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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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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皎仍然一动不动。
  郁明心中慌起,心想她不会被我气出问题了吧?他心中大汗,顾不上惊恐,忙站直想去关照她。李皎在他一动的刹那,眉心跳了下,她这一跳,让郁明重新如临大敌地贴着墙,一动不敢动。李皎却心灰意冷,摆了摆手:“算了,骂就骂吧。反正当年是我抛下你,你为此吃了那么多的苦。你骂我来发泄,是对的。你这点小手段,对我的伤害尚不及我当年对你的千分之一。我不该喝你。”
  郁明心里真慌了。
  李皎晃晃荡荡,绕过他往门外走。她神情恍惚又颓然,面色惨白,这是真的不太好了。郁明头皮僵僵地追上去,他其实也不愿跟李皎总提当年的事。他握住李皎的手,发觉妻子的手冰凉,郁明更加难受了。
  他小心观察她脸色:“……你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与我和离,抛下我么?”
  李皎叹口气,难过无比地推开他的手:“旧情郎啊。”
  郁明:……艹,现在是连夫君都不叫了?
  他只听李皎怅然道:“现在不是我要跟你和离,抛下你的问题。现在是你记恨我,你要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问题啊。”
  郁明咬牙:“你别气了!我这就烧掉这个本子!”
  李皎:“这是烧本子的问题吗?”
  郁明:“我错了……”
  李皎:“这是认错的问题吗?”
  郁明被李皎堵得讷讷不能言,他心中抓狂想要撞墙: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要用强盗逻辑逼问我?我怎么说得清楚?!
  他周身肌肉紧绷,李皎已经推开他的手,惆怅无比地离开了。原地荫凉下,留郁明一人茫然无比地徒然站立。他抱着自己的小本子,紧咬牙关。他没有跟上李皎,一是想要李皎冷静下,二是想处理下自己的小本子。但是人已经走远了,郁明的那点儿强势态度已经半点儿没有。
  日头西斜,青年沮丧无比地蹲下去,翻看自己怀中被握皱了的小本子。他翻来翻去,满篇都是对李皎的各种指控,让他越看越心凉。他啪的合上了本子,但现在,他就是把这本子烧了,好像都没用了。
  这可如何是好?
  接下来几日,作为贴身侍女,明珠发现新婚驸马作得很,不过不管他做什么,新婚公主都爱搭不理。郁明不算知情识趣,他几次三番来跟李皎认错,李皎都不理后,他也火冒三丈。郁明本就做不来低声下气,若非她怀孕,他早跟她争执了。
  就是现在,他脸稍微沉一下,李皎便托腮叹气:“哎,是我不好。我抛弃了你,还要求你不能在背后骂我,我太小肚鸡肠了。你骂吧,尽情地骂吧。也不必背着我在你的小本子上骂了,勇敢些,当着我的面,骂出你所有的不满吧。”
  李皎自怨自艾道:“尽情骂吧,旧情郎。我豁然应对你的辱骂!”
  郁明被她凉凉的话噎住,一脸怒容地掉头走。
  他再在李皎面前晃悠时,是托明珠把他的小本子恭敬地送了过来。月明夜浓,李皎半躺在榻上翻看着郁明的多年心血。她白日时随意一瞥,就发现自己被人骂了无数遍。现在看,她何止被骂无数遍呢,郁明小本子里挤兑的那个“李皎”如能化形,早被鞭尸了。
  李皎看得心烦。一时烦两人的旧事,一时伤心他在背后对自己有诸多不满。
  她将小本子丢开收起,先去睡了,打算次日继续看。自从新婚之夜郁明的赖皮行为,虽说两人不应该同房睡,这对夫妻却一直同房睡。不过今晚,郁明在门外徘徊,在窗下看灯火昏黄。郁明趴在窗上刚想试探下李皎的态度,李皎啪嗒关上了窗,窗杆捅着了他的脸。若非他往后撤退得快,他脸都要被李皎打得毁容了。
  月凉如水,落地似霜。霜白微光,重树叶拂,郁明坐在屋外窗下的台阶上,手摸着自己的脸,额筋大跳几下。他在屋外走来走去,到屋中灯火都熄灭了,他也没勇气进去爬床。
  李皎躺在床上,刚要入睡,听到外头嘹亮的男声小曲:“妹妹哟……”
  一波三折,被某人唱得荡气回肠!曲声嘹亮,情意满满,绕屋转了一圈又一圈。那歌声一遍遍回荡,渐次的,整个公主府的灯一盏盏亮起,都被惊动了。山歌足足唱了一刻钟,公主寝室中暗下去的灯火才重新燃起。
  爬出帷帐,李皎又气又笑,她捂脸,抽着额筋,觉得腮帮子都被逗得生疼。她忍无可忍地到窗边,开窗:“还让不让人睡了?”
