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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宅斗手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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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她越说声音越小,慢慢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想到现在是晚上,又急忙抬起头来,诘问道,“半夜三更的,二叔闯到我的闺房做什么?”
  孟扶苏好笑的看着她,替她理理耳畔的碎发,想了想,柔声道:“就是想看看你晚上睡觉有没有蹬被子。”
  辛四四警惕的往后缩了缩,满脸不相信的表情,“我才不相信二叔你会这么无聊。”
  “不信?”孟扶苏收回扣着床板的手,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嗯,不信的对。睡不着,过来看看你。今天大殿发生的事情想必你听说了吧?”
  辛四四老实的点点头,“嗯,都听说了。怎么了吗?”
  分家几个爷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看上去三爷经商,四爷无欲无求,实际上大爷过世后,整个孟氏就是盘散沙,他有心想将这盘散沙往一起捏,可这世上最让人无可奈何的四个字就是:有心无力。逼经商的三房每年都上缴盈利,又在孟扶离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想着见招拆招,没准分家还能再多撑几年。
  一切本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若辛四四没有突然闯进来,一切计划都不会被打乱。孟二爷救了自己的命,大爷把整个分族寄托给自己,为了保护分家,他不得已只能违背孟二爷的遗言,争取叔伯们的同意。明面上把孟萁作为孟家的掌家培养着,把孟萁放在风口浪尖上。暗地里对孟蓟寄于厚望,希望有朝一日重振分家在南朝的权势。孟萁或许是因为明争暗斗死于非命,这本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所以这些年才会事事惯着孟萁,尽心维护着。但眼下,孟萁已死,孟蓟却还没有能挑起大梁的能力。
  接下来,孟府明里暗里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辛四四。该何去何从?真的能让她背负这么危险的命运吗?
  不能!
  从大殿回房直到三更,孟扶苏思前想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才趁着众人熟睡之中,孤身一人来到辛四四的房中。
  即是心中所想,又是有目的而来,孟扶苏也不打哑谜,直言不讳道:“下个月,你立刻嫁到慕容王府,嫁过去之后,不准你再插手孟府任何事情。我会在你出嫁之后,宣布让孟蓟过继长房,继任孟家掌家之职。”
  虽然知道,却也没想到孟扶苏竟然及不可耐的三更半夜来宣告此事。辛四四心中略有不爽。
  孟扶苏也不在意,继续道:“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以后你自然会明白。”说罢,提起挂在床头的披风系上,“我这就回去了。”
  “那世子呢?”
  孟扶苏抬起的脚缓缓落在原地,转过身来细细看着她,“什么?”
  辛四四嘲讽似的笑了笑,“孟蓟掌家之后,世子又当何去何从?众所周知帝朝左相逆谋叛乱,帝朝皇帝潜逃在外颠沛流离,世子大人交出掌家之位,是要回帝朝?”
  孟扶苏愣了愣,简单点头,淡淡道:“是。”?

☆、第30章

?  原来,世子果然是喜欢孟萁,孟萁死了竟然就要离开南朝,甚至连掌家的位分都放弃了。
  辛四四心中失落难当,垂着眼皮放低了声音,“阿蓁知道了。”
  孟扶苏点头离去。
  夜凉如水,月华似霜。
  
  回到自己的房里,孟扶苏毫无睡意,便掌灯坐在几案前握着书册出神。
  仔细想想,孟萁自幼带在自己身边,明知会有不测都没有这样担心过。为何一碰到跟阿蓁有关的事情,就急不可耐的要护她周全?
