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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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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酥酥娇哼两声,抬脚就要和他擦肩而过。
  “酥酥。”息扶黎出声,身体远比心更诚实,他话才出口,人就已经一把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腕。
  姜酥酥转身,黑眸湿漉漉地望着他。
  那模样,跟那头没人要的小狼崽子一模一样,息扶黎心头一软。
  他屈指轻弹姜酥酥脑门:“你还没及笄,当一心做学问,莫要被旁的分了心思。”
  “哦。”小姑娘应了声。
  息扶黎觉得头疼,小姑娘还没开窍,有些话还不好明讲,不然反而激起她的好奇心,没轻没重地跑去尝试,多半是要吃亏的。
  他轻咳一声:“你性子绵软,脸也嫩,瞧着就是好欺负的,记住了,但凡不认识的人来找你搭话都别理。”
  “嗯。”虽然这话姜酥酥都听过好几遍了,但她乖巧的没表现出半点不耐。
  息扶黎似是而非的硬着头皮继续说:“特别是一些男子,最喜欢欺负你这种小姑娘,遇上这样的,不要客气让阿桑打回去。”
  小姑娘这七年大部分时日都生活在桃源,鲜少出牛毫山,目下还真没遇上过这样的。
  她睁大了眸子单纯的问:“可是,我怎么知道谁会不怀好意?毕竟坏人脸上也不会写字。”
  息扶黎板着脸:“那等夸你长的好,问你姓名,或者借机问路,无故借还物什的,还有故意英雄救美博你感激,更甚者投其所好,变着花样送你礼,这样的就都是不怀好意,统统让阿桑狠狠揍一顿即可。”
  姜酥酥还是头一回听闻这些,她认认真真地记下来,半点都不马虎。
  息扶黎见小姑娘确实听进去了,遂放心地松了口气。
  跟着,他就感觉自个手被一根软绵绵的手指头勾住了,那手指头还在他指腹抠了抠,像粘人的小猫崽在挠。
  “大黎黎,”姜酥酥抽了抽鼻子,她想起七年前那会,为这别离开始难过,“我及笄的时候,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小姑娘眼里浸出水光,当时就泛红了。
  息扶黎心头软的一塌糊涂,他伸手捏了捏她小鼻尖:“我到时再看看,要是能走开,就来一趟。”
  要是不能抽身,他也分身乏术。
  就这样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也让姜酥酥欢喜起来。
  她弯着眉眼,就那般笑了:“那我等着你。”
  息扶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抱着小姑娘脑袋揉乱她青丝。
  姜酥酥不动也不闹,任由青年揉,她甚至歪头蹭了蹭。
  “酥宝儿,时辰差不多了,该上路了。”沐岸灼瞧的牙酸,心头腻歪的很。
  姜酥酥应了声,最后看了眼青年,一步三回头地往马车那边去。
  息扶黎朝她摆手:“走。”
  姜酥酥走到马车边,撩帘正准备上马车,她忽的驻足咬唇考虑了那么几息。
  沐岸灼就见她飞快跑向息扶黎,然后踮起脚尖,想往他面颊边亲一口。
  奈何,个子太矮,息扶黎没反应过来,她那一亲,硬生生啄在他下巴上,粉嫩的嘴皮被硬硬的胡茬刺的生疼。
  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他一眼,然后捂着嘴像兔子一样跳上了马车。
  沐岸灼面色铁青,他狠狠地剜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青年一眼,当下也不等阿桑,一扬鞭就驱马上路。
  息扶黎这会才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自个下巴,嘴角往上翘了翘。
  阿桑这头连忙和伏虎话别,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一直到马车出城走远了,息扶黎回身,他路过伏虎身上驻足,并刻意地摩挲起下巴。
  “同样是养个小姑娘,伏虎,你可真失败,不及本世子的半分能耐。”青年睥睨着自个的侍卫,骄矜又得意。
  伏虎:“……”
  不,他并不想有世子的能耐!
  这厢已经上路的沐岸灼几乎将牙都咬碎了,他坐在车辕上,边赶马车边对车厢了的小姑娘苦口婆心的说:“酥酥,你今年冬天就十三了。”
  车厢里头没动静,但沐岸灼又说:“息扶黎二十三,你们都大了,和从前不一样。”
  所以,亲亲什么的,绝对不能有!
