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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将军锦绣妻-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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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只觉浑身无力。
母亲是冤枉的,他能够肯定……当年的事他不曾亲眼见证,没有资格评判;但今日的事,那一屋子的灵符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是亲眼看着母亲命人把平安符挂在了大少奶奶的屋子里,从没贴过什么驱鬼符啊!
可……太后娘娘不相信啊。
国公爷无助地跪在地上。眼前的太后上了轿子,再也没有回头,一路走出了徐家的正门。而她的身后,李氏绝望而悲切地惨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
国公府老太君患病的消息在三日之后传了出来。
比起国公府妻妾内斗的戏码,这样的消息索然无味,也没有多少人去关心。只是晋国公府上下可是吃尽了苦头。
国公爷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惶恐焦虑过——他从前犯错、被圣上或太后责骂,虽然也曾惶惶不安,却始终有一份底气。他是太后的亲弟弟,是皇亲国戚,皇室不会为难他的!就算徐家败落,他凭着这一份亲缘也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体面来!
可现在,他失去的是太后娘娘的信任。
徐家是名门望族、底蕴深厚,又是在本朝立下军功的,根基牢固。但国公爷明白,太后娘娘才是徐家的顶梁柱。
若没有太后,徐家早就被圣上扣个罪名随手扔下去了!功高震主、子孙不肖、不修内闱、结党营私、恃宠而骄,五样做臣子的禁忌,自家都占全了!
若是连太后都不再庇护徐家……那他还有什么啊。
太后这一回是动了真怒的。他宠妾灭妻坏了名声,这不算什么;徐荣吃喝嫖赌冒犯皇室,这也不算什么;林氏红杏出墙被逐出宗族,全天下人都伸长了脖子看他家的笑话,连圣上和太后的脸面都伤了,这都不算什么;可牵扯到了太后生母的死因……
太后这个人,举目无亲,她一生中唯一真正看重的,怕只有何夫人了。
这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敢拿着何夫人来陷害徐家啊!
国公爷又气又怕,几日下来又瘦了一圈,险些也跟着病倒。可他到底没倒下去,因为整个徐家,只能靠他撑着了。
徐荣和徐敏两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母亲李氏被徐太后吓得肝胆俱裂,病重在床;国公夫人薛氏被徐荣那一剑伤及心脉,都躺了好几个月,日日拿人参吊着,虽不死也差不多废了。偌大一个徐家,到头来还要指望他这个身体虚弱、年迈伛偻的国公爷!
而最令他恐惧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八月二十日,徐太后特遣宫中暗卫,至晋国公府搜查太夫人李氏居住的芙蕖园。
徐太后雷厉风行,在一夜之间将整个芙蕖园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伺候李氏的丫鬟婆子管事娘子等都捆起来了,趁着夜色拖出去,也不知都去了哪里;李氏半夜被惊醒时,卧房里已经被徐太后身边的女官围得水泄不通,三个眉眼肃穆的老嬷嬷正立在她眼前,个个神色冰冷、望之生畏。
李氏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你们,你们是谁!这可是晋国公府,我是晋国公府的太夫人,太后娘娘的母亲!”李氏厉声喝道:“你们擅闯我的卧房,意欲为何?!还有,外头这么多人闯进来摔摔打打地,是要抄家吗?!你们竟敢冒犯当朝一品诰命,等太后娘娘知道了,可不扒了你们的皮!”
“太夫人,您息怒!”为首的嬷嬷斜睨着李氏,声色中带着一丝讥讽:“您有所不知,奴婢们正是太后娘娘遣来的!太后娘娘口谕,晋国公府这一年不顺遂,怕是府中的风水中了什么邪气!因此特命奴婢等搜查芙蕖园,这可是为着晋国公府着想啊!”
什么?
李氏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你们是太后的人?三更半夜地进芙蕖园里抄家,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正是。”一个嬷嬷上前将袖子里的一块牌子掏出来给李氏阅看,正是太后手令:“还请太夫人不要违抗太后娘娘的旨意!奴婢们会仔仔细细地将芙蕖园里翻查到底,这一日两日地还查不完,也就委屈太夫人这几日不要出门,在卧房里等候上头的消息吧!”
第六十七章 造孽啊!
李氏大张着嘴半晌没回过神。
“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不光要搜查,还要……软禁我?”李氏唇角哆嗦着:“我,我是她的嫡母啊!”