  思绪飘到这部境地,他突然有些明白,以往想要娶阿蓁为妻的念头当真不是随便想想的。他对慕容冲本能的讨厌原是这么个名目。他确确实实的喜欢阿蓁,不是随便说说。
  至于为什么会喜欢个十三岁的小孩子,他撑住下颚,虑了半晌,归结于自己大概就是喜欢天真无邪的这种调调。
  但无论如何,现在孟家处在水深火热中。只要他在,就不会让四四陷进争斗的囹圄,他会护她无事。暂且先把她推到慕容王府隔开,他要做的是把孟家置之死地而后生。
  孟萁出殡那日,前来吊唁的宾客足有数千,三军将士齐齐解甲服丧。乌木棺材后声声唢呐凄凉,阴沉沉的天幕下撒了大把雪白的冥纸。
  排场之大,足让整个埕州为之动容。
  *****
  大婚之日不期而至,慕容王府送来的聘礼堆了整个院子。悯夙扶着辛四四查点件数,将些值钱的嫁妆都原封不动的搬到金银房。
  慕容家送的聘礼皆是上等奇珍,放一般人家怕是喜不自胜了。但孟家家业够大,家底子够厚,对辛四四来说,这些不过身外之物,并不稀罕。
  孟兰儿带着春花过来串门,见这满满一院子,有羡慕有嫉妒,脸上强攒着三分温柔。这个时代,女儿家的名誉大于一切,甚至重于生命,蓁娘在南禅寺被掳,名声早就坏了。慕容王爷竟然挺身而出,不但不嫌弃还让慕容太妃亲自去太后那里求婚,让蓁娘因祸得福。她孟蓁何德何能,竟然如此好命!
  想到这里,孟兰儿心中更是发堵,脸上的三分温柔又减了一分。辛四四抬眼看到站在门口的孟兰儿,笑了笑,打招呼道:“兰娘,快过来帮我看看,这两匹香云纱可还合称?”
  孟兰儿迈开金步莲,走上前来细细摸了摸质地,点点头回道:“好妹妹,这两匹香云纱的颜色倒是适合你。”说着往辛四四的肩上比比, “绯红色和浅绿穿在身上活泼的紧,妹妹年岁不大,正相宜。”
  这两匹香云纱的颜色立时让孟兰儿心中舒畅不少。嫁的再尊贵,到底是个侧妃,哪里比的上自己这个正夫人?脸上的气色也逐渐好起来,多了几分欢喜。
  府里上上下下为四姑娘的婚事忙碌,鲜少看到有人偷懒。她拉过辛四四的手,“日头毒,我们去屋里坐坐。姨母到府上做客,母亲抽不开身来。特特叫我把三房的贺礼带过来。”
  辛四四随她进屋,让悯夙置办了茶水,又让花烛和水莲取来冰放在铜盆里降暑,见孟兰儿沁了层香汗,又让婆子递上帕子。启唇道:“难为婶娘有心了。说将起来,兰娘你不日也要嫁去河间,往后见面的机会只怕甚少,若是以后得了闲可要多同我走动走动。”
  女人之间没有真心相交的,就是姐妹之间也总有芥蒂。若要寻个长远的道道,见面少不得互相吹嘘吹嘘,礼尚往来总不会得罪人。
  孟兰儿闻言,心中便畅快不少。苏家是有头有脸的簪缨之家,三爷一介商户能攀着孟家宗族的势跟苏家结秦晋之好,她就算是麻雀飞上枝头变成只凤凰。
  “妹妹说的是,萁娘没了,少不得咱们姐妹多多走动。”
  外边石榴花开的正好,红艳艳的看着让人喜庆。辛四四抿抿唇,孟兰儿以前何曾这样说话过?如今替代孟萁找了个有权柄的婆家,说起话来都硬气。嚣张么,也不过几日的光景罢了。心里揶揄笑笑,面上波澜不惊。
  浮浮茶沫子,岔了话题,“兰娘你还记不记得萁娘大丧那日,随慕容王爷一并到府上吊唁过得晋姑娘?”
  孟兰儿低头略沉思一阵儿,恍然道:“是那位自称晋素吟的女子?举手投足间皆是才气不凡的那个?”
  她点点头,“你可知她是谁?”
