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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将军锦绣妻-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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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氏听着面上既羞愧又难堪。
  “……这种事情,怎么好让他过来呢!唉!师父都猜到了,我们再遮掩也没意思了。不瞒师父,我家世子爷……因流连烟花之地,患上了花柳病,请了许多郎中都说不能再生育了……御医也是请过的,都没有法子。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外传的,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家世子爷绝后……”
  薛氏几句话说出来,当真是付出了很大勇气的。
  亲口承认自家世子爷出入青楼染病、还因此绝后,这种话传出去,世子爷的仕途真的就到头了。
  “那两位夫人的意思是,想求佛祖赐一个孩子给世子爷?”致宁师父淡淡道,将手中签文正面朝下扣在了小几子上。
  “正是啊!”薛氏急切道:“求医不得,就只能求佛!甚至,求鬼都行!我听说有一种佛法,只要诚心供奉、功德圆满了,就能接引生灵投胎到我家!至于世子爷……他一个男人,来求神拜佛难免太扎眼,被有心人查出真相就遭了!致宁师父既然诚心要帮我们,不知能否……移步晋国公府,就能见到我家世子爷了!”
  致宁一摆手道:“那倒不必了。就算不看,贫尼也能大概猜出世子爷的症状,另外……请夫人先把世子爷的生辰八字写下来吧!”
  生辰时刻是人的隐秘,为了防止有小人作祟下诅咒之类,不到婚嫁的终身大事,大家都不会把准确的生辰透露出去。
  只是如今薛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提笔写了徐荣的生辰递给致宁。致宁展开细细地看了足有一刻钟,又问:“贫尼还想知道,现在世子爷有多少子嗣呢?是一个都没有吗?”
  薛氏叹气道:“有是有的。”说着拍了拍刘氏的手:“我这位儿媳妇为世子爷生了两个嫡子了,家里还纳了三个妾室,其中一个生了女儿。只可惜……长子年幼夭折,次子去年不幸患病,如今眼看也不成了,已挪到了乡下养病。”
  致宁听着面露怜悯之色,跟着叹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贵府的确有子嗣的劫难啊!”她说着,转首把签文拿起来了。
  方才致宁一直通过相面和医术,猜测薛氏所求之事,一眼都没有看签文。
  直到这个时候,她终于拿起来看了,只见上头写道:“水中捞月全是虚,费尽功夫却又无。割肉补疮为甚事,不如守旧待时光。”
  致宁叹气道:“这是下下签。”
  薛氏虽然粗俗,倒也能看懂签文的意思,哽咽道:“我抽了这道签后就提心吊胆,瞧着竟是连半分生机都没有了!师父您法力高深,不知能不能有别的办法啊!”
  致宁道:“下下签多半只能顺应天命,若是强求,反倒会招来更大的灾祸。只是夫人所求之事,未必没有转机。”
  薛氏一听致宁话头松动,连忙道:“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要试试!师父,您先说来听听,再多的香火钱,我家都出得起!”
  致宁微微挑眉,点头道:“夫人如此诚心,贫尼倒是想起了一个法子,或许真能用得上。只是,这法子极难施为,若是寻常人家贫尼连提都不会提,也就是您这样的高门贵胄,才有施法的可能。”
  薛氏何等精明,听她摆上种种难处便知道是要钱的,无奈这会儿身上的银票已经全掏光了,只好道:“还请师父先提点一二,明日,我便让府里人捐上万两银钱,为云梦斋开法会!”
