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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戒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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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头一个找谁替他担罪受死?”
一股凉意从后心升了起来,倪亨的脸色顿时没有先前那般强硬了。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林姑娘,这荒郊野岭的,您何苦非要跟我家老爷作对呢,那样对您有什么好。咱们又不是敌人。”
林一闪冷冷:“实话和你说吧,他这回来的目的我全知道了。”
倪亨又是脸色剧变。
林一闪:“我不杀他,他也要想法对付我的,所以我和他之间,非你死我活不可了。你还有个机会做选择,是跟着我躲过这一劫,还是继续跟着他。”
她回头,冲倪亨露出了柔和的神色,曼声说道:“你要知道东厂和倪府不一样。我们为督主办差,就是为皇上办差,身上有公职,每岁有薪俸,生杀大权由君父定夺,不是谁说挟持就可以挟持住的。你看倪孝棠他虽然心中恨我,却始终瞻前顾后不对我下死手,皆因投鼠忌器之故,你要是肯听我的话,我就将你举荐给厂督,他不会亏待你的。”
倪亨的一对三角眼不停地飞转着,他看了林一闪好几眼,又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似是经过了一番艰难的内心挣扎,他抬起头来,问:“姑娘要我怎么个听话法?”
林一闪:“我先问你,我跌落陷坑的时候,你刺我那一剑上是不是有毒?”
倪亨也是个玲珑人,赶紧道:“姑娘冒犯啊,那是小阁老的意思,剑上的毒药也不致命,就是教你一个月内筋脉封锁,使不出武功。”
原来倪孝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故而在山洞单独和林一闪相处,也不担心她加害。
林一闪点点头:“你还算很老实,值得我的信任。那好,我也不叫你立刻把解药给我,因为此时你未必对我完全放心。这样吧,今夜子时,我以老鸹叫为信号,你就出来找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如何兵不血刃杀了他,然后把罪名嫁祸他人的计划。”
倪亨:“嫁祸别人?姑娘说的是……”
林一闪抿唇一笑:“除了沈徵,世上还有谁会如此地恨他呢?倪孝棠死于他手,合情合理,届时你我只要回朝复命,你继续回到倪府为我卧底,享受倪家给你的田土钱财,而厂督那边,自有你一份长久的好处。假以时日,升官升职,大展宏图,倪府的小小樊笼岂能再拘束你?”
倪亨作惊喜状道:“不愧是姑娘,安排滴水不漏。小的服了。”
林一闪:“那我们赶着些回去,别时间久了教他们怀疑,记住,今夜子时。”
倪亨连连称是,在林一闪转身先走之时,脸上复又流露出阴霾之色。
*********
河水自北朝南,湍急流去。
汹涌的河水中,倪孝棠浮浮沉沉,死命挣扎。
他的双手被沈徵的腰带绑了,牵着那一头的沈徵,在岸上故意拖着他,像是钓鱼一般戏耍着他泄愤:
“你道不道歉?再不出声我可松手了。”
倪孝棠狼狈不堪,但竟然骨气很硬,低声冲他咆哮:
“沈徵,你也不过痛快这一时了,你压根动不了我。我死了,你没法向朝廷交待。”
沈徵:“没错,我是不能杀你,但是折磨折磨你又能奈我何,被你残害的忠良不计其数,这一点点苦头你就受不了了?”
倪孝棠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样只会更快害死林一闪,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个浪头打来,把他拍下去灌了几大口水,又湿漉漉地挣扎浮上来——
“你知道为什么林一闪舍身救你,替你挡了倪亨那一剑吗?”
“因为她刺客出身,武功爆发于一瞬的力量虽然高过你,但是比拼耐力却不如行伍出身的你,她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在丛林里长途跋涉后还要跟倪亨对战之力,所以她选择用你来保护她,留给她更多时间休息和思考怎么摆脱我。”
“如今你把精神体力消耗在这,等会倪亨回来了,看到你如此虐待我,能给林一闪好受吗?以你现在体力精神,确保能打败他吗?”