  孟兰儿疑惑的摇摇头,“这就不晓得了。”
  “是你我未来的二嫂,以后要嫁进孟府的世子妃。”说罢将茶盏放到桌上,兀自叹息,“却是个可怜人,听说世子……二叔他修书禀奏圣上,家中才过世了大姑娘,不愿耽误晋姑娘一生。说来也怪,圣上竟然真的就收回赐婚的圣旨。”
  孟兰儿面上惊讶,丝毫不知还有这么桩事。
  辛四四敛了神色,惘惘的,“二叔近来憔悴许多,兰娘你可发现了?听说,以往宫中若是哪个贵人不适,小辈的就自发聚在禅阁抄经祈福,以此来祝祷贵人平安。咱们家中并没有禅阁,头几日听下人们说,十五晚上月圆人圆,最适合抄经祈福。兰娘同我一起给二叔祈福么?”
  到底是女儿心性,孟兰儿看辛四四说的恳切,何况替二叔祈福理应是小辈该行的孝事,就应承下来。
  辛四四站起身来,颇有些感激的在孟兰儿手上压了压。“那我晚些便过去找你。”
  *****
  晚上热气散了,月亮似是个玉盘珠子挂在天上。
  府里各处都点着灯,到哪里都很亮堂。其实,这么好的月亮,便是没有灯,到各处也都很亮堂。
  悯夙揣着仿了孟兰儿的针脚缝制的一青一白两个小人偶,小心翼翼的丢在孟三爷书房外。四下瞅瞅无人,蹑手蹑脚的退出了三房的院子。
  辛四四换了绣石榴花的大红罗衫,鼓起两颊望着镜中芙蓉般的无害的脸,谁知道这张单纯的童颜下,是颗黑乎乎的,千疮百孔几乎要烂掉的心呢?
  有脚步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她微微闭了眼有些累,头也未转的道:“悯夙,你说嫁到慕容王府,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么?慕容王爷他,真的会喜欢我么?”
  悯夙似乎同往日不一样,并没有回答她古怪的问题。想想也是,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情,悯夙又怎么答得上来呢。
  “我觉得腰疼,脖子也很酸疼。你帮我捏捏吧。”她兀自闭着眼睛半窝在椅子上,“小时候做农活常常会累的浑身酸疼,每次一说腰痛,阿娘总说,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来的腰?”
  悯夙依旧没有回答她,但她知道她在后面,许是被她的多愁善感吓到了。笑了笑,“不说了,帮我揉捏揉捏吧,再过半刻钟还要去兰娘那里为二叔抄经祈福。”
  悯夙果然很听话,她才说完手就覆上她的腰身,揉捏的力道恰好。
  辛四四十分享受。
  “常常腰痛是腹下受凉,尽管暑气重却也不能总在房里搁着冰块。”
  她骇了一跳,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半点不敢懈怠,“二叔。”
  孟扶苏摆摆手,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你要给我抄经祈福?”
  她有点答不上来,双手在广袖下紧握,语气明显的仓促,“兰娘也很担忧二叔,正约了今夜一并抄经。”
  约着孟兰儿夜中抄经不过是幌子,她重生是为复仇而来,如今除掉个孟萁没对孟兰儿下手并非是不想下手,而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孟萁死后孟兰儿竟阴差阳错的让苏侯夫人看中,受了半生欺侮,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兰儿活的这般逍遥?不能置于死地,至少也要破坏了这桩婚事。
  人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可到底,破桩婚罢了,又能损多少阴德?
  这桩计划很简单,并不用惊动孟扶苏,她原本都想好了的。
  他不答,只专注的看着她,“若是你可以等,还是会等到的。”
  辛四四很迷茫,不知道孟扶苏为何突然蹦出句没头没脑的话。但事已至此,她并不想瞒着孟扶苏,与其说不想瞒着,不如说终于可以拿他当一回枪使。
  “既然被二叔晓得了,不如二叔也一起去吧,也好挑挑看是《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管用些,还是《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管用些。”
  她谨言慎行,第一次给他一种陌生疏离的感觉。
  孟扶苏看着她,眼睛有些酸涩,竟是看不清她的脸,忙调开视线,只淡淡道:“两本经书都是祈福的,照我的意思,觉得妙法莲华经更好些。你若去便去吧,我还要回书房去研究两本兵书。”
  四四马上就要嫁到慕容王府了,他心里怎么能不难受?想起来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以后无数个夜里会发生什么,他就觉得心中绞痛难当。比起心中的绞痛,眼睛酸涩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
  辛四四和孟兰儿抄经祈福两个时辰,各自揣着心思欢喜的回了房。
  十数日后,河间苏家派人送来两个绣的俊俏的人偶,男偶穿着青衫唇红齿白,女偶穿着锦衫纤弱苗条,另附有一封朱笔信。
  这两件物什几乎让三房闹翻了天。三爷当晚将大姑娘逐出府门,三奶奶徐氏一哭二闹三上吊,险些就跟三爷拼了命。
  短短几日,整个三房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辛四四冷眼看着,自顾悠闲的做自己待嫁的固安郡主,闲暇的时候还带着悯夙去瓦子淘到只珍贵的毛丝鼠。对孟兰儿的事情不闻不问,高高挂起。
  ?