“太后娘娘自然记着您是娘娘的嫡母。”嬷嬷冷笑道:“所以太后娘娘搜查这里,也是为着您好啊!这芙蕖园里有邪物作祟,这才导致晋国公府流年不顺,太后娘娘牵挂着娘家,特意遣人来找出那邪物来,还徐家一个安宁!太夫人,您应该感激太后娘娘!”
李氏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是老了,但她不傻。她知道徐太后是要做什么了。
徐太后怀疑她与何夫人的死因有关,遂动用了宫中的力量,要将她的芙蕖园上下搜查,找出证据!这一查下去,不说最后结果如何,徐太后半夜遣人抄家的架势,已经说明了她丝毫没有顾念母女情分。
李氏惊恐之余,只觉着满心悲凉。徐太后当年只是个失去生母的庶女,是她这个做嫡母的当亲生女儿一样抚养长大,这没有生恩有养恩呐!虽然……虽然也是她做主将徐太后嫁进宫里换取利益,但一个庶出的孩子能高攀皇室,这不都是她做嫡母的肯抬举么!
“太后娘娘,她,她不信我……呜呜……”李氏悲切地哭了起来,苍老沙哑的哭声听着都令人怜悯:“她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做了什么孽……”
哭了两声,她突地一顿,高呼道:“太后她,她即便身为太后,也不能随意搜查臣子府邸啊!更何况是我们徐家……国公爷,国公爷呢?国公爷难道不拦着吗?”
李氏是方才想到这个问题。
太后不是圣上,本就不该插手朝政,更不能直接下旨处置朝臣。只要国公爷出面阻拦,太后手底下的这群人除非硬闯,否则是不能进国公府正门的!
硬闯的话……是不可能的!徐太后硬砸开自己娘家的府门,这传出去,徐太后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这话一问,那三个嬷嬷都笑了。
“太夫人还不知道吧?是国公爷先被太后娘娘传召进宫,随后和奴婢们一道回了晋国公府,还是国公爷将奴婢等人迎进府邸,指了路来搜查芙蕖园的。”一位嬷嬷浅浅地笑道:“太夫人,您这么紧张做什么?您是太后娘娘的嫡母呢,您怕什么?国公爷也说了,这府里总是不太平,怕不是中了邪,太后娘娘亲自来查一查,若能查出来那就太好了!”
李氏怔怔地看着她。
“国公爷……把你们迎进来的?”她艰难地追问道。
“那是自然,否则我们虽有太后手令却没有圣上的旨意,按照大秦律令也不敢私闯臣子的家宅呀!”嬷嬷们都轻笑着道。
李氏白眼一翻,口中尖叫一声“国公爷”,旋即栽倒下去。
连国公爷都……都不站在她这边了。
国公爷是先前被太后传召进宫的,随后就和太后派下来的人一块儿回来了。李氏能猜得到徐太后究竟对国公爷说了些什么。
国公爷惧怕徐太后的威严,徐太后说什么,他都不敢反抗……不,不是的。是国公爷,也不需要她这个母亲了。
她年老体衰,眼看着没几年活头了,在国公爷心里早已没有什么价值了吧。
李氏心神剧裂地趴在床上,浑身发冷。
徐太后也就罢了。人心隔肚皮,那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啊……可国公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
连国公爷都不愿意管她的死活!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我生养出来的孩子,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李氏半昏迷着,老泪纵横地呢喃道。
外头的宦官和护卫们依旧在搜。他们挖地三尺,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柜子都扒拉了,连房顶的瓦都揭下来大半,和抄家一般无二。
***
徐太后把自己娘家抄了的事儿并没有传出去。
徐太后遣的人都是得力的心腹,又专程下令封口,因此半点风声不得走漏。而国公府里则谎称太夫人李氏病重,得高僧指点后说是府里有邪物作祟,故而府中上下搜查起来,就是为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邪物。
晋国公府里头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氛,也放了风出来说太夫人病得有些不好了,府里上下包括徐太后都快急疯了。
如此,徐太后把自个儿的娘家折腾了个底朝天。前头搜了两日没有结果,后头把芙蕖园里的青石板子和大理石都给撬开了,倒是搜出来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徐家家大业大,这些年下来,难免牵扯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心腹嬷嬷朝太后禀报着,言辞有些尴尬:“尤其是当初皇位更迭,徐家为了收拢党羽,不得不……”
她呈给徐太后的,是好几个记载着人名和账务的册子,内行一翻就知道是结党营私的时候四处送东西的记档。
只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不少兵器藏匿的地点、暗卫的布置、几卷案卷等。
徐太后看得脸颊都抽搐起来。
“这记账的册子也就罢了!”徐太后脸色发青地一把推开了,道:“可这些案卷又是怎么回事!徐家牵扯了这么多人命官司,哀家竟还不知道!”
