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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罪-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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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父皇!”
  “你,你……”皇帝努力想睁开双眼,却做不到。他只得拼尽全力,指向自己枕下。
  孙遇才泪如雨下:“皇上,老奴省得。殿下也明白的。”
  听到这句话,皇帝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第82章 登基
  秦珣心神一震,轻唤:“父皇!父皇!”他伸手去探皇帝的鼻息; 旋即收回手; 默默跪了下去。
  孙遇才呜咽一声:“皇上驾崩了!”他取出皇帝留在枕下的遗诏;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传位于秦珣。孙遇才整理心情; 冲秦珣行了大礼; 他高举圣旨; 口中高叫着:“国不可一日无君; 请殿下早日登基,主持大局。”
  皇帝寝宫的宫人内监闻言皆跪伏于地。
  秦珣垂眸,轻声道:“此事稍后再议; 先治丧吧。”
  父皇离世; 他现在已经是嗣皇帝,须得先治丧后正式登基。
  皇帝驾崩,皇宫戒严; 京城戒严,确保整个京城如同铁桶一般后,才正式发丧。后妃公主、文武百官齐聚皇宫。之后便是宫中举哀、沐浴、饭含、入殓、发引、遣奠、安神等一系列活动。
  帝王丧礼本有极严苛的规矩; 可惜在宫中举哀的环节; 就出了些意外。
  蜀王秦琚嚎啕大哭; 大声呼喊着:“父皇,你死的好冤啊……”
  秦珣眉心一跳,还未说话,那边明华公主也哭红了眼眶,她不只哭父皇; 也哭母后,哭弟弟弟妹……可她不能像秦琚这般,直接将一切都哭喊着捅出来。
  “蜀王说大行皇帝死的冤?怎么个冤法?还请皇兄说个明白。”秦珣目光森冷,直视着蜀王。
  蜀王擦了擦眼泪,冷哼一声:“说就说。”他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火了。他环顾四周,高声说道:“父皇一向龙体康健,不明不白离奇驾崩。难道这中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原本信心满满,想着借张罗寇太后寿辰一事,在宫中大肆安插人手,以便将来行事。结果谁想那日寇太后寿辰当日出事,他安插的人手被一网打尽,元气大伤,他自己也被强令在家中面壁思过。
  这才几日的光景,翻天覆地的变化。陶皇后与太子被赐死,老三居然继位了!说这里头没有老三的手段,他可一丁点的不信。
  他不服,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服。
  秦珣冷眸微眯,一字一字道:“这就要问蜀王你了。八月二十八日,皇祖母寿辰,你安排了一月有余的寿宴上,竟然出现了刺客。皇祖母受重伤,至今还在寿全宫昏迷不醒。父皇纯孝,彻夜担忧,吐血晕倒。你不妨问问太医,父皇的病情是从什么时候加重的!”他指了指大行皇帝的灵柩,续道:“今日蜀王在这儿为他喊冤。那孤也想替他喊一声冤枉了。”
  蜀王一怔,他真没想到秦珣不但想撇清关系,还把罪责往他身上扣。他急道“你胡说八道!父皇早些时日就病倒了,身体一直没痊愈。”
  秦珣点头:“对,你说的是。”
  蜀王愣了愣,后悔地直想咬舌尖。他自己这话一说,不正说明皇帝患病多日,突然故去,实属正常么?
  孙遇才插口道:“老奴斗胆说上一句。大行皇帝的病,确实是五月就有了,中间好好坏坏,直到上个月月底才又加重……”他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太医也说,皇上撑不了多久了,就是没想着……”
  他这一哭,不少妃嫔也跟着哭泣起来。她们多数没有子女,想到后半生也不知该如何过活,不由哀痛难忍。
  大殿内一时哭声一片,蜀王脸色难看至极。他的生母罗贵妃悄悄给他使眼色,又拉了拉他的衣衫,眼中满是恳求之色。
  岁月在罗贵妃艳丽的脸上留下些许痕迹,她轻声道:“琚儿,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大势已去,你再闹将下去,非但争不过他,还会丢了性命。”她半是哀求,半是劝导:“这是个厉害角色。都在他手里呢,你看看前边的太子,看看皇后,不都说没就没了?你外公远在边关管不了你。你手上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你拿什么和他争……”
  秦琚咬牙,他何尝不明白母亲说的道理?只是他到底还是不甘心。输给秦璋,是秦璋占了个嫡出的名头。可是输给秦珣,凭什么啊!
