定是考完了试出考场忘把脑子带出来了……
云姨娘撒完了树叶子,发泄了一通,大概是感觉身心愉悦不少,终于带着珍儿原路折回了,看方向这是又回戏荷香水榭立规矩去了。
她是吐露了心里的想法,精神垃圾得到了处理。明明是她背后说人坏话,高夫人与胡娇倒好似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都尴尬的不好意思再独处下去了。
更别提胡娇的酒意,早都没了。
当日回去,许清嘉又喝醉了。
喝醉就算了,竟然还打算故伎重演。
这可不比在驿馆里,她只能被迫与许清嘉共处一室。自这院子赁下来,打扫一番之后,胡娇直接将自己的铺盖卷搬到了二楼东厢,将许清嘉的衣物铺盖送到了楼上西厢,东西厢房对门而立,中间是厅堂,那成了公共空间,平日读书习字都在厅里,到了晚上各自关门安睡。
许清嘉是有过抗议:“阿娇,你何必要搬到东厢去呢?咱们最近不是很相安无事吗?”
胡娇当时回他:“我觉得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反正也不是什么恩爱夫妻,这会子没人看,何必要装呢?
哪知道自从县衙回来之后,醉酒的许清嘉就抓着她死活不放了。
胡娇连哄带骗,都没办法让他松手,最后终于忍不住,在他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只听得他“哎哟”一声,这次终于松开手去摸自己的脑门了。
她连忙起身,虚浮着脚步往外走,边走还边捂着额头:“哎哟今天真是酒喝多了,怎么觉得头晕的这么厉害呢?不行我去躺一躺,许郎你好生歇着啊……”
许清嘉眼睁睁看着她走出了自己的视线,连口热水都没给他留下。
翌日便是旬休,倒也不用早早起床。胡娇索性偷了下懒,等她起床下楼,才发现许清嘉已经起来了。她原本就是想要好生晾一下他,最好是饿他一顿半顿,说不定他就老实了。没想到下楼之下却傻了眼。
县丞大人已经坐好了早饭,在餐桌上等她。
胡娇:“……”
这种新好男人的节奏是要闹哪样啊?!
不是说君子远疱厨吗?
真是吃着县丞大人做的早晚,虽然味道正常,但是会消化不良的!
而且那一天许县丞都体贴的不得了。
胡娇洗衣,他连跟在后面拧水。
胡娇摘菜,他也跟着摘。
胡娇练字,他伸手准备握着胡娇的手一起练,被她一眼瞪着退了回去。
……
到了晚上,胡娇终于忍不住了,准备回房睡的时候,原本已经关上了门,又猛然打开,对上厅里许清嘉期待的眼神,她直接开口:“你昨天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吗?”
许清嘉回想一下,似乎……好像……他将面前的小媳妇儿给抹黑成了一只胭脂虎。不过这是特殊情况,应该……不算吧?
胡娇鼓励的眼神不放弃:“你再好好想想,别装傻!不然今天怎么一定要将功赎罪呢?”
☆、第八章
一场宴饮,让夫妻两个都见识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胡娇没想到原来南华县一把手的不少决议都跟姨娘有关,她算是长见识了。
等到许清嘉的俸银拿回家,她扳着手指头将他的俸银再翻两倍,发现想要维持朱家的生活水平,似乎难度有点高。于是她骇然发觉:难道朱庭仙是贪官?
哪怕她与许清嘉的婚姻只是名存实无,但要是他跟着朱庭仙走歪路,那她也跑不了。
胡娇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发愁的不是如何来维持收入低于消费的生活,而是面临着“老公跟了个坏领导,万一走歪路她被连坐怎么办”这种难题。
许清嘉却是职场菜鸟遇到了官场老油子,还是顶头上司,这就需要好好思考了。
旬休完了重新开始上班,许清嘉起了个大早,吃过了早饭便去上班,还未到县衙门口,便听得人声鼎沸,到得近前不由傻眼了。
一大清早县衙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身着民族服装的百姓们在那里嚷嚷:“再加税就要饿死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
许清嘉来到南华县之后就掌着文书与仓库等事,也翻过县里旧档,没感觉赋税有多重啊。怎的这些人都堵在县衙门口?
