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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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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怀玉轻描淡写地制住了她,嘴上凉凉地道:“夫人说话可要当心,妾身是老爷正儿八经抬进府的良妾,肚子里怀的是齐家正儿八经地主子,谁是贱人?”
  瞧不出来,她扶风弱柳一般的身姿,力气却大的惊人,宋氏卯足了力气想要挣脱,可却动不了分毫。
  “下贱胚子,凭你肚子里出来的也敢说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有我一日,就断不会叫他好过一日!”宋氏已然气极,身不能动嘴上却丝毫不弱,口不择言地骂道。
  众奴仆已是听的目瞪口呆,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分开两个主子。
  一个是正得宠的妾室,一个是屡次没脸的主母,她们哪个也得罪不起,同时还隐隐抱着看热闹瞧好戏的心态,居然就任由后宅两个女人这么掐在了一起。
  抱柳此时已经顾不得脚上的疼,连忙上前就要掰怀玉的手。
  孰料怀玉却像料到了一般,手上一松,没了禁锢地宋氏一时没站稳,踉跄着朝一旁栽倒了去,幸亏抱柳眼疾手快,将人接住了。
  刚站住,宋氏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啪”!这一次,清脆的响声响彻了齐家整个后宅。
  所有人都惊呆了,怀玉白嫩的肌肤上霎时浮现了五个手指印,原本挂着嘲讽的笑也瞬间凝固,不过是一个怔愣,她身子向后倒去,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姨娘!”众人顿时一窝蜂地涌了上去,有人掐人中有人摇肩膀,宋氏倒被挤在一旁,还是抱柳护着才没摔倒。
  “不好啦,夫人教训姨娘,害的姨娘小产了!”夹在慌乱地人群中,琴乐收回抵在怀玉后背的脚,吼了一嗓子,便慌慌忙忙地退了老远。
  丫鬟婆子们便连忙去看怀玉下身,繁复美丽的裙摆下,果然隐隐约约渗出淡淡的血色来。
  “夫人将姨娘打小产啦!”
  “夫人说断不会叫姨娘肚子里的小主子好过!”
  宋氏还在愣神的功夫,已有俩仨个丫鬟说是去找大夫,嘴上嚷嚷着,跑去了前院。
  齐继如今日心情甚好,大皇子十分喜欢那个七彩珊瑚的屏风,已经着人送给宫中的贵妃娘娘了,方才他去吏部走了一趟,今年的考评,许是个大大的“优”字,大皇子已经答应要帮他在圣上面前说话,届时从二品的侍郎一职也就十分有把握。
  他哼了两句小调,双脚搭在桌子上,慢悠悠地呷了口茶。
  “齐大人,您府中来了个小厮,说有要事。”
  各个署衙中都会配有一名执役,专伺通传口信等杂事,这类人反而不能得罪,否则随便拖延一段时间,便极有可能误了大事。
  齐继如往日很关照他,因此才能这么及时地来报。
  “多谢小哥了。”齐继如收了腿,一行起身往外走,一行笑眯眯地道。
  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办公场所的,只能在外面等着。
  “大人客气了,都是小的应当应份的事情,您这边请。”执役也笑眯眯地弯腰行礼退了出去,至于跑腿费,自然不会少了他的。
  齐继如到了专供来人休息的场所,见是家中的老管家祥叔,上前问道:“您老怎么来了?”
  

☆、137 来的正巧

  大约是沾了今年盛世的光,京城里,喜事也接连不断地传来。
  承文十二年八月十六,齐安侯府世子韩均与青云巷路家三姑娘路子昕的纳征礼刚过,便有太后赐下懿旨,“茲闻施家有女,其质清雅,金徽玉轸,温良敦厚,品貌俱佳,少而婉顺,四德兼备”,定下了施清徽与大长公主府小世子秦衡的婚事。
  同日,吴老先生唯一的孙女吴宣月,也被圣上亲封为“乡君”。
  两件喜事,都与齐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然而眼尖的夫人小姐们却发现,齐家大夫人宋氏,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家的宴席上,甚至这段时间所有的邀约都称病推了,多日没有出门做过客。
  有消息灵通的夫人便在施家主办的席上窃窃私语道:“哎你们听说了吗?齐大夫人因为家中的妾室想要动一动自己屋子里的摆设,就把人打得险些流产了!”
