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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宅斗手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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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附近活动,见到人也不害怕,辛四四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几枚松果,放在手心里等着它们叼走,一边逗弄着爬在自己手边的松鼠,一边笑,“瞧你们活的多好啊,无忧无虑的也不用担心谁来找你们的麻烦。像我就惨多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她又拾起几颗松果,想了想继续道,“子詹先生让我原谅孟萁,孟萁的命真好,这么多人都护着她。上辈子被孟萁和孟兰儿害死了,也没见谁替我洗刷冤屈的。其实,我也是没有双亲啊,有时候也孤苦伶仃的,只是我性子开朗罢了,显得不那么悲伤。”
  几只松鼠警惕的竖起耳朵,叼着松果‘吱遛’钻进树里不见了。辛四四有些出神,突然听到细微的声响,心里一惊想回头看看,脚下突然踩空,接着摔了下去,便没有了知觉。
  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辛四四只觉得骨头都要裂开了,浑身痛的难受。微微睁开眼,眼前有个朦胧的男子身影。没来得及多想,辛四四抬脚就是一踢。
  守着她的男子敏捷的退后几步,避开了。皱着眉看她,声音透着些不高兴。
  “平时不是挺好的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辛四四终于看清男子的面容,却是有苦说不出。好半晌才尴尬叫道:“二……二叔。”
  孟扶苏青着脸嗯了声,走到火堆旁边拿起烤好的鱼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辛四四肚子确实有些饿,顾不得许多,接过鱼嗯了声,轻轻咬下块鱼肉,恍悟了什么似的忙道:“二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扶苏神色缓了缓,“接到子詹的信儿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前段日子有些要紧的事情没有在府中,不晓得孟萁那个丫头自己偷偷跑回山中。我担心会出事,就急着赶回来了。”
  辛四四淡淡的哦了声,心里有些丧气。孟萁果然命好,偷偷跑回山中二叔都那么担心,看来子詹先生说的对,她或许这次应该原谅孟萁。指望孟扶苏对孟萁下杀手替自己报仇是不可能了,一切都得靠自己。吃完鱼得好好筹划下,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十分自然的弄死孟萁,以报杀己之仇。
  看她沉默不言,孟扶苏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暗沉下去,“怎么不说话了?”
  辛四四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原本是想给孟扶苏告状,说孟萁如何欺负自己的,刚才听了孟扶苏的话儿,觉得还是不说的好。但孟扶苏问自己话,要是不回答也不好。电光火石间,她脑中千回百转,正想胡乱敷衍过去,忽觉腹下一阵发热,身体某个不能言说的部位似乎流出些什么东西,她一惊,难不成自己摔瘫了?竟然尿失禁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立刻把她吓傻了,嘴里的鱼肉都掉了出来。
  她的人生到底还能有多惨啊!苍天啊大地啊,既然注定不能翻身了,何必再让她重生一回啊!!!她想着眼泪就啪嗒啪嗒滚下来。
  孟扶苏看她哭了,有些慌张,忙替她擦掉眼泪,声音也缓和下来,“你哭什么?”
  辛四四抽噎道:“我可能摔瘫了腿,尿裤子也没感觉了。”
  孟扶苏哭笑不得的摸摸她的头,道:“你没有摔断腿,你刚摔下来的时候,我正好赶到,把你抱住了。”
  辛四四明显不信,继续哭,“我知道二叔是在安慰我,可是我真的尿裤子了。”
  孟扶苏无奈,叹口气道:“没有,衣服还是干的。”
  辛四四摇头,“里面的衣服湿了。”说完更是伤心,忍不住大哭起来。这一哭不要紧,厚厚的裙子上立刻浸出红色的血迹。
  孟扶苏望着她的裙子呆了阵儿,迟疑道:“葵水?”
