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悍妒-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薛姨娘同董姨娘住一个院子,在院门口跟魏萱分开,魏萱喊,“四妹。”
  魏昭停住脚步,魏萱追上她,看她穿着的衣裳,“四妹这条裙子好像前年府里发的,老太太做寿,每人一套,我那条洗了几水,褪色旧了,早就不要了。”
  府里给魏昭主仆份例东西,都是别人挑剩的,嫌颜色不好。
  “今年府里新衣裳没发下来,我只好穿这身旧的,我住的地方不比府里,衣裙不禁脏,总过水,显得旧了。”
  姊妹间也攀比,她过得不好,你比她还惨,她心里平衡。
  果然,魏萱同情目光看她,“是呀,那种地方好衣裳也糟蹋了。”
  “府里这两年不比头几年,份例都减了,老太太今年做寿,府里也没做新衣裳。”薇萱又说。
  魏家的子孙不争气,败家,魏家这几年走下坡路了,吃老本,还要强撑着维持体面。
  东跨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魏昭由西厢房抄手回廊,往正房走。
  魏萱好信也跟着她过去。
  正房西暖阁里,一张八成新的榉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上摆着一叠被褥,簇新的,靠西墙长条桌案上零星几样摆设,不是什么值钱玩意,魏昭心想,魏家不如从前,然树大根深,断也不至于一下穷了。
  即便这样,魏萱的眼中掩饰不住的嫉妒,毕竟这是正屋,坐北朝南,只有魏昭这个嫡女才有资格住,朱氏刻薄,大的规矩也是不能错的。
  正屋一直空着,嫡母朱氏也没答应魏萱搬进来,不待见小妾母女,现成的借口,魏昭住在府外,早晚是要回来的,借此敲打魏萱的身份。
  魏昭回头招呼四处瞧看的魏萱,“姐姐坐。”
  魏萱看了个大致,也没有什么稀奇玩意,笑了下,“妹妹一路舟车劳顿,我不叨扰妹妹了,改日来玩。”
  魏昭把她送到门口,魏萱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回东厢房去了。
  桂嬷嬷指挥着萱草和书香二人,在院子里那口小水井里提了水,把屋子又擦了一遍。
  关上门,就剩主仆三人,桂嬷嬷叹口气,“都过去这么多年,老太太和三爷还是不喜欢姑娘。”
  魏昭坐在炕上,看萱草和书香把衣物放进衣橱里,“没有他们,我这些年不也活得好好的。”
  在魏家人身上寻找关爱,那就太天真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四岁的小女孩,在陌生偏僻的地方半夜打雷哭喊着叫爹娘。
  掌灯十分,书香提壶热水,倒在铜盆里,兑上冷水,魏昭洗脸,月白纱灯罩柔和的光线下,魏昭瓷白的小脸,细腻光泽,透亮的一双大眼睛,全无白日众人面前病弱。
  继母朱氏不喜嫡女,觉得碍眼,父女十年未见,父亲冷漠以对,想来也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
  召回自己,唯有老太太的主意,老太太打量自己的眼神,不像对亲孙女,倒像是待价而沽。


第4章 
  董姨娘回到房中,拿过菱花铜镜,镜子里白嫩的俏脸左右各有个巴掌印子,清晰五个手指印。
  董姨娘的丫鬟说;“奴婢去厨房要冰块,给姨娘敷一敷。”
  “不用了。”董姨娘拦住她。
  天色将晚,听见门外男人的脚步声,董姨娘散开头发。
  魏廉进门时,看见董姨娘脸上巴掌印,董姨娘披头散发,楚楚可怜,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爷。”
  魏廉蹙眉,“你又怎么惹她了?”
