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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将军锦绣妻-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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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傅锦仪已经不记得今日是何年何月。
  她是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一座精致的海棠雕花玉辇上抬出来的。她记得有极耀眼的日光晃在她的脸颊上,身上厚重的华服和紫金冠更是压得她抬不起头。她不知自己被关了多少日子,似乎是又昏迷了一次罢。周遭永远有无数的人围着她,在终于被抬出来的这个时候,她总算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重新清爽起来,那些人应该散去了吧。
  一层黑布挡在她眼前,口中则死死地堵着一块冰凉润滑的东西,若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徐太后手中最漂亮的那颗夜明珠。她茫然而无助地向前看去,口中呜呜呻吟两声。
  这是什么时候?
  这地方又是哪儿?是还在晋国公府中还是别处呢?
  眼前都是些什么人?
  一切都寂然无声。很快,她听到脚步声了。
  更多的人过来了。
  她浑身紧绷起来,她知道来的人会是徐太后,是决定她生死的人。她竭力忍耐着那种眩晕的头痛,撑着自己的脖子将脊背都挺起来,焦急不安地伸长脖子朝前勾去。
  下一瞬,终于有人说话了。
  “安定侯夫人果真还活着。”是一个男子低沉而带着些许轻慢的声音。
  傅锦仪的呼吸凝滞了。
  这不是徐太后的声音!这是……圣上!
  她惊慌起来,因为事情已经超出掌控。她在浑然不觉间已经落入了圣上手中吗?
  好在接下来,徐太后的声音跟着出现了。
  “皇儿,哀家是知恩图报之人,念着安定侯夫人此前有功于社稷,怎么会忍心让她死呢。”徐太后淡声道。随即,她轻轻抬起了自己的手。
  立即有两个心腹女官听命上前,扯开了傅锦仪身后和步辇捆在一块儿的绳子,揪着绳头将她往前拖。傅锦仪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瘫软在地努力地呼吸着,当她被狠狠地摔在圣驾面前时,她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微弱而沉闷的呜咽。
  一个宦官蹲下去将她嘴巴里堵着的珠子使劲儿地往下抠。对方的手指伸进她口中时,因着他本就是个练家子,力气十分地大,下颌的一颗牙齿竟都被他的指甲盖儿掰断了。傅锦仪疼得浑身都在抽搐,珠子落在地上时,她那颗牙齿混着一口一口的血往外吐,很快在身底下汇成了一小洼血泊。血泊里头,那颗晶莹白润的夜明珠越发闪烁出耀眼的荧光。
  “怎地这般毛手毛脚,弄出一摊血来,还不赶紧地收拾了!”徐太后不耐烦地呵斥道。那宦官满面笑嘻嘻地朝太后赔了个罪,旋即招来两个小内监,三人将傅锦仪吐出来的血用好几条洁净的帕子擦得干干净净,又毫不客气地揪起傅锦仪的后颈,往她口中灌下了一整壶的凉茶清洗血迹。等最后洗完了,傅锦仪被折腾地几乎要再次晕过去,而那三个宦官只任凭她瘫在地上,兀自将那颗夜明珠仔仔细细地捧起来擦了又擦,恭敬奉给了太后身侧的女官。
  傅锦仪觉着自己快死了。
  但她却有一种庆幸之感——剧烈的疼痛刺激下,再模糊的脑子、再无力的身子,这会儿都重新清醒过来。她能听清身边的声音了,也能透过那一层黑布隐约看见人们的轮廓,更重要的是,她开始回忆起这是自己被徐太后扣押的第三天。
  在这三天里,她曾收到过徐策部署的暗卫们的传信——皇长子因天花过世;朝廷奏请立储君的臣子们偃旗息鼓;陈皇后严查内务府,对内务府先前因传错了话流出“三皇子得了天花”的谣言的几个下人们都处以极刑,命令各宫各院仔细当差,再不得出纰漏云云。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逼着自己思考起来。徐太后和陈皇后之间的争锋,皇长子和皇三子究竟是哪个患了天花,所有关键的事情都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然而,她唯一算漏的一点是,徐太后的性格太强硬了。
  她知道徐太后早就输给了陈皇后,也知道徐太后留着她这条命是想要得到徐策的襄助……可她却没想到,徐太后会拼着让自己病死的危险,也不肯事先交出解药!的确,解药一旦交出来,就有可能失去和徐策谈判的筹码;但若是自己这条命丢了,她将面临最危险的绝境……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放任自己发病濒死!