  “那是什么?”辛四四擦着眼泪,不明所以。
  孟扶苏有些为难道:“所谓葵水……”
  活了这么多年,孟扶苏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二叔当的十分挫败。总觉得以后似乎无颜面对辛四四这个侄女儿了。
  其实辛四四刚问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她当然知道葵水是什么,只是刚才被摔瘫了腿这件事吓到,脑子有点儿反应迟钝,才问出来那么尴尬的问题。
  为了扭转现在的尴尬,辛四四决定找些其他话题掩饰下。
  “那个,二叔。这里是哪?”
  孟扶苏回过神来,“嗯?哦,我也不知道。我不经常在山上走动,从未经过此处。”
  “那,我们在这儿多久了?”
  “一天多了吧?现在都是下午了。”
  “哦。”
  四周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阿蓁?”
  “啊?”辛四四忙抬头答应着。
  “你不要害怕,没人要你,二叔要你,没人疼你,二叔疼你。如果有个人曾经让你受了委屈,他真是太混账了,不知道你的好。”
  辛四四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不敢置信的看着孟扶苏,迟疑地问道:“二叔,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不是在自言自语吗?”
  孟扶苏脸上有些不忍,又有些歉意。脑袋里恍惚又响起辛四四对着松鼠们说的话,‘上辈子被孟萁和孟兰儿害死了,也没见谁替我洗刷冤屈的。其实,我也是没有双亲啊,有时候也孤苦伶仃的,只是我性子开朗罢了,显得不那么悲伤。’如果上辈子,真的是孟萁和孟兰儿把她害死了,那么自己在哪里?为什么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呢?他真是太混账了。
  这世界上若真有重生这么荒唐的事情,她确实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分不少的全都拿回去。他都会帮她,再也不让她受委屈了。孟扶苏想了想,其实,他不光可以疼她,还可以娶她。只是,还需要些时间。?

☆、第9章

?  帝朝皇帝夺位尚还需要些时日,自己的身份暂时不能公开,等孟瑾洵平复江山之后,他自然会回到帝朝,到那时候……
  想到这儿,孟扶苏攒出抹笑意,“为什么这么问?你还没说,昨夜那么晚出来做什么?”
  “没事。”辛四四干脆的回答道。
  她和孟萁、孟兰儿一向不合,孟扶苏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偏心孟萁,要是让他知道昨天的事情,指不定立刻就是一顿训斥。
  可是,回去后免不了会让孟萁恶人先告状,若是现在不给孟扶苏个合理的解释,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辛四四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站起身来揉揉额头,“二叔也知道孟萁回来山中了。孟萁自小由您亲自抚养带大,见识自然与我和兰娘不同,心气是高了些的。想必是茶花会因为花盆的那件事情心里头过意不去,这才折了回来。”
  她小心翼翼的说着,心中却也是琢磨着如何才能说得委婉,毕竟孟扶苏偏袒孟萁不是一星半点儿。
  孟扶苏皱皱眉,辛四四这么一说,他大概也知道了孟萁昨日行了什么事情。孟萁的性子他怎会不知?想来是有意刁难过,才会让她苦恼的半夜都睡不着吧?
  “我听说前些日子,杨夫人带着女儿进山看望你了?”
  孟扶苏不接自己的话儿,反倒是问这毫不相干的,辛四四心里有些吃惊,道:“是有这么桩事,不过,我素来也不知道自己原是有外亲的,对她们也只是尽了礼数而已。”
  孟扶苏点点头,“也对,杨家同我们孟家关系不好,你不同她们亲近是对的。孟萁自幼在我身边长大,眼界是有些高,不过她没有坏心,你大可不必处处针对她。”
  辛四四心想:果然啊,二叔心里还是对孟萁好。她不禁有些想哭,重重的呼口气,道:“是啊,我才没有跟她计较,我只是在跟自己较劲罢了。我现在饿了,想要回去。二叔还认得路吗?”
  到底是谁在针对谁?要是哪天孟萁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只怕这位二叔还是会说‘孟萁只是心气高,性子不坏。她要是想砍你两刀,你就让她砍砍’的话吧?
