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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相亲选我我最闲-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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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闲……”
  “你此刻说没想过要走,为何在雁塔内,你能如此决绝说出‘终生不嫁’的话?我们不是约好了么?我如期赴约,赢了比试,终于能与你站在一起,把所有奢望的东西尽数当了真,你却要收回去。”他无甚起伏地念了这些话,像心死一般,“你劝我莫要作贱自己,你何尝对我手下留情过?”
  牧青斐鼻子一酸,再难忍住满腔的无奈与委屈,一行泪落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恰好掉在了他的手上,再顺着他的掌纹流到掌心。他的眼眸不自觉闪躲了下:“你哭什么?”
  牧青斐知道自己没有哭的资格。就如秦闲所说,给他希望、引他向前的不正是自己么?如今伤人的是她,她何来理由叫嚣委屈。
  虽是如此作想,可理智却始终堵不住两双眼,反而愈加泛滥了。
  哭得秦闲按在她脸上的那只手抖了抖,最后终于没能忍住,替她擦起了眼泪:“哭那么凶作什么,你是要替我的份一起哭完么?”
  牧青斐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想偏头躲开,可立马又被他捧了回来,细细地擦拭。擦着擦着,他突然发狠地咬了上来。
  开始时他近乎是发泄般碾压着她的唇,满腔的恼怒无处释放,心中叫嚣着一个声音——锁着她,将她关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角落,如此就不必担心她何时会走,更不必担心她哪天对自己厌烦。恶如炽火,将他烧得沸腾,可随后又有另一个声音道,只要她不愿意,你爱多爱少都是自作多情,瞧瞧你现在多么丑陋。
  明明两人间已无距离,亲密地拥抱、亲吻,可似乎只要一松开手,眼前的人立马就会消失不见。无论怎么努力都是不安。
  牧青斐本就哭得有些哽咽,被如此掠夺,只觉得难能呼吸,靠他渡来的一点气赖以生存。她被逼着后退,腰硌在桌上被压得生疼也只能皱皱眉头,没法说话。下一刻大手将她从疼痛中解救出来,往他身上按去,死死地禁锢住她,甚至点起了火。
  唇齿交缠间涌上了淡淡的血腥味,他的疯狂让她开始有些害怕,身子愈加滚烫,她挣扎着要逃开却不得其法。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她心跳如雷,觉得自己整个人要化在他怀里,终于忍不住抽出了手。
  “啪”一声响,秦闲白皙的脸瞬间发红。
  牧青斐打出那一掌后嘴唇终于重归了自由,她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可心里却愈加空虚。颤抖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被自己打红的部分,有些不知所措。
  秦闲抿着唇,黑漆漆的眼眸并未有别的情绪,下一刻他又吻了回来。
  那是个温柔到能溺人的吻,愤怒、焦躁与不安似乎已经褪去,剩下的是什么,牧青斐难以揣测。她的意识跟着模糊了,等清醒过来时,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红彤彤一双眼还挂着泪珠,让人根本狠不下心苛责。
  结束这一吻后,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了一起。
  “你永远能让我心软。”耳边趴着他低声呢喃,随后他稍稍松开她,套了手帕将她的眼泪擦干,“别再哭了。从前喝醉了如此,还有些可爱。你现在哭就是纯粹要我命来了。”
  牧青斐对天发誓她此时仍旧难过不已,可听了这话,忍不住就笑了一声。
  笑得秦闲一顿,什么脾气都消失了,抓都抓不到尾巴。
  他拉着她找了张椅子坐下,将她搂在怀里,胸膛贴着她的背。牧青斐心跳快了几分,正要挣脱开,又被人搂紧了几分,道:“别跑,我有话问你。”
  牧青斐:“……我想坐旁边去。”
  秦闲搂得更紧了:“不准。我知道你准备跟我说什么,不抓着你,你铁定要跑了。”
  牧青斐脸上一红:“我不跑,你想问什么?”
  得了她的保证,腰上的手仍未松开。他开了口:“为什么辞官?”
  牧青斐愣了下,扭过头看他。四目相对许久,她的心情有些难以形容:“我以为你会问我另一件事。”
  秦闲:“一件件问,总要问的。长空今天一整日都不在你旁边,我想跟你辞官的事脱不了干系。”
  牧青斐一阵沉默:“这些事跟你说,或许不合适。”
  秦闲直接朝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你就想看我急得像个疯子。”
  说是咬,其实就是个蜻蜓点水的轻吻,不过带来些瘙痒,让人有些脸红。怎么看眼下的气氛都不太正经,牧青斐觉得自己的判断力被他咬没了,终于开了口:“朝中起风了。皇上有意要变革,忧心我与其他几人会加以阻挠,有些举动。为人臣子本就拿捏在人掌中,我要顺他,他未必信,不如还了兵权,或许能换个容身之处。”
  秦闲乍听朝中密事却不诧异:“长空听你这一番话,是不是气不过了?”
