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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出版]-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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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把皓雪送走?”我问他,眼睛却仍看着前方。
“皓雪染了恶疾,未免丫头难过,只能骗她。”他在我身侧半尺的位置站定。
皓雪染了恶疾?怎么可能!
“它一向健壮。”
“再健壮也有生老病死的时候。”
我还是觉得不可信,皓雪怎么可能突然病死?
“过两天,我会北上,你跟我一起走。”
“小孽障呢?你打算把她留在这儿?”
“她隔一段时间要进宫请安,所以暂时要留在京都。”
他没应声,只是继续道:“周梅亦倒是挺会带孩子,你可以放心。”
“想带,你们可以自己生。”没了皓雪的小孽障,又没有娘亲在身边,爹爹也是一年半载不见人,太可怜。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不会像我想的那样?
“你别把女人都当成安氏和我这样的,要么心机深沉、阴险狡诈,要么杀气外露、残暴无良,还有很多种。不过这个周梅亦倒真的挺适合你,短短一年就能让你们如此信任。”我必须承认她胜过我百倍,当年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我几乎脱去一层皮,“你是该找个合适的女人做妻子。”要聪慧,要知书达理,还要出身高贵。
他靠在梅枝上,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孩子闹脾气。
我知道自己在气头上,说话意气用事,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原以为你会动手杀掉周梅亦。”他带着笑意道。
“我是想,不过你不同意,小孽障也不愿意。”他们俩都不愿意的事,我做不成。
“再等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变好。”
我懒得理他会不会变好。
话至此,周梅亦也缓步来到梅林外,见我们如此情形,忙低眉转开视线。
“燕生,先送周姑娘回府。”他对林外的随身侍卫如此吩咐。
周梅亦福身后离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你确定她不会像安氏那样?”安氏也是喜欢他的,虽然更喜欢权势,但始终还是放不下他,这个周梅亦因为什么让他如此信任?如果三年之后,她不能如约退出,他会怎么办?杀了她,然后让我顶替她的位子?
“她比她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笑笑,一片梅瓣飘荡荡地落进他的掌心,被他握住。
我忍不住,冷哼:“对女人来说,你真是个混账。”
大概是对我的话不甚明白,他眉头微微蹙起。
周梅亦不是安氏,周家不是安家,一个六朝贵族元老,一个外戚新贵,显然前者更有底蕴。
在这样一个家族出生的女人,显然更具行事智慧和耐性,我不晓得她与李卒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交易,才会让她愿意做我的替身,并且答应在三年之后隐秘消失,将亲王妃的身份禅让出来。
让一个人守信简单,壤一个人守情却难,李卒贵为军政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且在齐国也拥有绝对的权势。一个男人,先不论他的出身和相貌,一旦掌权,便有一种收集人心的魔性,那周梅亦再怎么聪慧、理智,依然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丫头,面对这样一个男人,要她不动心,很难。
回到月革的这一年间,我收到她送来的四份礼物,其中一份是上半年送来的,三份是下半年送来的,从礼物的频密可以看出这女子似乎有点守不住了。
“娘,你留在城里过年吧?”小孽障是周梅亦今年送我的最后一份大礼,也是最得我心的。
与这道大礼一起来的,当然还有她自己,聪明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该如何给自己创造机会。
“要不你陪我回月革过年?”我不答反问。
“梅姨说这次出行有皇爷爷的人跟来,看着我不让乱走。”
听说那老头已经病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怎么还管得这么宽?
“娘,你要不要再生小弟弟?”她的话题不知为何赚到了这上面。
“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王宫里的皇后娘娘每次都会劝梅姨早点给我生小弟弟。”
“是吗?”那周梅亦的日子看来不怎么好过,“你多个兄弟,那不是挺好?”
“可是我们说好的呀,梅姨不能跟爹爹生小弟弟。”
“小小年纪,你管得倒挺宽。”不愧是姓魏的种,从老皇帝到小孽障,都爱管别人的私事。
“娘,你愿意爹爹和梅姨生小弟弟?”