  董姨娘半吞半吐把朱氏骂魏泓的话说了,魏廉一脸疲惫,阖眼靠在椅子里,董姨娘善察言观色,看魏廉心情不好,不敢多说。
  良久,魏廉揉揉眉头,“昭姐……”
  顿住,董姨娘给魏廉按头部,揣摩他心思,“昭姐当时也在,还帮着泓儿说几句话,太太……”
  “太太怎么样?”魏廉睁开眼。
  “没什么,我看昭姐小小年纪,行事稳重。”
  董姨娘看着魏廉的脸说。
  魏廉闭上眼,不出声,许久,董姨娘以为他睡了,正寻思服侍候他宽衣叫他到床上睡,魏廉却轻叹一声,董姨娘听他说什么,他却什么也没说。
  魏昭换新地方,比平常醒得早,天光刚放亮,魏昭坐起来,撩开床帐,招呼书香和萱草进来侍候。
  桂嬷嬷惦记姑娘年纪小,恐有不周到之处,早起上来,提醒魏昭,“姑娘刚回府,礼数不能错,每日要到太太跟前晨昏定省。”
  多少双眼睛看着。
  “我知道了,妈妈。”
  继母朱氏不想看见她,同样她也不想看见继母,可面上虚与委蛇却不得不做。
  接过萱草递过来的手巾,擦干脸上水珠,桂嬷嬷看着无语暗叹,嫌脂粉污了好颜色,想起多年前,侍候的主子,也是这般年轻,一样出色,一晃十几年了。
  “嬷嬷,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魏昭抬头望着桂嬷嬷,主仆情同母女,桂嬷嬷从不提她生母的事,魏昭知道生母还活着,从来不问,她早把桂嬷嬷当成母亲,。
  穿戴整齐,魏昭带着书香沿着西厢回廊去主院,经过魏萱闺房门口,魏昭唤了一声,“三姐姐在屋里吗?”
  一个小丫鬟打起帘子,笑说:“四姑娘真早,我们姑娘请四姑娘进去。”
  里面打了一声哈气,魏萱慵懒的声音,“四妹妹,是你吗?”
  魏昭走进屋,“我来找姐姐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魏萱刚起身,头没梳,正要洗脸,“四妹妹,你不知道,母亲免了我们每日请安,五日一次即可。”
  继母不想看见庶出子女,给自己添堵,免了晨昏定省,魏昭却不能不去,继母没发话免了她例行问安,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上房门口站着几个丫鬟媳妇,看见魏昭过来,笑说,“太太还没起。”董姨娘和薛姨娘也在之列,赶着说;“姑娘早。”
  魏昭点点头,站在门旁候着,等了有一刻钟,里面传出话,“太太起身了。”遂都进去侍候,
  魏昭插不上手,站在人堆后面,直到她咳嗽两声,朱氏有一丝意外,“我免了你兄弟姐姐请安,你以后不用早起上来。”
  如果朱氏说话态度温和,魏昭当她是体恤继女,朱氏随意的口气,也没怎么看她。
  魏昭乖巧地说;“母亲体恤,女儿遵命。”
  既然来了,不好就走。
  朱氏洗漱完,东屋里已摆饭,朱氏才看了她一眼,“四姑娘用过早膳了吗?”
  用早膳过来请安,显然对继母不敬。
  “你回屋用膳,我这里你跟三姑娘一样,五日过来一趟即可。”
  朱氏可不想跟继女一个桌上吃饭,过了病气,连表面文章都不屑做,魏昭听桂嬷嬷说过,朱氏未出阁时骄纵任性,婚事挑挑拣拣,拖到二十岁小姑独处,无奈委屈嫁给魏廉做继室,当时魏廉已有二妾,三个子女。
  朱氏性情使然,婚事又不甚满意,岂肯装贤良淑德,委屈自己,自魏三爷续娶后,三房便风声鹤唳,朱氏把俩妾收拾得服服帖帖,看见她像老鼠见猫。
  魏廉顾忌面子,且已经休过一回妻,外间名声受损,只得隐忍,凭朱氏拿捏。
  魏昭告退出来,带着书香,穿过院子,看见魏廉从琉璃照壁后走出来,魏昭赶紧退过一旁,
  魏廉经过她身边,魏昭蹲身,“给父亲请安。”
  魏廉点点头,并没看她,走过两步,站住,回头瞅着她,皱眉,“你就没有好一点的衣裳吗?”
  他这个父亲几时给她买衣裳的钱。
  魏昭垂眸,低声说;“有两身好衣裳,留出门穿。”
  “你母亲没按月给你送银子吗?”