  牧青斐未注意这点怪异,顺着他的话答道:“……嗯。他缓一缓就明白了。西廊不属于我,更不能属于我。变革势在必行也好,多余也罢,不该由我去判断对错,否则,天下就该乱了。”
  她昨晚为这事,当真跟李长空大吵了一架。说是吵,不过是李长空歇斯底里地绕着圈低声怒吼着,且越说越离谱,甚至骂了不少大逆不道之言,被她打了一巴掌才闭嘴,之后一声不吭摔门走了。早上也不见人影。
  他追随她那么久,头一回跟她急眼。牧青斐知道他心有不甘,无意为难,让他自选去留吧。
  秦闲“嗯”了声,手指一下下轻点在她胳膊上:“我担心皇帝之后再对你不利。”
  牧青斐摇摇头:“他向来以‘仁政’标榜自己,我已退到最后一步,对他而言便失去了威胁,他没理由再下痛手,遭人非议。”
  秦闲:“所以你拒绝我?”
  牧青斐心一紧,但她没逃开秦闲的视线,坦诚道:“我嫁谁都会是他心里的刺。你……你是我最在意的,我不能让你身陷危险。”
  秦闲:“你再说一遍?”
  他眼神炽热起来。牧青斐本来满腔温柔坦荡,被他一看不禁又有些难为情。可她仍攥着他的手。她知道或许之后就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与他耳鬓厮磨了:“谢谢你。这次回京我怨言不少,本来以为要过三个月煎熬无趣的日子,冥冥之中有神明眷顾,让我遇见了你……”
  秦闲弯了嘴角:“你回来的第一天就被我逮了个正着,好像专程为我回来的一样。”
  牧青斐有些意外:“还真是……”这算不算上天注定?
  可再往深处想,她不禁有些哀伤。她一开始不信她跟秦闲有缘,现在不得不信他们无分。
  嘴上一阵温热,是秦闲贴上来又亲了她一口。他道:“我先前生气,不是气你拒绝了我,而是气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你若是早能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我哪舍得生你气。”
  牧青斐:“可是说了又如何……”
  秦闲:“我的心早在你身上了,你随手抛了它,不愿意告诉我你将它丢在了何处,它找不到回来的路,我就只能当个无心的傀儡,一生为寻它奔波。”
  牧青斐:“……那我该怎么办?”
  秦闲:“你应该亲手送它回来,像现在这样。”
  牧青斐突然有些难过:“我送回来了,你自由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是一边拥抱一边说着再见的,牧青斐此刻心情远比先前难过。好像说完这一切后,他们真的要告别了。
  胡思乱想间,整个人被他又搂紧了几分,仿佛要嵌入身体之中:“不要。”
  “不嫁便不嫁,”他道,“你不嫁,我不娶,不过一个名分,要不来不要也罢。”
  牧青斐原本绷紧了神经等待审判,此时震惊了:“你说什么话?”
  秦闲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往后余生我只认你一人,你也只能有我一个。”
  新房旧人,信誓旦旦,似乎只需要彼此下定决心,就足够建造起一堵铜墙铁壁抵御狂风骤雨。
  可现实总是无情。牧青斐觉得有个名叫未来的绳索套在了她的心脏之上,有人在两端拉扯,越箍越紧越叫人心痛难忍。她最终还是推开了他。
  “人生很长,我非你良人,你该去下一段了。”

  ☆、风云变幻

  秦闲张了张嘴,可最终没再说些什么。
  “秦闲,”牧青斐撑着情绪说完了剩下的话,“谢谢你近来的照顾,做回朋友吧。”
  秦闲眼神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牧青斐待不下去了,她早没了勇气去看秦闲现在的表情,扭过头去:“我走了。”
  秦闲:“我送你。”
  他客气地将她送到了门口,交代车夫送她回去。
  牧青斐回了牧府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里。
  牧衍之和卢氏知道了雁塔的事,没去打搅她。饭点时去问了一问,里头勉强应了一句,只好将备好的热饭菜又送了回去,叮嘱人在门口看着。
  京城的人是第二天才知道比试的结果,都以为大清早会收到喜讯,结果居然听到牧青斐矢口否认英雄会的话。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下了圣旨,赢得英雄会就能迎娶牧将军么?”