  山歌戛然而止。
  然李皎再上了床,没有那吵人的山歌,后半夜却睡不着了。
  郁明吹了一夜冷风,后半夜自己一个人找了客房随便应付一晚上。
  他一晚上翻来覆去,一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错,一时又想李皎怀了孕,自己身为大男人,应该让着她。他辗转数时,到天亮时想通:算了,媳妇最大。他捏着鼻子,就忍了吧……
  郁明开始嬉皮笑脸地在李皎面前晃悠,跟李皎打招呼。
  李皎看一眼他英俊的脸,再去回忆一番他的小本子。她沉着脸,转身回房,将郎君关在屋门外。两人这般置气数日,府上人都看出他二人在闹矛盾,躲着两人走。李皎却是即便闹矛盾,也没忘记要紧事。她看郁明对铸刀一点也不着急,就知他心中还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倒是无所谓,李皎却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耽误他一次。
  她必要他风光回北冥!
  左右李皎已经把铸刀用的玄铁、陨石都赎了回来。她还跟长安城有名的铸铁大师打好了招呼,清晨早早起来,李皎便让人把几十斤重的大包袱搬上马车,准备去约见那位大师。她上了马车,刚刚坐稳,人影从门外一闪,听得众人惊呼。
  眨个眼的功夫,郁明便坐在了她旁边。
  车外人小声问话:“殿下,我们还走么?”
  李皎看郁明。
  郁明讨好地从案上拿过果子剥皮给她,还言之凿凿道:“皎皎,你是要铸刀去吧?那多辛苦啊。街上人那么多,包袱那么重,我帮你背呗。”
  李皎哼一声。
  她没有反驳,车外人便知驸马还是拿下了殿下。待车中二人坐稳,马车悠悠行开。车马出了坊门,到西市坊门外,李皎便让停车。按照她原来的计划,这么几十斤重的包袱是要仆从来背的,如今有郁明在,其他人倒是不需要了。
  李皎先下马车,车中还在认真削果子皮的郁明愣了下,俯下身认命地背起那沉重包袱。他心中不是滋味,因这明明是他的东西,明明做事的目的也是为了他,现在反倒被李皎抢了头,弄得他好被动。
  而李皎依然不放过他。
  女郎先下了车,旋过身,手放在车辕上,客气询问:“哦,忘了问你,旧情郎啊,要不要我扶你哇?”
  郁明黑着脸跳下来:“不用!”
  李皎唇角上翘:“真的不要?我怕我不来扶你一把,你回头又会写我骄横,从来不想着你了。”
  郁明忍怒:“你……”他放软声音,硬生生把“你够了没”,给改成——“你想多了啦。”
  李皎被他僵硬的甜言蜜语给恶心一把,哼一声后,撇过头不理会他了。郁明倒是一旦放下自己的架子,人就放得特别开。李皎去街上不再带仆从,郁明任劳任怨地背起他那几十斤大包袱,健步如飞地在她身后追。
  街上熙攘,摩肩擦踵。两边商铺鳞次栉比的街道上,很快出现一道鲜明的风景线。
  李皎在前走得头也不回。
  郎君在背后笑嘻嘻地追人:“哎呀,皎皎,你不要想太多嘛。谁还没有私下里发发牢骚的时候呢?你就当这是我的个人爱好嘛。换个角度想,我时不时写一写你,说明我时刻记得你啊。你应该高兴,对不对啊?”