回话的嬷嬷吓得大气不敢出,诚惶诚恐道:“这,这也都是今日翻出来,奴婢们才知道的。这一卷是当初和国公爷一同戍边的几个将士,因着和徐家作对,都被国公爷暗地里处置了!还有,这一卷是当年的礼部侍郎钱家,国公爷看上了钱家的女儿,结果闹出了人命……国公爷没法子,就参了钱家贪赃,借着先帝的旨意钱家上下都给斩首了……太后娘娘,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徐太后气得头都昏了。
徐家四处拉拢党羽她知道的,甚至很多都是她的授意。但……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么多伤天害理的官司啊!
晋国公这些年宠妾灭妻也就算了,竟还敢在外头胡作非为!
“这简直是……他好大的胆子!”徐太后拍着桌子叫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争女人、抢财物、抢军功……还有为了把徐敏那个废物塞进太原书院、大肆贿赂院长的腌臜事!他难道就不能干点好事?!”
徐太后是恨铁不成钢。
这嬷嬷说的话是不错的,徐家家大业大,但凡大家族里难免出乱子,更遑论结交同党、藏匿兵器都是在皇权动荡的岁月里能够活下去的手段。可晋国公做出来的事儿也太荒唐了,为了女人惹下的官司就不下十件,为了徐荣几个儿子闯祸填的坑更是填了十几次……
历来徐太后都觉着,自己的娘家除了名声不好、家风不正,倒也不算很荒唐。可现在瞧着,国公爷和徐荣等人横行京城,毫不珍惜地挥霍着祖上的名望和家产,和那些败了家的纨绔们有什么两样啊!
“还有什么事,一并报了!”徐太后怒喝道。
原本只是要查当年何夫人的死因!可现在搜出来的这些东西,就算没有李氏害死何夫人的证据,也实在叫徐太后火冒三丈。
那嬷嬷又禀报了几件徐家和旁的府邸因政见不合、因争抢军功甚至因酒席上的口角,惹了官司的事儿。
徐太后听得头痛。
难怪圣上对徐家横挑鼻子竖挑眼……她还埋怨过圣上不顾念血缘情分、不顾念徐家的功劳苦劳,那陈家也一样地功高震主,怎么不先打压陈家,倒揪着徐家不放!如今看着……
徐家是咎由自取啊。
“哀家那个糊涂的弟弟和侄子们……哼!”徐太后的目光中射出一种令人畏惧的冷厉。
嬷嬷们都深深地低着头,不敢言语。
“都说完了吗?”徐太后淡漠地问道。
“啊……还有一件事!”回话的嬷嬷慌张道。
徐太后示意她说下去。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芙蕖园里搜出来了一匣子秘药。”嬷嬷恭声道:“里头有几瓶子是红元丸之类的救命药,但大多是那类暗地里使的药……您瞧瞧就知道了。”
说着身后跟着的两个宫人上来,从太后跟前成堆的物件里头挑出来一只黄玉匣子,打开了,里头是十几个极不起眼的小瓷瓶子。
徐太后拿起来看了两眼,眉头微微皱起。
所谓暗地里使的药,就是毒药,但也不全是致死的。这些药徐太后有许多都是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名门望族里,谁没有这样的东西呢?
“我这个嫡母老大一把年纪了,还费心操持这些暗地里的事情,真是劳烦她了。”徐太后唇角扯起一抹嘲讽:“这些东西都用在了什么地方,你们可查出来了?”
晋国公府为了解决一些见不得光的麻烦,用这样的手段无可厚非;但瞧徐家这架势,徐太后担心的是这种事若做的太过分,那可是招祸的。
果然那嬷嬷随后禀报的话,就令徐太后更加火气上涌了。
“……从前那个御史大夫王大人,就是因着查出晋国公府贪赃了匈奴那边进贡的巨额财务,在先帝面前参了晋国公一本,太后娘娘您应该记得这件事……那位王御史很厉害,还找着了不少证据,晋国公没法子,就费尽周章给王家下了药。王家的男人们一夜之间都患上了疫病,最后整个家宅都烧了……”
第六十八章 解药
徐太后的脸上抽搐起来。
这晋国公府解决问题的手段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是,皇室贵族里多有倾轧,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光宗耀祖、甚至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动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但晋国公府做出来的事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只要做了就不可能没有痕迹;做的太过分了,早晚会被查出来!