  “白替秦郎高兴一晚上了,这当中莫不是有什么内幕?”
  “什么内幕,要我说便是牧将军不想嫁秦闲,逼得她不得不编出‘终生不嫁’这样的毒誓来。嘿,真是祸福相依!”
  “女儿家怎能终生不嫁,牧将军不喜欢秦闲再换个人就是了……”
  众议纷纷,一整日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二人的事,有惋惜的、幸灾乐祸的、质疑的,各抒己见,都来指点。
  醉吟楼内二楼雅间,热茶浇在黑陶上,孕育起薄薄的雾。
  “……想好了么?”座中是位中年男子,着一身宽松的黑袍,说话间不见笑意,隐约难以亲近。
  他对面坐着位年轻公子,一双剑眉轻蹙着,正出神地看着黑陶。
  黑袍又叫了一句:“秦公子今日有些心不在焉。”
  秦闲回过神来,忙坐正了身子:“玉先生问什么?”
  玉先生:“我问你可有想好招牌?”
  秦闲沉默片刻,道:“就叫青鹤堂吧,先生以为如何?”
  玉先生为自己斟了杯茶喝,慢条斯理道:“青鹤也好,白鹤也罢,不过是门面罢了,我只管看病抓药,不管做生意的事,门面便由你做主。”
  “嗯。”
  “我听到些关于秦公子与牧青斐将军的风流传言,你这一日心神不宁,是为了她?”
  “玉先生想说什么?”
  “我不关心你们谁对谁错的无聊事,不过,如果你总像这样一句话得问三遍才能答,我替你开个安神的方子,你回家歇息去。也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玉先生快人快语,难怪朋友交得少。”
  “交得少才不得不找上你,否则谁愿意对着个情场失意的人,触霉头。”
  拌嘴到这儿,秦闲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你我都是迫不得已,倒是也找到个共通处。”
  玉先生为表赞同,破例亲自替他斟了杯茶。
  送走玉先生之后,冯明轩就进来了,带着偷鸡摸狗的嘴脸:“吴老板来找你了。”
  “吴老板?”秦闲尚未转过弯来,“哪个吴老板?”
  冯明轩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西廊那个布匹商人吴老板,你派去给牧青斐报信那人。他预备回西廊了,问你可还有消息要他带一带。”
  秦闲乍听到某个名字,眼神有些微变化,随后道:“不必了,叮嘱他口风紧些。对了,应他的酬金给了么?”
  冯明轩摇头:“人分文不取,分明是想讨你开心,多铺一条路。”
  秦闲皱了皱眉头:“他几时走,我派人将钱送过去。”
  冯明轩稍微有些惊讶:“你何时连这种事都要苛求‘诚信’二字了?”
  “我给他钱是我许诺过的,他今日话说得好听不收,他日我有事没为他办好,难保他不会想起这个亏,再添油加醋。”秦闲走几步去收桌上玉先生开给他的药方子,一边道,“谈好的生意,就照谈好的办。”
  冯明轩愣了下:“还是你想得远。”
  秦闲:“也可能多虑。谨慎些总是没错。”
  见他在看药方子,冯明轩凑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这药方作何用:“你头疼的毛病还不见好转呢?”
  秦闲嘴角微弯:“我这是心病,吃药不过骗骗自己。”
  冯明轩:“……你把我话给抢了。既然知道是心病,不去找你的心药,喝这些苦水何用?”
  秦闲:“苦水触手可得,心药……有什么新消息么?”
