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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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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萱幸灾乐祸。
  “不知道。”
  走出东跨院,魏昭突然说;“姐姐先去给母亲请安,我到二姐屋里去一趟,二姐给我绣了几块手帕,叫我去取。”
  魏萱一个人朝上房走了,转了弯,被墙挡住了,魏昭带着萱草到花园里转悠了一圈,估摸魏萱已经走了,才朝三房主院走去。
  魏昭进屋时,朱氏正歪在炕上,看见她瞬间神色极不自然,魏昭像往常一样,蹲身,“给母亲请安。”
  “我原说病好了,派人把你叫回来。”朱氏讪讪的。
  “祖母派人接我回来,寺院里发生命案,燕侯正调查凶犯,大胆狂徒,敢在寺院行凶,以为北安州地处偏远,就没有王法了吗?燕侯铁面无私,律法条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魏昭借燕侯势,说得正气凛然。
  朱氏哆嗦了一下,勉强说;“四姑娘,我没想到……”
  魏昭嘲嗤一笑,“善恶有报,谁也逃不掉。”
  朱氏白着一张脸,转身从炕梢柜子上搬过一个钱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放在炕桌上,往前推了推,“姑娘要嫁人了,我这个继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姑娘大人大量,权且看在你兄弟的份上。”
  朱氏看出魏昭喜欢小宝。
  魏昭伸手拿过银票,朱氏算是赔罪,看一眼上面的数额,两千两银子,“谢母亲。”
  魏昭收入袖中,“女儿告退!”
  东跨院这段日子风平浪静,相安无事,魏萱也不挑事了。
  书香坐在明间里绣手帕,抬头从窗子朝外看,院子里的银杏树叶已枯黄,一个前院当差的婆子走进小跨院,朝明间走来,走到门口,不敢轻入小姐闺房,站在门口喊,“哪位姐姐在屋里?”
  书香闻声下地,一挑帘子走出来,“这位妈妈有事吗?”
  婆子说;“东角门有一位后生,说找四姑娘,说是四姑娘一个旧识。”
  书香刚想申斥几句,这婆子好不知事,小姐怎能见外男,里屋传来一个女声,“书香,是有人找我吗?”
  随着声音,里屋走出一个少女,婆子见过,知道是四姑娘,忙福身,“老奴见过姑娘。”
  “妈妈说角门什么人找我?”轻柔的声音,这老婆子听了,恁般好听,人也俊俏,像画中的人一样。
  忙回答,“一个年轻后生,说榆县来的,姑娘的街坊,来找姑娘有事。”
  “我知道了。”魏昭对书香说,“这位妈妈辛苦了,拿钱给这位妈妈跑腿打酒钱。”
  书香答应一声,片刻回转,手里拿着一串钱,老婆子千恩万谢走了。
  魏昭对书香说;“走,我们去看看。”
  书香跟着姑娘来到东角门,老远看见一个年轻后生探头探脑往里看,肩头挎着一个蓝花布包裹。
  看门的家人拦住他,不让他进,后生看见魏昭主仆,跳脚喊,“魏姑娘,是我。”
  魏昭走到近前,“孔公子,你怎么来了?”
  孔公子名叫孔方之,是魏昭在榆树县的街坊,倾慕魏昭,魏昭每次出门看见他,他都驻足盯着魏昭看,人都走没影了,还痴痴地站在原地傻笑,萱草常背地里取笑他。
  孔方之神情兴奋,话也多了,“魏姑娘走时,也没告诉左邻右舍一声,要不是你派人稍信,我还不知道你住在这里。”
  “孔公子找我可有事?”
  孔方之看左右,两个看门的家仆警惕地盯着他看,像防贼一样,凑近小声说;“魏姑娘能出来一趟吗?我有话跟你说。”
  “你住哪里?”
