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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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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喃喃自语:“而且李玉都要死了,孤还继续杀他……母亲要是知道,更得恨孤了。”
  杨安神色一凛,急忙问:“殿下何出此言?为何说李玉要死了?”
  晋王转过头,神色委顿地看着这个急切的杨大郎。他觉得很没意思,便有气无力地把昔日宫中御医透露给他的情况说了:“……李玉早年跟我皇兄斗,跟我父亲表功,他太过劳心劳力。他天生一个劳碌命,当了天子后更加变本加厉,然后就生病了……用脑过度吧,御医说他病症在脑中,他已经不行了……现在就是拖着日子而已。”
  “孤原本想拖到他死了,等你们入长安,孤才好名正言顺地号令天下。孤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
  杨安大脑快速转。李玉要死了?太好了!他们最希望的就是李玉死啊!李玉膝下无子嗣,他人逝了,晋王残疾的秘密无人得知,晋王就能顺理成章地称帝,就能号令大魏了。至于郁鹿小朋友的存在,杨安嗤之以鼻,觉得根本不值一提。郁鹿小朋友也就是个外子,还那么小,以后真不一定谁说了算。
  如此,晋王不肯东行,倒也可以接受。
  杨安又笑着给晋王出了个新主意:“既不东行,何不渡河南征?我等如今全靠凉国,势力太弱,地盘不稳。趁天寒时渡过黄河,拿下江南诸地。日后对关中成包围之势,才好逼得旧日那帮大臣不战而败。”
  晋王无可无不可。只要不东行,只要不跟李玉直接对上就行了。
  因太皇太后之逝,因晋王之坚持,长安披麻三月,为太皇太后表哀。太皇太后之事传到李玉那里,已经过去了两日。李玉兄妹带领文武百官,向西方而叩,发誓必不辜负太皇太后之意,必夺回长安。李玉将丞相等擅作主张的臣子骂一通,将喝醉了酒的将士们斥一顿。
  一日晃过,李玉初初醒来,一桩桩大事等着他拿主意。他心中无奈,按他原本之意,长安已是他的埋骨地。只要他当时在长安奋力一搏,长安就不会落入凉国人的手中。但是李皎不肯他牺牲性命,非打乱了他的谋划,将他带离长安,把简单问题弄得很复杂。李玉不得不重新筹谋。
  可他哪里还有筹谋的机会?
  直到众人将雪莲花花瓣的存在告知了李玉,御医们再把他们的治疗方法跟天子说明,李玉微沉吟。
  他刚醒来便处理政务,诸人如今知他身体状况,都颇为着急,想劝天子注意休息,不必如此劳累。但是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大臣们刚刚被李玉骂一通,这时候都不太敢进去找骂。他们商量着:“要不让长公主殿下去劝?”
  亲妹妹总不好骂吧?
  雁小将军威风凛凛地从臣子面前走过,丞相盯着女将军的飒爽英姿,摸着胡须,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的替罪羊。
  一刻后,端着药碗,雁莳被大臣们语重心长地劝服,被许了好些金银,才面无表情地进去大堂。一旁伺候笔墨的中常侍用诡异眼神看雁小将军,李玉垂着眼沉思,没注意到人。直到雁莳往案前一跪,砰的一声,把药碗摔在了案上。
  李玉眉头一跳,沉眉看她:“……”
  雁莳把大臣们的话说了一遍,全程转述,不带自己的感情。她说的冷冰冰,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李玉也不在意,“唔”一声后摆手,示意她退下,他要继续想事情了。雁莳跪坐于对面,盯着这个容颜憔悴的天子,心中颇为憋屈。
  她心里吼:不是爱我爱得要死么?我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她心一横,主动往李玉眼皮下凑,一本正经道:“陛下,臣有事跟你说!”
  李玉眼皮一跳,给她一个眼色。
  雁莳咳嗽一声后,非常认真道:“陛下,我是要谈一谈我们的私人感情。”
  李玉顿时头皮发麻,心想她不是又要来了吧?又要逼他承认他爱她?又要他给个说法?那晚打晕他出京之事,他还没跟她算账,她皮又痒了?她真觉得她现在可以这么胡作非为,自己完全不动她了是吧?