  致宁微微一笑,道:“这事儿说来也不难,还请夫人先屏退左右。”
  薛氏连忙命跟着自己过来的两个心腹退下。不料致宁又道:“世子夫人也请出去吧。”
  刘氏吓了一跳,心道有什么事是连自己都不能听的。薛氏也疑惑道:“说来这求签的苦主还不是我,是我家这媳妇……”
  “世子夫人年纪轻,有些事儿还是别听了。”致宁坚持道。
  刘氏猜不透她这是有什么讲究,但想着自家府里为了求子都撒给致宁那么多钱了,到了这关口,人家说什么就听着吧。遂也低头退下,房舍里只留下致宁和薛氏两人。
  “国公夫人,贫尼这法子您觉着可行就用,觉着不成也不能强求。”致宁道:“所谓地上的路走不通,咱们只能走地底下了。您是否听说过汉朝陈皇后,为了求帝王的恩宠,在宫中与道姑合谋做压胜之术,只是后来事败了。”
  薛氏吓了一跳:“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虽才疏学浅,也懂得压胜是一种邪术,一旦沾染上,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陈皇后的典籍我当然知道,那一场祸事,牵连的人成千上万啊!”


第四十三章 钱财乃身外之物 
  “我自然不是让夫人行压胜之术。”致宁轻笑:“只是,我这法子和压胜之术倒也有些相似。便是取贵府世子爷的生辰八字,写在人偶上头,将这人偶放置在神灵通天之地,沐浴阳光雨露,吸纳天地精华。如此一来,就能祛除世子爷命中的煞气,换来福报。”
  薛氏微微愣住。
  “这……”
  “这件事难就难在,如何找一个神灵通天之地。”致宁微笑道:“夫人诚心相求,贫尼也不卖关子了。这样的地方天底下只有一处,那就是——”
  致宁说着伸手指向正东方向。
  “皇室?”薛氏吓得脸上发白:“您是让我……在皇宫里动手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您不这样做,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致宁叹气道:“而且您未必要兵行险着,晋国公府贵为后族,您大可恳求圣上施恩,将世子爷的人偶摆放进圣上的寝宫中。”
  薛氏的手指一抖。
  笑话!这种事儿圣上怎么可能答应!
  “师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这……求圣上肯定是不成的,若是偷偷摸摸的做,一旦被发现,岂不是会被怀疑成刺客?不行,这绝对不行啊!”薛氏拼命摇头。
  “贫尼只有这一个办法。”致宁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
  薛氏又说了许多的好话,无奈致宁当真再拿不出办法了,一一摇头拒绝。薛氏看她如此,知道致宁的本事也就这些了。
  “今日叨扰了师父,我们明日再来吧!”薛氏脸色沉沉道。
  她这会儿已经不愿意再求助致宁师父了。
  她觉着,致宁这人分明就不想真心帮她!否则又为何要提出一个她根本做不到的主意!
  她作势要走,后头致宁瞧她脸色不好,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
  “晋国公夫人且慢。”致宁道:“夫人这是不相信贫尼了?”
  薛氏颇有些恼羞成怒。她不愿意承认以晋国公府的威势根本做不到把人偶放进帝王的寝宫,只好道:“我自然是信师父的。只是这样的法子,说来玄幻,做起来更难,师父您真是会拿我开玩笑!”
  致宁听着笑了。
  “夫人,您太心急了。”她安抚一般地道:“贫尼还未说完呢。”
  “哦?师父还有好主意,那方才我问师父,师父怎么说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薛氏猛地瞪着眼睛道。
  致宁师父双手合十再行一礼。
  “夫人,这法子虽难办,贫尼却可以帮您。您忘了,贫尼是弘安师父的俗家妹妹,自弘安师父进京以来,宫中太后、太皇太后时常召见,贫尼也能够跟随弘安师父进宫拜见。”致宁师父说着,眼睛里精光一轮:“说句大不敬的。只要贫尼将世子爷的偶人藏在进献给皇室的贡物中,再做足手脚让人发现不了……”
  薛氏听得眼睛都亮了。
  “师父要亲自帮我?!”她黑沉沉的面色上浮现出了兴奋的潮红,忍不住上前攥住了致宁的手道:“师父能做到吗?您真的能做到吗?”
  致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拼尽全力还是能做到的,只是此事已经不是求佛,而是求天地了,就算做到了,还需要夫人诚心诚意才是。”
  诚心诚意……
  纵然心情大起大落,薛氏的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致宁这话的意思。
  这老秃驴到底有多缺钱啊!