  “月银母亲一文不少派人送去,一日三餐,尽够了,怪女儿身体不争气,经常请医问药。”
  继母朱氏一年命人送一次家用,按照府里主子姑娘份例,每月二两银子零花钱,父亲魏廉怎能不知,府里主子们吃穿都是公中的,看病请大夫,诊金从账房出,魏昭每月二两月银,连两个丫鬟一两银子,桂嬷嬷月例一两银子,主仆统共每月四两银子的花销,除去吃穿用度,看病抓药,捉襟见肘。
  魏廉一哂,倒是忘了,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魏昭看着父亲陌生的背影,进了上房,她出生时体弱多病,冬季天寒犯咳喘之疾,魏家把年仅四岁的她送到早已空置的乡下祖宅,自此无人问津,魏家根本没人关心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沿着回廊走回东侧小跨院,老远看见魏萱穿戴整齐,正要出门去,魏萱走过来,“怎么样,我说母亲免了请安。”
  “三姐去哪里?”
  “我去二姐屋里,听说大伯母为二姐做了两套新衣裳,打了新首饰,要带二姐姐出门。”
  “二姐要说婆家,出门交际,穿戴是魏家的脸面,是该做几身新衣裳。”
  谁花钱也不是花她的钱,省下也到不了她手里。
  魏萱凑近她,小声耳语,“四妹,看你穿的衣裳都是过时的样子,你跟母亲要求做两套新衣裳,母亲不好意思不应。”
  撺掇她跟继母要,继母如果答应,少不了魏萱的,继母不答应,下的是自己的脸,魏昭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裙,“我这身衣裳没破,还能穿。”
  魏昭没上当,魏萱失望。
  明知嫡母不会另拿出银子贴补,魏萱故意让她碰壁,这个大她两个月的姐姐,心术不正。
  遂朝魏萱笑笑,“倒是姐姐应该做两身新衣,姐姐快及妍了,也要像二姐姐说婆家了。”
  魏萱撇撇嘴,她的亲事嫡母不上心,出门根本不带她,心里怨怼,嘴上却说;“我记得妹妹只比我小两个月。”
  “小两个月也是等姐姐先嫁,妹妹才能嫁人。”
  当年薛姨娘为通房丫头之时,先主母严氏生下庶女,破了魏府的例。
  “四妹,得闲你去我屋里,咱们姊妹说话,我走了。”
  魏昭跟魏萱分手,明间东屋里,桂嬷嬷刚把姑娘早膳扣在桌上,怕凉了,看见魏昭,“我还以为姑娘要等一会回来。”
  萱草打水,魏昭起得早,早饿了,洗手,上桌吃早膳,魏府的早膳,稀粥馒头花卷小菜,魏昭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小花卷,撂下碗筷。
  桂嬷嬷端上漱口茶水,“老太太寿辰姑娘准备送什么寿礼?要提早准备。”
  魏昭含了一口茶水,吐到痰盂里,“我送金的银的,老太太也不稀罕,我那几两月银,送贵重之物,只怕魏家人怀疑我的东西来路不明,老太太别的也不缺,就做个抹额,精致一点。”
  “这个主意不错。”
  桂嬷嬷点头,府里的人都知道姑娘困窘,如果出手阔绰,反倒让人怀疑。
  “书香针线活好,替我做一个便是,我画个花样子,也算尽点孝心。”
  女红她可拿不出手。
  “姑娘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快过年了,府里月银没按时送来,书香姐绣了一叠手帕拿到集市上卖,竟然卖了五两银子。”
  “怎么不记得,你用草编蝈蝈笼卖。”
  “姑娘给人写对联。”
  那年自己九岁,萱草十岁,书香十二岁。
  “姑娘画的花样子,左邻右舍的姑娘媳妇抢着要。”书香骄傲地说。
  主仆正说话。
  南窗半支开,听见院子里说话声,“大夫来给老太太请平安脉,老太太念着四姑娘身体不好,叫带大夫过来给四姑娘看看。”
  魏昭抬起头,从窗子往外看,老太太屋里的一个媳妇跟魏萱屋里的丫鬟说话,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小童,朝明间走来。
  西暖阁的床帐已放下,魏昭坐在床上,手从帐幔底下伸出来,大夫在床榻前椅子上坐下,指搭上皓腕,“姑娘觉得哪里不舒服?”
