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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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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表姐向来高傲,绝不会主动去找谁,原来也挺关心自己的。
  小姑娘坐在铺了好几层软被的床上,屋里燃了好些个炭盆,直熏得施清徽发起热来,清水出芙蓉一般的脸上有些红扑扑地。
  “表妹,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可好些了?”施清徽问她。
  是啊,京城谁不知道自己为世子哥哥生了病呢?这下母亲又要伤心了吧?自己总是不懂事惹她伤心。
  “好些了。”路子昕看到小姑娘虚无地朝施清徽笑笑。
  施清徽惯来冷清的,今日不知为何倒话多了起来,和她说些奇闻轶事。大约是想着她病了,故意逗自己开心吧。小姑娘又想。
  “听说等开了春,三殿下便要代圣上去大相国寺斋戒礼佛,为天下苍生祈福。”施清徽轻轻地说着,“有一日我在一本书上倒见到了一则关于大相国寺的故事,说来荒诞不经,可也有些趣味,你想不想听?”
  房间里只有她们俩人,施清徽的声音更轻了,好像有些缥缈起来。
  “嗯,表姐说给我听听吧!”小姑娘点点头,等着下文。
  “据传咱们大関朝刚立国的时候,本意不打算将大相国寺作为皇庙的,太祖更信奉的是三清道教,只是后来听人说了一个传闻,这才改了主意。”
  

☆、031 梦中之梦(二更)

  到底是说着皇家秘闻,虽说是传闻,施清徽表情很有些凝重。
  “据说,大相国寺后山有座往生崖,从那里跳下去,便可以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活一世,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得到。其实,连我这个普通人听了都觉得好笑的事,太祖英明又怎会信,大约又是哪位不得志的落魄文人胡诌出来诳人的罢了。”
  ““确实挺荒诞的。”她点头。
  可路子昕这么瞧着,却好似看到了她眼中一闪即逝的光亮,好似暗夜里那为一点热扑向烛光的飞蛾。
  施清徽走了后,她喝了药便又睡了过去。
  暮色深沉,或许是外头积了厚厚一层雪的缘故,映着皎洁明亮的冬月,直将人的心事也一并照亮摊在人前一般。
  路子昕静静走近那个自己,看到她在梦中彷徨无助地挣扎起来,便凑近了去瞧,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起伏,淡然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
  她又哭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沾湿头下的枕巾。
  路子昕看到了她的梦。
  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作为户部尚书的父亲被人诬陷贪墨救灾银子、以次充好倒卖库存粮食、纵容下属官商勾结囤积居奇抬高粮价,致使雪灾之中大批流民百姓饿死,引发暴乱。
  父亲上折辩解,可皇上病重几乎不能理事,折子并没有递到圣上面前去,当天就被关进了牢中。
  大哥也因此受到牵连,且又被御史弹劾“在其位不谋其政,致使饿殍遍地”,革去了官职。而二哥年轻气盛冲动的很,一怒之下上折请辞回家赡养父母亲人照顾幺妹。
  路家一门三进士,不过短短两年而已,再无人入朝为官,迅速没落下去。
  她看着母亲每日以泪洗面,父亲还在牢中苦苦煎熬着,大嫂带着小侄子不得不回到娘家看人眼色过活,只为能帮一帮夫家。
  二哥再没了《读风臆评》书成之时的意气风发,去年刚过门的二嫂也因他辞官日日吵闹不休……
  而她呢?不过只能终日躺在床上,娘亲还要时时忧心她的病情。京城里都是关于她的笑柄,舅母也不会再让表哥娶一个名声坏透了家世也没落的人,她连把自己嫁出去,帮家中支撑的能力也没有。
  无能为力,这一切都发生的这般突然,叫她猝不及防。
  她要怎么做,才能帮一帮大家,而不是成为一个拖累?