  她艰难地咬着牙问道:“我也知道此事难办,师父少不得上下打点。不知师父……需要多少香火钱?”
  致宁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一,一万两?”薛氏轻轻道,心里一块石头先落下了,暗道:一万两虽然是个天价,但这样的大恩,也值这个数了。
  但见致宁摇了摇头。
  薛氏心头滴血,暗骂:就知道这老秃驴要狮子大开口!
  “十万两的话,我,我府中还没有那么多现银,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凑一凑。”她讷讷道。
  十万两就十万两!她认栽!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岂料致宁再次摇头。
  薛氏差点吐血。
  “夫人,一百万两对晋国公府来说并不多。”致宁冠冕堂皇道:“徐家可是后族,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国公爷又是大将军,麾下兵马百万;更遑论有宫中太后娘娘的宠信,什么东西得不到呢?夫人,听贫尼一句劝,钱财乃身外之物,能用这样的东西换来您所求的,那真是太值得了!”
  我可去你妈的钱财乃身外之物!
  薛氏忍着要一巴掌抽上对方脸颊的冲动,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道:“我再想想……”
  “您不必再考虑了,贫尼两日之后就要陪同弘安师父进宫,且是受皇后娘娘的邀约至圣上面前讲经。”致宁淡淡打断了她:“您一定要早做决定,很可能日后都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薛氏被这种专业的推销术气得脸色发青。
  “师父,这般事关重大,我,我不能不仔细!”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最终一甩袖往外走。
  致宁在她身后微微笑着,轻声道:“夫人慢走!夫人一旦决定好了,就立即吩咐贫尼,错过了机会可就不美了。”
  薛氏踉踉跄跄走了出来,外头等的刘氏看她脸色苍白地吓人,不由也惊住了。
  “致宁师父和您说了什么啊?”
  “走!咱们先回府!”薛氏咬牙切齿道,领着刘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却说薛氏这边愁云惨淡地离了明觉寺,那边致宁师父送了客,就换了一件僧衣往弘安师父的房舍中去。
  弘安师父的房门紧闭。
  致宁知道,林氏婆媳两个正坐在里头。她稍一犹豫,领着两个年轻尼姑叩开了房门。
  “弘安师父,您该歇着了。”致宁闯进去之后,毫不客气地插了一句嘴,全然不顾弘安师父究竟在做什么。
  屋子里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
  傅锦仪从沉沉的檀香中抬起头来。
  “致宁师父您来了!”她连忙客套道。致宁却上前一步跪坐在弘安师父面前,淡淡道:“今日的诵经到此为止吧。安定侯太夫人或许不知道,弘安师父患有不足之症,不能太劳累了。”
  林氏和傅锦仪是真不知道这回事。
  傅锦仪猛地睁大了眼睛。她是陪着林氏过来拜见弘安师父的,只是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弘安师父跪坐诵经不曾停歇,而下午她还要去开讲坛。
  “师父怎么不早说!”林氏万分愧疚,连忙站了起来。弘安师父却摆了摆手,道:“我和太夫人一见如故,多谈几句,累不着的。致宁,你先出去。”
  致宁摇头道:“弘安师父,这是您第一次对香客讲经超过一个时辰的。”
  弘安瘦削的脸庞缓慢抬起来了,静静望住自己的妹妹。
  比起许多或矮胖臃肿、或干瘦枯败、或五官不和的尼姑来说,弘安师父是个少有的面目姣好之人——很多见过她的香客们都觉得奇怪,纷纷议论道:“听闻也是富贵人家的出身,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才出家为尼的。一个女子,生得好模样这辈子就有了舒心顺畅的资本了,何必再来吃青灯古佛的苦!”