第七十六章 朕早就想弄死你们一家子! 
  痛楚之间,她的脸似乎被人抬起来了。原来是几个女官端着胭脂水粉上前,细心而郑重地为她擦去满脸的血痕和泪水,重新上了妆。傅锦仪能闻出来,那是沉月胭脂的味道。
  通身所用之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一打眼瞧上去,耀目的金冠和细致考究的朝服鞋袜,那般奢靡贵气,若不是因身上还捆着绳子,便是连那些王妃郡主们都要自愧不如。傅锦仪暗自冷笑徐太后的作风,她习惯于一切事物的表面打造地金碧辉煌,即便不是为了伪装,她也喜欢向旁人展露出一种最慈和、最华贵、最冠冕堂皇的表象。
  “圣上和太后想赐死臣妇,动手就是,何必大费周章。”傅锦仪无力地喘息着:“臣妇知道,臣妇和大司马将军早就碍了皇室的眼。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圣上早已经不需要大司马将军了,太后娘娘讨厌臣妇的为人,皇后娘娘虽然看重臣妇,却屡屡对臣妇感到失望。”
  傅锦仪说着声色低了下去,不过几句话而已,居然令她筋疲力竭。
  上首的主子们都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一个人出言指责她的大不敬。只是片刻之后,上首的圣上发出了“啧”的一声。
  “这傅氏犯了谋害皇长子的大罪,朕原本想连夜处死的。是母后前来说情,说她当年有功于朕,皇长子出天花之事又没有铁证,遂暂且留下傅氏的性命。”坐在徐太后身前的皇帝揉了揉自己的鼻骨,散漫一笑道:“今日传傅氏至朕面前,是朕网开一面,想亲自审查皇长子的死因,也给傅氏一个洗清冤屈的机会。怎地这事儿到了傅氏嘴里,反倒成了朕与太后容不下你们安定侯府,要拿你性命呢?”
  傅锦仪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皇帝几句话入耳,换做旁人早就吓得要晕过去了,她听着却毫无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她伏在地上轻笑一声道:“圣上若是担心找不到处死臣妇的证据,今日之事就是证据,您大可以不敬皇族的罪名赐死臣妇,也不必大费周章了。”
  谋害皇长子的罪行么?
  皇帝李沣和徐太后两人想以罪妇论处她,这一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想到。
  甚至在徐太后命令她在明觉寺进贡至皇族的药材中做手脚,在人参中混入红参时,她就已经明白了徐太后在打什么算盘。事成还好,一旦事败,自己就是徐太后的替罪羊!
  如今徐太后将自己扭送到圣上面前,那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
  “大胆傅氏!”一御前宦官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立即有另外几个内侍上前扭了傅锦仪的胳膊。
  徐太后冷冷盯着她。
  “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徐太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哼!”李沣猛地拍案而起。他怒视傅锦仪,拱手朝太后道:“母后,这傅氏非但不肯认罪,竟还敢污蔑皇室,当真是罪不容诛啊!朕早就说过,大司马徐策早有不臣之心,傅氏一介女流不守妇道,屡屡插手朝政。朕看着,今日之事再清楚不过了,傅氏心思狠毒,皇长子的死因一定与她有关!来人,传旨将傅氏杖毙!大司马徐策在淮南征战数月,连番败绩,上窑、舜耕两座大城遭叛军攻破,如今班师回京,朕还没有治他的罪,他的内眷傅氏竟还敢仗着自家权势对皇室不敬!依朕看,这安定侯府上下也不用留了,等徐策进宫便将他一并推出午门斩首!”