  可偏偏此刻他什么都不能做。他的人手先时几乎折光,秦珣现在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想,他只能暂时臣服,将来再谋求大事。
  秦珣远远看着罗贵妃在劝慰着儿子什么,秦琚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变成了隐忍。他没有做声,只看了礼仪官一眼:“继续。”
  他很清楚秦琚现在的处境,对他而言,如今的秦琚不足为惧。不管当初父皇本意如何,终究是给他铺了路省了事,会给他将来省些麻烦。
  大行皇帝驾崩,宫中发丧以后,京城皆知。秦珩是听到丧钟才知道皇帝驾崩的。
  当时正是清晨,她怔怔的,疑心自己听错了,复又到院子里去细听。一抬头,看见了掬月。
  掬月亦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宫里哪个主子?”
  “是父……是皇上。”秦珩低声道,“是皇上驾崩了。”
  她有些惊讶,有些伤心,又有些茫然,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记得上次见父皇时,他骂她,还要打杀她,那时虽脸色难看,可是中气十足。这才二十来天的光景,他就驾崩了?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短短数日,就发生这么多事情?
  掬月小心看着秦珩的神色,小声道:“会不会是听错了……”
  她话音刚落,院门就被人推开。高屠户匆忙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一脸紧张:“皇上驾崩了,全城都戒严了。”
  “当真?”掬月一怔,“啊呀。知不知道是哪位殿下继位?”
  秦珩心念微动,低声道:“三……”
  高屠户已然接话道:“是原本的三殿下。不是刚立为太子吗?这就要继位了。听说老皇帝下了圣旨,把先前的皇后和太子都给赐死了……就是想教新太子风风光光地继位。”
  “什么?”秦珩大惊:“皇后和太子都……死了?不是说被废了吗?”
  怎么可能?她在皇宫多年,深知父皇对陶皇后和对太子二哥的爱重。废了他们,已经很让她意外了,竟还赐死了他们!她知道父皇喜怒无常,行事全凭喜好,但是她一直以为太子对父皇而言是不一样的。临终前赐死他们,总不会是太舍不下他们,想要他们陪葬吧?
  掬月见她脸色雪白,睫羽轻颤,瞪了高屠户一眼,教他不要再讲。她自己则拉了秦珩去房间里,掩了门,低声道:“殿下,想哭就哭一场吧。但哭过之后,这事咱们就不要再想了。”
  秦珩摇头:“不,姑姑,我没有要哭。”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却摸到了泪痕。她原以为她跟那些人没什么感情,可真正得知他们的死讯,她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掬月伸臂将她揽在了怀里,轻声道:“殿下,历来皇家皆如此。殿下既然已经脱离这苦海,就不要再回去了。平平淡淡的生活,我瞧着也很好。”
  秦珩“嗯”了一声,答应下来。可她还是不由地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哥哥真的要如梦里那般做皇帝了么?太子二哥真的就这么死了?