  李皎:“哎那真是怪我居然没有时刻记着你了。我这几年居然没有弄一个本子天天来写你,我真是太对不住你了。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郁明厚脸皮道:“是啊!”
  李皎撇嘴。
  郁明观察她的脸色,又重新换个说法:“其实我这几年过得很苦的,风吹日晒,冰刀霜剑。吃了上顿没下顿,整天为了混一点钱到处给人打长工。我好辛苦好艰难,我……”
  李皎:“……”
  她知道郁明在博她同情,偏偏他唏嘘说话时,她是真的心软了!她一边反省自己太不关心郁明,一边又觉得他这毛病,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她要再晾一晾他,让他意识到她没那么好糊弄。不是他唱支山歌、摘朵花在她屋外蹦跶,她就能轻易谅解的!
  李皎红着脸,低头:其实他那山歌,唱得还挺好听的……
  一道寒风过!前有骏马疾行,马上骑士高呼:“让路!”
  马来得很快,又是在官道上行来,诸人皆可见此郎的贵族身份,遂纷纷避让。郁明肩上背着包袱,看李皎反应不过来,他伸手上前,将李皎一拽,转个方向。浑浑噩噩中,李皎被徒徒转半个圈,人被转去了面向长街的方向。她鼻子撞上了青年的胸膛,痛得差点落泪时,人完全无碍。
  李皎捂着鼻子,被郁明搭着肩。她没什么表情,郁明却脸色难看地看向那纵马而过的郎君。那郎君纵过了两人,已跃出去了十丈有余,又抓紧缰绳,让胯。下马强停下来。马踩着四蹄甩一身鬃毛,马上郎君回头,目光惊疑地看向那对男女。
  他目光直接无视了郁明,看向李皎。
  他目露惊喜色:“殿……小娘子!”
  当马停下,围观者有幸目睹,才能看到马上郎君虽风尘仆仆,容貌却是极为出众。此郎长眉入鬓,星目如裁,就算刚刚纵过马,当他停下来时,也是一身的雍容华贵气度。众人赞他之出色,他的眼睛只看到李皎。
  他露出熟稔无比的眼神,下了马,笑着牵马走向二人:“真是好久不见,娘子还是这般风采啊!”
  郁明搭在李皎肩上的手僵住,他用余光去看李皎,发现李皎目光同样停顿一二,看向那郎君。她是认识这位郎君的,且看这两人的反应,两人不光认识,还极为熟悉。
  晴天霹雳,在脑中轰一下,过了个遍!
  一瞬间,近乎本能的,郁明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人——博成君!
  他素来对李皎的旧日情。事不问不管,他掩耳盗铃,不想理会她那些情情爱爱。好像只要他不问,那些事就没有存在过一样。江唯言的来去,郁明都没问过。前面的博成君,郁明更不会问。他在心中想:皎皎已经嫁给我了,我何必管她以前跟谁好过呢?
  但是!
  博成君!博成君!
  这人就像是魔障般存在着。郁明和李皎之间曾经有这么个人的存在,来长安后,这个人一直没出现,郁明以为这人会如江唯言一样,再也不出现。但是现在、现在……
  郁明忍着火气,一字一句问:“他便是博成君么?!”