  “天呐,以前就曾听说她甚为善妒,因此齐大人才迟迟没有纳妾,没成想下手居然这么狠。”
  若论起后宅手段,这些夫人个个都是其中好手,但此时却都装作十分无害地模样,对宋氏的狠毒轮番批评了一顿。
  但心中想的,只怕都是觉得宋氏太蠢,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对妾室大打出手,倒霉的不是她还能有哪个?这整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贱人呀,就得私底下使些折磨人的黑手,看她们还敢不敢出幺蛾子!
  “难怪这些天都没见着她人,我前天下帖子给她,说是病了不能出门,只怕是被齐大人禁足了吧?”
  “可不是么,男人啊都那个德行,何况又是怀着孩子的妾室,受了这么大的罪,哪里能不心疼呢?齐家最近可真是流年不利啊!”
  众人议论一番也就丢了开去,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唯有吴宣月,听了这些话,心里就是一急。
  因着封了乡君,祖父也是极有名望的大儒,大齐氏更是十分清楚宋氏的打算,因此也接到了施清徽的帖子。
  这些天她去齐家,总见不着齐琛,本还能和宋氏说说话,可后来宋氏都见不着了,原是出了这么一桩事。
  待散了席,她匆匆告别,便让车夫调转车头去了齐府。
  “这便是那个新封的乡君?不是说自小是吴老先生教养长大的,瞧着倒不大……”
  后头的话不说也明白,几位夫人相视一笑,其中意味十分明显。
  此时的吴宣月却顾不得这些,到了齐家门口,连忙下了马车,门口的小厮见是她来了,也不像以往那般十分热情,慢腾腾地将人带去了二门,小声抱怨了句“真是麻烦”,又懒洋洋地进去通传。
  不过片刻,却呼啦啦来了一片人。
  “是吴姑娘来了,真是失礼,妾身怀玉,我家夫人病了不便见客,妾身便想着如何也不能怠慢了您,快请进来。”
  怀玉挺着肚子,穿着光鲜亮丽的桃粉衫裙,身后跟了一众丫鬟婆子,俱都随着她的动作朝吴宣月弯腰行礼。
  吴宣月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番,见是个极美的人儿,又自称妾身,恐怕就是这段时间常听宋氏说的那个什么怀玉了。
  可不是说差点小产了吗?怎么还能领着一堆人出来呢?
  她自小没有母亲教导,吴老先生又是将她当做男子养的,因此性格虽洒脱大咧,但于很多事情上面却不是很透彻,尤其是后宅人心,从来不去在意揣测。
  自来京城,宋氏对她十分亲切慈爱,便觉得是真心喜欢自己,因此也很有些孺慕之情。
  在宋氏的话里,这个怀玉就是一心要害齐琛等人的蛇蝎心肠,虽也确实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可吴宣月却不管,只一心相信宋氏的话,对怀玉观感向来厌恶。
  以往她没见过便罢了,今日既碰上了,又听了那些话,认定必然是怀玉惹恼了宋氏,如今却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病的却是别人,哪里还不明白?
  “你既然自称妾身,就应该知道本分,我却不知什么时候大関朝轮的上一个妾室出门待客了?”
  她斜睥了一眼怀玉,不屑地说道。
  说罢也不管怀玉由红转白再变青的脸色,将人拨到一旁,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大姑娘请我来做客,有些人就不要过来碍眼,我自认得路。”
  怀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任她拂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地将自己推到一旁,等缓过神来人已经走远了,她气的只觉下腹一阵绞痛。
  “不过是个赔钱货,傲什么!”