倪孝棠一张俊脸苍白虚弱地沉浮在水上,但是精神却保持着高度的清醒集中,他的话,也深深让沈徵心惊了。
沈徵想,他说的都是实情。
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般冲动,为了一时气愤,却不顾林役长的安危。
倘若倪亨这会儿回来,知道了,那林役长岂不如他所说,很危险了?
这样想着,他又看了一眼河水中的倪孝棠,这会儿似乎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虚弱地半漂着。
沈徵赶紧往回拉绳子,趁着林役长他们还没回,赶紧把他拖上岸。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了倪亨和林一闪的声音:
“老爷!”“小阁老!”
沈徵:“!!!”
倪孝棠:“。”口吐白沫中。
第29章 意料外
众人七手八脚将倪孝棠拖上岸。
倪亨见沈徵竟如此对待倪孝棠,勃然大怒,拔剑相向,却看到沈徵怒目相视的神色。
知道这会儿和他打起来,必是一场无谓的恶战,于是剑尖打了个转折,掠过沈徵,转划向一旁的林一闪。
在她手臂上刺了一剑。
沈徵急忙扶了林一闪,怒道:“你!”
倪亨狠声道:“沈千户,你伤我家老爷,我划这一道小口子,一报还一报,不算过分吧。”
沈徵见林一闪小臂的旧伤没好,又被新刺了一剑,又是心痛,又是愤怒。
林一闪:“算了,何必为难倪管家呢,人家说得也没错。倒是你,我不是叫你好好保护小阁老吗?”
沈徵没话可接了。
这时候,蓝祐儿采集好食物回来了,众人停止了争端。
倪亨将精疲力竭的倪孝棠搀到一棵大树下休息进食。他转过身时,对林一闪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一闪亦以眼神回应,表示知道这是苦肉计,两人所约定之事并没有变。
倪孝棠因为受了惊,并发了风寒,白天只赶了一小段路,太阳没下山就要休息。众人在河流下游的一个湖泊边上驻扎,仍然是倪孝棠、蓝祐儿、林一闪三人歇在一处,沈徵和倪亨在相距远一些的地方休憩。
是夜,倪亨一直佯装睡觉。终于等到了子时,果然,老鸹的叫声传来了。
他按剑起身,惊动了旁边的沈徵,警惕地问他:“上哪儿去?”
倪亨冷哼一声道:“怎么,拉一泡也犯的着告诉你?要跟老子来一起蹲吗。”
沈徵看他走的不是林一闪他们那个方向,便继续躺下了。
倪亨跟着老鸹的叫声,一路来到湖泊东岸的一片树林里,这里白天原本能和他们休息的地方互相看见,但是天黑了,树影重重,就看不见了,他躲在一棵树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和环境融合在一起。
黑暗中,倪亨紧紧握住佩剑。
他白天佯装答应林一闪,假意要与她合作杀倪孝棠,来博取她的信任,实际是打算趁她在此地现身,套出她打算如何暗算倪孝棠的计划,然后突然发动偷袭,将她人赃并获。
老鸹的叫声停了,前面湖边果然走来一个女人的身影。
倪亨无声无息地藏起了剑,竖在背后,悄悄唤了一声:“林姑娘?”
“倪管家?你在哪。”那个身影微微侧过身,东张西望地寻找。
倪亨从树林中走出,昏暗的夜色遮住了他脸上狰狞的杀意:“林姑娘,我在这,快把计划说出来吧。”
这时候,女人转过身来,露出甜甜的笑容,是蓝祐儿:“倪管家,什么计划呀?”
倪亨大惊。
倪亨:“怎么是你?”该出现在此地的明明应该是林一闪啊。
“怎么是我,很惊讶,很失望,对吗?”