  “北门大街。”
  魏昭小声说;“云水茶楼,离你住的地方不远,明日正午时分你等我。”
  魏昭来时,坐在马车里经过北门大街,看见临街有一间茶楼,她当时记下云水茶楼。
  孔方之望着明艳照人的少女,心神不属,“好,我等姑娘。”
  两人说话声音小,门上家仆没听见。
  离开角门,主仆往回走,书香不解地问;“姑娘何曾派人找过他,他自己找了来。”
  “我是没派人找孔家公子,可是有人替我把他找来。”
  魏昭意味深长地说。
  “姑娘真要跟孔公子见面吗?”书香问。
  “当然见。”
  桂嬷嬷没在屋里,魏昭悄悄叮嘱书香和萱草,“记住在桂嬷嬷面前别说漏了孔公子的事。”
  桂嬷嬷知道,一定要拦着不叫她去,两个丫鬟不解其意,看见桂嬷嬷进来,两人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桂嬷嬷说:“姑娘定亲了,严将军那边是不是派人告诉一声?”
  “叫常安跑一趟。”
  魏昭没再说什么,半晌微叹一声,“舅父对朝廷忠心不二。”
  桂嬷嬷也没在意,叫萱草去告诉常安。
  “嬷嬷,我明天上街,买些小东西。”魏昭说。
  “姑娘回萱阳有些日子,还没出过门,上街逛逛,太太不是给了银两,缺什么添置。”
  桂嬷嬷没怀疑什么。
  魏昭吩咐书香去告诉朱氏一声,自己明日出门。
  午时初,魏昭带着萱草出门,走出堂屋门,沿着西面抄手回廊往前走,走到魏昭住的西厢房门口,门突然开了,魏萱从屋里走出来,“四妹,要出门吗?”
  魏昭极其不自然地笑笑,“我回萱阳后没出过门,上街逛逛。”
  “那妹妹早去早回。”
  魏萱看着她的背影,露出得意的笑容。
  云水茶楼,进门往右侧,靠窗边一张桌,对面坐着一男一女,年轻公子样貌文秀,书生气十足,少女穿紫衫素白罗裙,明净若秋日晴空,对面公子看呆了。
  直到少女清凌凌唤了声,“孔公子。”
  孔方之醒过神,有些紧张,两手在桌下搓着,“魏姑娘,你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害我着急。”
  今年适逢大比之年,秋闱放榜,孔方之中举,单等明年进京参加会试,看不见魏姑娘,他无心念书。
  魏昭心说,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走了为何要告诉你,出口话却是,“孔公子,我家人来接我走得急,街坊四邻没告别,孔公子说我派人通知你,请问我派去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孔方之紧张地盯着少女看,听问,心里想了想,“是个中年男人,黑红脸膛。”
  “怎么,魏姑娘,有什么问题吗?”孔方之有点清醒。
  “那人不是我派去的。”
  “不是姑娘派去的人,那是谁?”
  书生一脸呆像。
  北门大街,临街一家酒楼,二楼靠窗坐着一个穿玄色销金云玟锦袍的男子,面色沉敛,望着对面的茶楼。
  魏昭透过窗扇看向外面,这一条街好像比方才来时热闹,人徒然多了起来,目光定住,落在对面酒楼门口,似无意朝酒楼上一瞟,二层窗口坐着一个男人,隔着一条街道,距离较远,看不清五官。
  孔方之絮絮地说着什么,她没仔细听。
  良久,看见对面酒楼二楼窗口位置空无一人,她转过头,“孔公子,我说了不是我派人找你,我跟孔公子是街坊,男女大防,以后不方便跟孔公子见面,祝孔公子金榜题名。”
  说完,魏昭站起来,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抬腿朝外走,孔方之在身后急忙招呼,“魏姑娘,我话没说完。”
  他想说如果杏榜高中,去魏家提亲。
  魏昭回头,正色说:“孔公子,我已经定亲了,不日将完婚。”
  孔方之傻愣在原地,嘴张了两张。


第16章 
  魏昭摆脱孔方之,快步走到茶楼门口,萱草把手里的斗篷给姑娘披上,主仆刚走出茶楼大门,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拦住去路,“魏姑娘,燕侯有请。”
  魏昭也没多问,随着侍卫朝对面酒楼走去。
  徐曜慵懒地靠坐在卧榻上,看屏风后闪过窈窕的身影,少女身形中透着些许青涩,可细碎步履从容沉稳。
  魏昭转过屏风,低眉敛目,屈身行福礼,“民女魏昭拜见侯爷。”
  徐曜抬手,声音微沉,“都下去!”