  皇帝一番金口玉言,在座众人都听得愣了。
  徐太后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望着皇帝。
  “皇儿!你,你要斩了徐大司马?”
  皇帝的命令,便是徐太后先前也未曾料到的。她的确存了拿傅锦仪顶罪的心思,但她万万没想到傅锦仪会胆大妄为到在御前冲撞圣驾,也不曾想到她的儿子会因迁怒了傅锦仪、从而决定将刚从淮南平叛归来的徐策斩首!
  “母后,徐策是败军之将,理当受罚。朕先前不打算惩治他,是念在他此去淮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将叛军打退至大江以南,也算有些成果的份上。只是,朕并未想到他的内眷傅氏如此不将朕和母后放在眼中,甚至谋害了朕的长子!这大不敬的罪过,足够他们安定侯府抄家灭族了。”李沣冷淡道:“再则,人前教子人后教妻,傅氏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她胆敢藐视皇族、对朕不敬,多半是徐策平日里教唆她所致!这安定侯府既不愿意做安分守己的臣子,那就让他们去地底下陪先帝吧!”
  李沣一壁侧目瞥向徐太后,唇角隐隐渗出一抹莫名的嘲弄:“左右,徐策已经被母后的娘家晋国公府出族,再不算是母后的亲眷了。晋国公府的孙辈可不少,母后有那么多侄子侄女,何必在意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徐策。”
  徐太后的呼吸一滞。
  她怔怔地望着皇帝,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亲生的儿子。很久之后,当御前的内侍们上前扭了傅锦仪的胳膊往外拖的时候,她才猛地站了起来。
  “皇儿!”徐太后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有一种一生中罕有的从心底迸发出的恐惧之感——上一次经历这种感觉,那是在先帝濒死的那一日。先帝在交泰殿宴请群臣,并当众废黜了她的皇后之位。那个时候,她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幸好她早有准备,当场举旗谋了反。
  而这一次,她却没有什么准备了。
  她很清楚她究竟在做什么,而她的亲生儿子又在做什么。
  在没有硝烟的后宫的斗争中,她输给了陈皇后。她现在还能衣冠华贵地出现在圣上面前,全凭着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张底牌。安定侯府就是她的底牌,只要她手里捏着傅锦仪的命,徐策就必须为她所用。可是……
  她的儿子似乎看穿了她的诡计。
  她知道李沣对徐策这样拥兵自重的大将不满,但她没料到,李沣当真想这么快就要了徐策的命!
  李沣想拔了徐策……也想拔了她这个亲生母亲!
  徐太后的浑身都开始发抖了。她终于意识到,她的儿子口口声声宣扬着孝道、对她恭恭敬敬,实则早就容不下她了。徐策碍了李沣的眼睛,那她呢?她这个寡居的老妇对朝政指手画脚时,她的儿子也在考虑着如何扫除她吧。
  是,她是李沣的亲生母亲,李沣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收回了她手中握着的力量而已。可问题是……陈皇后不是个省油的灯!
  陈皇后甚至不会允许她活下去!
  徐太后恐惧地无以复加。李沣明明知道她和陈皇后并不和睦,也明明知道晋国公府那群不中用的废物根本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大司马徐策才是她唯一的底牌,可李沣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为了政权的稳固,李沣杀了徐策,废了她,将她亲自交到了陈皇后的手中任凭宰割!
  李沣没有考虑她的死活!