还不等他说什么,那些百姓瞧见了他,见他的目标是进县衙,便知这也是县里的官吏,便要揪着他说理,幸亏被高正瞧见了,带着人将他抢了回去。
“高大哥,一大清早的这么大阵势,这是怎么了?”
高正神色很纠结,似乎很矛盾说还是不说,最后只含糊道:“大约是税赋……税赋……”反正这事儿也不是他经手的,他只是被倒霉的拎来维持治安的。
昨晚奋战半夜,天还没亮就被人从小妾床上拉起来的高正也觉得苦不堪言,想不明白自己当年怎么就一门心思想要做官呢?
“我看过旧档,税赋算是低的了,怎么还不满意呢?”本来整个南诏地区收回大周版图之后,大周重新划分治理,这二十年间致力于百夷跟汉人能够相融,税赋之上比之整个汉区还有优待,怎的这些人还要堵在县衙门口呢?
这也太贪得无厌了吧?!
见许清嘉的模样,高正就知道他全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本着“要死大家一块死”的念头,高正扯过他来,小声耳语:“许贤弟,许多税赋是文书里面没有写的。你就算是将旧档看破个窟窿,那也白看。”还是多到田间地头走走。
许清嘉失声:“这样不行的吧?会出乱子的!”不怪离开京城的时候阎磊坚曾经提点他要注意隐私。
难道是南华县年年有这种情况?百夷百姓为了朱庭仙胡乱加收的税赋与官差发生冲突?
高正却一脸见怪不惊的模样,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贤弟不必害怕,年年都这样,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胳膊哪里能拧得过大腿呢?到最后还不是要乖乖交上来。这些南诏蛮子归顺还没三十年就不听话了,不听话就要使劲的打,打到他们害怕了,不管你要收多少税,他们保管交得上来。”
他说的这样笃定,许清嘉彻底的被打击到了。
南华县的地头上,到底还有多少肮脏事情是他不曾发现的?
“我去问问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见许清嘉书生意气,当真要进府衙去问个清楚,急的高正连连喊了好几声,都没将他唤住,他这边闹哄哄似乎百姓要与差役打起来了,又走不开,只能忧心忡忡的等着。
早知道他就不告诉许清嘉了。
高正后悔也没有用。
许清嘉一路冲到了前衙,问过了人知道朱庭仙还没出来,便向内通传求见。
朱庭仙昨晚宿在云姨娘处,听她唠唠叨叨抱怨了一通胡娇的穷酸之处,比如来县衙参宴,连件特别漂亮的衣服都没有,头上也只插着一根钗子,还是银子的,哪怕做工再精致,它也变不成金的不是?
拉拉杂杂讲了很多。
朱庭仙对云姨娘倒是真心怜惜。
这云姨娘也没说错,她原是官家小姐,只因当京官的父亲获罪,连她也不能幸免。连母亲被流放到南诏,最后落到了朱庭仙手里,倒也没受什么罪。相反,朱庭仙还很宠爱她,衣衫首饰,过季的从来不穿。瞧不上胡娇也在情理之中。
她心里看不起朱夫人以及南华县官吏家眷,若论出身还真没人能比得过她……可惜现在就不同了。
她得站在那里侍候朱夫人,连一同为伍都不算,只能算仆从一类。在正式场合,坐着的全是正室夫人,哪怕是个九品小吏的正妻,也比她这样风光的小妾体面。
——这真是戳在云姨娘心头的刺啊。
昨晚就听小妾抱怨了一晚上许清嘉媳妇儿的寒酸可笑之处,大清早的许清嘉便跑来求见,朱庭仙起床气全面爆发了。
许清嘉在前厅见到朱庭仙,向他行礼之后,讲起外面那些百姓的税赋,朱庭仙便变了脸色。