  有丫鬟眼尖,看她脸色不好,唇色十分苍白,连忙扶着道:“姨娘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其实心里却十分不在意,以为又是怀玉往常常用的那些小手段,受了些委屈难免要装病扮可怜,好在老爷那里诉苦,也就不当回事。
  只将人送进了屋里躺着,说是要去请大夫,其实转身去了前院,守在门口,只等齐继如一回来,就要告诉他“姨娘被吴小姐羞辱,正在屋里落泪呢,饭也不吃,谁劝都不管用”。
  再说吴宣月,半道上折了方向,往正房去了。
  进了院子却没什么人,正屋的门窗都紧闭着,空气里夹杂着隐约的药味,她疾步往里走去,见只有一个小丫鬟子蹲在小厨房门口在煎药,就问道:“你家夫人呢?”
  小丫鬟抬起被烟熏到流泪的眼,认得她,便回道:“夫人身子不舒服,在屋子里养病。”
  “你这煎的是什么药?我端进去吧!”
  “哎!”小丫鬟一急,“使不得,这是姨娘的安胎药,并不是夫人的,老爷吩咐了,夫人病的严重,最近不能见客,吴姑娘还是请回吧!”
  看来那些夫人说的果真没错,齐夫人是被禁足了……
  当下管不了那么多,吴宣月直接走到门前,一把推开,大门发出“吱呀”的尖利声响来。
  正在屋里劝解宋氏的抱柳听见响动,去了外间一瞧,“吴姑娘,您怎地来了?”她问道。
  “是月儿吗?好孩子,你快来。”躺着床上的宋氏听见,立即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道。
  吴宣月来的巧,她正想让齐瑜或是齐珏给她递信呢!
  

☆、138 怀玉小产

  “齐夫人,是我,月儿。”吴宣月进了里间,坐在床边轻声说道,“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抱柳拿了个靠枕垫在宋氏身后,方便她坐好,而后便出了屋子,将门小心阖上。
  “月儿啊,还好你来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念叨着你,却没法子,让我瞧瞧,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宋氏拉了吴宣月的手,一叠声儿地问道。
  “月儿没事,您别担心。倒是您,是不是又是那个怀玉……”
  宋氏便将在路家的说辞又告诉了吴宣月一遍,“分明是她自己故意摔倒要陷害我,如今可不活蹦乱跳地,还揽了管家的权,真是气煞我了!月儿,你可一定要帮帮伯母帮帮琛哥儿啊!”
  继而低声在吴宣月的耳边道,“等你回了家,就去见你祖父……”
  话刚说完,便听见屋外抱柳在敲门,声音里带着焦急,“夫人,夫人,怀玉姨娘小产了。”
  小产了?
  宋氏嗤笑一声,“管她做什么?我如今不得出门,她又做这幅样子给谁看,难不成还能怪到我头上来?”
  说话间抱柳已经进了屋子,脸上一片惊恐,看着宋氏道:“夫人,这次是真的,小产了……”
  真的小产了!宋氏还未反应过来,面上先绽了一个笑,“哈……”
  突然觉得好似不妥,但却如何也收不住,便带着一抹诡异强忍的笑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没等自己动手,先收拾了她?
  “现在大家都乱套了,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抱柳眼光溜了一下吴宣月,支支吾吾地道,“据说是……”
  “无妨,月儿是自家人,你说便是。”
  “据说,是因为吴姑娘说的两句话,怀玉姨娘便动了胎气,原本也没什么大碍,谁料她的丫鬟伺候的不精心,没有去请大夫,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不对劲,再去请大夫,已经晚了……”
  吴宣月何时经过这种事,原先只不过是要下下怀玉的脸面,这时已经呆了,直摆手道:“我也没说什么,只让她记得自己的本分,真没什么了!”