  “一入冬咳喘,浑身乏力,少眠梦多。”
  少女声音细弱。
  “姑娘这症候多久了?”
  “出生后便如此,看了不少大夫,都说此病难医,我记事起家人就把我送乡下养病。”
  大夫名唤宋遇,经常到各个府内宅瞧妇人的病,凝神看着纱帐里端坐的少女,少女面貌模糊,半晌道;“姑娘咳喘之疾,不知现在还犯吗?”
  “时好时坏。”帐里的少女答道。
  “姑娘现在吃什么药?”
  魏昭脸朝站在床旁的书香说;“把我平日吃的药方拿来给大夫看看。”
  书香从斗橱抽屉里取出一个药方,宋遇接过药方,扫了一眼,看上面十几味药,俱是补药。
  “姑娘先天不足弱症,待我开个方子,吃吃看。”
  “大夫辛苦了。”隔着一重烟青纱帐,恍惚少女朝他点头致谢,声音如琉璃珠滚落玉盘,“书香,取文房四宝来。”
  彼此心照不宣。
  送走大夫,书香回房,床帐已挂上,萱草给魏昭穿绣鞋,书香把大夫开的方子拿给姑娘,魏昭瞟了一眼药方,目光落在底下姓名,狂草,宋遇。
  她拿给这位宋大夫看的方子里的十几味药,依照原样,没有添减。
  书香说:“姑娘,这位宋大夫看出姑娘没病?”
  方才宋遇盯着自己看半天,“看出来了。”
  “那他告诉老太太,岂不是穿帮了。”书香骇然。
  “他若想揭穿,就不会写这个方子,我告诉他我从小因病被弃,他如果说我没病,府里的主子们居心何在,他不肯得罪人,反正这个方子都是补药,有益无害。”
  “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书香把药方放入抽屉里。
  “不需等太久,老太太寿日,便知分晓。”
  老太太在寿辰前把自己弄回府,安的是什么心?不难猜。


第5章 
  东间里,魏昭带回来的几口箱笼还放在地上,回魏府她只带了换洗的衣物,日常用品,很多贵重东西都留在老宅里。
  魏昭同萱草拾掇东西,书香找了两块做抹额的布,挑了各样颜色的丝线,魏老太太的寿日在下月,书香坐在东间炕上绣抹额。
  箱笼里的衣裙挂到西暖阁对开门的衣橱里,魏昭带回来的衣物不多,几口箱笼整理出来,用了大半天,草草用了晚膳,萱草跟一个粗使小丫鬟抬水,木桶装满水,魏昭舒服地泡了澡,早上床歇了。
  朱氏免了晨昏定省,不用起大早,忍饥挨饿去上房,但未出阁的女子忌懒惰,魏昭在厨房送来早膳前起床。
  往萱阳的路上下了一场透雨,这几日天气清和,用过早膳,桂嬷嬷说:“姑娘回来两日,到府里各处去转转。”
  魏昭回府这两日除了去了一趟上房给朱氏请安,没出院门,也惦记四处看看。
  还没出门,同禧堂一个大丫鬟走来,“老太太叫四姑娘过去。”
  桂嬷嬷赶紧让座,“这位姐姐,不知道老太太找我们姑娘什么事?”