  丁如玉一直躲在晋王府,这两日不见晋王身影,她心中甚是不安。直到皇帝的丧钟敲响,她才知道皇帝已经驾崩了。皇帝驾崩,她悲喜交加。皇帝驾崩,意味着秦珣即将继位。不知道秦珣会不会如自己所承诺的那般,救下秦璋的性命。
  如果秦璋真能活着,他们一家可以团聚,她一定会好好劝他,同她一起隐姓埋名,好好生活。活在皇家,实在是太累了。
  可她想见一见秦珣,问问秦璋怎么样了,也见不到秦珣,不免紧张焦虑又不安。晋王府的膳食,她不敢乱用,但又不得不用。她毕竟是双身子,她吃得消,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不消。
  这时候的秦珣极忙,给大行皇帝治丧,命人商议谥号,还要抽空去看一看仍在昏迷状态的寇太后。
  先前反对大行皇帝废太子废后的人此刻也有挑出来质疑的,觉得前太子与前皇后之死太过突然,不认为是大行皇帝所为,倒像是有人矫诏……
  秦珣颇有些头疼,他知道这事让外人看着,很像是他这个最终得利者做了什么手脚。但事情的真相又不好在此刻公布,且这种事情由他公布,更像是他在刻意抹黑自己的生父。
  那就只能从陶家下手了。
  先时父皇要治陶家的罪,给陶家定了几个诸如“戕害龙体,谋害皇嗣,假传圣旨,意图谋逆”之类的罪名。皇帝下了圣旨以后,不少官员搜罗了陶家更多的罪证,来证明陶家是真的罪不可恕。
  略微引导一下,陶家这么做,是谁受益,那就很明显了。
  这么一来,质疑秦珣的人稍微少了一些,但是疑心是他背后陷害的仍有不少人,只是再无人直接摆到明面上来了。
  大行皇帝大殓时,寿全宫传来消息,说寇太后醒了过来。秦珣待大殓毕,又去寿全宫看望寇太后。
  宫里一片素白,秦珣又是一身孝衣,他也不隐瞒,委婉将皇宫近来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寇太后。末了方道:“还请皇祖母保重身体。”
  寇太后面无表情听着,待他说完,才点了点头:“哀家知道了。既然你父皇把皇位交给了你,那你今后要勤政爱民,做个有道明君。”
  秦珣忙施礼:“谨遵皇祖母教诲。”
  寇太后又道:“哀家的身子骨这样,就不去看你父皇了,见了也是徒增悲伤。那边你做主就好。”
  秦珣点头:“是。”
  “你父皇虽然诛杀了陶氏母子,可他们毕竟也是皇室中人,早些把他们给葬了吧。”寇太后说着念了声佛,“哀家精神不行,就不留你了。你也多注意身体。”
  秦珣躬身:“是,孙儿遵命。”
  他起身告辞,寇太后长叹一声,紧闭双目,久久不语。
  才几日,就成了这般的光景。
  寇太后抚上胸口,轻轻触碰,剧痛难忍。当日行刺她的主谋到底是谁?起先她疑心是秦瀚,然而现在却又有了新的想法和念头。
  可惜秦瀚死时,她尚在昏迷中。
  这段日子,给父皇治丧,秦珣身心俱疲,不敢大意。虽然不曾照镜子,可他也知道他眼下必定是一圈青黑。
  大殓完毕,并不意味着丧礼的结束。灵柩停留在宫中,供大臣瞻仰遗容,择日发引。
  孙遇才就是在这个时候,想要出宫。他伺候了一辈子的皇帝,要下葬了。他也要跟着去了,但在这之前,他得先把大行皇帝的遗愿给完成。
  皇帝要他刨了珍妃苏氏的坟,抛尸荒野,理由是她与陶氏交好。这肯定不能正大光明地来。于是,他打算带一些人,掘坟取尸。
  不想却被秦珣给发现了。
  “公公出宫做什么?”秦珣轻声问道,“公公想出宫回老家,等父皇下葬以后就行。现在出去,会不会急了一点?”
  孙遇才忙道:“不是,老奴不是想回老家,老奴这一辈子都给了大行皇帝,又怎会离他而去。老奴早做好了追随他而去的准备……”
  秦珣摆手:“这倒不必。父皇最是仁善,肯定不愿让身边伺候的人生殉。公公不要有这种想法。”
  孙遇才跪下泣道:“大行皇帝下了口谕,要老奴陪侍。老奴不能不从。等老奴做完他吩咐的最后一件事,就追随他而去。”
  秦珣心念微动:“最后一件事,是什么事?”