  “好孩子,别怕。”宋氏搂了她在怀里,十分想夸她一句,可现下也不合适。
  “哪里就这么巧了?定然还有别的缘故,你去打听打听,大夫到底怎么说。”宋氏还不相信这么好的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发生了,吩咐抱柳再去探听消息。
  抱柳转身又出去了,不大会儿带了个小丫鬟进来,正是方才在小厨房门口煎药的那个。
  她有些怯生生地,见了宋氏,缩着身子行了个礼。
  姨娘没了孩子就等于失去了依仗,她们这些平日里往上巴结的奴婢自然害怕被宋氏报复,尤其是她还收了诗果的好处,答应帮忙盯着夫人宋氏这边的动静,焉能不怕?
  方才吴宣月进去了后,过了会子借着送药的名头她便去了怀玉的屋子里,想要禀报这件事,却瞧见怀玉脸色十分苍白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喊着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跑出去叫人,这才发现了。
  方才抱柳找了几个丫鬟婆子,都不是十分清楚,她见了,心思一动,便自告奋勇地跟着来了。
  在宋氏急切的目光下,小丫鬟咽了口口水,道:“夫人,大夫说,说姨娘这胎本就不大稳妥,又受了几番折腾,这些日子还不顾身子重管着家事,烦累过度,因此才会小产……听说,听说是个小姐。”
  怀玉的出身宋氏不知,但那种地方向来都是要求身姿曼妙,因而便不大康健又不易受孕,偏怀玉为了使小性,常常不愿意喝药,非要齐继如哄着才肯喝,那时药性已经散了许多自然不大管用,加之这段时间她一直不安生地折腾,今日终是没撑住。
  “呵呵,她不是爱揽权,非吵着闹着要管家吗?成日里说是个哥儿,也不知多厚的脸皮!”宋氏终是没忍住,冷笑着道,还不放心,又问,“果真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大夫开了些补气益血的方子,幸而胎儿不大,只是也要姨娘好生保养。”
  “自然要好生保养。”宋氏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得意地道,“老爷可还指着她的肚子开枝散叶呢!”
  忽然瞧见一旁脸色苍白的吴宣月,便安慰道,“别怕,你也听见了,都是她自己不当心作出来的,碍着你什么?说到哪里咱们也不怕的。好孩子,我让人送你回去,没事的啊!”
  吴宣月楞楞地点点头,宋氏便让抱柳将人送了出去,自己神清气爽地起身梳洗,选了不久前新做还没上过身的衣裳,又抹了胭脂等,气色十分红润。
  “怀玉姨娘小产,下人们懂什么,回头出了差错还不是我做主母的不精心,咱们去看看。”
  一行人五六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去了怀玉的屋子。
  甫一进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传了过来,宋氏拿帕子捂了口鼻,上前看见怀玉正十分虚弱地躺在那里,见她来了,只睁开眼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不理了。
  她眼眶赤红,显见是哭过了。
  “你们姨娘可吃过药不曾?这女人小产呀可不能任性,否则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想再有身子也十分不易,你们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顾好了,若出了什么好歹,我头一个饶不了你们!”
  宋氏对贴身伺候怀玉的丫鬟诗果道。
  诗果也陪着哭了一场,此时还有些哽咽地回道:“多谢夫人关心,已经吃过药了,大夫说姨娘要多休息,不宜劳神,怠慢夫人了。”
  她是跟着怀玉出来的,自然知道怀玉不会因为没了孩子而立即失宠,也就比旁人多了几分底气,但言语间到底恭敬了许多。
  宋氏十分满意她的说辞,方才在自己的屋子里已经好生笑够了一番,此时表情很是惋惜,“妹妹,不是我说你,有身孕的女子最是娇贵,就该注意着些,哪里还能管着那么多事情,哎,都怪我身子不争气,连累了妹妹你,可着人去通知老爷了?”