  “你不能这样!”徐太后双目通红地大怒道:“李沣,徐策曾辅佐你登位!他有从龙之功!他如今虽在南边吃了几场败仗,可胜败是兵家常事,你不能强求一个凡人一辈子都不打败仗!你是帝王,是天下之主,是君子们的典范。你不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母后,您错了。”李沣面上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色:“徐策的确曾辅佐朕,但那是因为徐策那时候还是您的亲侄子,他不站在朕的身后,难道其余的党羽们会接纳他吗?再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秦的律法中,没有任何一条是有功之人犯了罪便能赦免的。徐策在淮南屡屡败退,损兵折将,按律理应处死;他的家眷谋害皇长子还不肯悔改,杖毙也是合该如此。还不赶紧把傅氏这个罪妇拖下去!”
  李沣随意地一挥手,拖着傅锦仪的两个宦官急急地用劲往外拉扯着。
  傅锦仪丝毫没有反抗。
  她忍着牙关的剧痛,血从圣上的脚下一路蜿蜒至门槛。朦胧中,她还能听到徐太后悲愤的吼声。
  而那声音,却很快被另一个清脆而婉转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压了下去。
  “母后,您身子不好,可别为安定侯府这几个不安分的臣子气坏了身子啊!”陈皇后温和地扶住了徐太后的臂膀。她轻笑着,一壁看向皇帝道:“臣妾以为,母后自皇长子故去后就伤了心,身子也不成了。皇城后山上正巧有个风景雅致的庄园,从前还有太后和太妃在里头戴发修行过,正适宜母后养病。臣妾早就遣人将那园子拾掇了,这两日就请母后搬进去安心静养,想来不日就能有所好转了!”
  陈皇后方才一直都没有开口。
  直到皇帝下旨将安定侯府满门抄斩,她才终于大松一口气,温婉而恭敬地上前扶住了徐太后。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眼角渗出了从未有过的怜悯——那是对徐太后的。
  徐太后浑身颤抖地越发厉害了。


第七十七章 我还活着吗 
  陈皇后和她年轻的时候很相似——但若说有哪一点不一样,便是陈皇后是个急性子。
  她做事果决,不似自己瞻前顾后、万事都思虑周全了才肯动手。
  陈皇后在看到胜利的第一个瞬间,就决定了将她赶出宫去、送到后山上那个破落的庵堂里了此余生!
  “哀家没有病,哀家好得很!”徐太后咬牙切齿地挥开了陈皇后的手:“陈连馨,你不必惺惺作态!”
  徐太后虽然老迈,却身子硬朗,这一下子竟将陈皇后推得踉跄几步。而偏偏陈皇后脚底下穿着的是一双金丝楠木底的厚重绣鞋,一着不慎脚下打滑,竟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馨儿!”李沣连忙去扶她。陈皇后满面惶恐地拉着皇帝的手站了起来,她缩在了皇帝宽阔的胸膛里,用一种惊恐而哀伤的神色望着不知所措的徐太后。
  “圣上,这,这都是臣妾的错!”陈皇后几乎落泪,抽噎着道:“臣妾没有想到,母后如此厌恶臣妾……臣妾嫁入李家却不得母后的喜欢,这是臣妾自身修行不足的缘故!”
  李沣爱怜地看着她。
  “馨儿,这哪里是你的错,是母后……母后病得有些糊涂了!”李沣的言语中已经带了三分火气。他猛地抬眼一扫,双目愤懑地定在了徐太后的面颊上。
  徐太后几乎吓得瘫软下去。
  她觉着自己的眼睛要花了。透过一片雪白的茫然,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围拢在先帝身边的那群狐狸精们,那些小贱人也是用这样类似的把戏排挤她这个堂堂的正妻,用下作的手段故作柔弱博得先帝的宠爱。
  的确,她已经赢了,在先帝殡天后,不说皇贵妃邱氏被她从枯井里命人拉出来乱棍打死,那年轻美貌的丽贵妃和陆昭仪几个,也都被她寻了各种各样的借口一一送去明觉寺出家,并在短短数月之内一个接一个地病死了。能够被她施以礼遇住进寿康、慈康两宫安享晚年的,只有此前为辅佐李沣出过力的张贵妃,和那几个一辈子都没有得过宠的嫔、贵人们。徐太后给了她们尊荣的加封,并褒奖她们的母族,不过是施舍蝼蚁一般,用这种冠冕堂皇的方式博得慈悲的美名。
  可现在……
  她突然间明白了,在李沣心里,她和这些无权无势的太妃们并没有区别。
  占据上风的陈皇后,已经能够动动手指就夺走她的一切。
  “不,哀家没有推她,是她自个儿摔下去的!”徐太后惊恐道:“哀家没有,哀家没有……陈连馨!你是故意摔下去的是不是!”