☆、第31章

?  孟湘云带着婆子过来辞行,言语间提起徐氏的事情,说:“兰娘与外男私通,苏家已经退了婚事,这桩丑事丢尽了孟家的脸,被逐出门第是自作自受。只是三嫂打点着孟府上上下下,也是不易,怕是受的打击不小。”
  辛四四笑,说是,“婶娘活的不易,兰娘平日对我倒也不坏,看她被赶出府也挺遭罪的,既然七姑姑要回道观,不如把她带去修行,好歹给她个安身之地。免得让人说咱们孟家铁石心肠,让自家的姑娘在外自生自灭。”
  孟湘云惊,看她半晌不似说笑,就认真的道:“你果然还是个心善的,我依了你的意思就是。”
  晚上起了风,夹杂着闷热。
  悯夙看看天,半颗星子也无,过来服侍她,“看天色夜里怕是会下雨,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
  她回嗯,吩咐悯夙把房里的冰块都撤了,想着雨夜必定不会太热。
  悯夙手脚麻利的带着花烛她们撤掉冰铜盆,悄无声息的退了去。
  有些很烦闷,如今报了仇却总觉得心里空空荡荡,觉得更似个孤家寡人。明明是这么炎热的季节,她心口却冰凉,甚至隐约觉得冒着寒气。
  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棂上,像是一把砂石被风卷起,沙沙作响。辛四四有些困意,和衣躺在床上。悯夙还没有回来,她有些睡不着。迷迷瞪瞪中听到异响,搓搓眼睛睁开来,看到的景象叫她花容失色,大大的惶骇起来。
  那是个男子,劲松般的身形高大挺拔,蒙着面却露出杀伐之气的双眼,举着匕首恶狠狠的看着她。
  她心慌意乱,跳起来窝在墙角,鼓起勇气叱了句:“大胆贼人,半夜入府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拿着匕首,丝毫不畏惧她的呵叱,与她面对面站着,间隙不过一尺。“你杀了人,杀人就要偿命,你可知道?”
  他知道她杀了人,那就是为死掉的人报仇而来?可孟府上下,没有人知道人是她杀的,更别说,还会有人为孟萁报仇。辛四四艰难地喘口气,昂起脖子,“我没有杀人,何来偿命?你到底是谁,半夜三更做偷偷摸摸的勾当,可知道我一喊,外面立时就有人将你乱刀砍死?”
  墙壁都被她沁出的冷汗沓湿,她往窗棂子外看,因为下雨的缘故,院外幽深漆黑,远处的羊角灯在风雨里摇摇曳曳,缥缥缈缈的。家养的护院此刻必然在不远处值夜,只要开口就能喊进来。
  可是她刚张开嘴,就被他一把捂住,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一刀子,顿时鲜血汩汩,她看着自己的血从胸口处流出来,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渐渐不省人事。
  悯夙和花烛有说有笑的返回来,看房门半掩,心道不对。急慌慌推开门进来,被躺在血泊里的辛四四吓得失声尖叫。好在跟着辛四四时日久,到底是个有主意的。忙让花烛去叫大夫,又吩咐水莲通禀世子。自己留下来先替辛四四包扎伤口。
  半刻钟,孟扶苏几乎和大夫前后脚过来,见地上整滩血,只觉得头晕目眩。暗地里已经在大房加派护院,还是没把她保护好。
  “她怎么样了?”