  “已经派……”诗果又要代怀玉回话。
  “少在这里假惺惺地做戏了。”忽地怀玉猛然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宋氏道,“你心里只管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139 己所不欲

  且不说齐继如知道这件事情后作何反应,这边厢吴宣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头,晚饭都不曾用。
  小椒见了自是十分担心,吴家底子薄奴仆少,她今日并没有跟着去施家,也不知齐家的事情,只是问自家姑娘却也不说,没有法子,只好等吴老先生回了家,将事情说了。
  吴宣月见到祖父,立即扑到他怀中哽咽着哭出声来,“祖父,月儿不是故意的。”
  她本性不坏,虽然怀玉的事情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可关系到一条人命,吴宣月终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别人。
  吴老爷子听了来龙去脉,长叹一声,并不说对错,而是拍着孙女的后背,问道:“你哭是因为害怕还是愧疚?”
  “既愧疚,又害怕。”吴宣月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我不知道会这样……”
  “知道会这样,你便不去做?”
  吴宣月一愣,仔细地想了想,“我不知道,那个怀玉几次三番地害人,孙女只是看不过去,出言教训几句……”
  “你自小跟在我身边长大,也读了不少书,比之男子亦不差,可知有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看着孙女被泪水洗过的眸子,虽然清澈,却少了在西北时的纯真。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谁也不能替她走。
  “你看不惯那个怀玉仗势欺人矫揉造作,可知自己的行为也与她并无区别,若你不是我吴家的孙女,不是圣上亲封的乡君,可还会说那些话?换做是你,又是否愿意被一个小辈当着众人的面训斥?既你做了,便没有可辩解的,做了就是做了,多说无益。”
  说罢他放开吴宣月的手,走了出去。
  “做了便是做了。”留下吴宣月独自坐在那里,喃喃道。
  她不知道今日所做是对是错,但自从遇见齐琛伊始,她做的那些事情,又何谈得上是对?祖父却从没有怪过她。
  因为做了就是做了,再去追究对错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祖父才会什么也不说,走上了一条曾经使他绝望愤恨过的路吗?
  吴家因夺嫡败落,她却为了一己之私再次让吴家走上了这条路途,现在才来说对错才来害怕和悔恨,岂不是可笑……
  收了泪,想起白日里宋氏的嘱咐,吴宣月起身坐在妆台前,只见昏黄的烛光里,镜中人儿浮肿了一双眼,面上惊恐褪去,只剩下清冷的一抹水光。
  小椒惦着步子,探头探脑地从外间往里瞧。只见自家姑娘怔怔坐在那里,没有了往日的鲜活。
  “怎么了?”吴宣月头亦没回,出声问道,倒将小椒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反射性地回了一句,继而想到什么,又开口道,“姑娘,你吃点东西吧?”
  她面上的担忧很明显。
  吴宣月点点头,“放在那里吧,这就来,傻丫头,别担心。”
  不管祖父有多失望,却没有责骂过一句,更是为了她的请求极有可能毁了一世清名。小椒呢?永远只关心自己的小姐,若听见有人说自己的闲话,还会撸了袖子上前理论。
  现下她却在这里可悲地自怜自艾……
  想毕,吴宣月拂了拂跑动时衣襟沾上的些微尘土,绽出一抹浅笑来,“走,咱们去吃饭,祖父吃了不曾?”
  小椒便跟在自家姑娘的身后,笑着回道:“老太爷刚刚回府,还没吃,不若姑娘和老太爷一道吃些吧?今儿有您和老太爷都爱喝的菌子汤。”
  主仆二人一行说着话,一行往吴老爷子的住所走去。
  待进了屋,吴宣月瞧见祖父正背了手来回踱步,使了个眼色给小椒,小椒便悄声儿去了厨房。
  她则上前两步,故意带了欢快地道:“祖父,孙女儿来陪您吃饭。”
  见她眉间没了方才的郁色和惧怕,吴老爷子心底悄悄舒了口气,“好端端地想起来陪祖父吃饭,定然不是什么好事,说罢!”