  李皎摇头:“不是。”
  郁明脸色稍有缓和,听到李皎下一句怀念的话:“他是博成君的兄长啊,杨家大郎杨柏川。”
  杨柏川已经过来与李皎打招呼,噙着笑拱手:“我刚回长安,没想到先遇上了你。唔,我既然回来了,我二弟不日也将归来。我先代他向你问好了。多年不见,我二弟很记挂你,想来你也如是。”
  他察觉到冰冷的目光,侧过头,与青年肃冷面容对上。杨大郎扬扬眉,露出颇为兴味的笑。
  街上的气氛让李皎不安,杨大郎的话让她有些尴尬。她这个时候不知道,博成君要回长安了,她赶走的那位扈从江唯言,养好了伤,这个时候,也在长安。
  江唯言没有进长安城门,到了郊外一家寺庙,他动作灵敏地翻墙而入。这座寺庙是皇家寺庙,有宗亲在此休养。如今宗亲大多搬离,他知道却还有一人留在这里。江唯言熟门熟路般绕进去,进了一个院子。他站在墙头,已看到院中与高树齐肩的纸鸢。重重树影下,有十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儿笑声如银铃。
  纸鸢挂上了树,绳子怎么也绕不开。女孩儿急得跳起,掉眼泪,她口中嚷着纸鸢,但也就她一个人在嚷。
  众人站在屋檐下嘀咕:“不过是一个过气翁主,还叫我们侍候,真麻烦。”
  她们纷纷进屋。
  树下的女孩儿呆呆坐下,她坐在台阶上,抬头看大树。忽然风过,青年从树上跳下,手中拿着她的风筝。女孩儿美眸雪腮,本是难得美人,然她眸中神色太过清澈,露出几分痴态。她看到有男人闯入自己的院子,眸子亮了下:“江……”她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能干脆喊他,“哥哥!”
  她欢喜拍手:“哥哥,你回来了?!”
  此女名唤李明雪,是晋王殿下的幼小痴女。晋王,是昔年太皇太后为陪伴幺子太子,从宗亲中过继来的公子。现在随新帝登基,旧年的公子们都失了势。晋王多年不曾回京,只有他的小女儿,被留在长安。前两日,因为太皇太后病重时提起晋王,陛下便点头让晋王回京。长安的人,这时候才终于想起,晋王在京中留下了一个女儿。晋王的这个小女儿,李明雪她不过是一个宗亲翁主,因无法开蒙,已在无人问津的寺中独活数年。
  江唯言跪在她面前,将纸鸢递给她。他目中露出笑,伸手抚摸她的面颊,淡声:“多年不见,明雪变得漂亮了。”他停顿一下,轻声,“明雪,你父亲要回京了。你知道么?”
  “可别让他知道我回来看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得不,小江曾说过想回京见故人,那个故人,就是李明雪!李明雪就是小江的牵绊!

☆、第62章 1。1。1

  夏日最热的时期即将过去,皇家寺庙平时来的人极少; 到了晚间; 更是连寺里的和尚也不露面了。虫鸣声断断续续; 透过窗纱响彻耳边。因为不得宠,侍女仆从们大多贪懒; 一个个躲着不出来。年少的翁主即便想要杯水,也得自己吭吭哧哧地去打水。
  长夜淡雾中,李明雪吃尽全身力气; 从院外的井中打了一大桶水,累得双腿发软。没有人帮她,没有人理会她; 她提着那桶水; 一路走得摇摇晃晃。等回到自己房舍门前,一桶水已经洒了半桶了。提水这种粗活,连贯做下来,让女孩儿的面颊渗出薄汗。她伸手擦汗; 刘海被擦乱; 碎发乱乱地贴在面上,让她显得几多楚楚娇弱。
  李明雪一言不发地推门进屋,将水桶提进去。她关上门,黑曜石般的眼睛在屋中一扫; 看到屏风上映着后方青年的挺拔影子。青年在屏风后宽衣解带,给自己上药。他听到屋中的动静,脱衣的动作停顿一下; 轻声:“明雪回来了?”
  李明雪没有理会他,她走到一边蒲团上。她不像其他名门贵女般跽坐,她喜欢抱膝而坐,将下巴磕在膝盖上,整个人缩得小了一圈。小女孩儿这般坐在蒲团上,安静地看着屏风后的青年。
  江唯言早已习惯李明雪不回应他,当她不说话时,他心中甚至对她有抱愧感。即使李明雪神智不通,江唯言出来把水提进屏风后之前,还是敛好了衣袍。他匆匆打理自己身上的伤,每动作一下,额头就渗冷汗。
  李明雪突然问:“江哥哥,要我帮你么?”