  李玉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后悔,他不该让雁莳知道自己的心思。雁莳此人,颜厚无比,也许真能仗着他恩宠,掀瓦上房闹得他镇日不宁。
  雁莳道:“陛下,我觉得你昔日有话是对的。你我之间并不合适,君臣有别,男女私情有点太小了,不能描述你我情谊之深厚。臣仔细考虑过了,臣决定退一步,让你我的关系恢复旧日。”
  李玉:“……你什么意思朕怎么听不懂?”
  雁莳扬下巴:“意思是阿玉,我要甩了你!你别拿你那什么病威胁我,反正我要跟你分开。就这么算了啊!”
  中常侍在旁听得目瞪口呆:他费劲千辛万苦,跟雁将军谈天子的感情,是为了让雁将军体谅天子的难处,不是为了让雁将军甩了天子啊!雁将军当晚听得也很感动啊,可是现在怎么想的啊?
  最为诧异的,是李玉。他看雁莳趾高气扬地甩门而去,回头,与中常侍喃声:“她发什么癫呢?”
  中常侍干笑,羞愧地低下头颅,不敢接陛下的话。
  李玉一时间,倒真没心情猜雁莳在闹什么。他慢慢理清现在的一团乱麻,感情反而是最次要的。他理得越清,心里的主意便越清晰。当晚李皎来寻他,与天子密谈一夜。次日,有大臣问起江唯言怎么处理,李玉才想起这么号人物。
  李玉一夜未眠,他不敢眠,怕自己睡过去,又是几日不醒,或者醒不来。他红着眼在堂中召见被关了有些日子的江唯言,青年跪在下方,跪得笔直,给天子磕个头后,沉默不语。
  李玉想着江唯言的事,揉着额头,漫声:“江爱卿,你这叛来叛去的,一会儿是这个的人,一会儿是那个的人,你不累么?”
  江唯言轻声:“臣之罪。”
  李玉淡然而望,一方墨台砸下,墨黑色砸了青年一头脸。墨汁顺着青年俊俏的面孔往下滴落,满堂无言,江唯言低着头,任由李玉发怒。李玉眼神凉凉,语气冷淡:“想你先祖也是我大魏开朝之功臣。昔年你先祖与我朝太。祖结盟,逐鹿中原,何等风采!我太。祖登基,许你先祖丞相之位,金印紫绶。一时间门庭若市,天下共崇!那样的人物,却有你这样的后辈!”
  “江爱卿,耻乎?”
  江唯言低着头,漠着脸,再磕个头。他喃声:“臣知耻。”
  李玉是天子,江唯言他就是不怕天不怕地,在李玉面前,他也就是个臣子,还是一个叛了的臣子。忠君之念深入骨髓,他从来际遇不好,不管是在江湖上打拼,还是回长安当官;不管是当晋王的走狗,还是跟在李皎身边……江唯言最效忠的,也只能是李玉。
  李玉道:“看你做的那些事,朕杀了你,你也无话可说吧?”