  祖孙二人都仿佛忘了方才的事。
  “不说,先吃了饭。”吴宣月狡黠地拉了他的袖口,“小椒说,今天厨房炖的是您最爱的菌子汤,再不走可要被孙女儿喝光啦!”
  “你爱喝便喝去,祖父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为这个别扭。”
  话虽如此,脚下步子却随着孙女儿往外走去,一直皱着的眉头亦放松下来,另一只手摸了胡子,“慢点儿,祖父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他年纪大了,也无旁的族人牵挂,原在西北时,便一心想着为孙女儿挑个如意郎君。到了京里,吴宣月自己看中了齐琛,虽有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但只要孙女儿欢喜,吴老爷子也未曾想过反对。
  却不料吴宣月胆子恁般大,为了得到宋氏和齐继如的认可,借了自己的名义私下去送信……
  往事种种,吴老爷子本不欲再卷进去,如今却不得不为。有些事,不是你想抽身,别人便愿意放你的。
  吴宣月来时,他正在想着甘肃一事,三皇子吃了那么大的亏,既损兵折将,又吃了圣上的训斥,定然不会轻轻揭过,叫大皇子得意,也不知谁会成为他反击的对象。
  他刚刚梳理了近期几户和盛国公一系十分亲近的人家,齐家亦在其中。
  今日圣上召他在御书房说话,言谈中提及贵妃近日得了个稀罕物件,本就知晓吴老爷子为宝贝孙女儿求乡君名号用意的他,只淡淡地带了一句,“朕听闻齐爱卿是从南方迁居而来,不知在江南富庶繁华之地,这种七彩珊瑚是否常见,还请先生代朕问问齐爱卿。”
  只差将东西扔在吴老先生这张老脸上了……
  若不是顾及他的脸面和对吴氏一族的愧疚,也许圣上早已经直接撸了齐继如的官职,哪里还会特意让自己带话?
  自古上位者最厌恶的,便是结党营私,尤其是与皇子结党……
  也罢,多思无益,明日他便去齐家一趟,既是奉了旨意,倒没什么忌讳,现下还是陪着孙女儿好好吃一顿饭。
  吴老爷子收了思绪,接过吴宣月替他盛的菌子汤,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甚为满足地道:“咱们从西北带过来的可还有?”
  “有呢,明日还叫厨房做这个。”吴宣月也喝了一大口,笑嘻嘻地回道。
  

☆、140 困境得解

  吃过饭停了筷子,屋里只剩下祖孙二人,吴宣月便眼巴巴地望着祖父。
  “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再不说祖父可回屋了。”吴老爷子作势起身,嘴上念叨着,“孩子大了,有些话便不愿意和我老头子说,也罢!”
  “哎哎,孙女儿说!”
  吴宣月连忙起身,转了大半个桌子,拉着吴老爷子重又坐了下去。
  “祖父,咱们来京已有半年了吧?可真快呀!再过半年又要春闱,齐家伯母担心齐公子的学业,想让您接他来咱们俩,也好日日指导……”
  她越说,声音便越低了下去。
  自古以来大概也没有这样的事情,让一个还未定下名分的男子日夜住在自己家中。
  吴宣月也知道于礼不合,只宋氏求他,说怀玉在齐继如面前使手段,害得齐琛这些日子一直被禁足,这两日就要送回南山书院去了……
  还说南山书院十分寒凉,缺衣少食地,齐琛这些天身子不好,哪里受得住。
  “就住几天,伯母说等齐家五姑娘一出嫁,家里清净些了,就让齐公子回去。”
  宋氏的原话是,家中有喜事,齐琛定要回来的,只要在人前露了面,把话说出去,便不好再硬赶着去书院里了。
  毕竟齐家还是要脸面的,堂堂嫡出的公子被一个妾室逼的出门避祸,谁也丢不起这个人。
  “这事你不要管了。”吴老爷子心中有了计较,摆摆手,“我明日便去齐家一趟,你一个姑娘家,少掺和人家的家事。”
  却没说不是为了齐琛去的,但也安了吴宣月的心。