  江唯言答:“不必。”
  “哦。”李明雪便继续坐着不动了,低下头发着呆。
  江唯言之前受伤极重,雁将军的人马对他不留情面。若非退出十里后,有长公主殿下收手的命令,江唯言无论如何也捡不回这条命。即便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江唯言人已经来到了长安,他在失去了自己旧日身份后,并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长安。
  江唯言换好了纱布,穿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他蹲到李明雪面前看她,他眼神温柔地看她,女孩儿却只呆呆地低着头,对他的窥视并无反应。这是个无法开蒙的孩子,即使长到了十四五岁,心智却始终停留在七八岁。
  七八岁……
  若非她在七八岁时救他一命,并因为他的缘故撞到了头,堂堂一位亲王的掌上明珠,如何会落到今日被人不管不问的地步?若非她当年救下他,他如何能得见晋王,又通过晋王的关系认识李皎,再认回江家?
  她在七岁那年的遭遇,成全了江唯言,却毁了她自己。
  江唯言伸手抚摸女孩儿的长发,神情略微恍惚。他想到李皎质问他,质问她哪里对他不好。李皎对他足够好了,唯一不如的,只怪江唯言在很早之前,就先欠下了另一个小女孩儿的人情。这个女孩儿,为他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他若不管,她父亲更不会管她,皇室也不管她,她可怎么办才好?
  江唯言这些年帮晋王做事,原因,也不过是晋王用李明雪吊着江唯言。也许晋王原本只是随便吊一吊,但晋王殿下也没想到,一个痴傻的女儿,居然还真把江唯言这种高手吊住了。
  江唯言半天不说话,被他摸头的李明雪有点不适地往旁边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抚摸。她从膝盖上抬起明灿眼眸,专注看着江唯言:“哥哥,你不是说,下次见你,你就带我走么?你这次回来,是带我走的吗?”
  江唯言摇头,挨着她坐下:“时机不到,还得等一等。等你父亲他们掐得不可开交,顾不上你我时,我再带你走。”
  李明雪失望地“哦”一声。
  江唯言转头看她:“怎么,待在这里,还有人欺负你么?”
  李明雪摇头:“没有啊。我就是不喜欢这里的人,我想和哥哥在一起。他们都没有哥哥对我好,”她低头苦闷,“但是哥哥你好久不来,我差点都忘了你了,”她再仰头,寻夸奖,“但你不让我跟人说你来过的事,我真的从来没有说过!”
  她说的话,还如七岁孩子般简单。然就是这样简单,她也明白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江唯言心中一柔,将她搂抱入怀中。他把她当孩子般疼爱,深觉若非自己的缘故,李明雪今日未必是今日的状况。她长到十五岁,整天看到的便是寺庙里的和尚。她连同龄人都遇不到……
  李明雪恹恹道:“他们整天说晚上的灯,照亮一长条街。说小贩在两边叫卖,客人好多。他们说长安好繁华,我就在长安啊,我怎么不知道?”
  江唯言耐心道:“你是在长安郊外,连长安城门也没有入。严格来说,你并不算在长安城内。”
  李明雪呆住片刻,忽然坐直,眼睛莹莹地望着江唯言:“其实我们离长安城很近对不对?哥哥,天黑了,你武功这么好,你带我去长安城内看一看,好不好?”
  江唯言微迟疑:进城?他这样的状况,大摇大摆地进长安,不太好吧……
  李明雪了然:“哥哥你做了坏事,被人看着对不对?好吧,那我不要进城了。”
  江唯言眉心微跳:“谁告诉你我做了坏事不能进城?”
  李明雪眨巴眼睛:“嬷嬷给我的画本里画的啊。坏蛋都那样,见到拿大刀的哥哥们就害怕。你要不是坏人,你怎么会害怕进城?”
  江唯言立刻起身,一言不发地入屏风后。在李明雪茫然的片刻时间,江唯言已经取来了兜帽,随手一甩,甩到她脸上。女孩儿被红色兜帽埋住,费劲无比地从兜帽下抬起头脸,一双眼眸湿漉又控诉地瞪着站在她面前的青年。青年把她一提,兜帽给她系好,将她抱起:“我们这就进城!”