  屋里热,魏昭解开斗篷,递给萱草,萱草担忧地看了主子一眼,跟着众人退出去。
  徐曜看着眼前少女微垂着头,露出一小截颈项,纤细柔白,一副温顺模样。
  “抱歉魏姑娘,我退聘你为妻。”
  寂静的屋里,猝不及防,清醇淡漠的声音传来,魏昭抬了一下头。
  徐曜看见少女眼底划过一丝惊喜,只极短的一瞬,少女复又垂头,看不见表情,徐徐跪下,叩首,“魏昭谢侯爷不责之恩。”
  徐曜看少女起身,他走下卧榻。
  魏昭垂眸,视线下一双健硕的长腿朝她走来,行走带起轻风,绣金衣袍角微扬,他一步步逼近,步伐沉稳有力。
  一双石青缎靴出现在眼皮底下,魏昭不由后退,身子抵在一张桌边,徐曜没停下脚步,高大伟岸的身形笼罩住她,遮挡住阳光,清淡的男性体息索饶在鼻端。
  魏昭退无可退,手撑在身后桌子上,身体朝后倾斜,仰头对上黑黢黢的眸,他眼底卷起一片暗沉,突然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带,两人身体紧贴上,一硬一软,魏昭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轻薄的气息,拂在脸上,她本能的双手推他,却被扣在腰间有力的手臂禁锢住,一动不能动弹。
  他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冷的,低头,双唇擦过她耳廓,似耳语一般,“如你所愿。”
  温热的气息钻入耳孔,魏昭心尖轻颤,酥酥麻麻,耳畔又一声轻笑,掐在她腰际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听说你在佛祖面前立下重誓,清修五年,我成全你,今晚你先侍候我,然后去侍候佛祖。”
  犹如三九严冬兜头泼下一盆冷水,魏昭浑身刹那如冰冻。
  “不是那样。”魏昭分辨,此刻她不敢拂逆他。
  他轻轻地咬下一下她耳廓,与她耳鬓厮磨,“那是什么?要挟魏家出一万两银子?”
  以婚事为持,敲诈万两银子,你对我可有感激一分,还算计我。
  他唇角微弯,极温柔的声音,“私相授受,行为不检,作为惩罚,降妻为妾,你姐姐降为侍妾,姊妹一同抬入侯府。”
  他看着怀中之人,手指轻捻着少女腰间敏感,怀里的身子越发软了,她仰头,瓷白清艳小脸,柔弱无助,长睫微微颤动,声儿绵软微颤,“我错了。”
  一双浸了水黑琉璃珠,泫然欲滴,徐曜冷硬的心软了一块,他慢慢伸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一种漫不经心的轻缓,“别哭。”
  少女一只小手扯住他衣袖,似乞求,他薄唇微抿,半晌,柔声说:“下不为例。”
  然后松开手,魏昭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双手撑住身后桌子,才不至于滑倒。
  萱草看见姑娘从房间里出来,紧走跟在姑娘身后,不敢问,主仆二人走出酒楼,魏昭驻足,抬起头,秋日晴空,几缕似烟一样的白云飘过,缓步淡定地朝停在街口马车走去。
  同禧堂
  魏老太太手里拿着侯府退妾书,一脸怒容,朝着三爷魏廉,“蠢货,萱丫头糊涂,我本来指望她姊妹二人互相扶持,真是丫鬟养的,烂泥扶不上墙,险些坏了昭丫头的婚事。”
  魏廉气恼地说:“薛贵这个混账,枉我信任重用他,竟然干出这种事来,儿子打了他三十板子,撵出魏府,不是顾忌魏家的名声,送官府查办。”
  魏老太太气未消,“那个薛氏送去尼姑庵,以后永远不许接回魏家。”
  “是,母亲,儿子照办。”
  魏廉也深恨薛氏兄妹。
  魏老太太对身边的丫鬟说:“把三姑娘找来。”
  薛贵挨了打,撵出薛府,魏萱已得了信,在房中急得团团乱转,听说祖母找,吓得六神无主,薛姨娘已经叫丫鬟稍信,说罪名她已经替她顶下来,嘱咐魏萱咬死跟自己没关系。
  魏萱走到同禧堂门口,胆怯硬着头皮走进去,看一眼屋里父亲和祖母,心虚地规规矩矩走上前,“祖母唤孙女。”
  魏老太太把退妾书扔在她脚下,“你看看,你这是损人不利己。”
  魏萱蹲下,拾起地上的纸张,一看,脸色大变,咕咚一声跪下,“祖母,为什么燕侯把我退了,而不是四妹,明明是四妹不检点,私会外男……”
  “住口。”
  魏老太太怒喝,“你想坏了你妹妹的婚事,我魏家怎么生出你这样恶毒之人,坏了你妹妹的婚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嫁不成燕侯,你就能坐上侯夫人位置,我当初高看了你,以为你明白事理,没想到连自己妹妹你也害,薛姨娘那个贱人,带坏了你。”
  魏老太太数落魏萱。
  魏萱说话不过脑子,冲动之下早忘了薛姨娘交代的话,跪直了,拼个鱼死网破,“祖母,孙女有什么错,错的是魏昭,魏昭在榆县不跟男人勾搭,就算是舅舅找到孔公子,他能跟来吗?”