  徐太后恶狠狠地指着陈皇后怒吼道。
  陈皇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什么都不需要说了——面对一个落魄的失败者,她连吭一声都懒得。
  “圣上,母后年纪大了,不容易,您要体谅母后。”陈皇后看也不看徐太后,面色柔软地注视着皇帝道:“您放心,臣妾会安排好一切,将母后挪到后山静养后也会日日前去侍奉的!且宫中不还有李贵妃和静妃几位可心人儿,都是太后娘娘喜欢的人,日后都去侍奉着!”
  皇帝朝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陈皇后说罢,朝左右侍者催促道:“傅氏这个毒妇还不赶紧拖出去!在这儿碍圣上的眼睛么!”
  陈皇后一壁厉喝,一壁用一种惋惜的目光看着傅锦仪。
  这安定侯府啊……她以皇后之尊拉拢徐策夫妇,然而他们并不领情。如今可好,被徐太后拿来利用,甚至做了替罪羊!
  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这一家人能早日归拢到她的麾下,还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吗?傅氏一介女流也就算了,那徐大司马,不过是因着功高震主、又有些骄横跋扈,故而被李沣所不容。然而功高震主这种事儿,臣子性命只在帝王一念之间,自己身为皇后其实是有能力帮助徐策扭转皇帝心思的。
  她虽不是李沣最喜欢的女人,胜在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聪颖睿智。她提出的建议李沣都会仔细听从,再从中采纳。只要她向李沣进言徐策并非那般跋扈,再指点徐策适时地放一放手中兵权、并寻个时机自称早年征战落下了什么伤病之类,以示没有那个能力统领天下兵马,李沣心里放松戒备,自然会饶恕他的性命。
  可惜啊可惜,安定侯府都是一群见识浅薄之人,他们根本就不曾理解自己身为皇后真正的价值。千里马需要伯乐赏识,能臣最需要的是明君,身为臣子除尽忠职守外,最关键的能力就是为自己挑选一个君主,这和君主挑选臣子是一样的道理。可惜那徐策显然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以为一心忠于李沣就能一生荣光?
  呵!李沣心狠手辣不说,且如今已是天下之主,李沣不再需要他们了!而自己这个皇后,虽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胜在自己处境不佳,被徐太后和那群得宠的妃嫔们、还有原配皇后留下的孩子们群狼环伺!自己需要徐策,徐策同样需要自己,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结果……
  也罢!
  陈皇后定定瞧着傅锦仪的影子消失在大殿上。随即,拂袖转身,裙摆漂亮地一扫,再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将死之人。
  傅锦仪浑浑噩噩地被拖下去了。
  从四肢百骸到五脏六腑,她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的感觉。她已经不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了,她能够慵懒而任性地放任自己昏沉下去。
  牙关的疼痛越发地麻木了。恍惚之中,她感觉到自己被按在了宫中行刑所用的长凳上。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但那又如何?