这时候,只听到一个熟悉的曼妙舒展的声音,林一闪点燃了火把,她温润如玉的微笑出现在不远处一束暖暖的光晕中。
她的另一只手,搀扶着倪孝棠,面色冰冷如鹫,死气沉沉。
“小阁老,白天我们一起去找路的时候,他便使出各种法子利诱我,想让我襄助他对付您,还说他全家都扎根在倪府的各个外庄,掌握了您的许多秘密,愿意献给厂督。”
被这突如起来的转变打得措手不及的倪亨,一脸惊愕。
火把的光照在他满是慌乱的脸上,显得更加有口难辩了。
“倪亨,”倪孝棠阴鸷的眼神就像一个死神,他冷冷地发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倪亨又惊又怕,扔了剑双膝跪地,仆倒叩头:“老爷莫听信这妖姬的挑拨,她是在离间小的和您的关系!分明是她白天说,要我和她一起对付您的!天地可证,小的如有半句假话,立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一闪笑道:“倪管家,既然你说我讲了这样的话,为什么回来不立刻禀报小阁老呢?反而是在河边故作疏远地刺我一剑,到了夜里,又跑到这里来等我。这于情于理,实在说不通啊。”
倪孝棠冷冷道:“她白天一回来,就把你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了。”
倪孝棠这才知道,他上了林一闪的大当了,他中了这个女人的计中计,看起来是要对付倪孝棠,实际上是反过来对付他。
夏夜本来闷热,此刻他汗湿透了全身,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老爷,小的所言千真万确啊,小的是想老爷信任她,说了只怕她巧舌如簧抵赖,所以才想到要假装顺从,这才中了她的圈套,老爷切不可相信她的挑拨之言啊!她的本意就是离间小的和老爷,好让老爷在这个地方孤立无援!”
蓝祐儿看着他们争吵,露出兴奋的神色。
林一闪则唇角微牵,含笑看着倪亨拼命辩解,更加深了她身上那一派襟怀坦荡的风度。
倪亨头上热汗浑流,又恨又怕,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倪孝棠站在这两个人中间看了一会,眉毛紧拧地说:“阿闪,你带蓝姑娘先退下,我有几句话问这个孽障。”
林一闪:“可是,小阁老您的安危……”
倪孝棠:“无妨,有你在,无惧他敢对我做什么。我拿捏他的自信且还是有的。”
“好,您多加注意,有事大声叫,我立刻过来,”林一闪大大方方地举着火把,叫走依依不舍的蓝祐儿,“祐儿姑娘,我们走吧。”
人都走光了。
倪孝棠冷声对倪亨道:“把你遇到的事说出来。”
倪亨急忙又说了一遍,白天如何跟林一闪去了河边,说了些什么,如何做的约定。末了带着哭腔道:“老爷,小的对您的忠心日月可证,绝没有半点二心啊!您要是信了她的话,才是中了奸计。”
倪孝棠沉吟了下,问:“我问你,老爷我让人废了你一条腿,你记恨我么?”黑暗中,他的一对眼睛像两汪寒潭,深沉得可怕。
虽然没有武功,但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强势的压迫感,令倪亨不寒而栗:“小的的一切都是老爷赐给,命也是老爷给的,老爷想从小的这里拿什么都是小的该还的,只有感恩,绝不敢有半个怨字!”
说完砰砰地在砂土地上叩首,头破血流。
倪孝棠看他磕了一会儿头,走过来,扶起他的肩膀:“你不要害怕,老爷我从未怀疑过你。方才那些都是做戏给那女人看的,你的用心我最清楚,她也是。我支开她,就是为了让你有机会说实话。”口气已缓和了许多。
倪亨涕泪交加:“老爷。”
倪孝棠:“这样,你回去什么也不要说,不要表露什么,就当吃了个闷亏。”
倪亨点点头,呜咽腔调地道:“可是老爷,我怕她还有后着……”
倪孝棠淡淡地说:“你怕甚么?这本来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只要你安分示弱,让他们上台蹦跶着,等到了茶伯那,就有他们的好看。你忘了出发前我和你说的话了吗?”