“这是他们的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你才是爹爹的王妃啊。”
“谁说的?你爹爹用八抬大轿抬进王府的,是谁就是谁。”生了她一个已经足够拖累我,我没有余力再养另外一个,何况我与他都不是好人,万一报应在子孙身上,连死都死得不安稳。
见我不急,小孽障开始嘟嘴。
咚咚——
门板被敲了两下,周梅亦就站在门外:“该用饭了。”
小孽障拽住我的衣袖,一会儿都不肯松开,一直拽到饭桌上。
四菜一汤,饭菜不算奢侈,听闻魏国上下正盛行节俭,从这饭桌上可见一斑。
“尘疏,不能光吃肉,菜也要吃。”周梅亦下意识出言规劝小孽障。
兴许是被念多了,小孽障有点逆反,偏挑肉,一口菜也不吃。
见她耍起小性子,我用筷子夹住她的手腕:“不想吃就到一边去。”不管这周梅亦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都是在管教她做人,该听的必须听,当年我对姜老头也是言听计从的。
小孽障扁起小嘴,把筷子放回桌上,坐在那儿闷不吭声。
“王爷。”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爹爹——”小孽障抢先一步跑出去恶人先告状。
没多会儿,李卒便抱了小孽障进门,一身风尘。
周梅亦下意识起身,到门口迎接。
我则咬着筷子,看着他怀里的小孽障。小东西正凑在他耳边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是吗?”他笑着低应女儿的悄悄话,视线却在我这儿。
我们有半年没见了,自从他北上送我回月革之后,只见过一次。
“那以后你不要再挑食。”他亲亲女儿的脸颊,弯身入座,就在我身边的位子。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一股隐隐的香味。
“先别喝。”我伸手挡住他要喝茶的唇。
因我的举止,屋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没理他们的视线,兀自凑近他身侧,嗅一下,果然是他带来的味道:“小孽障,下来,到一边去。”
“王爷?”燕生,顶替胡生的近身侍卫,一个箭步冲进来。
李卒把小孽障放到地上,看向我。
“你又结了什么大仇?”我虽不知道他身上中了什么毒,但显然来头不小,因为里面有西域的紫郁香,掺上这东西的,不是旷世奇葩,也是难解之毒。
他皱眉想一下,随即招来灰影:“明日一早带夫人和小姐回月革。”视线转到周梅亦身上,“周姑娘也一起带过去。”
灰影点头。
“王爷,我们都去了月革,恐怕会暴露夫人,我还是留下来吧?”周梅亦临危不惧。
“我要跟爹爹在一起,我也不去。”小孽障也不落后,“娘,我们留下来陪爹爹一起。”
我将沾过他身体的手指在茶杯中轻轻涮一下:“笨丫头,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饮尽杯中水,起身,“跟我回屋吧。”
“娘——”小孽障耍赖着不肯走。
李卒倒会替我省事,轻轻点下丫头的睡穴。
灰影将小东西抱在怀中。
周梅亦不愧是个知进退的贤内助,见此状,也不再多话,与我并排跟在灰影身后。
她跨出门槛的那步很简单容易,倒是我,没走成,右手被屋里的人抓了去。
“吐出来。”他表情严肃。
“什么?”我故作不解。
“刚才喝下去的水,马上吐出来。”
他眼睛还真尖,我本想尝尝这毒是个什么症状,看来是没机会了。
“知道了,你先松手,疼死了。”我又不是下毒的人,用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我从桌上的盘子里夹一块梅子大小的红烧肉,整个塞进喉咙,不出所料地吐了个干净。
我蹲在门前的石板上,仔细打量那一堆秽物——这么快就变成了黑色,可见是剧毒。我忍不住拉来他的手,拔下发针刺破他的手指,血色还算正常,大概是因为服食过我的醒罗丹,毒气在他身上没能占据上风。
“制毒的可能不是中原人。”我将发针插回发髻,松开他的手指,“你都不知道要躲开陌生人吗?”居然被人下了这么重的毒而不自知,真是笨死了。
他却笑了。居然还有工夫笑!
“夫人既知道出处,想必可以解此毒?”一旁的燕生看起来很紧张,与胡生相比,显然胡生更沉稳一些。
“不可以。”我又不是神仙能点石成金。
“那可有什么解毒丸暂时压制?眼下正是局势大定之际,王爷不能有事。”
原来是担心他死了会天下大乱。
“你是说只要暂时保住他的性命,等局势大定,你家王爷就可以随便去死了?”