  忽然,她睁开泪湿的双眼,定定看着路子昕的方向,似乎知道有人站在那里,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瞧,又好似穿过她,看到了身后遥远的未来。
  戌时的更鼓刚刚敲过,不过睡了半个时辰而已,却好似亲身经历过梦境一般,她脸上满是心伤,怔怔愣愣地,眼里全是凄然的绝望,路子昕如古井般无法起伏的心脏似乎也有了一丝涟漪。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路子昕想要大声告诉她,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知何时簌簌地下起雪来,她移开目光转而看向外头,雪花落在某个光秃秃的枝丫上,一点一点地,终于纤细的树枝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噗噗”几声全都将它们抖落下来,落在地上那一层厚厚的积雪之上,很快就被覆盖分辨不清了。
  雪还在不停地落下,枝丫亦开始了新一轮的使命,窗外的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果,我的人生也能重新来过……
  路子昕听到她在心中说话:那么世子哥哥是不是可以不用死,父亲也不会被人陷害?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渐渐地,窗外已是一片银白,清冷的月光显得越发亮堂起来。床上的小姑娘虚弱地转过头不再看着外面,嘴角似乎有了些笑意,终于安稳地睡了过去。
  她一惯喜欢下雪天的。
  第二日,齐氏惊喜地发现,一直怏怏地幺女竟然说自己饿了,她连忙让李嬷嬷端了粳米粥过来,一勺一勺吹凉了亲自喂她。
  “乖,昕儿多吃些东西就好了。”齐氏哽咽着说。
  “娘亲,女儿自己来吧,你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
  她知道如果梦中的事情真会发生,那么娘亲每日都要去牢中打点照顾父亲,那时候家中没人身上有着官职,尽管铺子田地都还在,到底大不如前,常被人搜刮的。
  大哥二哥每日在外奔忙不休,想找人为父亲翻案。只是本就有人故意阻拦刁难,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家里家外的一切,便只能靠娘亲一个人咬牙扛着。
  她要好起来,即使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什么也不能做,但如果真的会发生这一切,她还有那一个选择……
  齐氏喂完了汤粥,正欣慰幺女想开了许多,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突然路子闵身边的小厮长喜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也顾不得是不是小姐闺房,“噗通”一声跪在齐氏面前。
  “夫人,有御史弹劾老爷贪墨救灾银子,三皇子问也不问就将老爷下了大牢!”
  “你说什么!”齐氏手中的瓷碗“哐当”一声摔个粉碎。
  清脆巨响将数日来一直冷眼旁观的路子昕猛然惊住,所有的景物迅速模糊起来,越来越抽离,最终只剩下一片苍凉。
  “啊!”路子昕忽然一声低呼,拥着被子翻身坐起。
  “姑娘。”青檀连忙和衣从外间端了烛台进来,“可是渴了?”
  烛光昏黄,她一时看不清路子昕脸上的表情,以为她是半夜叫渴,便放下烛台从一旁温着的茶壶中倒了半杯水,递了过来。
  路子昕伸手接了过去,直直就往嘴中灌了一大口。
  “青檀我问你,现在是承文几年?”一口将茶水喝了个干净,润了润干哑发疼的嗓子,她急忙抓住青檀的衣袖问道。
  话语微微颤抖着,有着惶恐和害怕。
  “承文十二年呀,姑娘,怎么了?”青檀觉得自家姑娘语气有些不对劲,连忙仔细去看她,“姑娘,你怎的哭了!可是又惊了梦不曾?”
  她忽然惊讶地问道。
  

☆、032 梦醒之后

  自从上次姑娘梦魇了之后,许久都不曾好,吓的她和绿香夜间一直都不敢熟睡,必然有一人守在外间才行。
  还好还好,都是梦……
  路子昕松下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抹抹脸颊,果然冰凉凉一片,都是泪渍。
  “没事,是最近太累了,就忍不住哭鼻子。”她撑出一个笑脸说。
  自从上次在庄子里发现娘亲有些不对劲后,她让绿香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却什么也没打听着,只是庄子里的下人都说夫人那日发了好几次火,也不知到底是谁犯了事。
  此后她便一直连轴转,稍微清闲一些娘亲便打发人过来给她找了事情去做,再也没有一刻轻松的时候。
  因此青檀也没有多想,只是想着姑娘都累得悄悄抹起了眼泪,她是不是要告诉夫人一声?
  毕竟这些天姑娘再没有提过韩世子的,许是淡了?
  第二日晨起,青檀便寻了个时机将昨夜的事情告诉了齐氏知晓。
  齐氏想着,最近确实将幺女拘的太紧了些,也有些心疼愧疚,于是特意让桑葵过来,只说今日让她不必再去大厅听管事们回话,多睡会子懒觉。
  路子昕昨晚惊醒后便再也不曾睡着过,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个梦中之梦,此刻正巴不得窝在房中不出去,怕被娘亲看出什么来。
  于是她吃过早饭后又接着趴在那儿琢磨,一桩桩一件件地理着。
  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很有些模糊,许多事只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梦境里,没头没尾地,因此她也没记住太多。
  但这一次,她却一直站在梦中的自己身边,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虽然只是几个很短的片段,可很多叫她迷惑的事情也因此有了答案。
  头一回从梦中醒来,她就很奇怪,虽然梦中自己一直恋慕着韩均,为此坏了自己的名声,可她毕竟还有着疼爱自己的父母亲人,她怎么忍心叫他们为了自己痛心难过?