倪亨这才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点点头:“嗯,老爷。”
那边厢,林一闪和蓝祐儿回到休息地,蓝祐儿咯咯笑了起来:“姐姐,你的戏演得真好,把他们都耍得团团转。”
——白天的时候,蓝祐儿采集食物不过是摘了一堆野果,却磨蹭到最后一个回来,其实是因为她早就采完了果子,回来的路上,撞见林一闪和倪亨在溪边对话。
那时候,她就听见林一闪对倪亨说:“今夜子时,我有个对付倪孝棠的办法。”
然后她偷偷地听完,等着这两人谈完话一起走掉,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去。
等到中午赶路停下来休息时,她跟着倪林二人一起,就听林一闪跟倪孝棠和盘托出那个计划,只不过把策划者从自己改说成了倪亨。
真是叹为观止!这个女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阴?
蓝祐儿在一边听着都害怕,看着林一闪那绘声绘色,无辜无奈的脸,心中又是兴奋,又是佩服,还有一点点窥探到了秘密的得意情绪。
——因为那个时候,她自认为掌握了林一闪的生死。只要她揭破这个秘密,帮助倪亨作证,林一闪的谎言将无所遁形。
可是,倪亨乃昨晚对她冷嘲热讽,甚至图谋不轨的人,帮他又有什么好处?
所以蓝祐儿选择暂作壁上观。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令她大开眼界了。
林一闪借着打水的时机,找到了正在溪边洗手的她,蹲在她身边假装接水,满脸笑容,意味深长地:“祐儿姑娘,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个好习惯呦。”
惊得她寒毛倒竖!
蓝祐儿:“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我了?”
林一闪:“从你来听我们说话的第一刻我就知道了,你藏的位置不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我还特地挪了一下位置替你挡了,你要怎么谢我。”
蓝祐儿惊愕表示不信。
林一闪笑着说:“我把匕首举起来,用反光弹了一下你的视线警告你,你没发现吗?”
蓝祐儿毛骨悚然——的确有那么回事,可她以为林一闪是无意的!
林一闪:“这件事不光我,你也要面临重大选择了,你想,倘若我死了,沈徵必定要死在他们的联手加害下,到时候你一个孤弱女子面对他们两个男人,倪孝棠的态度你看见了,他对你素来不闻不问的,如果倪亨趁机想要欺负你,岂不是很容易。”
不等蓝祐儿深思害怕,她笑了笑,又道:“如果我活着,则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你看,你总想通过迷惑一个男人,来达到你的目的,但好像这三个男人都不是傻瓜;可是如果你要做到能令他们畏惧你忌惮你,那索取一些好处就很容易了。”
说完,她从取出一个莹润剔透的玉扳指,在蓝祐儿面前晃了晃。
蓝祐儿看得眼都直了:“这是什么?”
“这能价值你们部族里所有女人身上的首饰,”林一闪露出柔和的笑意,“今晚配合我一次,它就是你的了。”
——这便是蓝祐儿对林一闪的计划,三缄其口的原因。
回去后不久,林一闪便当着蓝祐儿的面,朝倪孝棠提了一个 “揭穿”倪亨的计划:今夜由蓝祐儿假扮她赴约,引出倪亨。
“如果倪亨没去,说明他对小阁老还算忠心,那些狂言不过说说而已;可如果他去了的话……”林一闪长眉微蹙,一副事情大条了没法说下去的样子,“唉,但愿他不会出现。”
这便是全部的过程。
此刻,蓝祐儿对林一闪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这些天她在各种男人面前百般讨好却处处碰壁,林一闪态度不冷不热,却将倪孝棠倪亨沈徵三个人玩弄于股掌,这是什么?这才是真正的会咬人的狗不叫,吃人不吐骨头!
她都羡慕死了!