  有埕州总兵二叔撑腰,孟萁可以在孟家和埕州地界儿,随意横着走了。
  孟扶苏含笑摸摸她的头,“那就走吧。不过我们得步行走回去了,救你的时候把马扔了。”说完一撩衣摆半蹲下去,“上来吧。”
  有时候,孟扶苏总能把辛四四感动的一塌糊涂,忘记自己是待宰的羊羔。她小心的趴在孟扶苏的背上,抽抽鼻子,还是没忍住哭了。
  孟扶苏笑,“虽然这身衣服不是什么华贵的料子,你也不要鼻涕眼泪全抹上面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很要紧的事,正色道,“你尚还要在山中待两年,我看教书的先生也不用再教你什么了,今日回去我便辞了教书先生。从明天起,芸娘和徐婆婆会过来教习你孟府的礼仪法度,你要静心学习。”
  终于要学习孟家的家规祖训和日常礼法了吗?世家的规矩简直能跟皇宫相媲美。唉,生命不息,学习不止。
  “咦?芸娘和赵婆婆是?”
  如果没有记错,这两位应该是……
  “芸娘是你的七姑姑。你父亲这辈上,兄弟有四人,如今还在世的只有三爷和四爷。姐妹有七人,三娘早夭,除了七娘孟湘芸还未出阁,其余的都已经嫁为人妇。如今还长走动的只有云州的四娘,凉州的五娘和西陵郡的六娘。七娘断了尘缘,在庙中带发修行,此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愿意出山来亲自教你的。”
  不出所料,这两个人正是上辈子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两人,可最后的下场……辛四四不敢想下去,紧咬牙关暗自在心中发誓,这辈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保护好她们。
  “七姑姑为何会断了尘缘?”
  她毫不掩饰的问了出来,以前没机会打听,现在说什么,她都要知道这个缘由。
  孟扶苏背着她半躬着身子走在侧面,躲过横亘在路中的松柏枝子,嘴角微翘,“这桩事情是个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七丫头年纪尚小,爱折腾罢了,你不用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让她来教你,是因为她脾性清高,不是个吃气的,好歹对孟萁也有个震慑作用。你放心,她不会帮着孟萁欺负你的。”
  原来,特意让孟湘芸来教自己,是为了她不受欺负?
  辛四四闷不吭声的趴在孟扶苏的背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躺在自己的卧房里了。
  孟萁和孟兰儿都在,房里还多了两个生面孔。辛四四坐起来,开口道:“你们是?”
  见辛四四醒了,孟兰儿忙凑过来,脸上堆着笑,“蓁娘你醒了?昨夜你突然不见了可把我吓死了,急的到处找你,连我哥都给我拽起来一起去找了。”说罢轻轻地挑眼不动声色的瞪了眼孟萁,低声道:“不像某些人,一听到你不见了,高兴地就要放鞭炮庆祝了。”
  辛四四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神奇了,苍天啊,大地啊,谁来告诉她,孟兰儿和孟萁到底是如何变成死敌的?她一定活漏了什么事情。
  孟兰儿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澎湃,看她表情怔愣的看着站在旁边的两个丫头,以为她是见到生人不明所以,便指指两个丫头,继续道,“这个是水莲,这个是花烛。咱们孟府的规矩素来是:伺候小姐的二等丫头两个,三等丫头六个,粗使的小丫头和婆子则分为:小厨房六人,洗衣房八人,剩下打扫做杂活的不固定人数。水莲和花烛是二叔从长房拨下来给你的,以后就留在你房里伺候。还有,七姑姑和徐婆婆明儿一早就到。”
  辛四四木然的点点头,“有这么多伺候的下人啊?”
  孟兰儿笑回道:“是啊。”
  坐在窗户边的孟萁冷冷的哼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嘲讽道:“一个乡野丫头,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二叔会按照嫡小姐的位分分配下人用度,不过是因为慕容王爷罢了。”
  尽管她说的声音小,话还是一字不落的全都飘进辛四四的耳朵。辛四四挠挠头,“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是孟家长家的嫡小姐。”
  她不想跟孟萁打嘴仗,毒蛇在咬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像狗一样乱吠,但是咬下去,多半都会致命。
  孟萁猛地站起来,恨恨的盯着她,“你!”