晋国公府的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露出一丁点的把柄,被人捏住了,那……
“这外头用药的地方还不算多,晋国公府的太夫人多是用在后宅里头的。这些年下来,晋国公府后院不太平,凡是胆敢和太夫人作对的,太夫人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就只好用这些药来解决……您还记得您有几个庶出的弟妹吗?老国公的宠妾们留下来的骨血,大多被太夫人处置了。还有那位已经被逐出宗族的国公夫人林氏,生了长子后的第二胎就是小产的,后头更是再也生不出来了,就是用了一味‘碎骨子’的药!”那嬷嬷继续说道。
“哦还有!从前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如今安定侯府的夫人,奴婢们在存放这一匣子药瓶的柜子里找着了一本药方的存档,发现安定侯夫人也是早就被国公府太夫人处置了的。太夫人给她用的是一种叫‘寸寸思’的东西,不单能断绝人的子嗣,还能在人有孕之时无声无息地致死!这药说霸道倒也不算霸道,毕竟若是一辈子不怀孕,还是能活下去的。但说阴毒也够阴毒了,最后闹得一尸两命不说,因不是咱们中原产的药,寻常的御医都查不出病因……”
徐太后听着脸上就僵住了。
“你等等!”她抬手打断道:“你说那个安定侯府的主母,傅氏?”
“是呀,就是从前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和国公府太夫人一贯不和睦的!”嬷嬷忙道:“只是那位傅夫人怕也没想到,自己是一嫁进去就被下了药的,这些年过去还好没有身孕,否则早就活不成了!”
徐太后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
“连傅氏都处置了吗?”她轻声道:“国公府太夫人的手段,的确厉害。”
四周女官们都寂静无声。
徐太后面色沉沉地坐着,半晌道:“太夫人谋杀政敌和哀家那几个庶出的弟妹,这些事儿过去了也就过了,毕竟也是为了徐家的将来……但林氏和傅氏的事情,太夫人的意思是想着让大房断子绝孙吗?”
下头的嬷嬷赔笑道:“太后娘娘多虑了,这林氏母子三人出族之后已经不是徐家人了,就算断子绝孙也和徐家没有关系……再则,如今的大房可是徐荣少爷那一房呢!”
徐太后冷笑一声。
“若是徐荣徐敏几个子孙但凡争点气,今日哀家就没有这些话了。自徐策母子三人被晋国公府逐出宗族后,圣上先是册了安定侯,后头皇后又明里暗里地拉拢他们……这些事儿哀家都是知道的!若是换做旁人,胆敢投靠皇后和哀家作对,哀家早就想法子处置了!但对安定侯府……哀家始终没有对他们动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台下的心腹嬷嬷一惊,跪地道:“奴婢愚钝!”
“还不都是因为晋国公府子孙不肖、后继无人!”徐太后咬着牙道:“若是但凡有个出息的,不说能压过了那徐策,只要是能守着晋国公府的家业,哀家也都知足了。可偏偏……徐荣徐敏几个都是些什么东西!哀家担心啊,担心多年之后徐家树倒狐猴散,还要指望着安定侯府这一脉血统,把徐氏一族传承下去啊!”
嬷嬷们听得浑身僵住,半晌才道:“太……太后娘娘,可是,徐大司马已经被出族了……太夫人说了,徐大司马不是徐家的血脉,是林氏当年红杏出墙……”
徐太后抬起手往下按了按。
“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徐太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哀家其实……一直都不相信太夫人的断言。林氏此人,哀家是知道的,她不会做出那种事。”
徐太后说罢,静默良久。
她亲手拿起那几瓶子黑色的瓷瓶,从中捏出来一瓶贴有“寸寸思”签子的瓷瓶细细观摩着。
“寸寸思……这可是好东西啊,真正有价值的毒药,不是砒霜一类灌下去就能害命的,而是这样杀人于无形的。”徐太后缓慢地道:“这一小瓶子里头只剩半瓶了,哀家瞧着,太夫人也只有这一瓶子吧?这一丁点的好东西,竟用在了自家孙媳妇身上,哀家该说她什么好……”
徐太后摇头叹息。
太夫人李氏是个精明又狡诈的人,但她的目光太短浅了。
后宅里女人们的斗争向来血腥,徐太后都是明白的,她也能够理解太夫人对林氏这个媳妇的痛恨、对傅锦仪的厌恶。太夫人认定了徐策是外头苟合的野种、是徐家的耻辱,一直将他看做仇敌,在太夫人眼里,徐策和傅锦仪夫妇是徐荣几个少爷的绊脚石、也是想要用卑劣手段抢夺徐家产业的外人!太夫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但她为什么不多想一想,万一弄错了呢?弄错也就罢了,很多事儿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这是对的;但考虑到徐家的现状……子孙辈里除了徐策,再拿不出来一个能上台面的了!无论是将爵位传给徐荣还是徐敏,还有后头那几个庶出的小子,徐太后都能遇见徐家几十年后败落地无人问津的悲惨未来!