  只是弘安师父白皙面孔上空洞无神的目光,又让人深觉她是诚心出家、而且是一心向佛的。
  弘安师父朝着致宁招了招手。
  “致宁,今日是个例外。”她说着突然又咳嗽起来,傅锦仪慌忙为她奉上茶水。
  致宁面上不由露出了责怪之色,道:“你再痴迷佛法也不能不顾身子。我看,下午的辩经就推迟吧,你如今只要有德高望重的师父邀约,就必定会应战,这不行!不如改成十日一辩经,如何?”
  弘安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后,伸出苍白的手掌无力地摆了摆。
  “不成,今日邀约我的是静缘师父。”她说道。
  “那也推了!再则,我劝你一句话,静缘师父是主持座下第一大弟子,你要顾着人家的脸面,不能太咄咄逼人了。”致宁劝她道:“你这样一意孤行,早晚把京城的高僧们都得罪光了,会招来祸患的。”
  弘安这一回没有再解释了。
  “那就推了吧,索性,我还想与安定侯太夫人一同诵经。”弘安刚松了口,却转瞬间给出了一个令致宁更加难以接受的安排。
  “弘安!”致宁有些急了。
  她虽然与林氏是多年的交情了,但今日这事儿……也太奇怪了!
  她姐姐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自负才学,天性高傲,很多高僧都不放在眼中,更不贪恋香客们的供奉。她名扬天下后,旁人都是为了求见一面就奉上千两香火钱,倒是林氏一来,弘安偏要拉着人家诵经一整日!
  “致宁,我想要收安定侯太夫人为俗家弟子。”弘安淡淡道。
  致宁惊得唇角微噙。
  “为什么?”她追问:“你向来不愿意收徒……难道安定侯太夫人在佛学上造诣颇深?”
  “那怎么可能。”弘安不由笑了:“安定侯太夫人的确是心诚之人,只是学佛也是需要天赋的,太夫人是寻常人。我这样做,只是因为一道签文。”


第四十四章 贵不可言 
  她说着,将旁侧小几子上扣着的签子拿起来了,亲手放在致宁手掌心里。
  致宁惊愕地看着手中签文,半晌翻开,脸色大变。
  “弘安!这道签文是……”
  “是太夫人昨日在你的云梦斋里亲手抽出来的。”弘安说着看向林氏:“太夫人抽出签文后,自知事关重大,不敢找你求解,也不敢泄露出去。直到今日一早,才来找到了我。”
  林氏垂头静静坐着。
  而身边的傅锦仪这会儿都快跳起来了。
  谁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话说,她是一大清早就跟随婆母来拜见弘安大师的。原本说是来解签的,只是进了屋,林氏和弘安大师“一见如故”,就翻开了《六祖坛经》的第一卷 ,两人你来我往地开始念诵和解读!这么一上午过去,直到致宁师父过来,傅锦仪才想起解签的事儿! 
  结果刚说起来,致宁师父就大惊失色……
  致宁是刚拿到签文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林氏和弘安两个人是早就知道了。可她呢?她什么都没看见啊!
  “母亲,这签文上究竟写了什么啊!”傅锦仪忍不住抓了林氏的衣袖,逼问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啊!”
  林氏不愿意回答,被摇了两下子才烦了,挥手道:“你年轻不懂事,就不要添乱了!安安静静地听着师父讲经、修行自身也就够了!”
  傅锦仪:……
  好在那弘安师父心地善良,帮着她说了一句话。
  “太夫人,这事儿不该瞒着少夫人,毕竟她也是局中人。”弘安抬头,面上露出一抹凉薄的笑:“不过,少夫人从未学过佛法,这签子上写的东西,怕是看了也不会懂,还是贫尼来解读吧。”
  傅锦仪差点晕过去。
  好嘛!她看不懂!一个两个地都拿她当傻子!
  “这一道签文啊,我听说,明觉寺里已经几十年没有人抽中过了。”弘安的第一句解释,就让傅锦仪再次眩晕起来。
  “这……弘安师父说笑了,签文虽多,但每日前来明觉寺抽签的香客多不胜数,怎么可能没有人抽到?”她忍不住问道。
  弘安轻轻笑了。
  “真的没有人抽中过。致宁,你掌管云梦斋十年了,你说呢?”