  “大师兄,”车厢里头传出小姑娘细细软软的声音,“我晓得,我就是舍不得大黎黎……”
  毕竟,这回也没相处几天来着。
  沐岸灼还能说什么,他只能闭嘴,将所有的气都迁怒到地息扶黎身上。
  听闻,从前的端王世子就是纨绔子弟,所以,定然是这厮教坏了他家酥宝儿。
  “总之,你还是个还没出阁的姑娘,不能和男子走的太近,对你名声不好。”沐岸灼想将息扶黎吊起来鞭笞的心都有了。
  过了好一会,就在沐岸灼以为小姑娘没听到的时候,就听车厢里头传来小小的一声回应。
  沐岸灼捂着心口,还好,还好,他家小宝儿还是很乖很听话的。
  殊不知,车厢里头的姜酥酥不以为然,她抱着那顶金冠美滋滋地试戴了起来。
  真好真好,她喜欢大黎黎,也喜欢大黎黎送她的礼物!
  此这一遭,姜酥酥又回了桃源,过起每日练字做学问的平静日子。
  春去秋来,几冬寒暑,不过就是白马过隙,眨眼之间,姜酥酥便到了及笄之时。
  她出生在冬日大雪那日,最是冷的时候。
  牛毫山是不下雪的,小姑娘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到及笄的日子。
  她早八百回去桃源口子上等过,结果一直到她及笄礼毕,都不曾等来想见的人。
  桃源中众人皆娇宠小姑娘的很,未免小姑娘不耐,众人还将礼上繁缛的规矩给省了,一应赶热闹欢喜的来。
  盖因酥酥的回来,癔症早不药而愈的战初棠如今恢复昔年风采,容貌妍丽,温婉雅致,她素来脾性温柔,故而谁都愿意亲近她。
  沐潮生那半白的头发却是没好转,多年如一日,依旧半白着,不过这些年,他过的比从前轻松,偶尔还会出手问诊一番。
  姜酥酥的及笄礼从早上一直热闹到晚上,旁的人都为小姑娘长大了而高兴。
  可小姑娘自己却不甚欢喜。
  当天晚上,她穿着中衣,趴在暖和的床榻里,漫不经心地拆礼物。
  阿桑坐床沿边,帮她拆京城那边来的礼物。
  “酥酥,你不高兴么?”阿桑拆除姜玉珏的礼物,是一支羊脂白玉雕刻的玉笔挂饰。
  那玉笔不过中指长短,很是精致,再打上丝绦就能悬腰上做禁步。
  姜酥酥将那玉笔放在喜欢的一边,又拆出姜程远的:“没有。”
  姜程远送的是一孤本,前朝大家的字帖,全大殷就这么一本真迹,不可用银钱来衡量,当属无价之宝。
  小姑娘慎重的将之放樟木盒里,检查了几遍,确保不生虫子不受潮才放心搁多宝架上。
  “你是不是因为世子没来,所以不开心?”阿桑往一堆礼物里扒拉,瞅到里头竟然还有端王府的礼。
  “酥酥,你看这个,这个是不是端王爷送你的?”阿桑打开一盒子,里头是奢华的赤金镶鸡油黄宝石头面,还是整整一套。
  姜酥酥探头一看:“是端王爷送的。”
  她将头面放一边,抽出息越尧的礼来。
  息越尧和沐佩玖送她一身锦衣华服,那锦衣是用银月锦裁的,长裙纹绣罕见的双面异色绣。
  所谓银月锦,顾名思义,便是这锦的颜色如同月华一般,清辉滟潋,银光点点,特别是在晚上,穿上这身后仿佛集所有月华于一身,钟灵毓秀,美若玄女。
  而这东西,自然是贡品,整个皇宫里头除却皇后,其他妃嫔都还分不到的好东西。
  再者,那双面异色绣,世人听说的多,可真正见过的没几个。
  “好漂亮。”连一向只对拳脚感兴趣的阿桑都惊叹不已。
  姜酥酥将那身锦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才高兴没一刻钟,她又意兴阑珊了。
  她放下锦衣,又找出战骁的礼物,战骁早在去年就出了桃源回了战家,今日她及笄,特意回来的。