  “孽障,休要浑说。”魏廉见她说得实在不堪,出言呵斥。
  魏老太太直摇头,“你以为燕侯跟你一样是糊涂虫,你太小瞧你四妹了,我问你,她犯错,为何你被退亲而不是她?你以为她为何去赴孔公子之约,你中人圈套尚且不知,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魏萱傻了。
  魏老太太摆摆手,“去,自己跪佛堂。”
  次日,魏廉叫人把薛姨娘送到尼姑庵。
  入冬,下了头一场雪,魏昭叫厨房送来一个暖锅子,要了些新鲜的牛羊肉,青菜,下到锅子里,主仆三个人围着一张炕桌吃。
  桂嬷嬷家去回来,进门看东间屋里一团白雾,魏昭和书香、萱草赶紧起来,“妈妈上炕一起吃。”
  桂嬷嬷数落书香和萱草,“你们两个小蹄子,跟主子姑娘一个桌上吃饭,越发没规矩了。”
  魏昭赶紧笑说;“是我让她们一起吃,吃锅子人多热闹,我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
  桂嬷嬷方不说什么了,“姑娘,常安回来了。”
  萱草不等姑娘吩咐,穿鞋下地,“奴婢去叫常安过来。”
  一会,常安棉衣上披着一层薄薄的雪花进门,魏昭第一句话就问:“舅父舅母知道我的婚事怎么说?”
  常安据实说了,“严将军听说姑娘要嫁入侯府,一个字也没说,严夫人倒是说姑娘定亲是好事,姑娘有了婆家,他们也可以放心了。”
  魏昭咬唇,舅父什么都没说,看来不太赞同她的婚事,当年魏严两家翻脸,老死不相往来,她的婚事,舅父没什么资格说话。
  魏昭看常安肩头的雪化了,棉衣潮湿,关切地问;“还没吃晚膳吧?”
  “还没吃,奴才急着来回姑娘。”
  魏昭叫萱草把肉菜拿些给常安,另外朝厨房要一个锅子,常安下去吃饭。
  雪后,天气越来越冷了。
  西暖阁里,魏昭跟书香坐在南炕上,做针线,按照民间风俗,刚过门的新娘子要为婆婆做一双鞋子,当然老侯爷夫人不能真穿她做的鞋子,这也是考一考新娘子的女红。
  魏昭极少动针线,女红马马虎虎,书香绣鞋面,魏昭只在不起眼的地方补上两针,魏昭把绣花针插在鞋面上,这劳什子她不喜欢,抬头朝窗外看,院内的银杏树一片银白。
  看见魏萱扶着一个丫鬟朝外走,心想,魏萱被老太太放出来了。
  堂屋门一声响,萱草跺脚,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姑娘,三姑娘去徐侯府了,听说徐姑娘过生日,下帖子请三姑娘,老太太从佛堂把三姑娘放出来。”
  魏萱被燕侯退亲,徐玉娇过生日请魏萱,之前徐玉娇眼睛长在头顶上,哪里能瞧得上魏萱这个魏府庶女,上次两人比酒,徐玉娇输了,两人更结了怨。
  腊日,魏府厨房用大锅煮了腊八粥,魏昭嫌天黑出门冷,叫萱草到厨房,要了一罐腊八粥,又取了些酒菜,跟书香和萱草吃酒,萱草端着大杯,“我今一醉方休,姑娘别拦着我。”
  “我不拦你,喝完睡觉,别闹我们。”
  魏昭端着一碗腊八粥,闻言笑说。
  腊八粥里放了胡桃、松子、榛穰、松子、葡萄干、白果、粟等物,香气扑鼻,魏昭尝了一口,香甜软糯。
  堂屋门突然被推开,书香刚想下地看谁来了,魏萱由丫鬟扶着进门来,进门就跪在魏昭面前,哭哭啼啼,“四妹妹,我错了,我不该害你,没我姨娘什么事,你能看在姊妹情分上求求老太太放我姨娘出来。”
  魏萱絮絮地说着,“妹妹现在也没什么损失,还是侯府聘娶的正妻,妹妹你宽宏大量,饶恕我姨娘这一回。”
  魏昭看她一副醉态,魏萱吃多了酒,魏家人都聚在一起喝腊八粥,魏萱看阖府的人都在,独她姨娘孤独一个在尼姑庵受苦,心里不好受。
  魏昭吩咐书香和萱草,“快扶三姑娘起来。”