  那大丫鬟笑道:“总之是好事,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我换件衣裳就过去。”魏昭说。
  待那丫鬟走了,魏昭随后带着萱草走去同禧堂,走到同禧堂门口,听里面有妇人的说话声。
  意外的是二姑娘魏蓁,三姑娘魏萱都在同禧堂,难怪她经过西厢时,西厢房门关着。
  老太太看见魏昭进门,“昭丫头来了。”招手,“快过来,你看我找出什么好东西。”
  指了指紫檀玉石面镶玳瑁圆桌,“我昨儿找东西,翻出几匹料子,我看颜色鲜亮,想你刚回府,也没像样的衣裳,这几匹料子,你姊妹几个裁几身衣裳。”
  魏昭看桌案上放着几匹纱罗,魏老太太说:“这匹绿色的是碧水澄罗,紫色的事软烟紫罗,夏天做衫子极凉快的。”
  魏昭走过去,攥一把碧水澄罗,手感轻薄如烟,魏萱摸着软烟紫罗不舍得松手,欢喜地说:“祖母,这要几百金一匹。”
  魏老太太目光慈祥,“你倒是识货,我老了,留着压箱底,放着白糟蹋了,你们年轻,做衣裳穿着好看。”
  魏蓁稀罕地,扯过紫烟罗披在自己身上,“我还头一回见这么好的料子。”
  “别说你,就是你母亲和你婶娘们也未必能有造化见过,这是江南织造贡品,统共就织了十几匹,当年我娘家哥哥去江南得的,分了我两匹。”
  府里的针线房的两个妇人,给三位姑娘量身材取尺寸,轮到魏昭时,花大娘拿着一把软尺,手法利落,胸、腰、臀等尺寸记在脑子里,啧啧称赞,“四姑娘的身材匀称,奴婢在府里做这些年的衣裳,还没看过这样标准的身材。”
  魏老太太打量魏昭,思忖,四丫头病歪歪的,没妨碍身体发育,天照应,不愧是那严氏的女儿。
  老太太一走神,耳边传来几声咳嗽,魏老太太目光微沉,看了魏昭一眼。
  “昨宋大夫给你开的方子,药抓了吗?”
  “这几日天热,孙女想等天凉后在服用。”
  魏老太太没说什么。
  量了尺寸,针线房的两个妇人走了。
  魏老太太对魏昭说:“昭丫头,你眼瞅着要及妍了,我给你请了一个师傅,以后每日教导你规矩礼仪,蓁丫头和萱丫头也跟着学。”
  “是,祖母,孙女一定用心学。”魏昭温顺地说。
  专门请师傅教导她,没有受宠若惊,魏昭隐隐不安,她的猜测,看来不是捕风捉影,魏老太太此番更具目的性,魏蓁和魏萱也就罢了,美貌健康,老太太难道对自己这病弱的身子还有期许。
  “祖母是最疼孙女们的。”
  魏萱和魏蓁奉承老太太。
  如果从前对你冷漠,眼不见为净的人,突然对你上心了,这意味着什么,你有了价值。
  二日,魏昭刚用过早饭,同禧堂的一个媳妇走来,“四姑娘,老太太吩咐叫姑娘们到四书堂,教引娘子到了,正等着姑娘们。”
  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学礼仪规矩,教引师傅不是随便请的,都要先打听了解,挑挑拣拣,这说明她还未回魏家之前,已经给她找好了师傅。
  本朝尊师重道,魏昭不敢耽搁,照照镜子,浑身上下齐整,没有不妥,才出门,正好看见魏萱从西厢房出来,魏萱站住等她走到跟前,“大姐出阁那年,家里请了教引嬷嬷,我跟二姐跟着学了。”
  “三姐多学一遍,偏得的。”
  魏昭跟魏萱一同往四书堂走。
  “听说这次请的教引师傅是有名的管娘子,萱阳城名门望族的姑娘出阁,都想请这位管娘子,轻易请不动,这位管娘子开价高,一般排不上,不知道祖母怎么把管娘子请来的。”
  真下了本钱。
  两人在四书堂门口遇见魏蓁,三个姑娘一同进去。
  四书堂中坐着的一位妇人,三十上下的年纪,穿戴洁净,容貌只能算清秀,看上去说不出的舒服。
  “我是魏府请来的教引师傅,夫家姓管,寻常叫我管娘子就是,三位姑娘介绍一下自己,我们彼此认识一下。”
  魏蓁上前一步,福了福,“魏蓁,行二。”
  魏萱上前行礼,小腰板拔得直直的,清脆的声音,“魏萱,行三。”
  依次魏昭。
  三个人又一起跪地叩头拜师。
