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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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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日即将离宫,离开之前未必会再有今日这样清闲的时候。这回去边关,不知道何时才能回还。四弟舍不得他,他其实也挺舍不得四皇弟。他一时之间,似乎有许多叮嘱的话语。与其教四弟连夜回章华宫,还不如留宿此处。
  景昌宫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可是他方才竟然建议“同榻而眠”。老实说,他也有些意外。
  不过如果那人是四弟的话,他想也不是不能接受。他还记得四弟当初留宿景昌宫时的场景。
  秦珩心头一跳,神情微僵,同……同榻而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三皇兄,心头瞬间转过万千念头。
  惊惧褪去,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心想,皇兄多半是逗她的。他们这样的身份,身娇肉贵,雕花大床睡着都不舒服,又怎会习惯与他人同睡?
  轻轻叹了一口气,秦珩小声道:“那不成,我会扰得皇兄睡不好的。”
  秦珣挑眉,意外之极。他方才分明看到了四弟脸上的惊喜之色,满以为四弟会兴高采烈地同意。谁知老四竟然,拒绝了?!
  唔,拒绝的理由,是怕他睡不好?秦珣心念微动,已然想明白了缘由。老四一向黏他,对他尊重而又崇拜,肯定是担心自己激动得睡不着从而影响到皇兄。
  微微勾了勾唇角,秦珣轻声道:“无碍。”
  秦珩有些懵,正要说“我不习惯与人同眠”时,忽听宫人来报,说是章华宫的宫人来访,说是给四殿下的药煎好了,问四殿下何时用。
  秦珣面色微变,看向四弟:“你身上不好?”四弟何时生病了,他竟然不知道?!
  “啊……”秦珩眼睛眨也不眨,开口即道,“是黄太医开的药,说是调养身体的。我没有生病。”她心知这是掬月姑姑教她回宫的借口。——掬月姑姑可是很反对她与三皇兄走太近的。她四年前曾在景昌宫留宿过一宿,掬月姑姑后怕至今。
  秦珣点头。
  “那,皇兄,我得回去喝药了。”秦珩歉然道,似乎又有些遗憾。其实她心里欢喜极了,这宫人来的正是时候。
  秦珣并未阻止,身体是大事。那些话,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回到章华宫,待众人退去,掬月姑姑再一次老话重提,要殿下与三殿下保持距离。
  秦珩沐浴过后,头发半湿,她穿着冰绡所做的寝衣,坐在镜前,声音极轻:“姑姑不用担心了,三皇兄要去边关了。”
  “什么?那殿下……”掬月一怔,她最先想到的却是四殿下。皇上派三殿下到边关,若将来也教四殿下也去边关,那该如何?军营里可都是男人。不,四殿下今年十四岁了,不知道还能再瞒几时。
  她看着四殿下,四殿下的容貌酷似珍妃娘娘,俊眉修目,明艳妍丽。若非宫中内外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个皇子,谁会把她当作男儿?
  如果殿下是真的皇子就好了。或者当年活下来的,是真正的四皇子,那也好过现在。
  帮殿下擦干头发,掬月默默退了出去。她的命和四殿下的拴在一起,她希望四殿下可以一直死守住这个秘密。
  三皇兄即将离京,作为他关系最亲密的弟弟,秦珩必须有所表示:精心挑选的防身用的小匕首,亲自求的平安符……她略一思忖,这些好像还不够表现出她对三皇兄的深情厚谊。
  她翻出当年母妃留下的一个香囊:淡绿色的香囊,浅黄色的绣样,现在还是半新的模样。只是香气已经很淡了。
  听说母妃当年绣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香囊,给自己的儿女。其中一个,已经随着真正的秦珩长眠于地下。这是剩下的那一个。
  秦珩对母妃没有印象,听别人描述,知道那是个温柔女子。对于母妃留下的东西,她也没什么特殊感情。——母妃留下的东西多了,给她做的贴身小衣还留着呢。像这种香囊,最不起眼了。而且她因为自己身份的关系,格外注意细节,从不佩戴香囊等物,她要显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
  唔,也许这个给三皇兄正好。
  于是,秦珣就看到四皇弟红着眼睛递给他一个半新不旧的香囊。他诧异:“你这是做什么?”这两日,四皇弟已先后给了他匕首、平安符等物。这一回,竟是个香囊么?他一个大男人,要香囊做什么?