  辛四四凌厉的将目光迎上去,“萁姐姐想必心情不好,现在外面月朗风清,出去走走挺好。”旋即对水莲、花烛道:“送萁姐姐出去散散心吧。”言下之意是让孟萁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这里不欢迎你。
  水莲和花烛对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对孟萁做个请的姿势,“萁姑娘请吧。”
  孟萁顿时心中窝火烦躁起来,忍不住打开两个婢子往前走了两步,怒气冲冲的指着辛四四和孟兰儿,“你们,你们莫要欺负人。”见辛四四也是杏目圆睁的看着自己,气势倒是更甚,便只针对柔弱的孟兰儿,继续道,“你这个小蹄子,见她得势了立刻就趋炎附势,我倒是看错了你。你可别忘了账本还在我的手里,我这就把账本拿去给二叔!”
  孟兰儿心里发虚,面露忧色忍不住向前走了半步,被辛四四从后面扯住。
  辛四四轻轻摇头,继而望着孟萁,“要送账本给二叔看,萁姐姐你只管去送便是。”
  孟萁怔了怔,孟兰儿也是怔了怔。
  “你,你想害死兰娘?”孟萁不确定的望着辛四四。
  辛四四笑,“兰娘对我好,我怎么会害她?只是觉得,这账既然是假账,那便是你动了手脚,你拿给二叔看也无妨,就算二叔追究下来,兰姐姐死活不承认的话,那这些对不上号的银两能被谁拿走呢?想来,不用我说,萁姐姐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吧?”
  孟萁吓得往后一退,差点跌坐在地上。
  看上去明明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连身形都还未长开,除了长得美好,完全看不出是个有心计的人,什么时候这么会算计人的?孟萁咬咬嘴唇,恨恨的盯着辛四四,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孟兰儿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但马上另一个疑惑也生出来了。前些日子这个四妹妹还是一脸天真,看上去毫无心眼,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自己这个筹码难道真的押错了?
  辛四四看到孟萁手足无措的惊吓模样,心下不由冷笑,真真是平日跋扈惯了,竟然没想到假的账簿是柄双刃剑?真的拿到孟扶苏那里去,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说这么点儿小事,就已经让孟萁失去理智,不惜同归于尽了?
  孟兰儿心里虽然对四妹妹有些疑惑,却知道眼下局势对自己有利,她还不想这个时候跟孟萁撕破脸,奈何四妹妹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把今后的阵营划分的敌我分明,这下子,就算以后再想和孟萁重归于好都是不能了,不由得暗自叹气,希望这次压四妹妹是押对了注。
  “萁娘,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妹妹也不想同你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也知道二叔向来是公私分明的,就算犯错的是你,想必也不会网开一面。你若真的要把账簿拿到二叔那里对证,妹妹为了一家人的前程,万万是不会承认少交了的。再说,我们账房每年也都会留底,这个底可都是按照五分利记录的……”说着垂下头小小声继续道,“不如这件事就此作罢的好,方才是我不懂事说错话,我给你作揖赔罪。”说着,认认真真做了一个揖。
  孟萁见孟兰儿态度还算软,虽然心里还是憋屈,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孟兰儿的话是对的,既然孟兰儿不想和自己撕破脸,也就说明孟兰儿对自己多少还有些忌惮。
  默不作声的看着辛四四,片刻后冷笑道:“她倒是乖觉!”言下之意:你就差远了,跟我对着干,注定痛苦一生。
  辛四四也不说话,眨巴眨巴眼睛,打个哈欠,“水莲、花烛,我困了,送萁姑娘和兰姑娘回去吧,顺便叫悯夙过来。”
  水莲精明些,忙应是,对孟萁和孟兰儿道:“两位小姐,请回吧。”
  孟萁看都没看她一眼,表情高傲的离开了。
  孟兰儿心里对辛四四很是感激,临走时握着辛四四的手,感谢道:“蓁娘,方才真是多谢你了。”她这谢是真心感谢,只是,怨辛四四没给她和孟萁中间留余地也是真的怨,却是不能说出来。
  等出来门,见孟萁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自己,孟兰儿尴尬的笑笑。
  悯夙被水莲找到的时候,才知道辛四四已经回来了,擦擦脸上的汗水也来不及整理到处都划着破口的衣服,急忙跟着水莲回来。
  辛四四躺在床上想事情。
  孟萁说,自己能有嫡小姐的待遇是因为慕容冲,可是,她本来就是孟家的嫡小姐,享受嫡小姐的待遇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悯夙推门而入,见到她喜极而泣,走过来就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把小姐你看丢了,好在小姐您回来了,要不然奴婢就找根绳子吊死在小姐卧房门口了。”
  辛四四听完忙从床上跳下来扶她,担心道:“不要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吊死在我卧房门口做什么!”