  事实是,她求之不得。
  方才那个大力太监将她的门牙掰断时,那短暂的清明,给了她思考的机会。她考虑了太多的东西,她计算了时间,细细地将徐太后、李沣、陈皇后这三位主子的每一句话都听进耳中、缓慢咀嚼,并从中发现了很多她想要得到了信息,然后计算了一些关键的细节。最后,她得出了自己需要的结论。
  她的结论就是,徐策已经完成了先前的计划,并按照与她的约定,在计算好的时间内,带着应该带回来的人,班师回朝了。
  所以,她可以去死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求死,她也想活下去,但是她不能。
  因为她的存在,已经不是徐策背后的支持,而是前路上的阻碍。
  她因中毒而濒死,为了活命不得不铤而走险上了徐太后的贼船,一路奋力挣扎求生却仍旧落入徐太后手中;而徐太后非但没有给她解药、反而将她推出来做替罪羊。这件事,是她和徐策整个计划中唯一的漏洞。
  这个漏洞是人力无可扭转的。在徐策下江南之前,她没能发觉自己身体的异常;而当徐策在淮南浴血奋战时,她才因为意外的怀孕得知了真相,同时面临着死神的威胁。若不是这样,她又何须节外生枝和徐太后纠缠?
  而这一切最终导致她被徐太后软禁、被推到了圣上面前。
  只要她活着,她就是圣上和太后手中的人质。等徐策来到圣上面前时,她的存在,只能被圣上拿来用作威胁的筹码!为了她的性命,徐策会被皇室逼迫着放弃很多东西!
  甚至会无法完成事先早已谋算好、如今也算水到渠成的计划。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李沣没有发现真相、对徐策的计划一无所知时,借李沣的手自尽。
  出言不逊冒犯李沣,这都是她有意为之。
  走到这一步似乎也是天意。
  傅锦仪轻轻闭上了眼睛。微风拂面,她从未如此放松过。
  只是正在这时候,一阵刀戟碰撞的尖利的声响从殿外传来。须臾,有两个女官惊慌失措地从身边疾奔而过,一壁不顾体统地哭喊着:“圣上,圣上!徐大司马领着人打进来了!皇城外都被兵马围困了,黑压压的一片啊……”
  ***
  傅锦仪不知自己是何时醒过来的。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头顶碧蓝的万里晴空——眼睛上的一层黑纱在醒过来时已经被取下了。而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似乎仍然躺在最开始被内监们捆上来的刑凳上。
  她没死?
  这地方还是她方才被处死时的南书房院内?!
  她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遭寂静如死水,她仰面望着天空,脑子里费力地搜刮自己的记忆;然而当她回过头来望向身边时,她简直要吓得跳起来。
  她身边为何跪着这么一大片的人!
  这些人,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有圣上面前的宦官们、甚至包括那几位平日里呼风唤雨的五品女官,还有徐太后身边的几位嬷嬷,另有几个衣冠华贵、神色却万分惊恐狼狈的女子瘫趴在地上。
  这这这……她不明白为何这群人会出现在她面前,更诡异的是,这么多的人,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傅锦仪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
  “这都是怎么了……”傅锦仪讷讷到。而下一瞬,身前的这群人竟砰砰砰朝她磕起头来。
  “大司马夫人,求求您饶了奴才们的性命吧!”这群人呼喊着道。


第七十八章 都活着,挺好 
  傅锦仪摸着脑袋从长凳上爬起来,因着手指不小心碰着了嘴唇,那牙关猛地牵动了一股剧烈的疼痛。她忍不住“哎哟”了一声,随即目光一抬,看向了自己先前被拖出来的南书房大殿。
  殿门是洞开着的,只是里头的光线极其昏暗,那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她根本分辨不清。
  她本能地一边捂着牙,一边朝前走去。
  “大司马夫人,大司马夫人?!”下头跪着的众人又惊又恐地呼唤着她,似乎想要叫住她的脚步。然而这会儿傅锦仪是真没心思搭理这群人,兀自死死地盯着那黑黢黢的大殿往里走。
  而这一走,更加惊骇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傅锦仪只听身后传来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
  “大司马夫人救命啊,您救救奴才们,只有您能救奴才们了……”那是伴随着惨叫的凄厉哀求,傅锦仪从没听过这这样可怖的声音——她也曾双手染血,但她没见过这么上百条人命一同挣扎在鬼门关前的壮景!