  秦珩低着头,脸上几分落寞,几分坚定:“这是我母妃留下的,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把它给皇兄,希望我母妃在天上可以保佑皇兄平安归来。”
  莫名的暖意袭来,夹杂着淡淡的酸楚与不舍。秦珣没有去接四弟手里的香囊,而是伸臂揽了揽四弟瘦弱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用担心。”
  他想,即使是为了四皇弟,他也会平安归来的。
  乍然被皇兄抱了一下,秦珩心里大惊,心跳倏尔加速。她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将注意力转到香囊上。她执意将香囊送给皇兄,“要母妃在天上保佑皇兄。”
  秦珣心中感动,不忍拂了四弟的好意,到底是接过香囊,好生保存。
  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秦珩心说,母妃你若在天有灵,也保佑保佑你的瑶瑶。
  三皇子离京前的种种动作,旁人不知晓也就罢了,皇帝耳目众多,自然看在眼里。他得知老三将老四托付给老二,哭笑不得却又暗暗点头。
  在他看来,老三这是在向太子示好投诚。——老四可以忽略不计。数年前,老三跟着武安侯学兵法武艺时,皇帝就曾想过,若真学成了,将来为太子所用也不错。如今学的如何尚不知晓,但显然他已经决定要站在太子身后了。
  对这样的结果皇帝无疑是满意的,就是要这般兄弟和睦才好嘛。也许,他也可以帮忙照拂一下老四,毕竟是他儿子。虽说过于老实呆木难成大器,也没法帮扶太子,但至少不会成为像老大那样成为太子的劲敌。
  三皇兄离开以后,秦珩的日子并不难熬。父皇时不时地会赏赐一些瓜果甜点,以示恩宠。太子也对她颇多照拂。当日因为坠马,她算是将大皇兄给得罪了,但好在她在大皇兄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大皇兄倒也没有特意去寻过她的麻烦。
  她的生活同之前差别不大,除了少个三皇兄。太子闲了,会与她手谈一局,看她棋艺实在太差,初时还兴致勃勃想教她棋艺,再后来干脆放弃了。太子终于相信四皇弟是真的不善棋艺。
  在宫里,有时会听到边境的消息,秦珩也收到过三皇兄的书信,寥寥数语,只说明一切安好。
  秦珩盯着看了半天,提笔慢慢回信,情真意切诉说对皇兄的思念,大篇幅地讲自己在宫中的生活,暗示皇兄不在身边,她是多么的孤单寂寞。
  嗯,虽然距离遥远,但是关系不能疏远了。
  


第35章 机会
  不知皇兄收到信后心里作何反应; 只知道他回信的内容比先时丰富了许多; 甚至偶尔还会讲一两件身边的趣事。
  两人你来我往,并未因为距离而疏远。
  秦珩把三皇兄的来信一封一封收起来,小心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静待皇兄归来之日。
  届时; 她拿出来往信件,往皇兄面前一放,两人共叙别情。一想到那个画面; 她竟然有些眼眶发烫。
  然而皇兄的信越来越少; 偶有来信也只寥寥几笔; 报个平安。
  秦珩轻叹一声; 她心知三皇兄的处境绝不会像他在信里写的那般轻松有趣。健威侯盘踞北疆多年; 根基稳固。三皇兄初去,既无功勋; 又无亲信; 若不与健威侯等人合作,想在北疆站稳脚跟; 只怕很不容易。
  果然,没多久; 北疆就传来消息,说是起了战事。秦珩眼皮直跳; 以她对三皇兄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如他安慰她时所说的那样,远离战场。也就是说他可能离危险极近。
  秦珩心里担忧。纵然她很确信皇兄会好好的; 可是一想到战场凶险,她还是不由得提心吊胆。——以前孟师傅讲过的,而且孟师傅身上的伤,也是佐证。