  冯明轩摇摇头:“你知道的,要跟宫中的人搭上线还是得费一番功夫,急不得。我看你先别管钱庄跟药堂的事,当几天甩手掌柜,去郊外逛逛,散散心,比吃这些药管用。眼下要初冬了,早晨山间的风景不错。”
  秦闲往外走:“再说吧,所谓烦心事,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我还是别让它打搅美景了。已经晚了二十七年,赶一赶是应该的,我不想再体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冯明轩顿在了楼梯上,为这话叹了口气:“大少爷,你现在太过焦虑了。”
  秦大少爷听罢,抬手伸了个懒腰,枕在了头上,换了个二世祖的姿势走路:“那就焦虑着呗,我可是拿它一点办法也没。哎呀呀,头疼头疼。”
  牧青斐回府后第二天生了病。
  从门口听她声音沙哑得近乎失声。牧衍之心急如焚,就从太医院请了位太医来替她看望一二。
  牧青斐把着门说不想见人,牧衍之怎么劝都无用。太医主动上前说话:“牧将军,是我,顾夕昭。”
  里头安静了一阵,约摸一刻钟后,牧青斐叫人开了门,让他进来。
  门一开牧衍之就着急要看望他女儿如何了,顾夕昭堵了门,毕恭毕敬道:“牧大人,待我替牧将军把完脉,您再进来不迟,以免是些厉害的病症,多一些热闹反倒吵着病人。”
  牧衍之一听便老老实实留在了门口。
  房里就只有一个侍女在,将顾夕昭领到了牧青斐床前。床帷遮盖严实,只能隐约见着有人。
  顾夕昭将药箱放下,叮嘱侍女打了水来,洗了手,拿出了脉枕。
  里头伸来了一只手,苍白的没什么血色。
  “不是风寒,气虚罢了。”顾夕昭收了水,又将手洗了一遍,边擦边道,“我开几味药,缓解郁结,安神补血用。这屋子关的严实,该把门窗开了,将军早晚出门散散心,很快能恢复过来。”
  说罢写起了方子。
  牧青斐躺在里头,声音颇为虚弱:“劳烦你了。”
  顾夕昭:“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味药管不管用,全凭将军怎么想。”
  里头安静了一阵,问:“外头,热闹么?”
  热闹问的是什么,顾夕昭明白,道:“吵吵嚷嚷,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她笑了一句。
  号完诊,多的事他也做不了,交代了些饮食、休息的事,就收拾药箱打算要走。刚起身,牧青斐便叫住了他。
  “算时间,你跟祁双姑娘的喜事该到了,不见你送请帖来牧府,莫不是少了我一双筷子?”她沙哑的声音略带调侃说着这话。
  顾夕昭沉默半晌:“怕是要让将军失望了,我跟双妹的婚事已经取消。”
  牧青斐吃惊:“取消?难道祁家又反悔了?”
  顾夕昭:“祁家待我很好,取消婚事,是我跟双妹商量的结果。”
  牧青斐半个身子都从被窝里起来了:“为何?你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坎坷,她甚至为了你……幸福近在咫尺,怎就轻易放弃了?”
  “牧将军不明白,我也不明白。”顾夕昭显得很平静,“她说她累了。”
  牧青斐:“……累了是何意?”
  顾夕昭弯腰将药箱背在身上:“无非是客气的说法,说她变了心意。”
  牧青斐:“她……有了其他心上人?”
  顾夕昭:“不知,应当没有。”
  以牧青斐待感情之事轻浅的认知,她已经无法判断这件事对错该归在哪方,更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僵直地躺回去,问:“如此深爱过,仍旧会有陌路的一天么?”
  顾夕昭:“是吧,人总是会变的,有些改变在你措手不及之间就发生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替病人看病的:“给将军带来不快了,莫要放在心上。夕昭告退。”
  “等等,”牧青斐叫住了他,“那你呢?”
  顾夕昭已经转了身了,语气稀松平常道:“我不知道。”
  他一走,牧青斐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脱水的鱼,双眼无神地看着惨白的床帏,脑袋里转转悠悠都是他跟祁双的事。
  感情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的东西。
  她的三日禁令不过是摆设,不出三日,皇上便派了人来宣她进京。
  卢氏来敲的房门,过一会儿里头有了动静:“娘,替我准备一下,我要沐浴更衣。”
  卢氏见她终于有了回应,松了口气:“好,你想吃些什么,娘给你做。”
  牧青斐:“都好。”
  整理好自己后,李长空过来了,表情不甚自然:“将军,你要进宫?”
  牧青斐将茱萸钗戴上,眼尾上扬:“当然。你穿这身衣服是要去御书房扫地么?还不去换身得体的来!”
  李长空被骂这一句,脸一红:“你不生我气了啊?”
  牧青斐:“生什么气?”
  李长空:“就那天顶嘴的事……”
  牧青斐:“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那就随便从你军饷里扣一点。”
  李长空苦着脸换衣服去了。
  御书房内,皇上跟丞相早早候着她了。“嘘寒问暖”一阵后,皇上递来两本书,一本是县志,另一本较为机密了,上书《仁清十一年军法稿》。
  仁清十一年便是今年,光看书名不难猜,这本草稿就该是此次军制变革的律法草稿。
  牧青斐细看了两页,单这两页,就改了不下三条原行的军法。是好是坏她暂难给个分晓,但看着极为不痛快。这是要把他们框在栅栏里了。
  老皇帝乐呵呵道:“青斐,你认为古羊县如何?”