蓝祐儿一心要想在林一闪身上学点本事,此刻单独相处便加倍地讨好她,做出担忧的样子:“林姐姐,你说,小阁老方才为什么支开你,会不会他还是不相信你,相信倪亨?”
林一闪看着围绕在篝火旁边旋转的蚊虫飞蛾,笑容淡淡地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30章 套路得人心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不可抑制地生根发芽。
尤其是倪孝棠这般多疑的人。
蓝祐儿对林一闪的话很是不解,正欲再和她请教两句,这时候,倪孝棠主仆回来了。
倪亨耷拉着脑袋,恨恨朝这边的林一闪望了眼,提着剑灰头土脸去沈徵那边睡了。
倪孝棠走过来,什么也没多说,就靠着树干休息睡觉,此时东方已渐渐露出鱼肚白。
蓝祐儿终是忍不住,凑过去就倪亨的事问倪孝棠几句,他淡淡道:“这家奴犯了件罪过,本来不可饶恕,念在此地特殊,荒山野岭我们缺着人手,故留他一条狗命,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蓝祐儿懵懂地点点头,回头再看林一闪,她躺在大树底下,蜷缩着身子,好像已经睡着了。
*****
头一天倪孝棠被沈徵淹了一顿,惊风受寒,第二天赶路也就放缓了许多。
第二天的探路任务时倪亨和沈徵一同去,顺便打点野味;蓝祐儿负责采集果实,林一闪留下来照顾倪孝棠。
野外。
倪亨经历变故,一晚上都没睡好,精神恹恹地跟在健步如飞的沈徵身后,本来沉重的心事就压得他喘不过气,加上脚有点跛,就更加跟不住了。
“你能不能快着些?”前面的沈徵回过头,不耐烦地催。
倪亨一腔邪火有了发泄的去处,挑衅地停住脚步,冲他扬起下巴:“爷累了,怎么地吧,你要找可以自个去,爷现在要歇。”
出人意料,沈徵没半点儿动气,还笑着耸耸肩,一脸同情地摇了摇头。他也站住了脚,温声和气地道:“好吧,那就等你歇好了再走。”
这下倪亨觉出不对劲儿了,沈徵平时不对他吹眉瞪眼就不错了,何以突然一转态度?
他狐疑地盯着对方:“你什么意思。”
沈徵:“我没什么意思,你要歇就快点歇吧,歇完了还要找路。”他叉着腰,金刀大马地跨在一块石头上朝远处眺望。
简直完全没把倪亨的话放心上。
倪亨更加觉得事出有因了:“你想干什么,你在打算什么?”
“我?我没什么啊,”沈徵道,“你是不是被你们家主人传染了,这么多疑,成天觉得身边人要害你。”
倪亨听了更在意了:“我家老爷?老爷说什么了?”
沈徵:“没什么,哎你倒底歇不歇,不歇我可走了。”
倪亨:“不歇,你必须把话说清了!”
沈徵只好叹了口气:“你是真没看出来吗?你的死期快到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在这里帮你们家老爷给自己挖坑。”
倪亨一惊,随后想起昨晚的事,神色定下来,冷笑道:“林一闪唱完了一出反间计,现在轮到你接她的班继续唱了?想挑拨我和我们家老爷的关系,岂是这么简单的。”
沈徵摇了摇头,惋惜地说:“我虽敌视你,却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武功,如今看来,你除了有那几手武功外,别的也没什么了,还兼脑子不好使。”
倪亨险没气吐血,怒目圆睁。
沈徵:“今天分工的时候,倪孝棠为什么让林一闪陪着他?如果他真的怀疑林一闪,怎么可能留她在身边,你会把你的敌人留在最身边儿吗?”
倪亨怔住了。
沈徵:“他指派你出来探路,不过是相信林役长,防着你的举措罢了。你们老爷已经怀疑你了,他现在宽容你,不过是因为身处绝境还要借助你的力量,等到脱险了,安有你的活路?说不定现在,他就在跟林役长商量着,要怎么杀了你。”
倪亨悚然地拔出长剑:“放屁!”