“许县丞,这县令到底是我做还是你做啊?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大人——大人——”
许清嘉追出去,也只看到了他的一片衣角,迅速从转角处飘过,随即不见。
他心中焦急,又知后衙不是自己能胡乱闯进去的地方,唯有往前面赶去,哪知道还没到门口,已听得先前的响动大了一倍多,赶到门口一看,差人已经同百姓闹将起来了,有个差役正一脚一脚往百姓身上踩。被踩的乃是一名中年妇人,脸色被高原上的风吹的黑红黑红,嘴里说着不知道哪族的语言,许清嘉根本听不懂。
旁边的百姓面上已有愤色,不等许清嘉上前去救人,已经有两名年轻力壮的男子将差役拉开,那差役似乎根本不怕,还想回头连这俩小子一起打,不成想已经被踹翻在地了……
其余官差哪肯见到同伴被揍?他们往常威风惯了,即刻提着水火棍开始打人,百夷之地,民风原就彪悍,挨了棍子哪有不反抗的,于是场面乱成了一团。高正见到这场面都有几分傻眼了。
往年也不是没有过小冲突,可是今年人数巨大,却在顷刻间就战成了一团。偏许清嘉是个死心眼子,见一名差役去打一位老妇人,冲上前去拦架。但混战起来,谁还顾得上谁。
这天中午,许清嘉破天荒早早下班回家了。
高正遣人扶了他来,一瘸一拐,额头还包扎着白帛,上面隐有血迹渗出。
胡娇看到早晨出门还整整齐齐的许清嘉,上了趟班回来就成这般模样,顿时傻眼了。
她扶着许清嘉上楼休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这么快……就得罪朱大人了?这是被朱大人给打了?”
总不可能是黑社会打了吧?
好歹许清嘉还披着一层官皮呢。
难道是他太有风骨,不肯跟朱庭仙同流合污,这才被上司给教训了?
许清嘉抚额:“朱大人与我有没有私人恩怨,打我做什么?”
胡娇敏感的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不满,立刻追问:“那就是有公门恩怨?”
许清嘉:“……”
胡娇将他一直送到了床上,又盖好了被子,这才问他:“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清嘉也没想着避讳她,反正夫妻一体,让她早知道总比晚知道要好的多。于是将今天早晨自己去的时候见到那阵仗,后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朱庭仙的态度,以及最后去拦群架……结果被人打了给讲了一遍。
事到如今,他似乎也有些犯愁:“这位朱大人……难怪多年升不了官!像他这种官,顶好就应该一撸到底才对!”视百姓为猪狗,随时榨取油水。
偏偏是他的顶头上司,若是下官,还可想个办法。
这下胡娇更犯愁了。
上午她还在犯愁“老公的领导是个坏蛋,怕他跟着走歪路我要被连坐”,下午就开始犯愁“老公太有风骨没办法跟贪官同流合污他会不会被灭口顺带着连我也一同灭口”这种难题了。
许清嘉从前一门心思想高中,想出人头地,施展一腔报负。甚至来南华县的路上,都设想过无数种前景,至少是大干一场,尽扬所学。哪知道在南华县上任一月有余,现实便给了他迎头一击。
职场新鲜人经历了第一道难题:领导是个坏蛋我看不惯好想揍他呀怎么办?
这天晚上,许清嘉发起烧来。
他这是连急带气,又受了伤,内郁过盛,便病了。
胡娇跑到街面上去找大夫,敲开了生记堂的铺子,请了秦大夫前来。那老大夫也听说了上午县衙发生的事情。好歹他家不靠种田吃饭,靠着手艺吃饭,且南华县城里,他的医术也是有名有号的,朱庭仙倒不为难他们街面上开药铺的。
谁还能没个头疼脑热?