  书香和萱草还有魏萱的丫鬟把魏萱搀扶起来,坐在炕上。
  魏昭对书香说;“去厨房要醒酒汤。”
  魏萱借酒盖脸,拉着魏昭的手,“妹妹,姐姐求你,求你在老太太跟前替我姨娘求个情,把我姨娘接回来。”
  薛姨娘不是什么善类,魏昭也不是什么圣贤,“姐姐与其求我,不如去求母亲,求父亲。”
  继母朱氏,父亲魏廉是薛姨娘的正经主子,父亲魏廉当年为薛氏,跟自己的娘亲夫妻反目,父亲怎舍得薛氏长期住尼姑庵。
  魏萱双眼含泪,“四妹,这回是老太太发话,我姨娘永远不能回魏府,爹爹也不为我姨娘说话。”
  魏萱被侯府退婚,嫡母视她为眼中钉,姨娘又被送到尼姑庵里,魏萱在魏府的日子不好过,本来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以后婚事算是没指望了。
  父亲魏廉薄情,当年宠妾灭妻,现在把得宠的妾送尼姑庵,抛弃了,她对薛姨娘本无好感,甚至厌恶,怎能为其求情,看着魏萱,“姐姐找我求情,是找错人了,姐姐最不该找的人就是我,我以什么立场替你姨娘求情?你们害我,我不落井下石,算我厚道,我看不如姐姐自己去求老太太。”
  魏萱愣愣的,平常软弱可欺的四妹,以为她说两句好话,四妹就能去为她姨娘说情,四妹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现在她舅父撵出魏府,她已经没有一个可依靠的人,想自己悲惨,都是因魏昭而起,魏昭又拒绝说情,魏萱就不是方才求人时的态度,“四妹,你也别得意,你还不知道,燕侯身边有四个侍女,各个是一等一的美人,一个擅理财,一个精通琴技,一个手巧女红好,一个熟谙烹茶,老侯夫人早已为燕侯物色好一个良妾,这个妾姐姐前见了,才貌俱佳,深得老夫人喜爱,燕侯爱护,如果不是燕侯为父守孝三年,早收房了。”


第17章 
  魏萱去一趟侯府倒把侯府的事打听个明白,魏昭听了,也不觉得意外,燕侯除非是有龙阳之好,否则,怎可能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如果我姊妹同嫁燕侯,齐心合力,一致对外,抓住燕候的心,好过妹妹一个人受人欺负。”
  这时,书香端来一碗醒酒汤,魏萱接过,一口气喝了,“四妹,你如果答应帮我,等我进侯府,侯爷身边的女人,交给我对付。
  魏昭不由笑了,“姐姐如今想明白了,不想对付我了,跟我一条心,可惜姐姐明白的晚了,妹妹也无能为力。”
  什么一致对外,只怕祸起萧墙,跟蠢货结盟,只能拖你后腿,魏萱这种人无情无义,养虎为患。
  “不过妹妹还有一个法子,姐姐做我的陪嫁丫鬟,随我去侯府,日后姐姐开脸做个通房丫头,姐姐若愿意,我跟老太太说,我想老太太能给我这个面子。”
  魏萱翻了翻白眼,气得竟说不出话,半天冷笑,“四妹,你狠,做你的陪嫁丫鬟,我堂堂魏家小姐,做使唤丫头,亏你说得出口。”
  你能说得出口,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两人正说着,门外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媳妇,停住门口,提高了声音,“侯府的人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请侯府的人进来。”姊妹俩的话打住。
  魏昭的话音刚落,魏府的一个媳妇身后跟着侯府的管家和两个家仆走进来,侯府管家看见未来侯府女主子,赶紧上前,“奴才金昇拜见姑娘。”
  “书香,给金管家看茶。”魏昭对侯府的人很客气。