  孙遇才不答。
  秦珣皱眉:“怎么?我竟然不能知道?”
  孙遇才咬了咬牙,回想老皇帝说的,是教他找人去办。这种事,他也找不着几个人,恐怕还没人信他。教新帝去做,估计会容易很多。于是,他鼓足勇气,说道:“将珍妃苏氏的尸骨迁出来……”
  后半句“扔到乱葬岗”上,他不敢说出口,也说不出口。他补充道:“皇上嫌她与陶氏交好,不想在地底下见到她们……”
  他不自觉地想找些说辞,维护一下他主子的形象。
  秦珣冷眼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许久才道:“嗯,这事交给我去做。你好好歇着,不要胡思乱想动殉葬的念头。咱们不兴这个……”
  孙遇才“哎”了一声,连连点头。
  他此刻虽然应着,然而到了大行皇帝发引下葬的当日,孙遇才还是没有起来。他很安详,在睡梦中没了性命。
  是服毒。
  秦珣得知此事,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好生安葬。”
  他既愿意追随,那就让他跟着去吧。
  弘启帝下葬后,废皇后陶氏、废太子秦璋等人先后下葬。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秦珣才正式登基,追封其母为太后,尊寇太后为太皇太后,大赦天下。
  在登基后的第二天,秦珣才回了晋王府。
  丁如玉此时已经知道秦璋被赐死,秦珣继位等事件。她瘦了许多,肚子看起来却更大了一些。见到秦珣,她缓缓下跪:“罪妇丁如玉,拜见皇上。”
  丈夫已经没了,她现在只剩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了。
  秦珣扫了她一眼,轻声道:“皇嫂起来吧,你身子重,不用多礼。”
  丁如玉并不起身,仍旧倔强地跪伏于地,一动不动。
  秦珣轻叹一声:“皇嫂这是在怪朕了?”
  丁如玉苦笑:“不敢。”她命都捏在他手上,她还敢怪什么?
  “皇嫂这样,可不像是不敢。”秦珣轻笑,“皇嫂可能不知道。先皇驾崩的当日,先太子妃丁氏死于东宫,如今已与废太子一起下葬。”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丁如玉抬头,惊疑不定。他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亡,却将她囚禁于此,到底是什么用意?
  秦珣叹了口气:“皇兄喝毒酒前,有一个心愿,希望他的妻子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丁如玉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顺腮而下。他到死,还是念着她。她侧了头,无声落泪。
  秦珣见她强忍着不哭出声,但瘦弱的肩膀却一抽一抽的,竟隐约有些恍惚。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别哭了,带你去见一个人。”
  丁如玉缓缓站起身,拭了眼泪,一字一字问道:“他葬在哪里?”
  “嗯?”
  没有等到秦珣的答案,她勾了勾唇角,拔下发簪,对准自己胸口便刺。
  秦珣眼神一闪,夺走了她手里的发簪,冷声道:“你这是干什么?他让你活着,你没听到么?”他将发簪掷于地上:“你不是想随他去么?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这是一架看似普通,实则柔软舒适的马车。丁如玉坐在马车里,怔怔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她有点后悔,方才她竟然没有试着将发簪刺向秦珣。
  马车左拐右拐,最后在一个小院前停下。
  秦珣自另一辆马车下来,在丁如玉车前道:“二嫂还不下车么?”
  丁如玉愣了愣,反正她也没别的法子。她在一个神情冰冷的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下了马车。待看清面前是宅院时,她心下一惊:“这,这……你,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他么?”