  战骁送的是一对金铃铛,铃铛不稀奇,但铃铛壁里头刻着小姑娘的名字。
  且那金铃铛不过鸽卵大小,她拆开来,能当禁步压裙,也能坠手腕上吊着玩耍。
  姜酥酥把金铃铛放妆奁首饰盒子里头,其他的礼物她瞬间就没兴趣拆了。
  她倒回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上,抱着锦衾滚了几圈。
  阿桑帮她把一应礼物收敛好,拍了拍她:“酥酥,夜深了该安置,你不要想太多,边漠战事频繁,世子没来肯定是抽不开身,指不定这会都还在沙场上呢。”
  姜酥酥从锦衾里冒出一声来,她对阿桑挥了挥手。
  阿桑耸了耸肩,遂回自个房间去了。
  整个厢房里安静下来,姜酥酥从锦衾中将自个趴出来,她蹭了蹭软枕,看着床头的金冠。
  暮色浓郁,静谧无声。
  小姑娘忽的鼻子就酸了,委屈止不住得从心里汩汩冒出来,她翻身抱着软枕蹭了好半天,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大骗子!讨厌你!”良久,她嘀咕了声,带着不满沉沉睡去。
  不过几个时辰,天才蒙蒙发亮。
  哒哒的铁骑声蹿进桃源,紧接着是一队十人的黑甲骑兵,远远瞧着,都能感受到那股子肃杀的血腥之气。
  桃源沐众人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打头一人下马跃众而出道:“我等乃是端王世子麾下,奉命给姜姑娘送礼而来。”
  众人这才发现,十人骑兵身后还拉着十口大箱子。
  姜酥酥被阿桑刨起来的时候还云里雾里的,待看到那十口大箱子之时,瞬间清醒了。
  “姑娘的礼送到,我等告辞。”十人放下箱子,动作齐整地上马调转马头,前后不过一刻钟就要离开。
  姜酥酥反应过来,她连忙问:“大黎黎呢?他怎么没来?”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回道:“世子一月前守城战伤,已在回京路上,故而无法亲自前来。”
  闻言,姜酥酥大惊:“他伤哪了?伤的很重吗?”
  那人却是不说了,只朝众人拱了拱手,飞快打马离开。
  “等等……”姜酥酥提起裙摆就要追。
  “酥酥,回来!”沐潮生喊住她。
  小姑娘回过头来,眼泪刷得就下来了:“爹爹,我……我想去京城。”
  沐潮生叹了口气,他挥退其他人,摸着三髯美须道:“我和你娘同你一起去京城,端王世子受了伤,约莫我还能给看看。”
  小姑娘忙不迭地擦了擦眼睛,她想对沐潮生笑一下,却笑不出来:“谢谢爹爹。”
  沐潮生微微一笑:“你也莫担心,受了伤还能从边漠赶回京城,约莫不是那等性命垂危的伤势。”
  姜酥酥点了点头,她转头看着那十口箱子,表情复杂。
  沐潮生也是说做就做的人,距离天亮不过就一个时辰,他叮嘱小姑娘收拾一番,等用过早膳就启程。
  姜酥酥巴不得快些到京城,那十口箱子,她也没功夫理会,只打开了第一口箱子。
  偌大的箱子里头,空荡荡的,就一根沉香木雕的簪子。
  那簪子是用一整块沉香木雕的,簪头是只憨态可掬的兔子,簪身是祥云纹,很是素净。
  姜酥酥看的仔细,她从那簪子上瞧出刀削过的痕迹,心下了然,这簪子定然是息扶黎亲手做的。
  她喜欢的不得了,当下顺手就插发髻上。
  正在这时,其中一口箱子传来呜呜的声音,姜酥酥一惊,麻着胆子打开那箱子。
  “嗷呜!”一道黑影猛地从箱子里头蹿过来,吓了姜酥酥一大跳。
  那黑影也没往外处跑,径直蹿到小姑娘面前,趴地上朝她吐舌头。
  姜酥酥看了半晌,忽的反应过来:“小狼崽子!”