  致宁面色沉沉,半晌点了点头:“安定侯夫人,上一次抽到这支签文的人是四十多年前的先帝。”
  傅锦仪倒抽一口冷气。
  “母亲,您,您求的是什么呢?”她颤抖着朝林氏问道。
  林氏浅浅地笑了,道:“能求什么。咱们家是被晋国公府赶出家门的,母子三人相依为命。我求的不过是家宅安宁、日子顺遂而已,不敢奢求荣华富贵。”
  傅锦仪怔怔地看着她。
  “那,签文上说的又是什么?”
  “签文所呈现的是安定侯府的命数。”弘安解释道:“而签文上说,太夫人母子三人的命数……贵不可言。”
  傅锦仪眼角一抽。
  “夫人,能够得到这道签文的,只有帝王家。所以,您一定要记住,这件事情绝不能外传,否则必定招来杀身之祸!”弘安师父起身朝傅锦仪行了礼。
  傅锦仪吓得连忙站起来。
  “至于太夫人,本就有向佛之心,从今日起便安心修行吧。”弘安师父定定望着林氏道:“这一道签文不同寻常,虽是上上签,却也暗藏杀机,非常人能够承受。为求平安,还请太夫人诚心礼佛,求佛祖庇护。”
  林氏连忙应下了,傅锦仪只觉浑身发软,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涌上心头。
  ***
  “这么看来……您是要在这地方常住了?”
  一个矮胖臃肿的老尼姑满脸堆笑,手上捧着一套紫竹茶具恭恭敬敬搁在了林氏面前的小几子上,赔笑道:“原本只安排了住半个月,如今,您竟要长住本寺?太夫人当真是诚心向佛的信徒,也令我们这竹林小舍蓬荜生辉啊!”
  这矮胖尼姑正是一路上伺候林氏的致远。明觉寺里僧侣众多,致宁师父掌管云梦斋,这位致远师父就是负责接引香客的侍者之一。能够住进明觉寺的主儿都是非富即贵的,而明觉寺也不可能白白给人住,每多住一天,就意味着白花花的香火银子。
  林氏先前是捐了五千两,如今因为要长住,又甩了上万两给致远,且不知要住到什么时候。
  有这样的大主顾,致远这一年都不用开张了。
  “原本只打算来静修一段日子的,只是自从听了弘安大师讲经后,我就有了顿悟之感,只想着跟随大师修行,不愿意回府了。”林氏含笑解释道:“再则,竹林小舍地方清幽,我们很喜欢。”
  致远师父面上笑意更浓。
  “哎哟哟,我就说嘛!自弘安师父进寺后,香客们蜂拥而至,如您这样要长住的人也不少呢,都是想要拜在弘安师父座下修行的!”她连忙奉承道:“您如此诚心,定能塑成金身、得道成佛的!”
  弘安师父进明觉寺后,静缘、静岸等一众大弟子们纷纷倒在她脚底下,明觉寺上下惶惶不安,几乎没有人真心欢迎弘安。只是对致远这样的人来说,弘安当真是她的摇钱树。
  这段日子进寺里修行、参拜、甚至借住的香客们简直翻了个番!
  林氏笑而不语。
  致远师父恭敬伺候她用了茶点,又退至下首端坐的傅锦仪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冗长的单子请她过目。
  要住的人是林氏,但作为林氏唯一的儿媳妇,安排林氏衣食住行的人只能是傅锦仪。
  这会儿傅锦仪的脸色可不大好。
  相比林氏巴不得出家为尼,傅锦仪对佛学可是没有半点兴致啊!
  且不说那些晦涩难懂的梵文她看了就头大,每日不见荤腥、早起晚睡地诵经礼佛、一整天跪坐在硬得凹凸不平的蒲团上……这是何等难熬的折磨啊!
  好心好意陪着林氏来学佛,不想横生意外,她连什么时候能回去都不知道了!