  秦珣点头:“对啊,他就在里面。”
  丁如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看着秦珣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不安。他把她引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她强打起精神,敲了敲门。
  未几,有人从内打开了门。
  丁如玉抬脚走了进去。
  这是一处极寻常的院子,院子里的布局也格外葡萄。院中有一个石桌,石桌边坐了一个男子,正低着头雕刻什么。
  丁如玉瞬间泪如雨下。她掩着口,唯恐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那人就会消失不见。
  那人缓缓抬起头:“好了。”
  眉目清朗,神情温润。不是秦璋,又是谁?
  “阿玉!”秦璋亦是一怔,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玉雕应声而落。他也顾不得许多,疾走数步,一把将丁如玉揽进了怀里,“阿玉,真的是你。你也活着,真好。”
  丁如玉感觉到他怀抱的温暖,才惊觉他同自己一样,也是活生生的人。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很痛,很开心。
  秦珣在一旁,看他们夫妻团聚相拥,慢慢移开了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丁如玉才想起问:“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
  秦璋轻轻笑了笑,稍微松开她,低声道:“这要多谢三,多谢皇上了。”他拉住妻子的手,缓步行至秦珣面前,郑重施礼:“多谢皇上开恩,饶恕我们夫妇。”
  他那日喝了毒酒,自觉已无性命,谁知醒来后,竟然是在这一个小院里。父皇驾崩、发丧、下葬……他都待在此地。有人一直看守着他,但好在他的一切供应还都不错。如今阿玉也还活着,他此生已经无憾了。
  秦珣生生受了他这一礼:“你我兄弟一场,我自当全力救你性命。只可惜,在世人眼里,前太子秦璋已经下葬。皇兄皇嫂这一辈子只怕要隐姓埋名,委屈度日了。”
 

第83章 重逢
  前太子秦璋已死,即使他日后生出其他心思; 想要借自己原本的名头也不大容易了。不过; 秦珣自认为对秦璋还有几分了解,这个接到圣旨后心甘情愿赴死毫无怨言的先太子; 死而复生; 又有妻儿在侧; 想来不会再生出其他的心思。
  秦璋笑笑:“这我知道; 无论如何; 都要谢谢你。”
  他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当时放不下的唯有孕妻。如今妻儿尚好; 一家团圆,他此生再无遗憾。
  秦珣轻轻颔首,面带歉然之色:“我能做的; 也只有这些了。母后已经下葬,你们想祭奠的话; 在家里设个牌位即可; 不要到坟前去了; 以免惹不必要的麻烦。”
  “嗯。”秦璋点头; 面带怅然之色。
  母后为了他能顺利继位; 给父皇下药; 让父皇再不能生育。父皇得知真相,赐死母后,迁怒旁人。他受母亲牵连,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却不能怪自己的生母。毕竟她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也不能恨自己的父亲。那是天子,是君父,他怨恨不得。
  命定如此,他怪不了任何人。
  秦珣顿了一顿,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不知你们将来是什么打算?”
  丁如玉抬头看向丈夫。现在他们活着,很好,可以后呢?一无所有,将来如何立足于世,如何养育儿女?她垂眸,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一声轻叹。
  秦璋知道妻子的焦虑,握了握妻子的肩头,温声道:“等孩子出世以后,我想离开京城。小时候学了几门手艺,成不了大家,做个匠人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还能做个教书先生。”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差点忘了,方才我在雕一样东西。哪儿去了?”
  丁如玉愣了愣,也四下寻找。她指着地上一物:“是这个?”
  秦璋眼睛一亮:“正是。”他弯腰捡了起来,一脸遗憾:“可惜,竟然摔坏了。”
  丁如玉见那是一个木雕,已经摔成了两截。木雕看着有些眼熟,定睛细看,雕的正是她自己的模样。她心里一酸,泪水弥漫了眼眶,轻声道:“没关系,坏了也没关系。我人都在这里,还要木雕做什么?”