“别激动,别激动,放下放下,”沈徵叉着腰,一脸同情地瞧着他,“你朝我使剑有什么用,我和你一样,也不过是给别人跑腿卖命的罢了,说白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也是受害者。我跟倪孝棠有仇又不是跟你有仇,你以为我想多费一些力气杀你吗?没有你我的仇早就报了。”
倪亨的剑顿在半空,一双绿豆眼镜惊恐又疾速地飞转着,现在他有些混乱,加上恐惧。
他跟了倪孝棠那么多年,自然很清楚倪孝棠是个多疑的人。
而且他也从没见过能有一个女人,屡次耍手段忤逆于倪孝棠,还能得到他的宽赦和亲近;
难道真的和沈徵说得一样?
野外的蝉鸣声将心绪搅扰得烦躁无比,倪亨心中充满了恐惧,冷汗热汗一齐乱流。
突然,他看到了沈徵,想起沈徵刚刚说的话:
——没有你,我的仇早就报了。
对,除了林一闪,沈徵才是最想要杀死倪孝棠的人。
如果是他动的手,岂不什么责任和危险都没有了?
倪亨死死地盯着沈徵,脑筋飞快地转动着,而沈徵也在看着他,脑海里回想着林一闪昨夜的叮嘱:“明天我会让你跟倪亨一起出任务,到时候,你便这么说……”
她总是那么充满自信,好像能抓住所有人的痛点。
这次也会一样吗?倪亨会不会入鷇?
沈徵此时也心潮起伏着,他掩饰着内心的不平静,和倪亨保持着对视。
忽然间,两个人都仿佛从对方眼里看到一种微妙的光,带着和解、探询、商量、紧张、激动……
仿佛一瞬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倪亨和沈徵,同时勾起了唇角。
倪亨拔剑收起,冲着沈徵意味深长地一笑:“沈千户,我看前面好像有路,咱们前面边走边说。”心中想的却是,老爷,你死吧,你不死我就要死了。可我还不想死。
沈徵亦微笑道:“走着。”
他知道,林一闪的计划,奏效了。
****
白天中午用过一些食物,众人继续赶路。这山谷里到处都是河沟交错,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众人的衣衫裤腿又弄得透湿。
傍晚时分在一处避风的山洞口休息,林一闪生了个篝火堆给众人烤干衣服。
倪亨白天逮了只兔子,这会儿烤好了用苇叶包过来,端了碗水过来给倪孝棠:“老爷,您得着。”
这些个野味烤熟以后很香,旁边蓝祐儿看得直咽口水。
倪孝棠却显出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把兔肉放一边,喝了点水,又倒头继续睡。
蓝祐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倪公子,你不吃的话,这个烤兔子可以给我用吗?倪公子,倪公子?”
倪孝棠一动不动,没有应声。
蓝祐儿觉得有点奇怪,方才他还在说头痛难以入睡,这会子竟然这么快睡死了,刚想去拿那只烤兔,这时候林一闪拿着衣服进来山洞了。
倪亨站起来,看着她问:“现在该怎么处置?”
林一闪:“你说呢?”
倪亨看看蜷曲在地上睡着的倪孝棠,咬了咬牙,眼中掠过一抹厉光:“杀了他,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林一闪:“好,那请动手吧。”
倪亨眉间又闪过一抹厉色:“不是你动手吗?”
林一闪:“你想让我来动手吗?”
倪亨沉着脸。
他可不想自己动手杀倪孝棠,这种事情留下一丝一毫证据都会很不利,锅一定要给别人背才心安。
林一闪:“好,那就由我来动手吧。”
她说着,衣袖里抽出一把尺长的折刀,振臂一抖,甩出双倍长度的刀刃,对准了倪亨的咽喉。
倪亨:“???”