  古羊县,便是另一本县志上的县名。她道:“早有耳闻古羊县是最为富饶的地方县,民风淳朴,桑蚕、田耕是百姓赖以生存的手段,酒香肉香,是个好地方。”
  老皇帝听这一阵夸赞,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前说要留在京城,可眼下仍是用人的时候,朕看古羊县不错,离京城不过三日的脚程,要是调你去那处,如何?”
  牧青斐在心中叹了一气。古羊县太平是太平,正因为太平,养的都是懒骨头,是最难出政绩的地方。她去了那儿,跟留在京城毫无分别。但她仍道:“青斐听凭皇上指示。”
  老皇帝高兴地跟她又多说了几句。
  谈完这次,她心中有了谱。那日她虽然说了斗胆的话,但皇上应当忌惮着她在朝中甚至京城百姓当中的影响力,没有趁势剥了她的兵权,而是假“古羊”之道,表面是赏,可结果与罚无异了。
  她与李长空调侃道:“我的军旅生涯到此为止了,你若想今后好酒好肉过快活日子,便继续跟着我。若是想不开还想要风吹日晒,满脑子想些民生疾苦的烦恼事,现在可以物色物色下家了。”
  李长空颇为心疼看着她:“将军,我们当真不能反抗吗?”
  牧青斐摇摇头:“我太招摇了,他正好需要我替他镇一镇那些有二心的人,对我自不会留太多情面。况且,反抗何用,那军法改得虽气人,但终归有它在理的点。”
  道理是道理,无奈也是无奈,为人臣子,她能如何?
  古羊县的事圣旨未下,消息就在宫中传开了。看热闹的各有评说,但那些观望了局势许久的武官们,见牧青斐不带挣扎当了皇上的傀儡,一时间愤恨不已,背地里好一阵数落,失望至极。
  他们骂了什么话,有意无意叫人都传到了牧府去,故意传给牧青斐听。然而牧青斐听到后纹丝不动,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此罢手。
  之后老皇帝又召请了她几次,商讨些细节,并定了日子要她一起上朝,正式宣布西廊易将。
  牧衍之换了官服就在叹气,来问要不要一道进宫,牧青斐让他先行了。
  她穿戴整齐,雄姿英发可比孙伯符,精神满满开了门。李长空早侯在门外了,见她这打扮,悲从中来。
  “将军,早知如此,我们也学学其他人,盘结盘结几个势力,不至于到现在任人宰割的地步。”
  “说什么混账话,一会儿管好嘴,当心丢了小命。”
  他们到殿外时,大臣们都已来齐了,见到她皆交头接耳偷偷说些话,表情各异。西廊即将易将的事早早就在宫里传开了,眼下牧衍之身周无人敢站,牧青斐自然一样。
  司礼的公公高声宣礼进殿。
  百官面圣。
  日常鸡毛蒜皮惹人昏昏欲睡的小事。
  牧青斐始终挺直着腰板,等着皇上提及西廊的事。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办不好,朕扣你俸禄。”老皇帝道,他微眯着眼从众位大臣身上掠过,看了眼牧青斐,“丞相何在?”
  张开仪立刻出列:“臣在。”
  老皇帝:“军法的事如何了,你们左不满意右不满意,朕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成果?”
  张开仪:“皇上,已经完成绝大多数了。关于第四条……”
  开始了。
  牧青斐知道,装模作样这一番话后,他就会提及她的安排。所有一切都会是她“自愿”。
  若说之前她还算镇定,此时此刻,心中还是微微有些难过。曾经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现在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只能被命运的波浪卷着四处涌。
  战神牧青斐要消失了。

  ☆、请命北行

  正此时,殿外传来了些许吵闹。
  殿中人正听着张开仪说着他那些复杂生涩的律法条文,开始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直到一道声音响起:“大将军司马良进殿。”
  张开仪的声音戛然而止,老皇帝更是诧异地直接从皇位上站了起来!
  这“病根子”怎么不装了!
  牧青斐的震惊不比殿中的人少。她扭头去看,便见着她师父穿戴一身寒甲,面容冷峻从容不迫进来了,朝皇上拱手示意:“微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官居大将军,武将之首,免跪礼。
  老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做回龙椅上,眼神颇为复杂:“平身吧。朕好些日子没见你,差点认不出你人来了。身子骨恢复得如何?来人,赐坐!”