  江唯言绷着脸摇头,他无话可说。
  李玉再道:“但是皎皎跟朕求情,说要赏罚分明,你既做过不好的事,也做过救过她之类的好事。皎皎说你武功高,可留在朝上当大用。说你比郁郎听话,用在刃上,会起到想不到的作用。但朕拒绝了她。你是比皎皎她那个驸马听话,但你出身受限,你没有什么忠君为国的念头,你说叛就能叛,说低头就能低头,你这样的人,武功再好,朕也不会用你。”
  江唯言脸色苍白,勉强称了声“是”。
  他本出自江家大族,他本应受到良好教育。但是没有,他流落民间,去做了杀手。他从小学的,是怎么杀人,怎么执行命令。他就算原本的出身再好,后天养成的性子,也没有郁明那样光明磊落。他纵然是一把好刀,但也就是一把刀而已。
  李玉看透江唯言的本质,江唯言素来淡漠,此时却如同被人当面扇一巴掌。他面容僵硬,握紧了拳。
  李玉说:“朕给你一瓶药,你服了,内力损七成,再无一介高手的风采。日后小喽啰到你面前也许打不过你,但你再不能如今日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再不可能与天下英豪共笑谈了。不过江爱卿本来就志不在此,也许并不在意。你帮朕办完最后一件事,你就带明雪离开吧。”
  “她是晋王的女儿,朝臣要拿下她,朕却不屑于跟一个幼女计较。你带她离开,找个地方隐居,都随你意。日后,莫要再出现在朕面前。你再随便叛来叛去的话,被朕知道了,朕绝不会饶你了。”
  江唯言没想到李玉真的打算放过他。他确实不在乎武功,他就是一个杀手,他没有什么攀比心。是武林高手还是一介草莽,他本就无所谓。他能够照顾好李明雪,还掉自己早年欠下这个小妹妹的债,他已经别无所求。
  他感激地应了声“喏”,退出去。
  打发了江唯言,李玉缓一会儿,再接见下一个大臣。
  雁莳几日来抓耳挠腮,恨不得趴于屋檐上偷听李玉的话。李玉接见了一个又一个人,却始终不提她,弄得她好烦。她以为自己那几句话掷地有声,说得格外有分量。却不想,李玉跟忘了她似的。
  她有些慌:李玉不会没有领悟到她的言外之意吧?
  雁莳闷闷不乐,有些气恼。但她气得快,气消得也快。在军营中与将士们操练几场,雁莳便忘了李玉那里的不愉快。她笑嘻嘻地重新和将士们大作一团,日日带军训练,几次跟李玉请示,要带军杀回长安。
  李玉说:“不急。此事还需斟酌,朕要再想想。”
  雁莳从中常侍那里听到陛下的话,脸更黑了。她一扬臂,带着一肚子火继续练兵。她把跟自己对练的小兵想象成李玉,一拳拳打过去,揍得对方爬不起来,心里才痛快点。一下午,众人都躲着雁将军走。雁将军下手不留情,专打人脸,谁不要面子呀?!
  晚上坐在帐篷中,雁莳捧着一碗粥海吃。她消耗一天,此时也是累了。听到黄门在外通报陛下来了,雁莳不想理会,当做没听见,继续吃自己的饭。帐帘掀开,中常侍提着灯笼,陪李玉一同站在门口,望着雁莳。
  门外将士们喧哗,皆在感动陛下居然亲自来慰劳军队。
  中常侍咳嗽一声,示意雁莳起来行礼。雁莳这才装作刚知道的样子,诚惶诚恐地起身见礼。中常侍看她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恨得不行,要再提点,被李玉摆了摆手制止。李玉对中常侍说:“带人都下去吧,朕与雁将军说些话。”
  众人退散,把空间留给君臣二人。
  人一退出去,雁莳就板着脸重新坐下,继续喝自己的粥了。她现在笃定李玉对她有情,没以前那么怕李玉。她倒是忘了前两日,刚骄傲地在李玉面前叫嚣过要分开的事。好在李玉今晚似乎脾气格外好,雁莳如此不把他当回事,他也不在意。
  雁莳不伺候天子,天子只能自己解了披风,坐于案旁,与雁莳挨着。
  雁莳往旁边不动声色地挪,心想:谁想和你坐一起啊?
  李玉目中带了笑,手撑在半屈的膝盖上,说:“我想明白了。你那天跟我说那些话,真实意思,应该是想要我振作,要我不要拿病跟你装可怜,要我不要有侥幸念头。你是想告诉你,你甩不甩我,和我的病没有关系。我应该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该把心思放到我的病上。”
  雁莳神色微动。
  她抬头看李玉,咳嗽一声,僵冷的面色微微和缓了些:“哼,你终于想通了,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
  李玉“嗯”一声,侧头看她,用稀奇的眼神打量她,漫声:“爱卿,朕现在是信你没和人谈过情了。就你那言语表达能力,多少情都被你自己耽误,飞到天边了吧?若非朕聪慧,朕岂能明白你那乱七八糟的是想表达什么?”