“属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胡生是个叛徒,不过与这只燕子相比,我好像更喜欢叛徒多一点,至少他还会说人话。
入夜后,我烧了两大锅闭子水,让燕生给周梅亦提去一桶,又给他送了一桶,剩下的留给小孽障和自己。
替小孽障洗干净后,我独自浸在浴桶里,一个仰身,整个人沉在水底,闭上双眸。
紫郁,紫郁,紫郁,到底在这儿起什么作用呢?
我正想得出神,身体猛然被一股蛮力从水中拉了出来。
我因为受到了些微惊吓,不小心吸了一口水,被水呛得眼泪直流。
“咳……你做什么?”我一边抹脸上的水,一边从他掌心抽回手。
“娘,你的脸闷得很红,爹爹以为你被水淹了,才拉你出来。”小孽障一边拿衣服盖住我的身子,一边解释。
我则站在水桶里猛咳。
“娘,你身上开了好多梅花。”小孽障的手指抚着我的大腿。
毕竟有小东西在场,伸手抽过她手里的长衫穿上。
说是长衫,其实盖不过膝盖,所以很容易就能看见腿上的皮肤。如小孽障所言,我腿上的确有些奇怪的斑痕,虽然不很明显,但印在我那惨白的皮肤上,仍然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自己配的诸多毒药里,也有一味会导致身上出现斑痕,但没有这么规则和漂亮,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人能配出如此神奇的毒药。
看过腿上的斑痕之后,我忙拉开衣袖,胳膊上也有,每块斑痕大小一致,形如莲荷花瓣,不是密密麻麻排列,而是稀松地长在皮肤上,所以看起来没那么恶心。
“娘,好多花。”小孽障也扒着我的衣袖看,“好漂亮。”
“嗯,是不错。”这个制毒者真是高手。
“娘,脑门上也有。哇,娘,我也要。”敢情她觉得这是件好事。
“丫头,先回房间睡觉,我有事要跟你娘谈。”李卒把他那个傻闺女从我身上拉开。
小孽障有点恋恋不舍,不过最终还是闷着头出去。
小孽障一出去,我才感觉出他的心情不悦。
“其他人怎么样?”与他接触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不可能只有我中招。
“都没事。”
都没事?这就更奇怪了,我不过是喝了一点水,而且基本都吐了出来,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这种毒通常被用来灭族,“不对,小孽障也没事。”小孽障多少也沾了一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身上有吗?”如果我有斑痕,他身上应该也有。
拉开他的衣袖,没找见,又翻开他的衣袍,终于在背上找到了——不是莲花瓣,而是一只偌大的、像血狼头的斑痕,盘踞在后心的位置,看得人从心底发憷。
“这东西难道还分男女不成?”在男人身上是狼,到女人身上就成了莲花?
他压下衣袍,顺手拉过屏风上的棉衣裹住我的肩:“我也曾被施过血咒。”
他?
“什么时候?”
“十三四岁时,中过一次西域人的毒。”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从他的表情看,大概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人所为。
恐怕是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间找不到目标。
我把湿发拨到一边,顺手撩开他的衣袍,打算仔细看一眼他身后的血斑,谁知被周梅亦碰了个正着。
不过觉得尴尬的叶只有她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血脉相连
虽觉得尴尬,但她还是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敲两下门板,真是位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有事?”他开口。
我则蹲下身继续察看他的血斑。
“听燕侍卫说,王爷中的像是西域的毒,我便想到了一些事,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
“说说看。”我示意她进屋里来。
“不知王爷可知,那东齐的太后原是出身西域大野一族,祖上更曾是于于阗小国的贵族。如今齐王年幼,一切大权皆在太后手中,王爷在齐境拥兵十数万,想必那妇人定是心存疑虑,再加上近年来胡人连败,中原势起,难保那妇人没有过河拆桥的筹谋。”
“原来那齐太后还有如此身世。”他沉吟了下,“让你费心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周梅亦低眉退下。
他对周梅亦是相当保护的,好比是跟人借来的珍贵宝物,说话时没有严词厉色,有的是温和有礼,倒还真让人羡慕,他对我就没有这般尊重过。
“去把衣服穿好。”周梅亦一出门,他便拉我起身。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赤足赤腿,确实不太庄重。
“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休息了?”