  而且自己又是如何得知大相国寺后山有一处可以令人重生的往生崖?
  这一切,此刻都有了答案。
  并且路子昕知道,她还隐约窥见了很多不可与人言的事情。
  梦中种种虽然短暂,可她却在其中经历了爱别离怨憎会,也懂得了什么是求不得放不下,她在其中学会了成长,也逐渐变得成熟。
  她知道,无论这一切是真是假,都将不再发生!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像梦中那般无助无力任人宰割,她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而不是一个负担一个累赘。
  通过第一次的梦境,她不是已经改变了很多吗?再也没有一心只想着韩均,虽然只是变成了韩均缠着她而已……
  可这代表着,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逆转的!
  想通了这一切,时间已是午时,绿香早已经探头探脑瞧了好几次。见姑娘终于不再趴着了,赶忙端了饭菜进来。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除了每隔五日早晚请一次安以外,齐氏便让她只在自己院子中吃饭,免得顶着日头走来走去中了暑气反倒不好,往年路家亦是如此。
  吃过午饭后,路子昕打起精神来,恢复了些往日的娇俏。
  她对绿香招招手,“你去打听打听,爹爹今日何时回家,然后就在门口守着,见着人了就来告诉我。”
  她将一切理出来头绪来,可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家,最多在情情爱爱上面能有所改变,涉及到朝堂大事,自然还是父亲比较管用。
  绿香自然应了一声“是”,小跑着便出去了。
  她看着小丫鬟颠颠儿的背影,有些羡慕。
  就在不久前,她也还是和绿香一样无忧无虑的性子,每日不知愁为何物,只想着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出门玩耍就不知有多开心。
  然而不过是几个梦境,她渐渐地开始变得患得患失,有时候会突然焦虑起来。尽管在人前还是活泼爱笑的模样,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是变了的。
  此时才知道,原来天真也是一种幸福。
  感慨了一番之后,路子昕便拿出学堂里的课业,靠坐在榻上温起书来。齐氏今日放她的假,却没有放李嬷嬷的假,又拉着她参谋去了。
  因此她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优哉游哉地眯着眼,享受以前从不曾珍惜的时光,等着父亲回家。
  路景修刚出了户部的大门,便看到二儿子路子闵正站在外头等他,旁边还有他向来欣赏至极,如今却有些看着可惜的韩均。
  其实,他是真的很想让世子做自己的女婿啊!
  路景修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正在说话的两人一看到他走了出来,立时便往前迎了两步。
  “父亲。”
  “路伯父。”
  两个小辈一人一边落后半步,正将路景修护在前方。
  “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路景修看着儿子,很有些不解。
  他两个儿子虽然聪颖,但却很少和他这个老子亲近。大儿子早慧,很小就不会哭着吵着要他抱了,如今长大了好不容易回京一次,最多也只是劝他多休息。
  二儿子呢?打小除了读书就是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外头瞎胡闹,他根本就见不着人影的。还是领了官职以后才时常往他书房里钻讨教经验,可被他教训一顿后立马就又溜了出去好几日都不再来。
  还是养个像幺女那样的姑娘才好,会朝自己撒娇,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多可人疼啊!
  路景修不由想到妻子最近正拘着幺女学管家和什么劳什子仪态,连累自己都好些日子没见着孩子了,不禁埋怨妻子太狠心了些。
  于是他打定主意,今晚回去好好儿和妻子说说,姑娘家嘛,还是应该娇俏伶俐才好,学的太死板了过犹不及。
  “儿子等老子,天经地义嘛!”路子闵瞧着父亲脸上露了丝笑意出来,油嘴滑舌的腔调不自觉就用在了他身上。
  往日里路景修听他这么说话必要板着脸训斥一番的,不过刚刚才想着两个儿子和自己不亲近,这会儿听了这话难得没有生气,笑吟吟地受了。
  “哦,看来最近长进了不少,日后也要常常这么做才好。”
  路子闵一听就傻了眼,老头子今天吃错了药吧?