  悯夙摇摇头,“回来的时候看到姑娘流了满地的血,方才大夫号过脉,说失血过多,好在伤口虽深却不致命,有惊无险。”
  知道她没事,孟扶苏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点点头,“快去煎药吧,夜里我守着她。”
  早五更,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辛四四觉得胸口疼的难受,疼的钻心。剧烈的疼痛总让人有活着的真实感,她想,能感觉到痛就还没有死。痛的实在厉害,她忍不住就哼哼起来。
  有人给她擦汗,她觉得好受些不那么疼了,才止了哼哼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孟扶苏焦急的脸,有些受宠若惊。
  “你醒了?很痛吧?”
  “不那么痛了,好受些才醒的。”她其实是在撒谎,怎么可能不痛,那么深的伤口。
  “撒谎也好。”他勉强笑笑,继续道,“知道你不痛我就不会太过担心。”沉默阵儿,他蓦地开口,“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明明可以好好保护你的。”
  辛四四慌了,“不怪二叔,又不是二叔让我受伤的。”
  他嗯了声,“可我会自责,不能保护好喜欢的女人,怎么配做个男人。”
  “啊?”
  “我喜欢你,我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们在一起违背伦理纲常。”
  “我……”
  “不要嫁到王府,不要嫁给慕容冲。”
  “我……”
  “答应我吗?”
  天地间混沌一色,正是半明半暗的时候,她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眼下还是有些混乱。支支吾吾道:“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二叔在说什么?”
  他蹩眉,细细看着她胸前的伤口,因为要上药的原因,抹胸绑的松垮,雪白的乳显现出上面的弧度。调开视线,沉声道:“我的母妃是帝朝的宸妃,当年父皇废黜六宫独宠戚氏一人,母妃被遣送回家后两个月发现有了身孕。父皇本意是再接母妃进宫,但戚氏从中作梗,我刚出生便被宣华夫人抱去抚养,直到宗家灭门当夜,父亲和母亲才把此事告诉我。今时,帝朝皇帝起兵平乱,我自然要助他夺回皇权。帝朝是我们孟家的天下,岂容戚国仗染指。”
  胸口没来由的痛,辛四四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二叔你其实是帝朝的皇子?”
  又是一个背负着家仇国恨的可怜人。
  “二叔喜欢我么?为什么喜欢我?会对我一辈子好吗?”
  慕容冲和二叔比起来,看上去果然二叔比较靠谱些,毕竟她才和慕容冲见过几次面,脾气秉性都摸的不是很清楚,嫁过去也不是养尊处优,以后慕容冲还有正妃,少不得给她一个侧妃脸色看,有感情都经不起鸡毛蒜皮的小事消磨,更何况她跟慕容冲没感情。
  两相比较,对孟扶苏的了解就多多了,既然孟扶苏要离开孟家回到帝朝,她也正好可以抛弃孟蓁这个身份,做一个谁都不知道的辛四四,重新来过。
  有了这层想法,正好可以趁着现在这个环境,试探试探孟扶苏的心意。再说,这个男人长得好,眼睛也好看,最重要的是,手指是自己喜欢的那款。
  送上门来的男人,不要白不要。
  悯夙端药进来,面色担忧,趋身道:“世子,姑娘该上药了。”
  他顿了顿,接过来瓶瓶罐罐一样样的摆放好,“你们下去吧,我亲自为她上药。”
  悯夙略一迟疑,婉转的提点道:“姑娘伤在那里,世子留下不方便。”
  孟扶苏看着辛四四,目光没有撇开,等了半晌,辛四四无奈,对悯夙道:“你退出去吧,不要走远了,就在门口守着。”
  悯夙出来,水莲正端着煎好的药过来,被悯夙叫住,“把药给我,你和花烛先去休息吧,忙了整夜也累了。”
  水莲将药递给她,便和花烛打着哈欠走了。
  世子执意要留在房中给姑娘上药,姑娘又是马上就要出嫁的,要是传出去,孟府四姑娘和自己的二叔不避男女之妨,孟府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平时世子处事妥当,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乱糟糟的府里,都是些什么事。
  孟扶苏略犹豫下,伸手去解她身侧的衣结。昨晚悯夙趁她伤口还未结痂,换上了这身白色寝衣,绑的松松的抹胸若隐若现。年轻的女孩子身形美好,才发育开来的胸型似初熟的桃子,即便是躺着,也高高耸立。他心中跳动,却尽力压得深沉,不紧不慢打开她的交领。
  可,衣下的景象依旧不由得让他血脉喷张。
  暴露在孟扶苏眼前,辛四四只觉得脸上通红,这个时候明明需要应景儿的害羞害羞,可偏偏辛四四就是脑子犯抽的那类。脱口道:“二叔想摸么?”