就算徐策出族了……等多年之后,徐策的子嗣也成人了,他身上流着徐家的血,徐家就不会败。
现在可好,那个傅氏已经不能生了……好在那个妾室花朝似乎是没毛病的吧?先前不还怀过一胎么?
实在不成,就再给徐大司马赏赐几个美貌的女官,这倒不是大问题。
徐太后暗暗思量着。
只是这时候,那回话的嬷嬷又突地惊呼了一声。
“太后娘娘,这还有一匣子,瞧着似乎是解药。”那个嬷嬷从黄玉匣子下头捧出了一个小得多的黑玉匣子,打开一瞧,里头依旧是不起眼的瓷瓶子。
“这些……奴婢都不认得,都没贴签子。”那嬷嬷说着,边上另一位站着打扇的宫女却自顾自上前来,道:“奴婢来瞧吧。”
这打扇的二等宫女,实则是太后手底下专程豢养的人。
她把所有的瓷瓶子都轻轻掀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一个一个地查验。
很快,她向太后禀报了每一样药的用处——和那位回话嬷嬷的判断不同,这些东西里只有五瓶子是解药,其余八个瓶子,还是毒药。
“这一瓶应是寸寸思的解药。”这位宫女道:“奴婢跟随师父游历时,曾经亲眼见过寸寸思这味毒药;虽然这药的解药方子已经失传了,但奴婢能判断出来这一瓶子药是能化解寸寸思的。”
“还真有解药?”徐太后挑眉道。
“虽是解药,但因着寸寸思这东西从一开始制出来时就不是真正的毒药,也就没有绝对的解药。所谓解药,不过是后人根据寸寸思的成分一样一样地研究出相克的药方,且经由了一代又一代学医之人的努力改进制出来的。这解药的功效只能算差强人意,有的人吃了当真能解毒,有的人没有任何效用,更多的人捡回一条命却丢了半条命……”宫女道,一边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子:“太夫人手上的这一瓶解药,用的是雪莲花一类价值连城的药材,药性会强一些,或许功效会更好。”
徐太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这……您先前还担心安定侯夫人被晋国公夫人下了药,如今解药也在这儿,您……把东西赏给安定侯夫人,就能救了她的命吧?”那最先回话的嬷嬷凑近了太后,小心问道。
徐太后闻言却是一声嗤笑。
“赏给她?”徐太后面露讥讽:“这是我徐家的东西,哀家又凭的什么要救她这条命呢?”
嬷嬷听着这话可摸不着头脑了。
前头不是说太夫人不应该给傅氏下药吗?徐大司马若真是冤枉的,那太夫人这样做可就是断绝了自家的子孙,是伤天害理的!
现在解药也在手上,只要赏给安定侯夫人,这事儿就能化解;更遑论……
“太后娘娘,奴婢有一言进献。”那嬷嬷忍不住道:“依奴婢看,这瓶子解药您赏下去了,会换来更多呀!莫说安定侯府能解决了子嗣的麻烦,如今陈皇后一直在向安定侯府示好,若是这一回能帮了安定侯府这个天大的忙,日后安定侯府还不是任凭太后驱使!这是您的机会呀!”
徐太后朝她看了一眼。
那嬷嬷连忙低下头去。
“你的意思,哀家明白了。”太后道:“先都下去吧。”
并没有提及是否要把这瓶子药赏赐给安定侯府。
几个嬷嬷和宫女们不敢多嘴,都躬身告退了。
徐太后的目光望向极远的天际,唇角渗出一抹意味莫名的凉薄的笑。
“哀家很想知道,对徐大司马来说,傅氏一条命究竟能有多大的分量!”