  

☆、033 吃天鹅肉(二更)

  他才不耐烦天天儿找骂似的杵在父亲跟前,若不是刚进了翰林院不久,他哪里会三不两时的去书房?那都是没办法啊!
  好不容易如今事情理的顺手不少,他又要处理日常事务,又要在一旁帮着整理《读风臆评》,还要出去和朋友玩乐,哪里还要时间日日过来这里傻站着等他?
  退之,你害惨我矣!
  路子闵瞪韩均一眼,感觉光明而充实的日子正在离他远去。
  原来今天他正准备开溜的时候,却被韩均拽着说有事找他老子商量,这才一路不情不愿地被抓了过来。
  韩均不理会他的眼神儿,笑着拍马屁道:“若能日日聆听伯父教诲,倒是晚辈的荣幸。”
  路景修看看一脸真诚的韩均,再看一眼伤心欲绝的儿子,心中的可惜遗憾之情更加深刻了。
  这要是自己儿子该多好啊!
  路子昕听绿香说父亲回来了,于是再也顾不得什么端庄仪态,提着裙角就飞奔了过去。
  虽然整个下午她一直看似平静地坐在那里,其实心中却和猫爪子挠一般,不时就要伸头看看外头的动静,这会儿是再也忍不住了。
  “爹爹!”她一头扎进面前那个有着挺拔身材,宽阔肩背的男人怀里,仿佛隔了许久才见着一般,自昨夜醒后一直压抑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将要流下来。
  路子昕终于感觉有了依靠,不用一个人承担梦中的一切。
  她不敢告诉娘亲,甚至不愿意让她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因为她知道,娘亲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子,除了让她担忧自己又做了噩梦,或者心中烦扰害怕真的会发生以外还能如何?最后还是要靠父亲拿主意才行。
  与其如此,倒不如就让她什么也不知道,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哎呦我的乖女,怎么了这是?”
  路景修看着今天尤其黏糊的小女儿,也顾不得身后还站着两个小辈,一把搂住她,心疼地问她。
  “看着可是瘦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些心里委屈了?没事,爹爹今日就和你母亲说说,那些东西不学也罢!”
  路子昕摇摇头又点头,忍不住“噗嗤”笑了,悄悄将泪水全蹭在父亲的衣襟上,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被娘亲责骂后,父亲又过来哄她时一般。
  那时候她总是像现在这样,故意蹭爹爹一身,然后指着他乱糟糟的衣裳哈哈大笑。
  父亲总会骂她“小促狭鬼”,却从来没有生过气。
  她喜欢这样的日子,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不想看到父亲一脸憔悴颓唐地被关在牢中,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
  路子昕想着想着又有些伤心,赶紧打住了念头,抬起糊了一脸泪水又带着夸张笑意的脸,指着路景修乱糟糟的衣裳,张大了樱桃小嘴就要笑出声来。
  “哈……”
  戛然而止。
  后面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她见鬼般地看着父亲身后的韩均和二哥,傻了眼。
  该死的绿香,你怎么没说还有旁人?
  好半晌路子昕才恨恨地剜一眼气喘吁吁跟了过来,站在旁边一脸无辜的绿香,心中哀嚎。
  奴婢还没说完,姑娘就跑的没影了啊!
  仿佛看懂了她的眼神,绿香委屈地缩了缩肩膀。
  “二哥,世子,哈,你们也来了啊,哈哈!”路子昕尴尬地拿回指出去的手,假装只是想摸摸头发说道。
  路子闵头一个忍不住,大声就笑了出来。
  “妹妹,你都这般大了,怎么还是小时候的性子,不是我说你啊,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丑了!哎呦笑的我肚子疼。”
  他说完捂着肚子,一副就要笑抽过去的模样。
  “这里是我家,什么叫做你也来了?我看你真是学管家学傻了吧丫头!”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路子昕恨不得把二哥那张嘴拿了绣花针给缝上。
  人家的哥哥都是将妹妹放在手心里疼,偏她家这个,时时都要逮着她嘲笑两句才开心。
  “昕儿妹妹天真可爱,我瞧着倒是甚好。”
  韩均努力忽略胸口极细微的莫名痛意,看着路子昕温柔地说道。
  你心思龌龊,当然看着甚好了!路子闵还没听出什么不妥当来,路景修闻言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出来。
  他欣赏韩均是一码事,人家当着自己的面就恭维他女儿又是一码事。路景修觉得,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坦呢!