  话一落口,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孟扶苏别过脸,说不想。拾起藏青花的药罐倒出些白色的齑粉,再调过头来细细替她涂抹在乳|上的伤口上。待涂抹好,他坐着,抚膝道:“这药对刀剑伤口最有效,你觉得好些了么?”
  辛四四只觉得伤口暖暖的,缓解不少痛楚,只是当着孟扶苏的面赤|胸露背,已经从脖子红到了耳朵。白皙的皮肤此刻透着羞赧的粉嫩,让她羞愧,急忙拉拉盖在身上的被子将自己藏住。
  他侧身过来,扯开被子让她只露出个红扑扑的小脸,捋捋她的头发,在她额上吻了下,“没什么可害羞的,若你答应,等我一年,到时我自然会娶你为后。”
  她心里紧紧攥起来,不是侧妃,也不是妃,是后。难不成其实世子他是想要帝朝的天下吗?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可以做到与他共进退吗?这种遥遥无期的承诺,值得信任吗?佯装困意袭身,辛四四恹恹的含糊声困了,闭上眼睛装睡,脑子乱的厉害。
  前世今生所有的事情重重翻过,仇已报,她忽然觉得意兴阑珊,甚至不知道报仇之后要怎么生活。
  “那就睡吧,我守着你。”
  短短八个字,让她觉得踏实又放心,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延捱两个时辰,她才缓缓转醒。
  悯夙端药过来喂她,说是世子去了大殿,昨夜刺杀她的人已经抓到,是原本在二房做护卫的卫官长。
  她点头,心中寻思,便是如孟萁这样可恨的人,原也有这么忠心的官长。喝完药,继续阖眼休息。听见门口有稚嫩的声音说话,问悯夙是谁?
  悯夙起身往外瞅了瞅,回道:“ 是苹娘和果哥儿,要他们进来吗?”
  她听到是两个孩子,不由得起了玩心,笑,“让他们进来,我相同他们说话。”
  苹娘和果哥儿被悯夙领进来,手拉着手眨巴眼睛看她,果哥儿五六岁,说起话来还是奶声奶气的,问辛四四,“姐姐你心口疼吗?我上次不小心被丫头剪到手指,痛的哭了好些天。姐姐你一定很疼吧?”他又往前走走,趴在辛四四的床沿上,“姨娘说,痛了就吹一吹,吹吹就不疼了。”说着探头在辛四四胸前呼了两口,憨憨的冲辛四四笑了笑。
  果哥儿还小,看上去天真又可爱。辛四四就想起小的时候,大概也这么傻。忍着疼伸手拉拉果哥儿的手,“不疼了,果哥儿吹得气真灵,立时就不疼了。”
  苹娘过来替她盖盖薄被,“果哥儿打小就贴心,姨娘都喜欢他。”
  处理好大殿的事情,孟扶苏不想把杀戮的血腥气带到辛四四那,特地在重新梳洗过换了衣衫才过来,看房里一大二小说的热闹,在门口停留阵儿才轻轻咳了咳,淡着脸着进来,“苹娘和果哥儿都在呢?”
  苹娘鲜少有机会看到世子大人,果哥儿则更是见得少,孟扶苏又不带笑脸,两个孩子都是诺诺的,寻个由头就跑走了。
  他过来,和衣在床侧躺下。
  她惊。
  “别害怕,我累了,想歇会儿,可是又想守着你。”
  她舒了口气,想起悯夙说他去处理刺客的事情,追问道:“你怎么处置的刺客?”