  司马良谢过圣意,并不推辞,坐了下来。
  自他回京就称病抱恙,早朝更是一步不曾踏进来过,突然多这么个人,文武百官颇不适应,时不时偷看两眼。
  老皇帝:“好了,你来了也好,丞相正在说完善军法的事,你主意多,替他参谋参谋。”
  司马良:“微臣遵命,丞相,继续吧。”
  张开仪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刚才的话。
  他来就只是单纯上早朝来了么?牧青斐狐疑道。那么长时间他都能躲在府上不露面,恰好在今天这特殊日子便来了,实在凑巧得教她不得不怀疑。先前萧应飞和蔡厄两位将军隐晦提了他暗中与皇上较劲的事,杨情也说过类似的话,若那些话都是真的,那她师父这时候出现目的必然不单纯。
  可惜了。
  她突然想到了别处去。她最风光的时候,想要叩谢师恩,吃尽闭门羹。现在丢人的时候他却出现了。说不定从他看来,自己仍旧是个一事无成的小毛孩,活该有此下场。
  张开仪:“……以上是我与牧将军等人一起商讨过较为满意的部分。大将军听完不知有何指教?”
  牧青斐心里“咯噔”一跳——要拿她当挡箭牌了。
  司马良的表情向来看不清喜恶,他道:“军中并非没有先例……可行性自然不必说,只是,军队换防如何换防须得费上一番心思,不能将好玉藏进了土中,更不能把破石头捧成了和氏璧,闹了笑话。”
  张开仪愣了下,这怎么像是话中有话?他道:“大将军说的是。”
  司马良似乎未说完刚才的话,眉毛拧了起来:“有些人满口天下苍生,拜了天地祖先与四方神,话说得冠冕堂皇,一听到丞相拟了这么好的律法,立马就钻空子捡肥差。这种人,丞相以为够不够资格算入你的变法中?”
  张开仪被他整闷了:“当……当然不能。”
  司马良冷笑:“听到了么牧将军?”
  牧青斐冷不丁被叫道名字,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我?”
  司马良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背着手,一步一踏皆是威严,走到牧青斐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最近听到些传言,说你打算弃了西廊,去富饶祥和的古羊县,我有没有冤枉你?”
  牧青斐愣住了,皇上与文武百官皆愣了。
  他眼神太过锐利,牧青斐只好应道:“徒……我确有想过……”
  司马良语气更冲了:“怕死当什么兵?你不过二十几岁,就想着要过舒舒服服的日子,把我先前教你的东西都忘了?莫提你是我徒弟!”
  他扭头对皇上拜道:“皇上,教出这等冥顽不灵的徒弟,臣有愧。她年少气盛难免有糊涂的时候,皇上莫气,臣定当军法处置。”
  老皇帝此时才明白过来司马良的意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龙椅。
  好你个司马良。
  牧青斐直到出了大殿,仍未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她只道自己被司马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可骂她那些话好像又与骂字不沾边。
  “师父!”她赶紧加快几步追上了司马良,“徒儿知错了!”
  司马良停下脚步,表情已没了方才朝上的尖锐,只是他似乎不愿看牧青斐,随意看向别处。
  牧青斐见此鼓起了勇气:“您方才是不是在救我?”
  司马良不答。她愈加笃定自己:“师父抢皇上的话,就是为了要拦下他将我调往古羊县。为这事我惶恐不安几日,若不是得您搭救,我此时就该认命了。”
  司马良相貌四方,嘴唇微抿时尤显刚毅冷峻,有些唬人的威严:“以你这脾性入庙堂,这么些年没被人生吞活剥了,纯属侥幸。”
  牧青斐没能听懂,道:“师父近来身体可安康?”
  司马良:“……你是想留在京城,还是回你的西廊?”
  牧青斐不知他为何问这个话,但毫不犹豫地回了话:“我想回西廊。”
  司马良凌厉的眼神看来:“女孩子家,有舒服日子不过,为何要过风吹日晒、居无定所的生活。”
  牧青斐眼眶突然有些红:“师父说话跟先前有些不同了。以前您常教导我,你教我一身功夫,若我不能护一方太平,与作奸犯科同罪。我都记在心里,不敢违背。”
  “脾气一点没学到你爹那老顽固。”
  司马良说完这句便离开了。
  牧青斐原是就义来了,没想到一个早朝竟然风云变幻,捡回条命。李长空在外头等她许久,听到大臣们议论早朝的事,惊讶得要吞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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