  李明雪傻乎乎地被抱起。
  江唯言低头,语重心长地教育她:“明雪,你要记住,我不是坏人。”
  “哦。”
  年少的翁主懵懂无比,被擅长飞檐走壁的玄袍青年带出了寺庙。李明雪并不懂江唯言的武功高低,在她简单的世界中,江唯言已是最厉害的人物。他带她在风中穿梭,他的轻功极快,李明雪都不知道这般高超轻功,世上根本没几人坠得上。反正李明雪也不知道,江唯言根本连官道、城门都懒得走,他直接带女孩儿走城墙,如一阵烟雾般纵上高墙,跃入了长安城门内。
  一进去,远处寥寥火光,让李明雪惊喜地“哇”了一声。
  再往前赶数街,人群摩肩擦踵状已能被人眼看到。江唯言不再用轻功,而是放下李明雪,牵着她的手。李明雪眼睛都不够用了,到处乱看。她还要跑入人群中,被江唯言牵住手:“我们约法在前,带你玩可以,你不能离开我三步之外,不能松开我的手。”
  李明雪兴奋点头:“嗯嗯嗯!”
  她像是初入人间般开心,穿梭于人间灯火,看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她闻到夜间小吃的香味,自觉地走过去,眨巴着眼睛蹲在地上看。江唯言迈开腿要走,被女孩儿抱住腿,仰着脸眨着眼睛看他,眼眸水润潮湿,若一汪清湖。江唯言无奈,只好掏钱为她解馋。
  女孩儿抱着好几包零嘴,步伐轻快地走在人中。她一开始还有手牵着江唯言,后来已经没手了。她在前面走得慢,东看看西瞧瞧。女孩儿着大红色,兜帽下的面孔小而精致。江唯言漫不经心地跟在后方,他即使不和李明雪并肩走,前面那么显眼的亮色,他也不会跟丢。全程走来,青年面无表情,却是几次碰上李明雪的笑容,目中也露出几分温色。
  李明雪站在桥头看水上杂耍,她于人群中,乐得与人一起拍手掌。她手掌拍得用力,面容因开心而白皙染红。水上杂耍热闹,不光吸引了她这样的人站在街上、桥上观看,也吸引了两旁二层高楼里坐着的客人围观。
  李明雪忽然看到桥头斜对面的一家茶肆的二楼,一间雅舍的窗子被窗杆支开,一个女郎倾身往这边望来。那女郎容貌姣好,眉目清婉,乌发雪肤。她的衣袍被风吹皱,而她俯身看来,眸子在寒夜中仿若明珠般晕晕生辉。
  李明雪看到这般出色相貌,一时怔然。
  江唯言从人群中挤过来,敏感察觉到李明雪情绪的不对:“怎么了?”
  “那个姊姊,好眼熟……”李明雪伸手指。
  她的相貌在人群中也极为出色,她还伸出手去指。她这一伸手,那窗边的女郎彻底把目光转过来,对上了她。江唯言顺着李明雪的眼睛看去,眼神猛地一僵,认出了那是李皎!
  李皎那般孤僻的人,这个时候,居然没有待在她的公主府里发霉,反而在民间与民齐乐!
  江唯言当机立断:绝不能被李皎认出两人!无论是他还是李明雪,撞上李皎,都是□□烦!
  他往前一跨,遮住了李明雪仰望的视线。女孩儿一怔,她戴着的兜帽被扯去。那披风一般的兜帽在半空中一甩,女孩儿的视线便漆黑了。她在黑暗中,察觉自己的腰肢被搂入,被往前拉扯。她被扯撞入了青年的怀里,兜帽落下,将她的人埋在下面。
  一点光也没有。
  李明雪迷惘:“江哥哥?”
  “嗯,”同样的漆黑兜帽遮掩下,江唯言与她挨得极近,他一低头,滚烫的呼吸便喷在女孩儿脸上,他的声音却始终冷静,“明雪,你觉得那个女郎眼熟,是因为她是你的堂姐。你就算没见过她,也见过你们家别的公主翁主们……明雪,你日后必然会与她见面的。但无论她如何诳你,你也不能说出今晚的事。你的故事里,更不能出现我,知道吗?”
  李明雪没有理会江唯言的解释,反而问:“我们是在躲她么?哥哥你做了坏事,怕被她发现?”