  他沉着张脸,淡淡道:“剐刑。”
  ?

☆、第32章

?  她向来是知道他铁腕手段的,只是心里霍霍,怕那卫官长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也不说卫官长刺杀她的原因。
  意识到躺在身旁的她有些不对劲,孟扶苏缓缓睁开眼,侧过身撑头看着她,“四四,怎么了?伤口还是疼?”
  辛四四点点头,又摇摇头,“疼。二叔不问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他看着她,嗓音清淡,“卫官长行刺你,他该死。”
  辛四四望着他有些骇然,到底还是放不下心,呐呐道:“他说我杀了孟萁,我没有杀她……”
  “我信我爱的女人。”他温柔的看着她,刮刮她的鼻尖,“我只信你。”
  她愣在那里,似乎感觉到某种来自心底的悸动。原来她也会情窦初开。问问自己的心,只想扑进他怀里。
  她瓮声瓮气不依不挠,“二叔喜欢我吗?”
  他笑,不答。
  她继续,“二叔喜欢我吗?”
  他无奈说,我爱你。
  她想起来以前的事心酸,“你以前那么喜欢孟萁,都不知道她有多坏,我受尽了委屈,你却不向着我。”
  他也有些伤感,回说那不一样。
  辛四四得了些许安慰,捂着胸口痛的哼哼,可怜兮兮的,“二叔给我唱歌。”
  孟扶苏替她掖了掖薄被,低声哼着她没听过的曲儿。
  “夜寂夜鸦起兮,夜息夜鸦寂兮,墨染弦风染青衣,流言恐欲起兮。夜寒夜鸦偎兮,夜尽夜鸦啼兮,重拾羽衣点眉间,君灭杀鸦三千兮。”
  *****
  得知她抱恙在身,慕容冲要过来看她,慕容冲一大家子到埕州的前一天,孟扶苏才从辛四四房里搬回去。
  胸口的伤其实好的已经差不多了,新生出来的肉芽嫩红嫩红的趴在胸口,孟扶苏再三检查过后,说可以停药不用再敷。伤口初愈她的身子软绵的像柳絮,好在精神不错能吃能睡,倒是让孟扶苏放心不少。
  晚间用饭,辛四四咬着竹筷,恹恹的望着饭碗忧愁道:“王爷与我有婚约在身,明日来了府上想必也不会太过避嫌,以往在山中他两次有恩于我,我却背信弃义喜欢上二叔,不知该怎么面对王爷。”
  孟扶苏眼眸深邃,定定看她,“你在城中被单家掳走,是因为他出兵逼反单家。况且,你在单家救出身为人质的太妃,早就还了他的恩。”
  不提起这件事还好,提起来他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徐氏可真够胆大的,孟家姑娘的婚事何时这么草率的决定过?仗着和慕容太妃以往见过几次面,就偷着想把四四胡乱塞出去,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瞒得过他的眼睛吗?再看辛四四,心里嗤笑凭单靖远那厮也配得上他的四四!
  思绪绕到这,孟扶苏暗自有了决定。让四四等他一年不行,他不能让她等,他得尽快把府上的事情处理完,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帝朝去。
  日夜交替,晌午时分辛四四窝在阁楼的软榻上翻书,悯夙从小厨端了些绿豆糕和青莲糯,引在慕容太妃和上官郡主的前头,边走边道:“太妃和郡主这边请,仔细脚下石头咯脚。”
  到了阁子,慕容上官提着裙摆先进了去,蹑手蹑脚走到辛四四身后,捂着她的眼睛。
  “蓁娘,猜猜我是谁?”
  听着银铃落地般干脆的嗓音,便知道是上官郡主。辛四四故作迟疑,想了阵儿,才道:“郡主?”
  上官慕容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无趣道:“不好玩不好玩,你怎的一猜就猜到是我?”
  辛四四把书册子放下,站起身来拉慕容上官的手,“郡主声音好听,是整个南朝最好听的声音,我立时就猜出来,这么好听的声音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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