  她心里猜想,多半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死,所以借木雕来寄托相思之情。
  虽然现在荣华富贵、权势名利都没有了,但是他好好的在自己身边,她已经很知足了。
  秦璋伸手揽了她:“你说的是,咱们在一起就好,很好很好了。”
  比起一家人共赴黄泉,现下的生活已然是意外之喜了。
  秦珣见他们夫妻团聚,相依相偎,不免心情复杂。他默默瞧了一会儿,方轻咳一声:“远离京城的是非场,平平安安过下半生,未尝不好。”
  “是。”秦璋点头,提起陶家,面带赧然之色,“陶家……”
  陶家上下真的就要丧命了么?
  秦珣瞧了他一眼,正色道:“当年的旧事,陶家出力不少,如何发落,先帝自有旨意。一切按先帝旨意即可。”
  秦璋轻叹一声,终是缓缓点头。
  扫了丁如玉一眼,秦珣轻声道:“皇嫂如今有孕在身,不宜颠簸。皇兄说等侄儿降世再离京,我觉得挺好。只是你们身边没人照应也不行。皇嫂在晋王府时,伺候你的丫鬟,可还满意?”
  丁如玉一怔,想到那个满面寒霜的秋霜姑娘,心里打了个突,没有回答。
  “既然皇嫂满意,我那就先把她留给皇嫂了。”秦珣不等她回答,自己就做了决定。他续道:“这边人手少,改日我再挑一些过来。”
  “太麻烦了吧?”秦璋笑着摇头,“难道抛却皇室子弟,我连妻儿都养活不了?”
  秦珣瞧了他一眼:“话不是这么说的,皇嫂有孕在身,现在不比往日。”
  给他们身边留点人,一则是照料,二则也能预防一些事件的发生。
  秦璋眼神闪了闪,他心念微动,也想到了这些,就没再反对。
  送他们夫妻团聚,秦珣很快离开了此地,只留下了一些人手。
  他继位不久,事情多,没功夫在这里滞留太久。
  先帝生前连下数道圣旨、废后、废太子、清算陶家,又立了秦珣为太子。及至秦珣登基,支持者有,暗地里反对的也有不少。
  前太子妃丁如玉的祖父丁赞一是当世大儒。坊间传言,天下学子,泰半是丁家门生。朝中部分官员将丁老爷子视作恩师。秦璋夫妇出事,先帝驾崩,丁赞一卧病在床。丁家门生中不乏极有风骨的,对新帝就有了诸多不满。明着不敢反对,暗地里不免使些绊子,被秦珣收拾了一通,才安分了。
  不过秦珣以太子之位登基,名正言顺,且继位后纳言求治,勤政爱民,亦有不少支持者。
  丁赞一生命垂危之际,上书请求面见皇帝。秦珣干脆亲去探病。
  这个曾著书立说的老人,艰难地睁开眼睛,向年轻的帝王请罪:“老臣有罪……没约束好……给皇上添麻烦了。”
  他很清楚,作为正儿八经的前太子党,太子被废后,他们丁家仍好端端的,并未受损,是因为遇上了一个堪称宽厚仁善的皇帝。他内心很感激。
  秦珣轻轻笑了笑:“不麻烦。丁老先生是长辈,朕来探望是应该的。老先生好好养病,朕还等着让你看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呢。”
  丁赞一咳嗽数声:“老臣是看不到了,不知道犬子玉阶和玉行能不能看到那一日?”
  秦珣点头:“自然。”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止是令郎,贵府的孙少爷,想来也能看到。”
  听闻此言,丁赞一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放下心来,干瘦的脸上也有了笑意。他在床榻上行了大礼:“多谢皇上恩典。”他强打起精神:“老臣还有一物,想要献给皇上。”
  “哦?”
  丁赞一轻声道:“呈上来!”
  他话音刚落,其长子丁玉阶便捧着一摞书册上前。
  “这是……”秦珣诧异。
  丁赞一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这是老臣耗费数年心血编纂而成,没什么大用,给皇上解闷儿的。”
  他本是想等太子秦璋继位后,将这些献上去的。可惜秦璋已经不在人世了,继位的是秦珣。他听说过新帝继位后的一些举措,认为其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好皇帝。那这书便献于他吧。
  秦珣还未进上书房读书时,就听说过丁赞一的名头。丁赞一耗费数年心血编成的书,怎么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没什么大用”?