  ?

☆、第10章

?  孟家的成人礼同普通的成人礼有稍许不同。成人礼的惯例是:三加三拜,醮子,聆训,揖礼,礼成。但孟家祖宗是马背上夺来的荣耀,孟氏的成人礼便多了条投壶。
  辛四四抱着箭壶,带着悯夙她们正往宗庙走,时辰赶的巧,正好遇上孟萁。
  前夜下了大雪,湿滑的地面总能让人囧态百出,辛四四不吭不响的抿唇笑笑,暗地里使劲蹉平脚下的雪,还小心的避过迎头被雪压弯的松柏枝子,将孟萁远远甩在后面。等转过石阶,她偷偷回头瞥了两眼,只见孟萁不知道什么时候摔了个狗啃屎,狼狈不堪的趴在雪堆里。
  她奸计得逞的笑着,吩咐跟在身后的水莲,“我瞧着萁娘摔了跟头,回头你去取个汤婆子送过去,免得萁娘着了凉。”
  水莲笑了笑,自家姑娘真是坏到骨子里了,明明方才故意磋滑了路上的雪,这会子又让自己去送汤婆子。也不知道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不过她一向是个说话谨慎的,并不多言,只是规矩道:“奴婢晓得了。”
  此时,入礼还未开始,殿中只有几个小厮忙碌着摆放果点,子詹先生是这次入礼的琴师,正坐在席子上轻松的弹着高山流水。见辛四四过来,对她笑笑,“箭壶可拿过来了?”
  “拿过来了。”辛四四将箭壶摆放好,走过来坐在子詹先生的旁边。“先生,你们家族世代做我们孟家的琴师,可知道孟家祖辈上为何传下来投壶之礼的?”
  子詹先生复又弹起音符,一边回答着辛四四,“四姑娘有所不知,孟氏先祖曾是帝国开国皇帝的义弟,征战沙场颇有威名。天下平定之后,孟氏先祖有意让后世谨记,孟家是以武德而有这莫大的荣耀,才立下孟家儿孙以投壶作为成人的考试。”
  琴声忽然滑了个音,这样辛四四很吃惊。以子詹先生出神入化的琴技,竟然会破音简直是件破天荒的神奇事情。但这件神奇事情的起因却是因为出现在门口,狼狈不堪的孟萁。
  孟萁前脚才进来,孟兰儿和孟蓟便跟着孟三爷和三夫人后脚而至。
  上次茶花会,三夫人没有参加,是以辛四四没有见过。眼下望过去,是个年纪约莫四十,体态丰腴的貌美妇人,一对眉眼很是英气。看得出来,孟兰儿丝毫没有母亲的优点,倒是孟蓟,眉眼间尽是三夫人的影子。
  三夫人的目光也望向辛四四,眼底现出一抹惊艳神色,心道:这蓁娘小小年纪就这般美貌,回到埕州还不美翻半条街?