  自从大长公主来提亲之后,路景修好几次和妻子琢磨,定是韩均这臭小子来家中见过幺女后就起了心思,这才三不五时的跑过来说什么“请教”。
  你一个翰林院的编修不去请教李侍讲,见天儿地拿些问题来和一个户部尚书讨论是怎么个道理?
  虽然以前路景修觉得这个年轻人肯上进,十分关注百姓民生,在粮食等户部管辖的问题上也向来钻研,可自从那件事情后,却怎么也不得劲儿。
  齐氏并没有告诉他女儿的异常,因此路景修一直以为是韩均这只漂亮的青蛙单方面想吃他女儿的天鹅肉。
  今日他本是不想带韩均回家的,只问他有什么事,若确有要事便将他们带到常去的茶楼,免得又叫他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贼心不死。
  可他那个傻儿子非说家中有罐好茶要给人家尝尝,想到上次韩均还特意让二儿子带了话给他,怎么说也算有情有义,他又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路景修总归不好太坚决,想了想只得放他进来。
  原想着一回家就叫人看紧了韩均,绝不让他见着女儿一眼,哪里成想刚回家,路子昕一头就扎了进来?
  于是心中更是不爽快,想着幸亏这人不是我儿子!要不非打断他狗腿不可!
  路子昕并不知道父亲心中此刻的想法,只是觉得特别害羞,特别丢人,特别忧伤……
  为什么每次他都在自己很狼狈的时候出现?就不能挑个好日子出门吗?
  她收收表情,努力忽略路子闵那张开怀的俊脸,眼风扫过韩均溺人的眼神儿,强自装作刚刚丢脸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爹爹,昕儿都几日没看见你了,想你了嘛!”
  她拉着路景修衣角撒娇。
  

☆、034 如何得知

  她要说的事情关系重大,子不语怪力乱神,除了父母别人她都信不过,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不想让韩均知道。
  果然路景修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好好,还是昕儿孝顺,几日没见就想着爹爹了。”
  于是又将韩均二人忘在了脑后,拉着幺女嘘寒问暖。
  “最近是不是累坏了?你娘也是,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让你学这学那,爹爹觉得你一向乖巧懂事的,哪里用得着学那些呢?现在这样已是多少人拍马也不及的了。”
  “爹爹,女儿没事,娘亲也是为女儿着想啊!”路子昕偷笑。
  “父亲,咱们进去说话吧!”最后还是路子闵看不过父女两个旁若无人的腻歪开口。
  一群人围着站成一排欣赏他俩父女情深,成什么样子?
  待到了书房,路子昕知道他们定是有事要商量,便不曾跟着进去,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扇小窗前,站在一块石头上躲在旁边偷听。
  要想父亲相信自己,就要清楚现如今的朝堂格局,她才不是肤浅地只是想看看韩均呢!
  路子闵早瞄到妹妹那小脑袋在一旁若隐若现的,也不点破。
  他们以前常常挤在那里偷听父亲和同僚们说话论事,倒也被当场逮住了几回,不过每次都是他顶缸,妹妹也没受过多大的责难,于是都见怪不怪了。
  路景修有些肉疼,看一眼路子闵这个傻儿子,随手招了书房的小厮,“去沏一壶大红袍来。”
  人家儿子都是心心念念地寻了好东西孝敬老子,他倒好,恨不得把自己手里的好东西都给送了出去。
  “不知道韩世子今日专程过来,是有什么事?”路景修坐下问道。
  自从那日闵儿从庄子上回来,告诉他三皇子去了自家庄子上找韩均,又将当时情形如实说了个清楚明白,最后还说“退之让我给您带句话:‘圣上之子与圣上大不同’”。
  他夜间想了许久,隐隐约约有些懂了,又有些不甚明了。
  于是第二日便叫了信得过的一个清客,暗中去打探几位殿下的为人处世以及性情,一开始确实如外界传言,大殿下骄横跋扈却勇猛非常,三殿下温和性仁有名士之风,而其余几个皇子在二人的衬托下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突出之处。
  可有一日,那个清客却神神秘秘地拉着他,说刚刚在路家门前,有人给自己塞了一封信。
  路景修接过来打开,纸上赫然只写着一个字:三。
  他立时将信封烧成了灰烬,满脸凝重,“志云,还有谁知道你在打听几位殿下的事情?”