  “奴才不敢,奴才奉侯爷命给姑娘送东西。”
  回身,身后两个小厮,手里各捧着一个绸面包袱,拿到桌案上打开。
  屋里人都抻头看,原来是两块毛皮,金昇解释说;“这块紫貂是拓跋部献给侯爷的,据说这块紫貂价值连城,这块豹皮,是我家侯爷打猎的猎物,这是侯爷送给姑娘及笄礼。”
  “你家侯爷费心了,既然是及妍礼,我却之不恭,收下了。”
  魏昭赏了金昇和两个小厮,金昇和两个小厮叩谢,告辞回去复命。
  书香和萱草为姑娘高兴,姑娘得脸。
  魏萱盯着桌上的两块毛皮,既羡慕又嫉妒,她被老太太关在佛堂,她的及笄礼没办,魏府也无人提起。
  魏昭手抚着紫貂,紫貂针毛灵活,色泽光润,华美轻柔,是上等的珍品,道:“紫貂制成的裘装,得风则暖,指面如焰,著水不濡,点雪即消,这块豹皮就做褥子,天冷铺在炕上,暖和。”
  魏萱的大丫鬟稀罕地看紫貂,随口说:“侯爷真有心,知道姑娘及笄的日子。”
  魏萱瞪了那个丫鬟一眼,“你这小蹄子就是眼浅,没见过什么世面。”
  那个丫鬟缩了下脖子,魏萱怏怏地走了。
  萱草在她身后啐了一口,“当姑娘是傻子,被她几句话糊弄住。”
  书香替姑娘高兴,“姑娘及妍,侯爷送来这么重的礼,可见心里对姑娘是极看重的。”
  两件皮毛都是上等贵重之物,并不代表其它,魏昭没天真地以为燕侯对她用心。
  魏昭满十五岁,魏府为她办及笄礼,府里三房的长辈,族里亲戚,通家之好的宾客,魏昭请了李敏跟王香兰来观礼。
  魏昭沐浴后,在东间,向西跪坐,一位族里女性长辈。给她梳头挽髻插玉笄。
  来宾向魏昭道贺,魏昭站起身,走到里间,换上一套素色的三重曲裾深衣,宽袖曳地,裙带飘飘,翩翩下拜,淡妆素衣,难掩夺目光彩,观礼者无不暗赞,少女仪态容貌,无不美,举止有几分管夫人的林下之风。
  族里女性亲属给她插上一支金簪,魏昭跪在父亲魏廉和继母朱氏面前,聆听教诲。
  魏廉一直神思恍惚,恍若回到十几年前,那个女子也是这般年轻美好,心绪烦乱,胡乱说了几句,魏昭成人礼成。
  宾客道贺,魏家姑娘是所见成人礼中最美的女子。
  魏昭在魏府过最后一个也是第一个年,除夕,魏家祭宗祠,除夕夜家宴,大人孩子都穿新衣,一片红,天还未黑,魏府已到处高悬大红灯笼,喜庆年味很浓。
  魏家晚辈给长辈拜年,魏老太太赏压岁钱,荷包里装着金银锞子,书香和萱草给姑娘叩头拜年,魏昭笑着一人递给一个荷包,里面鼓鼓的,两人重又叩头谢主子。
  院里两个做粗使的丫鬟,魏昭也给了赏钱,外院跑腿的婆子也没落下,几个人念着四姑娘的好,四姑娘行事大方。
  吃酒到半夜,魏家人围炉守岁,正是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天。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魏家大公子魏缙,二公子魏渝,三公子魏谦,还有魏昭、魏蓁几个小辈凑在一起喝酒,魏渝嚷着干喝酒没意思,叫来屋里的丫鬟无双唱曲,无双长相标致,北地民间小曲唱得有那么几分味道,魏缙和魏渝极高兴,魏谦为人古板,过年高兴,也跟着玩。
  魏昭想起往年在新北镇过年,除夕夜,金奎、宋庭等一帮兄弟在一起豪饮,魏昭带着书香和萱草也加入其中,金奎宋庭一帮兄弟仗义豪爽,一群有血性重情义的北方汉子,大家亲如一家人,魏昭有些怀念。
  只有魏萱看着这热闹场面想她姨娘过年还住在尼姑庵,她已断了求老太太和父亲的念头,如果自己争气,有一门好亲事,才有能力把她姨娘接回来。
  岁首,亲朋好友互相拜年,各府投贴。