朱庭仙在南华县这么多年,家中内眷以及他本人都多由秦大夫诊视。胡娇也是听高夫人说起的。
秦大夫开了药方,让童儿去抓药,他却拈须道:“这病多由心上来,烧一烧便好了,只是以后有事务必要三思而后行,别冲动行事了。”
听说这位许县丞在混战中拉架,护了好几个百姓,混乱中被打伤,他头上身上这伤就是在他们医馆包的。只是没想到晚上便烧起来了。
内中情由他不便多问,但总归与钱权分不开。
待秦大夫走了,童儿送了药来,胡娇结了药钱,生了小炉子熬药,等药熬好了,凉到可以入口了,这才端了上楼去,摇醒了烧的迷迷糊糊的许清嘉,将一碗药给他尽数灌下去,便坐在床边脚踏上,等着他退烧。
☆、第九章
许清嘉这场烧来势汹汹,直烧了三天才降下来。
他坐在床上,嘴唇干裂,披散着头发,倒增添了些病态之美。
胡娇熬了清粥给他,看着他一口口喝下去。
昨日高正与高夫人前来探病,他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一再说不该告诉他的。
不然许清嘉又岂能受伤,哪里还会有这场病?
许清嘉苦笑:“高大哥哪里的话,这事儿我早知道比晚知道的要好。”
“朱大人那里,他倒也没再说别的话,只让你好生养病。病好了再回去也不晚。只说你到底年轻气盛,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这才受了伤。倒也……很关心你。”
许清嘉心道:他是关心自己能收到的苛捐杂税有多少,哪里会关心他?高正这话言不由衷,分明有所隐瞒。
他所料不差,朱县令其实并不关心许清嘉的伤势,他关心的是这次能不能顺利把税收上来。至于许清嘉,他对高正的话是这样说的:“不过是个未经事的毛头小子,还妄想着救别人。这帮刁民,你越惯着他们,他们就越来劲。你对他们狠,他们对能乖乖听话干活!”
这些话,高正哪里敢一字不露的吐出来?
等高家夫妇走了之后,许清嘉黯然坐在那里,胡娇送完了他们回来,进门便叹着气坐了下来:“高大人真是活的一手好稀泥啊。”虽然他旗帜鲜明的站在朱庭仙的身后,但还是许清嘉送来一些安慰,已经算是不错了。
至少许清嘉受伤生病,旁的同僚都不曾前来探病,哪怕是遣家人问候一声也没有。想来他们是怕朱庭仙记恨。
这日胡娇收到了胡厚福的信,距离上次她寄件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她当时还在途中驿馆,由许清嘉代笔写的家书,信里给胡厚福写了些途中见闻,只道越往西南走,风景越美,都舍不得回去了。
胡厚福的信是请人写的,写的甚是文雅。胡娇怀疑这是写家信的秀才将胡厚福的句子修饰融合才出来的效果。除了问他们是不是顺利到达,以及能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还讲了些家中琐事。
胡娇很想告诉他:哥啊,你妹夫让人给打了,躺床上发烧呢。更愁的是他这官职万一保不住,我们回去吃什么啊?瞧瞧他的身子骨,可没你壮实,完全不是杀猪的料啊!可是写出来的却是:到得南华县,一切安好,勿念。信的末位又叮嘱了一句:哥我正在识字脱盲,你要尽快识字脱盲啊。这样以后写书信都不用请人了,还能省点钱呢。
许清嘉在病床上被她这封回信给逗的哈哈大乐。从书法到语法到大白话的句子,进行了全方位的批评。最不能忍的是胡娇写的大白话,简直是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他跟胡娇要毛笔,准备重新写一份,加工润色,却被胡娇把信抢了去。
“你写那些文绉绉的话我哥他也听不懂,还不如我的大白话呢。”
胡娇果然没说错。等胡厚福收到信以后,去街上找人读,见那有别于上次的笨拙的字体,又听得那读信的秀才说他妹子识字了,胡厚福高兴的什么似的,回去便向魏氏夸:“娇娇识字了!娇娇居然肯识字!这都是娇娇写的。”
魏氏也不识得字,只简单的认识自己的名字,“娇娇虽然不考状元,可是跟着个探花郎,还愿意花时间教妹妹识字,想来他们两口子过的不错。”
“嗯。”
哪里不错?
身在南华县的胡娇夫妇简直处于水深火热。
许清嘉虽然在混战的场子里救人,但是被救的并不没有感激他,因为无论如何朱庭仙咬死了这税必须交——不然他的爱妾下半年的首饰胭脂水份衣服钱从哪里出?