  钟志云也被信中内容吓了一大跳,浑身汗毛都竖将起来,仔细回想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很是坚定地说:“没有。我从没刻意去问,只是在参加几个文会时,在一旁听其他人说话。”
  大関朝文风很盛,一些不得意的文人时常聚在一处讨论朝廷大事,或者点评一下那些权贵,是极正常的事情,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何况他也未曾表现过特别感兴趣的模样。
  他想不出还有谁会知道,路景修却大致有了个猜想。
  “这件事就此罢手,决不能再查。”他沉声叮嘱钟志云。
  过后他虽然没有向三殿下示好,可也没有如同先前准备的一般直言拒绝,只是委婉地表示“不知道自身能力几何”,敷衍了过去。
  能力够,就帮你,没能力我也无可奈何。
  孰料三殿下却十分满意这个答案。原本他以为这个路景修必然和李侍讲那个老顽固一样,只想着凭他老子信任当官,根本不会回应自己的试探,没想到却是十分的知情识趣。
  虽然别人都以为父皇将要立他为太子,许多人一拥而上巴结讨好他,可真正有能力有威望能对抗他大哥和盛国公一系的,却不多。路尚书向来正直,他肯这样说,岂不是等于答应了一半?
  他自然没有想到一向正直的路尚书,因为一封信一句话,居然也学会了蒙人。
  想到此处,路景修不由看一眼韩均,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他没有攀附任何人的打算,只是猜想韩均说的“大不同”,约莫是指对待他们这些所谓“纯臣”的态度吧?
  可他又不能直捅捅去问,心中未免有些忐忑,只好先拖住了三殿下那里,静观后续如何。
  等他坐下喝了一口小厮端来的茶,韩均和路子闵二人这才跟着坐在了下首边。
  “晚辈今天来,确实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因此特来向伯父请教。”韩均又站起来,拿出招牌真诚脸说道。
  又是传话又是塞信的,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路景修又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今天这是第二次了。
  向来在他这里好感度爆棚的韩均,儿子值女婿值都在持续下降。
  “坐下说。”他又喝了一口茶。
  韩均顺从地又坐了回去,开口道:“晚辈这些日子陪着翰林院几位大人整理书籍,瞧见一首前朝关于自然灾害的诗文,其曰‘捕蝗捕蝗谁家子,天热日长饥欲死。兴元兵后伤阴阳,和气蛊蠹化为蝗。始自两河及三辅,荐食如蚕飞似雨。雨飞蚕食千里间,不见青苗空赤土’……晚辈读到此处不由有些感叹,民生何其之艰难!”(摘自白居易《捕蝗-刺长吏也》)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想到伯父任户部尚书已有数载,定然知道遇到灾荒之年该如何应对,然而晚辈年轻,竟未曾经历过,不由惶恐,唯恐真有朝一日却只能坐以待毙而已。但是枯想了数日却无果,因此想问问伯父,如遇到天灾,晚辈该当如何做,方能减少百姓的损失,不至于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说完后,便静静地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思索,似乎非常苦恼。
  路子闵父子二人听他有此一问,亦不由地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他们这样的人家,如果真有了大的自然灾害,绝不是屯粮自保就足够了。
  

☆、035 民生之本(二更)

  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大半都是为了“齐家”才出仕,但该有的悲天悯人他们从来不缺少,天下太平是他们为人臣子的职责,也是大部分文人雅士的愿景所在。
  他此问一出,书房里一时陷入沉寂。
  然而躲在窗外偷听的路子昕,却惊的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儿从石头上掉了下去。
  他、他、他怎么知道马上会有雪灾?
  难道他也做了那样一个梦!
  震惊中的路子昕自动忽略了韩均话中的“天灾”,替换成了承文十四年冬天的那一场“雪灾”。
  这场雪灾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先是韩均救灾出了事,然后是父亲、大哥……
  虽然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构陷,可毫无疑问,那场雪灾却是一切的开端!
  她现在都还不清楚梦里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会真实存在,然而她却不得不以防万一,这才打算将一切对父亲和盘托出。
  韩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真的只是凑巧读到了这样一首诗,才想起来问父亲?
  不论她在屋外如何惊讶如何作想,书房内路景修沉吟了片刻后,对韩均说道:“世子能想到这些,着实不易。”
  整个大関朝官员何其多,虽说真有了大灾大难绝大多数人都是会尽自己的能力,然而太平时日在其位不谋其政之人也绝对不少有。
  路景修做了这许久的户部尚书,最是清楚那些道貌岸然素位尸餐之人的嘴脸。平日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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