听我这么赶人,他缓缓起身。
以为他会就此离开,我便随身转进屏风后找衣服。
背对着屏风,我只听到门板的关合声,以为是他出去了,身子却倏然被一双大手箍住,吓了一跳。
“一年前,我讲得很明白了吧?”我一边抚胸,一边冷言以对。
他轻叹:“一年前,我从这儿往北,一直到了贝托湖,再从贝托湖南下到三齐,六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这等机会,却被自己的女人锁在门外,我以为是你的气还没生完,便遵守君子之约,不踹门进去。”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不规矩。
“你这又是何苦,又没有人让你做苦行僧人,就算身边那个不能动,还怕找不到能动的?”我用手指微微挡去他那恼人的胡楂。
“的确。”他将下巴搭在我的颈窝,哼哼笑两下。因他的吻,我张开手掌挡住他的唇:“隔壁院子有可以帮你的人。”今时今日的周梅亦应该不会拒绝他。
他这人就是一团捕蝇的萤火,多少女人巴不得为他飞蛾扑火。
“她要帮的人不是我,自然有合适的人要她帮。”说这话时,他已经把我扛了起来。
我却还在想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知道我们这么多秘密?”把我放到床上时,他这么说。
“什么意思?”
“她是喻泰的女人,不是你相公我的。”说这话时,他开始动手拆我腰间的丝带。
“喻泰?”我真是不懂了。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那份情分没人抢得走。我有兴趣跟人抢天下,但没兴趣跟人抢女人。”因为解不开我腰间的丝绦,他忍不住用力扯开,“何况她也没有我的女人这副媚骨。”
理智,我是有的,但仍是被诱惑了。他刚才说我是他的女人,我喜欢这个称谓,更喜欢看他这副失去理智的模样。
男人和女人之间大致谈不上什么理智吧?尤其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的意志早已被这一年的时间给抹平了,或者被他的巧言令色所惑,他说他曾我试过守身如玉,且不论那是真是假,反正我是当真了。
已近深夜,疲累得很,想睡觉,他却要我起床重新吃晚饭。
他素来霸道,这一点从到他身边时我就知道。他又是宠家人的,难得有人能把这两点如此之好地结合在一块儿,让人恨得牙痒痒。当一个人打着一切为你好的旗帜,霸道地安排你的一切的时候,你所有的推拒和反抗都将变成无理取闹,真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一边咬着鸡汤里的草菇,一边看着只穿中衫的他。大概是因为我一点也不饿,对这种填食行为十分不悦,所以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忿,惹得他伸手捏我的脸颊:“再瘦下去,这脸都可以当锥子杀人了。”
“李卒——”我放下筷子,“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开心时,当下泼一盆冷水?”我因他那句“我的女人”开心,却为他的关心不悦。
诚实得让人牙痒痒。
“以后不要碰我。”我忍不住拿筷子敲他搁在我腰间的手。
“随你,你说不碰就不碰。”他顺势将我揽在胸前,“我下个月要北上到贝托,还有一个月时间,要不要一起去个地方?”
“不是让我们明早就动身回月革?”
他低头吃掉我筷子上的肉块,继而捏住我的手腕。我腕背上隐约有一块莲花瓣状的红斑。
“既然已经变成这样,没什么课避讳了。”
“可是我要回去。”大祭司承袭了西域的诸种术数,不知道她有没有见过他身上中的这种毒,“再说小孽障和你那秦王妃也得送回月革城才安全。”
大概是觉得我说得对,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隔日,天光大好。
一回到月革城,我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东殿。
在看过我身上的斑痕后,大祭司并没有立即开口说明,只是搬了架竹梯,爬上最顶层的书架,从上面取下一本书,封面和书页皆是黑木片所制,封面上印着一只鸟头兽身的烫金图案,没有名字,书页里的文字我更是未曾见过。
“我们月革人并非生来就在这里,原是住在西域白沙之间,是于阗国的附属,靠着丝路营生。因族人们见财生贪,杀了一批商客,从他们手中夺来数以千计的财物,其中有一座雕木小宫殿,就因为这座宫殿,月革人被下了诅咒,世世代代无依无傍,种粮粮不收,畜牧牧不活,只能靠着杀生取命、以暴制暴的方式生存下来。也因为受了这诅咒,月革人开始信奉天神,才有了祭司,其实说白了,祭司的使命不为侍奉天神,真正的目的是找出解除诅咒的方法。我手上这本书记述了各种诅咒,是月革人三百多年来从天南海北收集而来。”她伸手翻到第十七页,“如果没错的话,阿卒师父是中了于阗人的诅咒,这种诅咒的方法倒也不难,将紫郁香植进受诅人的血液中,再把受诅人的鲜血涂抹在羊头上,供奉于祭台,便可大功告成。受诅人不会立即出现症状,只要施咒人不施法,血毒永远不会发作,一旦施法,血毒会慢慢汇集到心脉,最终爆裂而亡。”
“我怎么会被牵连?”