林一闪露出妩媚而狡黠的笑意:“不是你说的吗,让我出手。”
与此同时,一直陷入昏睡的倪孝棠,此时此刻竟然翻身坐起。
他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倪亨,叫人不寒而栗。
倪亨震得心胆俱裂:“老、老爷……您怎么?”
方才明明按照和沈徵的约定,在喂给他的饮水里加了蒙汗药,亲眼看着老爷喝下去了啊!
他回头一看,沈徵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就站在后面旁观。
这时候他才突然惊觉,这是再一次被骗了!
“老爷,这,这是他们陷害我呀,老爷……”倪亨魂不附体,慌乱无状地跪在他面前。其实倪亨是一个武功高手,如果他不是长久以来主仆关系,因为地位而对倪孝棠产生的一种天然恐惧,在这种情形下,他是无须这么害怕的。
可是天生的心理鸿沟使人无法越过障碍,就像有的弱者拿到了火器也不敢面对强者开炮,皇亲国戚落魄了还能趾高气扬。天生的习惯使然。
倪孝棠身上就有这么一种气势,他稍微抖抖眉毛眯眯眼,倪亨就害怕得满地求饶。
倪孝棠的声音森冷无情,他说:“倪亨,方才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他说罢,就把头满不在乎地偏向一边,意思是这个人我不再保了,放弃了。
这次林一闪的刀没有留情,漆黑的鬼刃穿透倪亨的心脏,鲜血浸湿了单衣,流到倪孝棠身下垫着的干草上。
蓝祐儿帮林一闪把倪亨的尸体拖出去。
洞里的倪孝棠也是心态好,血迹未干,他就敢在倪亨的那滩血旁边继续睡觉。
沈徵留下来打扫,用倪亨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擦拭地面,心中很是唏嘘。
因为倪亨毕竟是一个能和自己抗衡的高手,两个人没有真正对战过,他还瘸了一条腿,但是已经再也没有分出胜负的机会了。
看着呼吸均匀,平静躺着的倪亨,沈徵忽然升起一股愤怒的情绪,把血衣扔在倪孝棠身上:“起来,自己弄干净了!”
现在倪亨都死了,双方的实力已经完全失衡,倪孝棠势单力孤,他凭什么还伺候这个人?
第31章 这,就是东厂
山洞外,夜雾蒸腾。
林一闪和蓝祐儿填埋完倪亨的尸体,走在回来的路上。
蓝祐儿讨好地说:“林姊姊,你真厉害,这里边所有的人都没你聪明,只有你才能支配他们,我要好好跟着你。”
雾气溟濛,远处的芦苇荡烟水连成一片,月亮从对岸的树梢头升起来,林一闪默默不语,目光投射在寂静的河滩。
蓝祐儿急于从她这里学到好处,又追着问:“林姊姊,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全都听你的话?”
林一闪回头,意蕴深长看着蓝祐儿。
小姑娘的眼睛里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欲望,说不清楚是天真还是邪恶,她看着这个活泼得有些过头的少女,眼神愈发地洞彻清明起来。
每当她看见一个人身上张牙舞爪的欲望,就好像看见了对方的坟墓一样。
林一闪娓娓说:“你想掌握别人,就要先掌握别人心中的欲望,就能引导他们走上你所设计好的道路。”
蓝祐儿对这句话如获至宝,思索再三,踌躇满分地道:“我记住了,谢谢姐姐教诲!”
她开开心心朝山洞回去,身上还沾染着一些倪亨的血迹。她坚信林一闪这样的人,从极端的富贵中来,必有非常之手段,想要成为她那样的极端幸运儿,就要处处学习她的残忍和心计。
林一闪目送蓝祐儿,神色逐渐转淡——
“我唯一没有告诉你的是,能冲破利益枷锁,出乎权谋意外的,唯有真情。”
很遥远,但很清晰的记忆突然浮现。
她记得那是六岁的时候,趁着干爹午睡偷了他一块贴身腰牌,第一个就去交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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