  雁莳:“……”
  雁莳一窘,又怒。她拍案,拍得碗盘叮咣。她恼羞成怒,愤懑不平道:“喂喂喂,过分了吧?过分了吧?你攻击我也罢,凭什么给你自己脸上贴金?我真没发现,你是这么厚颜的人!”
  李玉眼里带笑:“你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旁家女郎能做得的事,到你身上就四不像。”
  雁莳被他挤兑得要怄死了。她胡说八道惯了,但真论伶牙俐齿,她肯定是比不过李玉的。李玉随随便便说她两句,她就恼得不行。雁莳沉着脸站起:“那既然你听懂了,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坐着吧!”
  “欠了的。”
  雁莳背脊一僵:“……”
  李玉站起来,长袖笼地,他清瘦无比,走向她。雁莳被他说收就收的气势惊了下,天子向她走来,她竟往后退了一步。而一退,便会一输再输。李玉往前走,雁莳往后退。雁莳靠在了墙上,被李玉倾身。
  李玉淡声:“你欠了我很多。我帮你从军,帮你压下弹劾,保你在河西不受朝廷桎梏。我数年来为你劳心费神,花费心思不是一二点,你不是已经从中常侍那里知道了么?”
  他压着她。
  墨黑的眼瞳,冷淡地看着她:“知道了,你还说你不欠我的?”
  雁莳:“……”
  她喃声:“中常侍这个废物啊……”
  她都没在李玉这里泄了的底,被中常侍泄了个干净。她没有喃喃说完,李玉俯身,亲上了她嘴角。雁莳一个哆嗦,被李玉扣住腰,唇被他擦过,燥火顿生。他突然间变得这么强势,雁莳怔愣,失了主场后,她被亲得气喘不住。
  颤栗感沿着尾巴骨往上攀升,快意如蚁噬骨,绵延不绝。
  两人呼吸加重。
  唇舌缠绵。
  雁莳渐渐忘情,搂住了他的肩膀。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难耐地想要更多。
  李玉却又退了。他贴着她的唇,说话时,两人的唇轻微擦过,撩得雁莳骨头酥软。李玉一边吻她,一边跟她说:“雁儿,我决定开颅了。”
  雁莳:“……”
  她眼中欲意倏地退散,冷水罩下,她神色变得清明。女郎靠着墙,用审度的眼神看她的天子情郎。李玉说:“我已经熬不住了。开颅也许会死,不开颅却是必死。我今日与大臣会谈时,有一时,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皎皎有片雪莲花花瓣,我决定一用。”
  “若是能够,我又何尝愿意以死相试呢?”
  雁莳定定看着他。
  她说:“哦……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李玉含笑看她:“死前爽一把,不留遗憾?”
  雁莳:“……”
  雁莳勾唇,抬手扯掉自己的发带。她长发散下,碎发贴在面上。李玉微愕,与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这么放得开。他微踟蹰,被雁莳勾住肩。雁莳说:“来啊。”
  李玉:“……”
  雁莳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你是有遗言要交代我是吧?你是又动了心思,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才找我来了吧?啧啧,那就来啊。我爽到了,我就姑且一听你的遗言,帮你做事。否则,你死都死了,我干嘛还要听你的?”