  她惊愕而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
  只见不知从何处冲进来无数的铁甲武士们。他们手中持着长矛,纷纷将矛尖朝后,用粗壮的棍头一下一下地打在所有跪着的人身上。他们没有直接打脑袋,而是从腿脚开始,一节一节地砸断众人的骨头。
  鲜血混合着森白的骨头,在整个前院蔓延开来。
  傅锦仪几欲作呕,双手捂着嘴大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棍子始终没有停下来,直到,所有趴在地上的人再也没有完整的形状,也再也没有人能呼喊一声。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傅锦仪讷讷道。
  结果这群武士们又扑通朝她跪下去了。
  傅锦仪吓得倒退一步。
  “回大司马夫人,小的们都是大司马将军的下属!”那为首的统领大声道:“大司马将军有令,这些奴才们对夫人不敬,除非夫人开口赦免,否则全部乱棍打死。”
  傅锦仪眼角一抽。
  她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是……徐策命令你们要杀了他们?”傅锦仪有些艰难地道:“他们此前都跪在我脚下,就是为了求我的饶恕?”
  “正是。”统领回道:“不过夫人并未饶恕这些人,现在,他们都到了该死的时候。他们都是先前跟在圣上身边的奴才,冒犯了夫人,合该千刀万剐!哦对了,那个伤了夫人牙齿的奴才已经被处置了,正吊在檐角下呢!”
  傅锦仪茫然中顺着他的手指朝上看去。
  只见一个被麻袋包裹地严严实实、如蚕蛹一般的人形被五花大绑吊在……呃,这吊的地方也实在太离谱了吧!那可是圣上南书房二楼楼阁的檐角啊!
  南书房本就是帝王商议政务和军机的密室,后宫嫔妃但凡踏入的都会被宗法处死,许多勤政爱民的皇帝更是喜欢在这里起居,方便理政;而在乾清宫被烧毁之后,李沣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寝宫设在了南书房。
  金銮殿虽是整个大秦朝的朝廷所在,这南书房也差不离了。
  这样庄重肃穆的地方竟被徐策……
  “你们……这也太……”傅锦仪拼命地揉着自己的脑门,半晌道:“这都是小事……圣上身边的奴才们,不留也罢。徐策在殿内吧?我进去看看。”
  她原本就没有打算理会院子里那些人的性命。
  她并非草菅人命之人,但是——天底下有两种人是绝不能宽恕的,第一种是和自己共侍一夫的女人,第二种便是政敌。
  她提步朝前走去,只是在跨过外穿堂的门栏之时,身后那位统领再次叫道:“夫人,您不能从檐角下头走啊!您头顶捆着的这个人是被凌迟了的,这红麻袋原本是白的,只是给染了而已。您身上这身衣裳是圣上的赏赐吧?这料子看着就精贵,您还是别从下头走了。”
  傅锦仪脚下一顿,在抬头看时,只见方才那远远看着有些模糊的麻袋,可不是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
  问题是,那装人的麻袋还在动,里头的人,似乎是所有女官宦官里唯一活着的。
  傅锦仪:……
  她无暇顾及这些武士们想出来的整治人的法子,急匆匆从廊下绕过,从侧门进了大殿。南书房面上只是“书房”,实则是两间极宽阔的内外主殿,并五间套室三间后院,无数厢房组成。傅锦仪一脚跨进去,却被里头的场景再次吓傻。
  “徐大司马,你看,你的夫人来了!”那是一个如秋风中落叶一般颤抖的苍老声音。徐太后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上,衣冠华贵如常,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她竟然站起来,用一种惊恐的神色看着傅锦仪,一壁叫着道:“徐大司马,你好歹也是我们徐家的人啊!你的夫人不是还活着吗,很多事儿你就不要计较了!而且,我只是想拿她做筹码而已,我从未想过杀她……哦,下旨杀她的是圣上,要杀你的也是圣上,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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