  管娘子不动声色观察三位姑娘,心里有了计较,三人中二姑娘魏蓁中规中矩,略拘谨,三姑娘魏萱刻意表现自己,流于浮躁,管娘子留意四姑娘,心下狐疑,老太太跟自己特意交代,重点教授这位四姑娘,据说魏府四姑娘没见过世面,身体羸弱,常年不出深闺,可是这位四姑娘举止从容,神态落落大方,反倒把府里长大的两位姑娘比下去了。
  三人规规矩矩坐好,听官娘子教授闺阁女子应当谨守的规矩。
  “立不中门,女子当庄重……”
  “退必迟,在尊长跟前告退时,缓慢退出,以示对长辈的不舍和敬重……”
  “宽转弯,勿触棱……”
  管娘子讲的桂嬷嬷教过魏昭,生母严氏出身名门望族,桂嬷嬷跟在小姐身边,熟知闺训,这管娘子讲解更细,更规范。
  管娘子举手投足,浑然天成,自有一股清华气韵,声音郎朗,“步从容,走路不急不慢、从容大方。”
  魏昭认真听,不漏掉管娘子每句话,凡能从别人身上学到知识,魏昭都用心学。
  下课后,三个人结伴往回走,魏萱上课频频走神,听得一知半解,魏蓁听一上午,身心倦怠。“我回去先睡午觉,太乏了。”
  回到小跨院,魏萱跟魏昭打招呼,进了西厢房,萱草在珠帘里张望,看见小姐从窗根底走过来,赶紧打起门帘,“姑娘回来了。”
  跟在魏昭身后,“姑娘学了一上午,奴婢给姑娘端甘蔗汁。”
  萱草端过一个琉璃小碗,透明的玻璃碗里盛着金黄汁液,魏昭接过,喝了一口,“秋日甘蔗,赛过参,咳喘不宜饮。”
  魏昭把一碗甘蔗汁喝见底。
  “教姑娘的女师傅到底什么样?”
  魏昭把小碗放在桌上,“管娘子举手投足,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美,能师从管娘子,是我的幸运。”
  “老太太专门给姑娘请师傅,是为姑娘好。”
  但愿自己这次小人之心。
  几场秋雨过后,数树深红出浅黄,魏府于老太太寿诞前一日在同禧堂摆寿堂,寿堂高挂一幅“寿”字,贴着寿星和寿联。
  魏老太太是寿星,穿着大红团福云锦褙子,整个寿堂红彤彤,一团喜气,魏府所有人在魏大爷的带领下,给魏老太太叩头,众人争相敬献寿礼。
  待到魏昭献上寿礼,众人抻长脖子瞧看,魏萱看是一条抹额,暗自撇嘴。
  老太太贴身大丫鬟接过魏昭手里的绣花抹额呈上,魏老太太略端详,“我寿诞头一次收这样的寿礼。”对身旁的大丫头说:“快给我戴上,这是昭丫头的一片心意。”
  老太太寿诞,三房人绞尽脑汁,金银珠翠珍奇宝物孝敬,什么稀罕物老太太只略多看两眼,魏昭孝敬的抹额,用的是上好的料子,抹额绣如意灵芝捧寿,除了绣工精致,花色图案新巧,实在没什么出奇,能入老太太的眼,众人好生纳闷。
  远道的亲戚,提前一日赶来,送“四色”寿礼,魏老太太两个姑娘女婿送“十二色”寿礼。
  子孙满堂,寿堂人多,热闹喧嚣,魏家亲戚本家,魏昭全不认识,这些热闹都不与她相干,有几个本族女眷注意到她,突然有个生面孔,小声问这是那房的姑娘,魏昭应个景,也无心再逗留,回小跨院去了。
  魏府开流水席,第二天,是正日子,亲朋好友,外客来祝寿,魏府门前,停满车马官轿。
  此刻,魏家大爷魏慵,二爷魏淳,三爷魏廉,大公子魏缙,二公子魏渝陪着,魏泓跟在魏廉身后,俱都等在大门外,大爷魏慵朝官道张望,吩咐小厮,“再去看看,怎么还没到,能不能不来了?”
  小厮急忙跑出一里路,突然看见前方潮水般,三四十匹马,奔着薛府而来。
  撒丫子往府门跑。
  魏昭坐在房中,她今日没出现在花厅,却派出书香和萱草去打探。
  萱草先回来,萱草腿勤嘴快,“姑娘,府里的爷和小爷们都在大门口,等着迎接燕侯。”
  如今天下纷乱,朝廷不能挟制,各路英雄都想分一杯羹,镇北燕侯徐曜,手握重兵。
  魏昭的声音淡淡的,裹夹着秋的凉意,“老太太可真是个明白人。”
  同禧堂老太太的陪房余妈妈的儿媳奉了婆母之命,寻四姑娘,花园里搭了戏台,请戏班子唱戏,府里的女眷都在花园看戏,余福家的问了很多人,都说今日没看见四姑娘。
  这媳妇只得去回婆母,说没找到四姑娘,余妈妈一拍大腿,“坏了,侯爷哪里等着四姑娘侍候。”
  老太太费了多少心思,裉节上人不见了。
  余福家的看婆婆着急,小心地问;“不是还有二姑娘和三姑娘?”