  她飞个媚眼,将李玉震了一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冤家啊。”
  她搂住李玉的肩,重新亲上他。
  这一次,两人边走边褪衣,待倒在床榻间,**,已不能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玉哥哥当皇帝当得特别有责任感,一切感情都退让,换到其他女的那里就妥妥的渣男节奏啊。所以只有我雁哥哥这种心大的才能和他并肩而立~~

☆、第100章 1。1。1

  夜浓似泼墨,千帐灯熄; 微火隐若其中; 被风吹荡开。
  难得的安宁包裹身心; 像浸在山中清溪中一般。山中岁月悠久,不知时日; 那清水润润,一遍遍抚摸身体,压去心中的急躁烦闷; 让整个人变得温顺。模模糊糊中,听到风声如潮,哗哗然席卷。
  斗转星移; 月华皎白。
  李玉翻个身; 从睡眠中清醒,模糊看到一片蒙蒙火光。他没有动,只那般静观着,心中已觉诧异十分。自他病情加重; 他整日睡不好; 睡觉变得比醒着更累。他心里压着许多事,自己琢磨来斟酌去,闹得他头更加疼。那针扎一样、雷轰一样的痛意越来越重,却是第一次; 睡着后,没有变得更疲惫,反而真的舒服了很多。
  心境清透; 如山如海。
  李玉发呆了片刻,才看到朦胧火光中,女郎散着发跪坐在一方吃饭、写字混用的小案前。她伏在案上握着笔写字,发丝落下贴着面颊,濛濛一片。真是稀奇,李玉惊讶地坐起,他难得看到雁莳还有写字的时候。
  雁小将军她平时舞刀耍枪,就是没抓过笔。很多时候,李玉都恍恍惚惚觉得,雁莳大字不识几个。
  事实上当然不可能,雁莳作为朝廷官员,要经常写奏报之类的文书,她当然是认得字的。
  李玉披衣坐起,问:“你在写什么?”
  他睁开眼时,雁莳就知道他醒了。鸡鸣未起,天色尚早,雁莳也不管身后那人,只喜滋滋道:“写约法三章。”
  李玉:“嗯?”
  他心思敏捷,一顿后悟了:“跟我?”
  他起身,长衣落拓垂地,衣袍宽松,他落落然走到雁莳身边,俯身而看。扫了几眼,他眉目一跳,露出意外之色。李玉打量雁莳几眼,心想:想不到她还真是不错。
  雁莳说:“傻站着干什么?你不是有话要嘱咐我么?还不赶紧说,我好加进‘约法三章’里?”
  李玉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怕自己猜忌她,才要写书为凭。他心里叹口气,只觉做天子就是这般不好:“不用这样麻烦,我还是信你为人的。”
  雁莳抬头,认真道:“当然,我为人完美无可挑剔,但你就不一定了。我不相信你的为人,所以咱们还是写下来画押为证吧。”
  李玉被她一堵,气得半仰:“……”
  他为人不可靠?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从不反悔!一直反悔来反悔去的,是她雁莳!当时明明说好两人春风一度各走各的阳关道,她答应的好好的,临头反悔;她明明被派出去护送李皎去洛阳,又临时返京,打乱他的计划。真的,到底谁的话更不值得相信?
  雁莳拽他坐下,讨好地冲他抬起小脸:“阿玉,你就说嘛!”
  李玉被一扯,便扯得跌坐了下去。他如今不好发火,只能暗自憋气。等缓了一会儿,看雁莳望着他,李玉才慢慢开口:“我要你做的,其实你应该猜得到,就是护住皎皎母子。皎皎身边有郁郎,我不太担心她。我担心呦呦的存在,会让那些臣子不服气。如果我开颅后……不能醒来,或发生什么意外,你就该与皎皎一起,护着呦呦,如我最开始设想的那般,助呦呦登基为帝。”
  “绝不可把大魏江山错交到皇室旁系手中。我先祖们大概不在意谁得到皇位,可我在意得要死。一想到我走后,江山旁落他人之手,我便觉得我此一生都算白活了。雁儿你要做不到的话,我做鬼都会被你气得再死一次。”
  雁莳扬了下下巴,哼一声,低头把这条加入约定中。
  她听李玉幽幽道:“圣旨早已准备妥当,都在中常侍手中。我若去了,你便需保护好中常侍。不能让他发生意外。”
  “我若开颅,消息要全面封锁。你与诸臣一同前往洛阳,听丞相的嘱咐,定都洛阳,将我国都彻底迁过去。我醒来也罢,醒不来的话,我的身体必然被人觊觎,必然有人想在我那时置我于死地。你要护好我的身体。我的性命,就托付于你手中了。”
  雁莳偏头:“托付于我?长公主殿下呢?她是更好的托付对象吧?”