  “嗷呜。”小狼叫唤了声,凑上去就舔小姑娘的手。
  与此同时箱子里头还飘出一张纸来,姜酥酥捡起来抖开,只见上头熟悉的笔迹龙飞凤舞地写着——
  一应安好,轻伤勿念,阅后即焚!
  姜酥酥蹙起娥眉,看了那字迹半晌,字迹沉稳有力,笔锋犀利,仿佛还带着兵戈之利,确实不像是受了伤后中气不足的人写了。
  她依息扶黎的话,将那纸烧了,心头仍旧七上八下的,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在沐潮生动作快,即便自家女儿身边忽然多了一头狼出来,他也没多问。
  卯时末,一辆黑漆马车驶出了桃源,两个时辰后出了牛毫山,沿着京城官道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京城以西的金光门,一队五百人的黑甲精兵护着一辆朱轮华盖车进了城。
  那黑甲精兵煞气冲天,走起路来,铠甲和冰刃铿锵作响,此等威视,让路人避让不及,根本不敢多看。


第089章 我嫁你
  冬阳艳艳; 却没有半点的温度。
  京中已经下过第二场的雪了,此时永兴曲中端王府的青瓦屋檐上; 还依稀可见皑皑积雪。
  下仆一大早起来; 就将小径院落的积雪复又扫开,末了铲到不碍事的角落,好让府中主子走的顺当平稳了。
  辰时,五百人的黑甲精兵铿锵到端王府朱红大门前。
  五百人动作齐整地驻足; 那等威风凛凛的煞气叫旁人瞧得心惊胆战。
  王府门房连忙慌慌张张地出来拱手相问:“敢问……”
  话还未完; 一人从五百黑甲精兵中跃众而出,居高临下地道:“世子回府; 还不速速打开正门。”
  那门房给王府守了多年的门; 一抬头就见着一张熟悉的脸:“伏虎管事!”
  门房赶紧招呼人来帮衬着打开朱红大门,那朱轮华盖车适才缓缓驶进了端王府。
  是以; 不过一两个时辰功夫; 整个京城的人都晓得; 时隔十年; 端王府那个惹不得的纨绔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北苑垂花拱门处,身穿月白斜襟宽袖长衫的男子; 嘴角含笑的道。
  他坐在木轮椅上,面容微微发白,瞧着有些病弱; 可精气神十分的好。
  他身边还站着个眉目温婉明丽的女子,那女子梳着简单的朝云近香髻,髻上斜插八宝簇珠白玉钗; 既雅致又素净。
  “昨日父王还隐晦的同我提起世子的婚事,说他回来就二十五了,这年纪还不成亲,在京中怕是要被人笑话的了。”女子一身素绒绣花袄,穿着虽不起眼,可却很是暖和。
  息越尧轻笑了声,他抬手捏了捏沐佩玖的指尖,瞅着不冷才说:“你莫一口一个世子的叫怪生份,瑾瑜他多年前就自有主张,所以他的事我们莫要掺和,父王的话你听过就算了。”
  沐佩玖眉眼弯弯,反手勾着息越尧的手:“我晓得,但我总要说给你听听不是。”
  息越尧眸光软的像是一汪汩汩温泉,凝望着的时候,让人想心甘情愿地溺在里头。
  不远的拐角处,白底绿萼梅的披风晃动半分,簌簌寂静。
  “姑娘,您已经站了两刻钟了,过去吧。”面颊被冻得通红的婢女低声道。
  桃腮雪面的女子岿然不动,她手里捧着掐丝珐琅花蝶纹海棠式手炉,手心是暖的,可心却是渐渐凉透了。
  “就在这。”浓密的睫毛微颤,唇边雾气轻薄,湿湿冷冷,像是淋了一场冬雨。
  “可是姑娘,您一早过来,不就是想见见大公子么?”婢女揉了揉脸,瞧着拱门处那对琴瑟和鸣的夫妻,男俊女美,其实还是很般配的。
  谢倾用力捧着暖手炉,她目光幽远,面无表情,像是在凝视着谁,又像是谁都没看见。
  良久之后,她才淡淡的说:“我见到了。”
  婢女差点让这话给呛着,难以置信的道:“您站这般远,大公子并不知道您也来了呀?其实姑娘您可以大大方方地过去站一块,总是都迎世子的。”
  谢倾摇了摇头,她嘴角浮起一丝嘲弄:“我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哪里配和他并肩?”