  心里这样想着,就忍不住担忧的看一眼自己的女儿,终是叹口气。同样是女儿身,怎地蓁娘和萁娘就生的明艳动人?兰娘就这么羸弱不堪呢?
  辛四四看这位婶娘刚进门的时候还是满面慈祥,看到自己却突然满面愁容起来,不禁暗自思忖,看来孟家整家人对自己都不满意。
  不过正好,她们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她们。相爱相杀什么的多虐啊,还是相恨相杀来得痛快。索性也懒得过去给她们见礼,旁若无人的拾起桌子上的果点一口一口吃着,当做刚才眼瞎,啥都没看见。
  孟扶苏入席的时候,辛四四已经干掉了自己桌上的果点以及子詹先生桌子上的大部分果点,见孟扶苏过来,她笑不露齿的做个请的姿势,自己挺着吃的打饱嗝的肚子站起来,准备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坐着,却被孟扶苏一把捞住。
  “去哪?”
  “萁姐姐来的路上摔了跤,我怕她着凉,看看水莲是不是把汤婆子给萁姐姐送过去了。”辛四四时宜适宜的回答道。
  孟扶苏松开她的手,“ 不用去了,我已经嘱咐过她,等聆训之后就回去休息了。你有什么要告诉给我的,就趁现在说吧。”
  辛四四心里一惊,脱口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啊。”
  孟扶苏收回目光,看着她半晌,直看的辛四四心里发毛,他才攒出些笑来,“我过来的路上看到被踩的密实的雪面,那上面的鞋印子滑稽的很。”转而又道:“怎么?你没有什么要告状的吗?”顿了顿,好奇道:“比如,账薄什么的。”
  辛四四彻底惊呆了。
  她真是小看了孟扶苏,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如此腹黑的一个人,如此精明加腹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账本里面有多少猫腻?失算,天大的失算。孟扶苏眼下难不成是想告诉她,就连孟萁偷帐漏帐这种事情都不追究,自己就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二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雪面虽然确实是我踩的,可我真不知道萁姐姐在后面啊。”
  好吧,瞎说的。
  “哦?不知道?”孟扶苏带着玩味的看着她。
  “我真不知道啊。所谓不知者无罪,我这就去给萁姐姐赔礼道歉。”
  鬼才去道歉。
  孟扶苏随手拾起茶碗,白净修长的手指在柔和的烛光下,骨节分明,分外美好。他看着茶沫子想了半晌,淡淡道:“阿蓁,回到埕州后,你就是孟家当家的,以后孟家的兴衰可都是掌握在你手里的。这些人的死活,也握在你手里。二叔虽然常常教导你,做人要心胸宽大,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啊,阿蓁。”他‘吧嗒’一声叩上茶盅,“如果有谁对你不仁,你也不需要对她们留情面。”
  “孟家有二叔掌权,不是挺好吗?再说,我是个女子,怎么能真的当的了家?”辛四四有些木木的说完这句话,她从没见过孟扶苏像今天这个样子,话说的好像孟家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像是个旁观者,是个外人。
  是了,孟二叔今天,确实像个外人。
  “谁说女子不能掌家?阿蓁,你同她们不一样。”孟扶苏指指台上的孟蓟和孟兰儿,眼风又扫过孟萁,继续道,“她们都不是长房,只有你是长房所出,理应承下这份家业。”
  辛四四有些失望,其实她对家业什么的看的实在很轻,也不大愿意继承孟家的家产。再者,孟家世代为官,虽然南朝民风开放,时有女人为将为官,也不乏出个铁木兰这种女英雄,但是她着实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她本来只是想随便种点田,随便赚点钱,找个不是很帅但是手指要漂亮的男人结婚,然后生两个小孩,第一个是女孩,第二个是男孩,等大女儿结婚,儿子也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就同自己的夫君每天种种草养养花过悠闲的生活。