她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勾:“你心里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她慢慢接过我手中的木书,“血咒,顾名思义,需要血,很多的血。当年为了救阿卒师父,先王陛下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妾妃和狼宠。如果陛下当年也有阿卒师父这般的智慧,那位妾妃可能也不会死,你该庆幸自己找了个聪明的男人,他用了三个月,给你凑齐了你需要的血,而且还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不过可惜,皓雪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的意思是,我身上的血是他的?
“对,你身上的血是他给的,而且为了你的命,他还亲手杀了皓雪来做引。”他慢慢翻着书页,“你欠他一条命。”
“……”
“现在,你还能听我继续讲下去吗?”她示意一下手中的书。
我点头,眼下治好他才最重要,其他一切情绪可以先收起来。
“很简单,去找下咒的人,求她。”
等于什么都没说。
我回到西殿时,他正在止住弓箭,看上去很专心。
我倚在门口看着他:“关于血咒,你至少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救完人,什么也不说,这是很令人讨厌的事。
他抬手把弓身托起,对着光线察看弓弦的韧度。
“坦诚不是一个人的事,想得到,自己要先付出。当初是谁一句话也没有,就悄悄消失的?”
他还真是个爱计较的人:“那么多血,你怎么活下来的?”
一个用力,他将弓弦撑了个圆满,表情看上去不怎么满意,遂放下,重新松开弦头,继续抻弦。
“三个月足够了。”他招招手,示意我过去帮忙。
我直起身,过去帮他扶住弓身。
“大祭司怎么说?”他问得随意。
“你的对手是非要你死不可,咱们俩可能没多久可活了。”我因流着他的血,也受了连累。
我把大祭司的话向他叙述一遍。
“有人在你身上动手脚,你都没发现?”
“这几年常在沙场行走,受伤流血的事司空见惯,总有不在意的时候。”
我暗暗叹气,反正咒都被诅了,多说无益。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趁他心脉还没爆裂之前,能去哪儿就去吧。
说到这个,他眉梢微扬,来了兴致:“弓箭能用在什么地方?”
弓箭?不过就是两种用途,一种杀人,一种狩猎,前者他不可能带我去,唯有后者了。
“你要狩猎?”
他点头。
但真正准备好一切后,已是月底。
他说他幼时在月革当灰民时,因无食可啖,便常进山猎食,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便是野山羊肉。
就为了这野山羊肉,我抱着箭袋在大雪山里足足转了两个时辰。
我实在是没力气再走下去,便坐在岩石上耍赖,怎么也不愿起身,好在这时终于见到了他要的猎物。
因为隔得远,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尤其我还戴着面纱,只隐约看见白雪、黑岩之间有些黄白的“云朵”在移动。
与他的兴奋劲相比,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他认真的模样煞是好看。于是,他专注地看羊,我专注地看他。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脊背微微发寒,一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向我们靠近,我忍不住轻轻唤他:“李卒——”
他恰好射出一箭,回身看我:“不用害怕,不过是几只觅食的狼。”
他猎到了一头成年的野山羊,几乎比我还重。他用牛皮绳和荆棘枝简单扎了张笆,把山羊放在其上,直接拖着走。
回程的路上,因天色微沉,山间天气变化快,我们怕有风雪,便把羊拖到了半山坡的一间石房门前。
“这屋子是你的?”因为他太过于熟门熟路,根本不像十几年没来过。
“月革的猎人常在山间修建这种石头房子,但凡见到白石堆,附近就会有房子可宿。”他用下巴示意一下山坡下的白石堆,“这是月革猎人用来标记地域的记号。”
他把荆棘堆到门前,着手堆火烤羊。
看着那山羊被剥成鲜血淋淋的样子,我顿觉胸口闷闷的,忙别开眼。这东西哪一点有好吃的样子?