  魏昭命常安往李府和王府投了飞帖,给李敏和王香兰拜年,也收到李王二人的飞贴。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大公子魏缙,二公子魏渝张罗去街上看花灯,魏蓁撺掇魏昭要跟着去,大哥魏缙答应了,二人回房做出门准备。
  萱草也磨着姑娘要去,魏昭答应带上她,萱草高兴地推书香,“姑娘答应带我们出门看灯。”
  书香喜静,说:“我不爱凑热闹,萱草你跟姑娘去,我留在家里看屋。”
  冬季,夜晚出门冷,魏昭披着一件大红羽纱白狐里斗篷,足蹬一双掐金挖云红麀皮小靴,带着萱草走出房门。
  主仆行到前院,看见已套好马车,大哥魏缙,二哥魏渝正等她姊妹俩,魏昭先上车,魏蓁带着一个丫鬟从垂花门里走出来。
  魏蓁披一件织锦灰鼠皮里斗篷,畏寒,头上戴一顶貂鼠昭君套,看见魏昭已经在马车里等她,急忙搭着丫鬟的手,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萱阳城里北门大街最热闹,上元节放花灯,两旁店铺红灯高挑,灯火辉煌,行人男女老少都穿着新衣,花团锦簇,上元夜昼夜通明,魏昭跟魏蓁跟在魏缙和魏渝身后看热闹。
  街上小贩高声叫卖花灯,花灯有十二生肖灯,荷花灯、鲤鱼灯、走马灯、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街边一个货摊上挂着各种宫灯,红木、紫檀木、花梨、楠木等作框架,镶月白纱绢,细绢上绘工笔画。
  魏昭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问价,卖灯的是个长相斯文,看似肚子里有点墨水,爽快地答道:“我自作的宫灯,每个宫灯上有一则谜语,如果有人能猜出来,我分文不取白送。”
  这时,周围聚拢来不少人,围在灯下猜谜,魏昭喜欢其中一个宫灯,这件宫灯白纱绢绘一幅画,一轮圆月照在明镜的水面,谜面:古月照水水流长,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照日月,碧波深处好泛舟,字谜。
  魏昭很喜欢这幅画的意境,当下猜出,喊一声,“谜底是湖。”身旁同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两人几乎同时喊出谜底。
  魏昭不由侧头看旁边的人,同时猜中的是个年轻书生打扮的男子,身穿雨过天晴锦袍,身材颀长,面貌俊秀。
  书生朝她笑笑,对卖灯的人说;“这盏灯给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先猜中的。”
  卖灯人取下宫灯,拿给魏昭。
  魏昭着实喜欢这盏宫灯,两人同时猜中,她不好意思独拿,把灯递给对年轻书生说;“公子也猜中了,这盏灯还是公子拿着。”
  少女明眸善睐,年轻公子心道,这位姑娘人大气,颇有好感,“姑娘喜欢,还是给姑娘,我再猜别的。”
  这时,一队舞龙灯的的经过,魏昭聚精会神猜谜,也没在意身边魏蓁跟她说了句什么,她全然没听见。
  魏昭提了宫灯,继续看,被一盏宫灯吸引,宫灯素白纱绢绘一幅画,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
  谜面很有意思,‘在娘家,绿发婆娑,自归郎手,青少黄多。受尽了多少折磨,经历了无数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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