  他把话透给齐继如,若是个懂进退的,就该知道怎么办,届时齐琛的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第二日是休沐,昨夜被吴宣月缠的没法子,吴老爷子只好带着孙女儿一道,俩人坐了马车,往齐家而去。
  来前已经着人与齐继如说过,他本打算与盛国公府一个幕僚去喝酒的,闻言只得叫人送了信过去,说好下次再约,便在家中等着。
  辰时刚过,吴家的马车便到了门前,听到下人通传的齐继如连忙来迎,因着怀玉小产,内宅无人主事也不妥,宋氏便也跟着一道出来了。
  寒暄片刻,吴宣月自携了宋氏的手往二门走,齐继如则领着吴老爷子在前院的书房坐定。
  “先生今日来,是……”说了几句场面儿话,齐继如看着吴仟林,略有不安地问道。
  如今圣上十分重用吴老先生,他若不是透了吴家欲和自家结亲的打算给盛国公世子知晓,都不知吴家亦是偏向大皇子的,怪道大皇子曾经言语间暗示他,要选吴宣月做自家的儿媳妇。
  越是如此,两家越要避嫌才好,吴老先生这时候来,莫不是有何不妥?
  果然,吴仟林收了方才的笑意,脸色肃然的很,开口道:“昨日圣上问及,是否南方富庶,因而珊瑚常见。”
  他只这淡淡一句,齐继如却觉得额上背后全是冷汗。
  一瞬间脸色很是难看,勉强才稳住了心神,牵着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惴惴不安地道:“江南虽富庶,齐家乃耕读传家……”
  别人有钱是别人的事,我们齐家却穷的很,只有薄田几亩,绝对谈不上富庶。
  这话,信或不信,却是上位者愿不愿意的问题了。
  “圣上也说,齐老爷子有大才,只是如今醉心山水道学,甚为可惜,却也令人艳羡的紧,没有凡俗压身。”
  当初是形势所迫,齐家老爷子不得不致仕,现今既然给了你机会,是自负才学固守一途还是急流勇退,像你父亲那样,只凭你齐继如自己的想法。
  不论齐家是富贵或者贫穷,既然送的起七彩珊瑚,敢和皇子结党,就要承受天子一怒……
  话至此时,齐继如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唇色都有些发白起来,战战兢兢地模样实在难看,吴老爷子便在心中叹了口气。
  有野望,却没那个胆量,注定难成大事。
  不过这也是他预料到的,只怕是几位皇子,也不敢正面对上天子的斥责,何况他们这些依附圣上喜怒的臣子呢?
  曾今吴家宁死不屈,便落得伶仃孤苦的下场,诸如齐家这样的,倒还能留个全影。
  书房中二人静默良久,吴仟林端起几上的茶水吃了一口,才听见齐继如粗重的喘息声后,深深地长叹一声。
  “多谢老先生告知,汝沦知道该怎么做了。”
  “汝沦”是他的字。
  吴老爷子是长辈,他自然不敢托大,但此时才这般自称,亦是真心地感激。
  齐继如心中明白,若不是看在吴家的情分上,堂堂天子,如何会问他这种问题?因而虽心中苦涩,却仍道:“晚辈多有怠慢,先生不介意的话,中午便在家中用饭,恰好琛哥儿近日有诸多疑惑,又要劳烦您了。”
  不用吴仟林说话,便已经解了齐琛的禁足。
  吴老爷子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唤了小厮去叫三少爷过来,宋氏知晓后,亦眉开眼笑地,带了吴宣月四处走动,叫上齐瑜齐珏,一定要陪好了吴宣月。
  她这下可是事事都顺心如意,再没有不称心的地方了,怎能不喜欢?
  吴宣月一来,怀玉就小产了,自己也能重掌家事,儿子更不会再受掣肘,这桩桩件件,就缺一个做了齐继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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