  “我瞧着致远师父的安排很妥当,就不必做改动了。”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如此,婆媳两个安心在寺里住下了。
  傅锦仪对这种苦修的生活不报任何希望,一开始的两日,她被早课和一桌子素菜折磨地脑子都快糊涂了,而等三日过去,她倒是找到了在这地方过日子的方式——每日睡不够,那就趁着早课礼佛的时候把头埋在膝盖上,在一众香客熙熙攘攘的人堆里打瞌睡;吃不好,那就偷偷摸摸地命令送食材上山的庄子管事们给她捎带牛肉饼、烧鸡、烤羊腿之类外头买的酒菜。明觉寺对香客们实则没有多少约束,只要捐够了钱,谁管你吃什么?每日送上来的东西,竟都没有人专程检查,存心让傅锦仪这样的年轻媳妇蒙混过关。
  等到五六日过去,她的日子已经过得如鱼得水了。早课一上就能一觉睡两个时辰,旁人诵经的声音都成了她的催眠曲。脚底下的蒲团虽硬,在膝盖上绑两个棉团子竟也不觉着了,跪了几日反倒习惯,和坐着差不多了。
  多日过去,林氏学得诚心诚意,傅锦仪混得颠三倒四。
  而到了六月暑热之时,在明觉寺里住了一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安定侯婆媳二人,倒是被一件极不寻常又震撼人心的突发之事惊了起来。
  ***
  “你说什么?要传我家儿媳进宫?”
  林氏一身僧衣,身姿挺拔地站在云梦斋朱红正门前,朝着堂下的几位尨服宦官怒目而视:“这可是国寺明觉寺,你们不辞劳苦赶到这儿来押人,当真是受了圣上的旨意?”
  几位宦官一听,忙赔笑道:“太夫人言重了,安定侯夫人是一品诰命,我们如何敢‘押’呢?不过是圣上在宫中设宴,一时兴起,要传夫人进宫作陪而已。”
  林氏蹙眉冷哼:“真当我吃斋念佛后就不通俗物了?究竟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闯进明觉寺里要人?你们还是老实同我说清楚了,否则我就同我家媳妇一并进宫吧。”
  “哎,这可使不得,圣上已经听闻您被弘安大师收为了俗家弟子,在明觉寺里长住清修,如何能叨扰了您!”那为首的宦官上前一步,作揖道:“太夫人既要追问,奴才们也不瞒着了。这事儿说来真不算什么,只是一桩和贵府无关的案件,想要,想要传侯夫人进宫问几句话……”
  林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在这个时候,傅锦仪同致远师父一块儿出来了。
  比起林氏不明所以,傅锦仪倒是隐隐知道为何会有传进宫的圣旨下来。
  “只是问话而已,母亲过虑了。”傅锦仪微笑顿住,朝那几位宦官道:“瞧着几位差爷的神色,想来事态紧急,我这就随你们进宫吧。”
  林氏还欲阻拦,傅锦仪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晚膳给我留一道竹笋汤就成了,还有弘安师父面前,烦请母亲帮我告个假!”
  林氏瞧她神色镇定自若,心头微微松了下来。傅锦仪却连衣裳都没换,急匆匆跟着差役们上了马车。


第四十五章 晋国公府犯事了 
  这一趟传问可真是急躁。
  傅锦仪这会儿身上穿的,既不是宫中下发的一品诰命朝服,也不是素日里喜欢的浮光锦、蜀锦、湘绣等鲜亮昂贵的衣物——她和林氏一样穿了一身僧衣!一头青丝用藏青色的挟带绾起,尽数压在了一顶扁平的僧帽底下!更遑论脚底下蹬着的也是一双青黑纹理的棉布鞋!