  江唯言沉默。
  一片黑暗中,他的手被拽住。他耳边听到李明雪斩钉截铁般的声音:“那哥哥,我们快点跑吧!坏人都是要逃跑的,我们趁她没抓到我们之前,赶紧跑掉!我再不来这里了,她就抓不到我们了!”
  她的童言稚语,让江唯言失笑。然他一笑之后,在女孩儿的连连催促下,到底点了头。
  被江唯言认出的李皎,坐在茶肆的雅舍里。她下午时遇到杨安,即杨柏川。杨柏川初初从雁门关回来,见到李皎后,很是热情地与她攀谈。但是李皎不光是一人,李皎身边还跟着她的夫君郁明。郁明亦步亦趋地跟随,目光紧盯杨安如防贼,杨安对这个江湖人,也是几多不在意。两相夹击,弄得被挤在中间的李皎坐立不安。
  几人从下午一直磨到了晚上。中途三人去找了铸刀大师,把包袱交了出去。大师听闻要用玄铁、陨石打一把天下无匹的重刀,心中不觉郑重。大师不敢许下承诺,只说这样的刀打造得都不容易,一两年都是常事,让对方莫急。
  郁明凝重点头,他心情复杂地交出去自己的包袱,此时依然不敢想一把不输于“望山明”的长刀,会不会回到自己手中。
  之后,杨安邀请长公主殿下去喝酒,被郁明冷声又得意地以“她有孕了”驳回。杨安怔愣一二后,再邀请殿下去喝碗清茶。李皎虽然现在疑心杨家,却不想打草惊蛇。杨安又刚刚回来,她拉不下面子,便答应作陪。于是,郁明的脸又黑了一路。
  郁明心中不忿:他又不是博成君!只是博成君的一个兄长!皎皎都对他这么客气!
  好家伙。
  这要真是博成君回来了,皎皎不得立马变心?不得立刻带着他的孩子改嫁?
  他要杜绝这种可能性!
  李皎一晚上,被两个青年夹击,茶肆雅舍被两人烘托出了火坑的气氛。李皎受不了这种窘迫,干脆开窗透气。她素性寡淡,开窗也不是为了观看水中杂耍。只是她装模作样地把目光投过去,不觉定睛,因看到了一个妍丽的红兜帽少女仰头望着她。
  好是惹眼……
  下一刻,她不及细看,便看兜帽甩开,旁边一人掠入,兜帽罩住二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目光凝住,喝一声:“郁明!”
  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郁明第一次被自己的妻子喊一声。他愣一下,喜滋滋地扒过去,看李皎叫他,莫非是看到什么有趣的景儿,想着他?哎,李皎虽然嘴毒,但遇到好玩的,还是会想到他的。结果他人凑到窗边,被李皎在后方一推!
  郁明没对李皎设防,他一下子被李皎推出了窗子,往楼下摔去。
  李皎言简意赅:“桥头!”
  怪郁明和李皎的配合不够默契,李皎喊郁明,是使唤他做事。但是郁明心甜,不知道李皎喊他不是看风景,李皎只好上手推他,借助外力点醒郁明的自觉性。
  一边喝茶的杨安,在李皎将自己的夫君推下窗子时,他手一抖,半盏茶都抖了出来。他面色僵硬,心有余悸地把茶推远,对李皎敬而远之:这什么女人?莫名其妙的,居然就把她丈夫推下去了!
  郁明身体的本能反应快!
  他甫从楼上窗头被推下,身子就在空中一转,稳定住身形。再听到李皎的喊声,郁明没有弄清楚李皎要他做什么,人便先跨步而奔,往熙攘的桥头飞去。在他越过去的刹那,桥头的江唯言也有察觉。他心中苦笑,没料到李皎如此敏感,抱起李明雪,连兜帽也没有掀开,就带人跳下去,踩水而走。
  有人陡而落水,惹得人群哗然。
  当江唯言一动,郁明自然知道自己要追的是何人了!
  他跳入水中,水花溅起。他身形如雾,在前方郎君跃出水面前,一掌隔水拍出。那水浪拍在前方躲避青年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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