  婢女叹息一声,这都多少年了,除了她,这世上约莫是再没有第三个人晓得她家姑娘的心思了。
  待手里的暖手炉一点一点冷却下来,谢倾动了动僵硬泛红的指尖。
  “我看不了他几眼了。”谢倾忽然这样说。
  婢女一惊:“世子回来了,待姑娘同世子大婚,便和大公子是一家人,哪里会见不到呢?”
  谢倾翘起嘴角,极风流韵致的眉眼间潋滟多情:“世子不会同我大婚的。”
  说完这话,她过了会又说:“当年他说过,没有他点头应允,我便不能进端王府的门成为世子妃。”
  婢女不忿起来:“可是姑娘您都等了世子十年,如今端王府也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谢倾轻笑了声,稀薄如冰花的笑在她唇边凝结,不过片刻,就结成了白霜。
  “你以为,凭息扶黎我就当真心甘情愿的等这十年?”她扬起下颌,不屑的很,“不是看在息越尧的脸面上,谁能勉强我?”
  婢女哑口无言,她忽的心有戚戚起来,拽着谢倾披风,低声道:“姑娘,您太苦了。”
  谢倾摇头,淡淡的薄红晕在白皙的脸上,一股子的媚意就从她身上弥漫出来:“何为苦?何为不苦?众生皆苦,世人又岂知佛陀不苦呢?”
  她长长地叹喟一声,口吻之中带出几不可查的缠绵意味:“我此时就是不苦的。”
  她又站了会,暖手炉彻底冷了后,她将手炉给婢女,拍了拍披风,低声道:“走了,回去收拾行囊,不日我们就离开端王府。”
  婢女眨了眨眼,只得懊恼地跟上。
  沐佩玖恍若不觉的往那边瞥了一眼,正正看到白底绿萼梅披风缓缓远去的背影。
  她眼底闪过若有所思,轻声问:“越尧,你对谢倾可了解?”
  息越尧微愣,继而说:“有关瑾瑜世子妃之位的事,谈过两次罢了。”
  沐佩玖笑道:“那她如何说的?”
  息越尧皱起眉头:“人生在世,总有不同的野心和谷欠望,但是谢倾,这么多年我还真没看出来她到底想从端王府得到什么?”
  听闻这话,出于女人的直觉,沐佩玖多少明白了一点,她道:“约莫是遇上了一份求而不得的感情。”
  息越尧摇头,不赞同的道:“那她何以不恪守妇道,兴许看在这十年等待的份上,瑾瑜约莫还是会多考虑一些,但她和息扶华……”
  说到这,息越尧便不再说了,省得污了沐佩玖的耳朵。
  沐佩玖垂眸伸手,帮他理了下鬓边细发,成亲多年,岁月就不曾在这男人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依旧俊美如斯,温润如玉,还十分的体贴人。
  她不得不承认,婚后的这些年,她过的是极好的。
  “兴许,”她抿了抿嘴角,“她想要的人,不是瑾瑜。”
  息越尧怔然,他看了看沐佩玖,心头微动,然又觉得很是荒谬,并不现实。
  好在就此时,长随青岩提着袍摆匆匆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在这话之后,就见身着玄色金线纹绣祥云潮海长袍的高大男子阔步而来,他每一步都当别人的两步,跟在他身后的人,硬是小跑起来才能堪堪跟上。
  息越尧凤眸微眯,十年不见,曾经脾性暴躁没耐心的少年已经长成了气势磅礴的青年。
  脸沿线条硬朗,肌肤呈蜜色,并带粗狂的意味,颇为阳刚,这同京城诸多世家勋贵都很不一样。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色泽深邃不见底,一眼对视,就像是看到了深渊一般。
  他近了,瞧见木轮椅上的男子,眸光稍柔。
  “大哥,我回来了。”息扶黎站在息越尧面前,他低声道,末了才看向沐佩玖,憋出一声:“大嫂。”
  沐佩玖笑容戏谑,多年前,这混不吝的纨绔还骂她自大愚蠢,如今得毕恭毕敬地喊她一声大嫂。