“什么时候开始怕血了?”他觉得我的反应好笑。
“这么大的血腥味,小心把狼招来。”我起身,不愿再看这血淋淋的场面,途径他身边时,却被他开玩笑地抹了一脸的羊血。
腥膻的血腥味钻进喉咙里,冲得我嗓子发咸,忍不住趴在砾石上吐了个彻底。
他也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想过来帮忙,却被我推开。
“不要过来。”他一靠近,我更想吐。
于是,他就那么站在原处,我蹲在当下,两人都安静着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刚才才见鲜血,才知道反应这么大。
他的手指微微一松,匕首从手中垂直插进泥土里。好半天,他才弯下身,拾起地上的雪块洗净手上的羊血,然后过来我身边,拾起我的右手腕。
我俩都知道他为什么要试脉。
对我来说,怀孕不是头一次,吃惊也不是头一次,不过无知倒是一如既往。
我的身体阴寒,信事本来就不准,所以连自己都拿不准到底有没有可能再孕育孩子,何况那么多次都没有出事,使得我们都疏忽了这件事,以至于两个孩子都来得如此突然,小孽障是,这个依然如此。大概他们李家人都善于给人制造麻烦吧。
我不知道他几时学的把脉,不过看那神情,似乎是把出了他的疑惑。
我看着他的手微微张开,再紧紧攥握,想见此刻的心情也如同他的手——想放轻松,却又忍不住想把我捏死。
因他的情绪变化,我忍不住失笑,却被他的眼神瞪去。
“你想怎么办?”因为要控制情绪,他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我?”我想一下,“还没想。”因为时间太紧迫,我还没完全从惊愕的情绪里走出来,不适合做出判断。
恰在此刻,风声乍起,天地骤变。
他拉我进石屋。
屋子很小,不过一张床的大小,无窗,只有一个两尺宽的门洞,因怕风吹进来,他把匕首插进门洞顶的石缝中,再将身上的斗篷挂在匕首上,做成一幕门帘。
不知为什么,我特别享受看他对我无能为力的时候,大概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比较像个正常人吧。
“饿了吧?”他单膝跪地,将地上的火堆引燃,抬头问我。
我缓缓点头,笑意却抑制不住地挂上嘴角。
“你倒还能笑得出来。”他略微叹息,起身出去。
大概是走太多,累坏了,靠在火堆一侧,我竟昏昏然打起了瞌睡,直到被一阵“唔唔”的怪叫声惊醒。
掀开门帘的一角,外面一片灰蓝,风停了,正在下雪,鹅毛大雪。
找不见他的人影,门外除了快熄灭的篝火,只有几条几乎被大雪淹没的狼爪印。
我联想到刚才梦中听到的“唔唔”怪声,脊背一麻。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随手从火堆里捡一根烧了半截的木棍,拉开门帘,顺着模糊而杂乱的脚印一路寻找,直找到一处地穴口,脚印消失。
这地穴很大,穴口足足有四五间石屋的大小,探头望下去——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李卒——”声音在地穴岩壁上弹振两三次后,便被黑暗吞噬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回音,“李卒——”
见地穴中没有回音,我不免有些着急,围着地穴边沿又喊了几声,仍然没有回音,忍不住涉险探身往下面看。
“退后。”一声低吼自下面传来,瓮声瓮气的,不过听得出是他的声音。
还好,至少他人还活着。
“你撑住了,我去找东西拉你上来。”
记得他的鹿皮袋里还剩一些牛皮绳,加上绑荆棘的那些,应该能用得上。
从地穴到石屋,距离不算近,一个来回,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李卒,还在吗?”我一边找石墩子绑绳子,一边冲着地穴内大喊。
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他掉进去多久了,他身上的厚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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