  秦珣垂眸:“好,朕收下了。”他自丁玉阶手上接过书。
  丁赞一又道:“此书还未命名,老臣斗胆,可否请皇上用改元之后的年号为它命名?”
  秦珣瞧了他一眼,有些意外。老爷子像是要给他添功绩?秦珣摇了摇头:“年号未定,朕以为以丁老爷子的号命名,就挺好。朕不想掠美。”
  丁赞一轻“啊”了一声,有些许失望。他咳嗽数声,脸色灰白。
  秦珣心下一叹,缓步到丁赞一身边,轻声道:“丁老爷子想看到的河清海晏,丁家的子孙会看到。丁老爷子的曾外孙,也能看到。”
  他复又提高了声音:“丁老爷子好生养病,朕先行回宫了。”
  秦珣命人摆驾离去,而丁赞一,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皇帝说,他的曾外孙能看到。他只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里又只有长子膝下有两个女儿,且长女早夭,次女丁如玉嫁给了前太子,出事时,正怀着身孕。
  皇帝的意思,莫非是说,阿玉还活着?
  丁赞一又惊又喜,他拽了儿子的手:“阿,阿……”,但最终,他只叹了口气:“莫跟那位作对。”他指了指天,又道:“我死之后,你运我的尸骨回乡,就不要再进京了……”
  皇帝不坏,但他们一家身份着实尴尬。
  丁玉阶含泪点头应下。
  弘启十七年的十月,丁赞一在京城去世。他去世之前,将自己后半辈子的心血《玉山集》呈献给了新帝。作为坚定不移的太子党,他临终投诚,教秦珣的一些反对者意外而无力。
  朝堂渐渐安稳,民间偶尔有胆大的,议论新帝的皇位来路不正,甚至有人含沙射影,说秦珣弑父杀兄,阴谋上位。
  这些说法,秦珩竟然也听到了。对此,她是不信的。
  她自八月起开始学着写话本子。她的第一个话本子,是她自己最熟悉的,宫廷故事。背景虚构,主人公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到一代明君。她以秦氏的一位先祖为原型,添了些玄幻色彩。中间穿插着破案、爱情、争权、阴谋……
  因为是熟悉的事情,她写起来格外得心应手,到九月初,已经写了数万字。
  后来父皇驾崩,宫中出了不少事,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里烦乱,将此事搁了下来。
  还是九月中,高光宗又提起此事,问她写的怎么样了。她才又拿起笔,将这个故事写完。
  修修改改,待真正写完已是十月中旬。秦珩查看再三,确定无差错,才拿给高光宗看,并托他帮忙刊印。
  高光宗接过手稿,愣了愣:“你自己写的?”
  秦珩点头:“当然。”
  “我先看看,要是不行,就不用去书局了,省得麻烦。”高光宗轻哼一声。
  “嗯,那高大哥先看看有什么不妥。”秦珩也有点紧张。她以前看话本子,除了少年时期跟着皇兄看的太祖故事,后来在太平县看到的,都是小姐书生后花园之类的。她写这样的,也不知书局肯不肯收。
  本朝除了官府编书的书局,亦有一些民间书商所开的书局。秦珩自然不敢求官府刊印,她只想着哪个书商愿不愿意刊印她的话本子。
  高光宗拿了手稿细细翻阅,他初时以为乡下来的小娘子,写的多半是情爱故事,怀春少女写的玩意儿。但是他看了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竟然写的还挺有意思……
  是夜,高光宗挑灯翻阅。看完一遍后,他想了想,又从头看起。他心里觉得奇怪,他不是没看过更精彩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似乎有哪里和其他的不一样。
  到第二遍看时,他终于明白了,小杨氏笔下的食品、衣物、建筑、礼节……生动具体,不像是凭空想象,倒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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