  毕竟李皎有头脑,还与李玉的关系更亲密。
  李玉淡声:“她有别的事做,到时候不与尔等一同去洛阳。洛阳那片的安危,还需你多费心。对了,天子有六玺,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皆是大魏天子的象征。六玺如今在中常侍那里,你们迁都洛阳时,需要六玺表明天子身份,切勿不当心丢了。”
  雁莳惊得笔都掉了:“你把六玺带出长安了?!陛下,我发现你胆子好大!”
  六玺定国,六玺象征天子身份,六玺轻易不出京。六玺可调动天下兵马,谁手中六玺齐全,无论是不是天子,当可号令诸侯。当日出长安出得那么匆忙,李玉更是被打晕带走的。这种情况下,他还记得六玺?
  李玉瞥她一眼:“这是我最开始就安排好的。若非你们胡来,六玺现在早就到了洛阳,我还用被卡在关中,东不东西不西?”
  雁莳白他一眼,若非他们胡来,他现在还有命活着?
  她转移话题:“六玺之外,还有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之作用,更在六玺之上,”她紧张了一把,“你记得带六玺,忘了带传国玉玺?传国玉玺如今在长安,在晋王手中么?”
  李玉静静道:“传国玉玺在皎皎那里。我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棋子都投在洛阳?”
  雁莳撇嘴,心想:好吧,他向来想得远,想得深。李皎拿着传国玉玺,总比其他人拿着好。
  李玉总共也没多少要求,就这么几件事,被雁莳写在了约定中。雁莳再三确认李玉无事嘱咐了,便吹了墨,拿起写字的绢布,开怀咳嗽一声:“那你接下来听好我的要求了啊。”
  李玉颔首,示意她说。
  雁莳抬目,紧张看他一眼:“第一,我不怀孕。”
  她与李玉几度春风,虽然开玩笑时说母凭子贵,实际上她不愿在此时生子。她如今是将军,她尚值大任,她的一腔抱负还未施展,怀孕生子长达十月,她没有那样的时间浪费。雁莳偷偷喝避孕汤,就是一直不想要孩子。之前她不当回事,她要不要孩子,不是她自己的事么,李玉管不着她。但她现在决定认真对待李玉,她便觉得自己不应该欺骗李玉,自己有责任把自己的底线说出。
  雁莳心弦紧绷,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为何不能有孕。她怕自己这个条件让李玉伤心,让李玉难过。她也知李玉无子嗣,是天下人一直诟病的一件大事……但是不行,现在真的不行。
  雁莳飞快道:“待天下定后,待边关平安后,我才想考虑这些事。这几年,我都不想考虑……你若、你若太想要小孩,你、你别指望我,你自己想办法吧。”
  她心虚地不敢看李玉的眼睛。
  李玉倒淡然十分。
  他冷静地点头:“我知。诸事未定,我也不愿你有子嗣。且我亏欠皎皎,我心里另有安排……这安排不便与你直说,我需要再看看。且我,”他淡笑一下,“且我能不能活下去还未可知,我不愿你有子嗣。你若在此时怀了我的子嗣,一是你的安危我无法保障,二是我易引得皎皎猜忌,引她想我是否有意拿她的子嗣挡剑。我天子的身份,行事向来不能只顾自己,望你能理解。”
  “理解理解,我太理解了!”雁莳大喜,松了口气,激动地去拍李玉的肩。
  她一点都不想走宫斗路线,一点都不想进入内宅生涯。李玉有意李皎家的郁鹿小朋友为大魏未来的储君,他的这种心思昭然若揭,基本大家都能猜出来。李皎虽然一直拒绝,但是时间还长着,她心里有没有默认,也难说。雁莳根本不想跟他们争,太没意思了,太掉价了。她还是打仗更喜欢些!