  她只觉满意的不能再满意:“小叔子不必客气。”
  息扶黎挪开目光,显然是不跟她计较:“这么多年,让大哥担心,是我不对,如今我回来了,大哥不用再顾忌什么,当早日给端王府诞下子嗣为上。”
  他一日不曾回来,未免那位太过怀疑端王府,息越尧硬是不肯先要子嗣,这么多年,京中也多有闲言碎语。
  息越尧挑眉:“我还没催你成亲的事,你倒先催我要子嗣了。”
  息扶黎表情冷肃:“我不成婚,以后也没有子嗣,往后咱们家的亲王爵位我会给大哥的长子。”
  闻言,息越尧心头一惊,他和沐佩玖对视一眼。
  息扶黎又说:“大哥不用担心我,我是以战伤的名义回来的,明日京中就会传出,我伤势太重体太虚,没法有子嗣的消息。”
  “瑾瑜,你这是想干什么?”息越尧声色严厉。
  息扶黎薄唇边浮起嘲弄:“大哥,如今京中大皇子和二皇子可是已经争斗的不可开交了?这个时候,咱们端王府务必不能站前头。”
  “如果众人皆知,端王府里一个病,一个残,就谁都不会再注意到咱们。”息扶黎如此说。
  息越尧皱起眉头:“便是如此,瑾瑜你也不必牺牲到这样的地步。”
  粼粼波光潋过眼梢,像秋日下的明镜湖泊。
  息越尧和沐佩玖两人就听他云淡风轻的说:“执一人之手,同一人偕老,大哥,我若找不到那个与我执手的人,旁的都无意义,我也不想去花费心思。”
  息越尧面有不赞同,他正想再行劝说,沐佩玖蓦地手搭他肩上。
  她说:“越尧不可强求,往后的事谁都说不准,譬如你我,所以就依瑾瑜的意思。”
  息越尧叹息一声,略头疼地揉眉心:“可体弱不能有子嗣的名声传出去,谁还看得上他?”
  沐佩玖笑道:“你呀,关心则乱,若是因着这些缘故就看不上瑾瑜的姑娘,娶进门也不是个好的。”
  息扶黎却是挑眉哼了声:“谁敢看不上我?素来只有我看不上人的份。”
  此间没有外人,息越尧便从木轮椅上站起来,他携着息扶黎往北苑澜沧阁去,一路都在问:“酥酥前些时日及笄,你可去了?”
  息扶黎轻咳一声:“没来得及,但让黑骑连夜送了礼过去。”
  息越尧也没多想:“你记得就好,不枉跟她这么多年的感情。”
  两人径直去了澜沧阁书房,就着京中和边漠两方之势,细细密谈到半夜。
  中途,沐佩玖亲自送了饭菜进去,到晚上的时候,思子心切的端王爷闻讯,颠颠地跑了过来。
  便是插不上嘴,他也愿意跟两个儿子待一块。
  十年后的头一晚,再睡到自个床榻上时,瞅见酥酥那粉色小黄鸭的软枕,息扶黎拿过来枕着竟是失眠了。
  他索性披了披风趿了软鞋起床,打开门牖就看到院子里那株越发高大了的凤凰木。
  那凤凰木冠如阔伞,枝上坠白雪,星星点点,在夜色里份外醒目。
  这个时节的凤凰木正是落叶的时候,细叶缤纷,扬洒如雪,有夜风一吹,竟像是又一场的瑞雪。
  息扶黎缓步到树下,他绕着这株凤凰木转悠了两圈,最后提气一跃而上,在树桠间看了看,他脑子里就已经定下了要搭的树屋模样。
  他也不嫌麻烦,深更半夜的不睡,硬是将府中管事挖起来,让人给他准备木料。
  好在王府中养着会修缮的木匠,木料那也是齐全的很。
  息扶黎说干就干,自个挽起袖子,让人在树下给他递木料,他自己则在凤凰木树冠之间开始搭树屋。
  这事,他硬是不让木匠插手,就着树冠的生长方向,一块木料一块木料地搭起来。
  一直到天色大亮,他已经动作麻利的在树冠间搭出了个树屋雏形来。
  叮嘱了府中众人莫动后,息扶黎适才换了身衣裳,找沐佩玖要了那等吃下去就瞧着病怏怏的药丸子,跟着让人抬着他进宫面圣。
  果真不过半日功夫,端王府那纨绔被人抬着进宫,几个时辰后,又面色苍白的被人抬着出宫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更是有人亲眼所见宫中给端王府赏了不少补品。