  原定魏家三位姑娘一起献给燕侯,端看燕侯喜好。
  “这货色能一样吗?”
  婆媳不是外人,背人余妈妈透了底。
  余福家的是个伶俐之人,想了想,说;“我去三房看看,四姑娘许是回房了。”
  说完,直奔三房东跨院跑去。


第6章 
  余福家的走到明间门口,房门露出一条缝,里面飘出来苦药味,余福家的推开门扇,堂屋里静悄悄的,无人,西间半截撒花门帘遮挡,好像屋里有人,余福家的小心地唤了声,“书香姑娘。”
  门帘一挑,书香从里面走出来,余福家的刚想说话,书香手指在唇上比量下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姑娘刚服了药,才睡着。”
  余福家的面露为难,小声朝里间指了指,“四姑娘病了?”
  书香拉着她去东间屋,“姑娘昨晚冻着了,回来就不舒服,口渴,又喝了一碗甘蔗水,旧疾犯了,嫂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们姑娘有事?”
  余福家的半吞半吐,“是我婆母抓我的官差,让我找四姑娘,说老太太叫姑娘过去。”余福家抬腿要去西屋,“我回姑娘一声。”
  两人一出来,听见西间里一阵咳嗽,魏昭的声音有气无力,“书香,谁来了?”
  “姑娘,余嫂子来了。”
  余福家的走到西间门口,临时改口,“奴婢听说病了,特地来探望姑娘。”
  进屋看见桌上放着一个药碗,药碗剩药底子,黑乎乎的,香炉里燃着安息香,床帐放下,隐约四姑娘躺在床上,披散着头发。
  帐子里魏昭喘息着,细弱声儿,“嫂子来了。”
  余福家的走到床前,朝里看,“姑娘病了,没找个大夫看看?”
  书香替答,“老太太寿日,犯忌讳,姑娘是老病,已经煎药服下了。”
  余福家的一看四姑娘病成这样,不好相强,“姑娘好好养病,我明日再来看姑娘。”
  余福家到底是奴才,不敢僭越,只得走了。
  萱草趴着窗子里朝外看,回头悄声说;“姑娘,余家的走了。”
  魏昭坐起来,萱草把床帐挂在床两侧金钩上,“姑娘,老太太能不能恼了,强迫姑娘去?”
  “老太太的好日子,强迫染病的孙女去侍候燕侯,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冷笑两声,“把病孙女献给燕侯,不怕开罪眼侯?”
  余福家的回去告诉余妈妈,余妈妈只得硬着头皮回老太太,魏老太太望着三房方向,“她这病来得可真是时候。”
  “大爷刚才叫人来回,府里的几位爷陪着燕侯在园子里看戏。”
  “叫蓁丫头和萱丫头过去。”
  东跨院明间里,这几日顺着门缝飘出苦汤药味,魏昭靠坐在南窗下炕上,外面廊檐下两个小丫头悄声说话,“大前儿老太太寿诞,燕侯亲自来府上贺寿,老太太叫二姑娘和三姑娘过去陪燕侯,燕侯答应纳三姑娘做妾,二姑娘一般也长相标致,不知为何燕侯只点了三姑娘。”
  另一个小丫鬟说;“二姑娘人呆板,不像三姑娘讨男人喜欢,如果不是四姑娘病着,燕侯十有八九选四姑娘,说来做燕侯妾,比一般人家夫人来得体面尊贵。”
  书香屋里听见,小声问;“姑娘那日猜到老太太的用意?”
  魏昭不屑,“如果做正室夫人,哪有这般未出阁的小姐出去陪男人,姊妹三人任人挑选,就冲着不尊重,燕侯能给魏萱一个妾的名分,而不是侍妾,都是给魏家面子,魏家姑娘跟粉头又有何区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