  不过,这个想法,无论是对辛四四,还是对孟蓁,都是种奢侈。
  这时候,孟兰儿和孟蓟二人已经自台上走下来,谢过众宾客后,由三爷带着过来拜世子。
  孟兰儿跟辛四四眨眨眼,直等到宾客走得差不多后,才凑近辛四四,笑道:“听我母亲说,姐夫家已经差人去埕州了,约莫二叔下午就回带着萁娘回去接待,你不用担心萁娘再欺负你了。”
  大殿里的红烛忽闪一下,三夫人带着婢子们也走了过来。见她过来,围在旁边的小丫头们都主动让开道。
  孟府大房二房的长辈都已不在,四房未娶,三房虽然死分出去了,可到底三奶奶是个通透人,孟府里的姐们又免不了都需要她照顾一把,孟府上上下下明面上不说,内里却都是把三奶奶当做是主母一般了。
  辛四四本就长得可人,肤白貌美,方才隔得远没得细瞅,眼下到了跟前,三夫人更是在心中赞叹,这个蓁娘真是像大嫂,也难怪那慕容小王爷能动心了,就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看着,也难免喜欢。遂拉过辛四四的手,柔声道:“蓁娘可真是像大嫂,也难怪黄三刚见到你的时候,认准了就是大嫂的四姑娘了。山中向来简朴,这几年可真真是委屈你了。”
  诚然,埕州离山中确实并非近路,可若真是有心,也断不会她被接回三年来,从未踏足山中看望,说到底,世家宅院人情冷暖凉薄至厮,也不是没有道理,总不如贫困家中人心良善,一个馒头还要分开两半解饥。
  活了两世,辛四四也不是看不清楚世道。
  “三奶奶言重了,山中虽然简朴,可二叔对蓁娘甚好,照顾周到,怎么会苦?”
  三夫人闻言,心中更是吃惊,想不到一个外头长大的竟然能如此绵里藏针,说话周密,忍不住更是替孟兰儿担忧,这往后,蓁娘要真是回了埕州,以这份聪明才智,只怕自己的女儿不是对手。她不轻不重笑道:“按辈分,你唤我婶娘也就是了,叫三奶奶不是见外么?”又摩挲着她的手,叹口气,“流落在外那么多年,还能出落的如此大方规矩,真真是难为你了。”说罢,探手在勃颈处摸了几摸,摘下来串梨花璎珞链子,“这串链子还是我刚嫁进孟家那会儿,你尚还在世的母亲送给我的,好歹是你母亲的遗物,如今我将它送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对于自己从未见过面且去世多年的母亲,辛四四没有太多的感触,只觉得既然是母亲的遗物,便接过来,笑着收下了。
  “蓁娘谢过婶娘。”
  “嗯。”三夫人点点头,“你同兰娘先玩着,我身子不好现下有些乏累,就先去休息了。”
  送走三夫人,孟兰儿满是羡慕的望着辛四四手中的梨花璎珞,道:“娘亲可真是舍得,这串璎珞我可是讨要许久了呢。”
  辛四四愣住,看看手里的梨花璎珞,“兰娘你喜欢这个?那便送给你了吧。”
  孟兰儿忙摆手,“不,不用,既然是大伯母的遗物,理应你收着。对了,我们方才说到哪儿了?”
  三夫人临走时看自己的眼光,怎么看都像是有事相求的样子,辛四四出神片刻,被孟兰儿扯回思绪,心不在焉道:“说到,萁娘的夫家派人去了埕州。”
  “对对,萁娘的夫家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以往,萁娘就在家中专横跋扈,处处欺负人。以后要真的嫁到侯门去了,不是更加趾高气扬不把我们这些姐妹们放在眼里了?”?

☆、第11章

?  孟萁的事情,辛四四心中自然有打算,倒是孟兰儿,之前辛四四还真没看出来她竟然是个喜欢搬弄是非,逞口舌之快的人。
  眼下就更不愿意和孟兰儿多说直言片字,皱皱眉委婉的对孟兰儿欠欠身,“兰姐姐,既然礼已成,我也要回去了。改日有时间,再同兰姐姐闲聊。”
  退出大殿,辛四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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