  雁莳再念第二条:“我会护好你的身体,不让你昏迷中被任何人着手。作为回报,你要是醒来,就不能再对你我之事推三阻四,含糊其辞了。”
  李玉垂目。
  他说:“我若能醒来,就向你告白。”
  雁莳目中噙笑,她下巴再翘了下,神采飞扬道:“那你可记得你的话了。”
  她再念第三条:“嗯,你醒来后要给我封官,要封我大将军,要在文武百官面前……”
  李玉快速道:“驳回。”
  雁莳生气:“喂!”
  李玉:“我的存在不是方便假公济私,滥用职权,给你行此种便利的。你该怎么升官就怎么升,该如何考核就如何考核。我不会对你网开一面,雁儿,我对你,会比别人更严格。”
  雁莳:“……”
  李玉说:“你做好准备吧。”
  雁莳哭嚎:“什么?你说什么?!对我更严格?你有没有毛病啊?我去,这破官我不当了!你的情人我不要做了!半点好处都没有还要我往里赔家底,李玉你个忘八端(王八蛋)!”
  她火冒三丈,扔了笔跳起,还要往帐外走,指望李玉拦一拦。但她气急败坏要冲出了帐帘,身后也没听到呼唤的声音。雁莳心里把李玉骂足一百八十遍,不甘心地扭过头,看他捡起地上的绢布放在桌上,手指点了朱砂按下,又在上写了自己的名。他签了那封她写的“约法三章”,抬头招呼雁莳:“雁儿,你也过来签字画押。”
  雁莳几要暴怒,却看着李玉的面孔,心中一滞。他抿着唇,清黑的眼睛看着她,执着而诚恳。雁莳忽然一默,想到李玉是没什么玩笑天赋的,他做事向来一板一眼。他还不爱说话,不爱跟人解释……但是这次相遇后,李玉这些毛病,都改了很多。他在努力地改他身上无趣的那部分,想来迎合她。
  她跟他开个玩笑,他还一本正经地答她。
  雁莳心中一酸,软得七倒八歪。她扑过来签字画押,将绢布一分为二,两人各执一份。雁莳手肘撑着案木,看李玉将绢布珍重收起。她吊儿郎当地看着他面色平静冷淡,她忽而凑过去,笑嘻嘻地对着他耳垂吹了口气。
  李玉身子一激灵,被撩得心神乱一把。他捂住耳朵往后退,警惕看她。
  雁莳笑眯眯:“陛下,春。宵苦短,鸡鸣未起,尚能战否?”
  李玉说:“不能战。”
  雁莳一口气憋在喉咙中,卡得她从脖颈一路红到了脸上。她伸出食指颤巍巍指着李玉,万万没想到涉及男郎面子的问题,李玉居然这么灭他自己的威风。她指着李玉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干干认输道:“您真诚实啊。”
  李玉目中带笑。
  他倾身,搂住雁莳的肩,与她鼻息相挨,轻声说话:“所以需要你主动。”
  雁莳耳根被潮湿的吻刷过,这次换她周身一僵,细细密密的颤栗感涌上心头。那激荡之意让她神志昏沉,什么也来不及想,她不自觉地转头,与散着发的青年绵绵而吻。
  锦衾夜长,拥尔同眠。
  这是李玉开颅前,留给雁莳最后的一晚了。雁莳心知,她将靠着这个晚上的回忆,挺过漫漫长夜。如果他再不会醒来,这便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晚了。雁莳心中激动,她分外难过,她口上不言,她却一晚上与李玉缠在一起。她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誓要自己记住今晚。
  今晚后,格局打个弯,一切都会不同。
  时间没有再拖延,次日李玉再与李皎、丞相谈过后,诸位逃出长安的御医们齐齐进了屋,开始准备开颅术。丞相带领百官在门后候着,心情忐忑,来回踱步。雁将军与诸将们包围住了此地,保证一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李皎并没有守在门外,她接到一封信后,面色凝重,转身便走出了群臣所围的院落。虽然她一颗上上下下的心,只会比丞相他们更惊恐。
  开颅术,只在医书上见过只言片语的提及。李玉病入膏肓,命悬一线,能不能活,在此一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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