谁也没指望着那点俸银能够奢侈一把。
百姓不感激他,再加上那日的冲突造成了流血事件,有好几名公差以及百姓都受了重伤,朱庭仙却觉得他是在捣乱,也不知道初来乍道是想分钱还是想干嘛。
其实朱庭仙在南华县这么多年,倒是有个众人在私下里悄悄叫的外号:朱大坑。意思就是他是个添不满的大坑。无论多少东西进去了,都照样一副饥荒样。
让这样的人吐出来放进嘴里的东西,那太难了。
许清嘉病好之后上班,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干翻我的领导”这种高难度的问题了。
胡娇觉得他在默默黑化,就好像自他受伤之后,他就整个人都不对。
哪怕胡娇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情烦恼,他不说她便不嘛声,颇有种“放老公出去经经风雨”的派头。这一季的苛捐杂税,到底还是一项一项收上来了。县衙的同僚只除了高正对他仍如旧时一般,其余一起喝过酒的皆无视他。无论他是来或者不来,似乎都看不到这个人。
凡事,就怕比较。
许清嘉来到南华县,每日除了看看文书清查仓库之类,并不曾替大家谋来一分银子的福利,反倒是来了就想着把朱庭仙收到嘴里的吃食给吐出去,这是多么招人恨的事情?!
有时候,利益共同体的关系就是这么牢靠。
因此,许清嘉在县衙被同僚孤立,他倒也不在意。
反倒是朱庭芝该拿的也拿到手了,该分的也分出去了,只除了许清嘉什么都没有之外,整个县衙的人都有。
——你不是要清高嘛,那就让你吃清高去!
朱庭芝打定了主意,表面上却依旧是初见是那一脸仁慈,时不时还要关心下许清嘉的身体,什么“刚病好还是别累着了事儿慢慢做身体要紧”之类的话儿来劝慰她。
许清嘉也不甚在意,每日做完了事便回家去,关起院门来粗茶淡饭,自有一番滋味。
他是从小寄人篱下的,如今成家,似乎特别恋家,应酬什么的如果完全没有,完全变成了个三点一线的宅男。最大的爱好倒变成了盯着胡娇习字了。
学毛笔字是个功夫活,而且要屏神静气,十年八年磨下来,狗刨字也能刨的颇有特色。可惜胡娇如今致力于发明别的笔,比如比较好用的铅笔或者鹅毛笔。
虽然过程比较曲折,可是对结果她充满了信心。唯独对学毛笔字……就不怎么有信心了。
她又嫌许清嘉教的太慢,索性翻了许清嘉的书来,她盯着书让许清嘉读,这就是一个简繁转换的过程。可是读过两章之后,她便发现许清嘉似乎会背这本书,兴致上来,她索性坐他对面,一篇篇往下盯着让许清嘉背,自己正好可以学字。
胡娇这种学习方法,也只能用于她这种简体都认识,繁体半吊子的货。
许清嘉越背越有劲,眼睛都亮了,似乎又找回了当初进考场之前紧张的复习时间。
等三本书看完之后,胡娇惊呆了。
这种“把所有书倒背如流”的学习方法也太凶残了!
她随便抽一篇许清嘉的书,提个开头他就能一直朗朗上口的背下去。
许清嘉也很久没背书了,兴致上来,索性陪着她玩了半晚上,最后倒意外的好眠。
后来他发现,心情不好的时候,背背书倒能排压解难。最重要的是对面一定要有人捧着书一句句盯下去。
胡娇深深的陷入了一种名为“碰见一只学霸好想咬死他”的情绪里去了。
她除了力气大些之外,旁的长处还没发现呢。如今再让她对着一只学霸,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哪里还吃得下去啊?
智商上的优越性一下就凸现出来了,压力太大啊!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这么好的记忆力的。
被许清嘉在智商上强力辗压,胡娇想来想去,唯有扬长避短,才不能被他瞧不起。于是索性每日晨起在楼下院里练习会体能。训练方法参照前世。
许清嘉默默看了两回,终于有天忍不住问了:“阿娇,你这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练练身手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