  这副模样进宫去,实属罕见,只是传话的内监们却丝毫不在意,可见是真有急事。众人一路疾驰,从宣武门入大内,换了宫中的轿子后又直直往凤坤宫里去。
  凤坤宫中依旧是徐太后“暂住”。
  很快到了正宫门,傅锦仪扶着接引女官的手下轿子,进内殿时所有人都惊了一瞬。
  殿内众人连同端坐首位的徐太后,都眼角抽搐地看着傅锦仪一身装束。
  “太后殿下万安,皇后殿下万安,因着事出紧急臣妇不曾换朝服前来拜见,还请两位殿下见谅。”傅锦仪跪地行了大礼,低眉顺眼地解释道。
  徐太后倒是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这是明觉寺中的僧衣吧?你年纪轻轻,当真跟随你那婆母一道去修行了?”
  傅锦仪浅浅一笑:“臣妇不懂得什么佛法,不过是因婆母病弱,身边不能没有人照应着。婆母一心向佛非要住进寺庙里,臣妇只能跟随着伺候。”说罢站起来,在宫人们搬来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坐下,下巴微微持平,名门望族贵妇的尊荣气势顿显。
  在座众人瞧了两眼,便有人低头窃窃私语了几句。
  “瞧瞧人家安定侯府里,就算是出了那样的事情,这安定侯夫人还是精精神神地,架子似乎也比以往更大了!”
  “可不是,今日见安定侯夫人穿着明觉寺内里发的僧衣过来,可见侯府那位太夫人被弘安大师收为俗家弟子的传言是真的了!”
  “唉,这明觉寺可是国寺,能进里头修行、长住、甚至被收为弟子的,可不是寻常名门贵族撒钱就能办到的!这一身僧衣,比咱们身上的朝服都金贵呢。”
  几个年轻妇人一边梭着傅锦仪,一边急不可耐地和身边人絮絮闲话。不光是她们,连徐太后下首坐着的陈皇后,也拉了身边心腹问道:
  “如此看来,这安定侯府要压过了那晋国公府了罢?”
  心腹只笑道:“这……两家之争,整个天下都看在眼里呢。只是如今形势不明……”
  “本宫瞧着已是很明白了。”陈皇后面露鄙夷:“如今晋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看着是气数尽了。再等徐大司马从淮南立下战功回来,他们徐家的正统就该回到安定侯府头上了。”
  心腹听着不敢言语。
  陈皇后却是低低自语道:“太后娘娘的母族面上瞧着高门显赫,实则……先是把徐策赶出了家门,后头再也没了出色的晚辈。这往后啊,还指不定如何呢。”
  说罢面露讥诮,低头隐隐望向上首的徐太后。
  “太后、皇后,众位贵人,今日这般郑重其事,不知,到底所为何事呀?”傅锦仪望着殿内神色肃穆的众人,再瞧着正中跪着的两个熟悉的人影,忍不住问了出来。
  徐太后喜欢热闹,时常召臣子的家眷进宫赴宴,寻常时候,大家进宫来都是欢欢喜喜地。只是今日,这凤坤宫主殿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
  连一贯能说会道的恭王妃和醇王妃等都噤了声。
  陈皇后忍不住叹一口气。半晌,她伸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影。
  “晋国公府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牵扯进了一桩案子。今日召安定侯夫人过来,也是因为,安定侯夫人曾与晋国公府是一家人,多少比外人更熟悉些。本宫有几句话,想讨教安定侯夫人。”
  傅锦仪这才眉头一挑,定定望住了前头跪着的两人。
  徐荣和夫人刘氏的哭声骤然响亮起来。
  “来人,堵住他们的嘴。”徐太后万分厌恶地挥了挥手。立即上来两个大力内监,将两团帕子扭着塞进了两人的口中。刘氏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如何,竟拼命挣扎,却见其中一个扭着刘氏的内监毫不客气地揪了她的头发,“啪啪”两个耳刮子响亮地抽了上去。
  饶是傅锦仪对晋国公府这一家子恨之入骨、且对今日之事也早有预料,亲眼瞧见身为世子夫人的刘氏被内监动手,眼角也是忍不住抽了一下子。
  徐家可是徐太后的母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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