  紧接着就有流言说,端王世子那是在沙场上伤着了腰身,且多年下来暗伤无数,身子早空如老树,不仅活不长了,且这辈子都是没法让女人怀孕的。
  端王世子多俊的一张脸呢,可如今却成了个废人,端王府一门,当真是倒霉到家了,真是叫人……幸灾乐祸。
  一连几日,息扶黎不是在府里搭树屋,就是每日进宫同永元帝请安。
  终于在第五日的时候,他当着永元帝的面当时就差点晕厥过去,惊得永元帝召集了御医院院正会诊。
  诊治结果,自然无一例外都说端王世子身子虚得药石已惘,没得治了,只能用老参吊着续命。
  当天,息扶黎就又抱着一堆老参出了宫。
  他人才到端王府侧门,不曾进去,就猛地听闻一声娇喝——
  “大黎黎!”
  话落,是粉红色袄裙的娇影奔袭过来撩起他软轿白纱。
  息扶黎一个激灵弹身坐起,凤眸讶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女。
  少女面白如乳,软软糯糯的,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明大眼睛,琼鼻樱唇,右眼角下,还点着一点薄粉色的桃花花钿,既是娇俏又是明妍动人。
  “酥酥?”息扶黎实在吃惊,甚至觉得不太真实。
  少女望着他倏的就红了眼圈,她爬进软轿来,不顾软轿的窄小,挤在息扶黎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一根细白的手指头试探地勾住了他的拇指。
  “大黎黎,我一进城就都听说了,你……你不要难过,我爹爹来了,他会治好你的。”酥酥斟酌着用词,生怕戳到了青年的痛脚。
  毕竟,一个大男人的,都不能让女人怀孕生子,这同太监又有何区别?
  息扶黎失笑,凤眸微弯,他反手按住自家小姑娘在勾剐他指腹的手指头:“没事,我都没事的。”
  哪知,这话在小姑娘耳里,分明就是强颜欢笑。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息扶黎说:“大黎黎,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你也不要担心没有姑娘看得上你,看不上的都是她们眼瞎,即便是真的没有,我……”
  她咬着唇,吐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来:“全大殷的姑娘不嫁你,我……我可以嫁给你的。”
  这话让息扶黎没坐稳差点栽下软轿,也让初初走到软轿外头的沐潮生硬生生平地崴了脚。


第090章 夜夜夜
  端王府北苑听雨轩花厅里——
  气氛窒息!
  厅中上首位置; 左边坐着面无表情的沐潮生; 战初棠坐他下手方。
  初初及笄的小姑娘站在自家娘亲身后,拽着她一点衣角; 低着头,一言不发。
  右面的端王爷笑容满面; 很是可亲,他摸着短须笑眯眯的,像半点都没看到沐潮生的不痛快一般。
  端王爷下头是息越尧以及沐佩玖; 再后才是绷着脸看向门牖外头的息扶黎。
  安静了好半天; 端王爷抚着微隆的将军肚,笑呵呵的道:“姻翁这一路,可是赶得累?本王王府甚宽敞; 姻翁和姻姆就在府上先稍作休憩可行?晚些在本王芳华苑备上一桌,也好给两位接风洗尘。”
  端王爷说完这话; 就瞥了长子一眼。
  息越尧当即上前,拱手见礼道:“岳翁、岳姆在上,愚婿应当亲自去桃源接二老来京,反倒累二老跑这一趟,是愚婿的不对; 万望二老在王府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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