第六十九章 谈判(上)
竹林小舍里的傅锦仪,再一次从深海一般的昏睡中醒过来。
外头的日光迷蒙地洒进来,那是清晨金黄又昏暗的颜色,一股子清凉的檀香在空气中弥漫。傅锦仪怔怔地望着头顶朱红色的薄纱帐幔,半晌,她的目光呆滞而缓慢地挪到了床前站着的人身上。
她揉着脑仁,神色迷离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靛蓝色诰命朝服、头戴十二支三尾凤缠丝赤金簪子的林氏。那金簪子上晶莹闪烁的祖母绿宝石刺得她双眼都隐隐发晕。
“母亲……”她唤道:“您,您这是……您为何穿成这样?”
一醒过来就瞧见林氏换了诰命服,在傅锦仪混乱的记忆中,还记得她家婆母是很少穿这样的衣裳的——林氏性子最散漫不过,除非在大的节庆里进宫朝拜,平日里最喜欢轻薄的棉质常服,而自从住进了明觉寺后,林氏甚至开始穿着僧衣进宫拜见。
因本朝太后、太皇太后都痴迷佛法,穿着僧衣非但不会有什么不妥,反倒迎合了几位主子的喜好。
怎么今日突然把压在箱子底的这件最厚重的朝服翻出来了?
林氏静静站着。她看着傅锦仪道:“你的身子似乎拖不了多久。你昏迷之时,弘业师父再次来瞧过了,催促我们尽快找到寸寸思的解药。所以,我今日要进宫去了。”
傅锦仪眉头一皱。
“进宫?”她忍不住去揉自己的后脑。她这一回睡得时间怕是不会长了,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睡得越来越沉。
她甚至有点忘了,在昏迷之前她做过什么事……啊!等等!
“花朝……回来了吗?”她问道。
林氏轻轻呼出一口气,半晌道:“没有。在你昏迷的当晚,花朝将一封信笺亲手送至我手上,随后就离开了明觉寺。她告诉我,她已经得到了徐策传回来的消息,她要听从徐策的命令南下,当晚就启程了。”
傅锦仪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应该留在我身边吗?徐策命令她南下?”傅锦仪的呼吸难免有些急促了,因为徐策的这个命令很反常。
但以花朝的为人,不可能擅作主张离开京城,她说是徐策的命令,那就一定是。徐策……他想做什么?
连花朝都要调走?
傅锦仪按下繁杂的心思,她觉着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乱了。
她昏过去之前似乎吩咐花朝去做一件事……是什么事呢?居然有些想不起来!
“母亲,花朝送给你的信笺又是什么?”她急急地追问道:“她想说什么?”
林氏站着没有动,片刻后,她从袖子里将那封信笺交到了傅锦仪手中。
“你不要着急,花朝说的事情,是一个好消息。而正是因为这个消息,我必须要进宫去。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回来。”林氏抓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子,安慰道。
傅锦仪只觉着自己的一颗心莫名地揪紧了。
林氏要进宫吗?
是为了自己的病吧!
傅锦仪怔忡地看着林氏恬淡瘦弱的面孔。下一瞬,林氏的裙摆在眼前一扫而过,随即跨出了门槛。傅锦仪焦急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母亲要进宫……花朝在南下之前送了一封消息回来……”她竭力想要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一边将手里的纸笺翻开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无缘无故会忘事情的。但她的脑子越发迟钝,这是事实,也是一个极其不祥的征兆。
林氏说的很对,她的身子拖不了多久了。
她努力集中神志看着手里的东西。很快,她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了。
“……徐太后漏夜抄查芙蕖园,连着数日挖地三尺,不光把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还找着了不少东西……”花朝的笔锋有些凌厉,这封信写下的时候,显然也很匆忙。
“徐太后一定找到了咱们想要的东西。你不要误会,那不是太夫人李氏谋害何夫人的证据,如果真的有证据,此时此刻,徐家就已经天翻地覆,也很快会传来太夫人李氏暴病过世的死讯!可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这说明徐太后根本就没有找到证据。”
“但徐太后找到的东西,应该是咱们最需要的。那件东西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但我能够从有限的线索中推测它的存在。我想,这件东西,如果由徐太后将徐家挖地三尺来找,那就一定能找到。”
“……这也是我提出以驱鬼符构陷李氏、引徐太后怀疑,从而大搜晋国公府的真正原因。我们没有能力抗衡晋国公府,没有办法找到我们要的东西,那就只能借力,借一个足够强大的力量。”
花朝言尽于此。傅锦仪几乎沉默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她想起来自己在昏迷之前究竟在做什么了,她也明白,林氏为什么要进宫。
她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在徐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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