  在冬至随父皇祭天时,秦珩除了继续向上天祈求保佑她秘密不被发现之外,还加了几条,希望边境安稳,希望三皇兄平安归来。
  许是因为战事的缘故,这一年宫里似乎格外沉闷,连新年都过得很简单。以陶皇后为首的后宫嫔妃们捐出金玉首饰,换成银钱,加入军饷中,犒赏边关将士。
  秦珩再次给三皇兄写信,给皇兄拜年,写新近发生的事情。这小半年来,不管皇兄回复是繁是简,是快是慢,她写信的热情一直高涨不减。
  太子叹道:“四弟和三弟感情真好。”
  他对此不是不羡慕,同为兄弟,老三老四两人的感情要比旁人深厚许多。
  秦珩只笑一笑,好一会儿后,才轻声说:“主要是皇兄对我好。”
  她这话说的格外真诚。要知道三皇兄对她可比她对三皇兄好多了。
  过了年,秦珩算作十五岁,按本朝的规矩,她已经可以参与一些简单的政事。当初皇帝将秦珣安排到了兵部,对这个老实呆木的老四,皇帝随手一挥,就去工部挂个名儿好了,也不指望老四真正做些什么,不过是按规矩行事罢了。
  于是,秦珩开始了勤勤恳恳去工部报到的日子。当然,她也没忘了再修书一封给三皇兄,讲自己入朝一事。
  她原本和父皇想的一样,以为她只是在工部挂个名儿就行,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四弟长大了,已经能参政了。
  这一年,旱魃为虐,河东大旱,良田颗粒无收。当地官员将灾情上报朝廷后,朝廷派人勘察,确定情况属实,皇帝决定开仓放粮,同时兴修水利,以工赈灾。
  在对钦差的人选上,朝臣意见不一。
  御史大夫孙应是建议皇帝下罪己诏,依旧例派朝廷重臣前去主持赈灾。
  皇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对这个须发皆白的孙应是,皇帝向来不喜。
  孙应是是先帝时期的老臣,据说当初曾建议尊嫡立嫡,以睿王为太子,幸好当时秦渭年幼,没能成功。
  先皇驾崩,皇帝继位,孙应是乖觉了一些,没敢跟着皇帝对着干,俨然是要效忠当朝天子的模样。皇帝自诩宽宏大量,没有为难他,让他老老实实继续做他的御史大夫。
  ——当然,皇帝也不好把孙应是怎么样。这个孙应是,年轻时有几分硬脾气,直言敢谏,声望颇高。皇帝不想担上诛杀谏臣的名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可是,只要何处有灾情,孙应是都要上书建议皇帝下罪己诏。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皇帝烦不胜烦。天下那么大,岂能处处如意?他就不知道了,这河东旱灾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了?是不是哪里再出点什么事,他干脆把皇位让出来更合孙应是的意?
  李尚书却道:“如今外有战事,内有旱灾。臣以为,朝廷应派重臣前往,既为赈灾,也为安抚民心。”并未提罪己诏一事。
  皇帝点头:“爱卿以为该派何人前往?”
  “臣窃以为应从三公之中选。”
  不等皇帝表态,孙应是便道:“臣有异议。三公各司其职,岂能擅离职守?不若派一名王子皇孙前去,既可安抚民心,又能历练一二。”
  皇帝眉头一跳。王子皇孙?如今京城可只有三个皇子。
  那厢李尚书已然反对:“臣以为不可。王子皇孙是天家血脉,不可轻易涉险,且没有经验,如何能赈灾?”
  皇帝只有四个儿子,看这几年的后宫动向,多半是不会再有其他皇子出世了。四个儿子,真不算多。说句大不敬的,万一折损一二,继承人都是问题。
  秦珩默默听着,心说,再蹉跎下去,不知要饿死多少百姓。从灾情严重,到当地官员上报,再到朝廷派人勘察,决意开仓放粮,倏忽间一个月的光景已经过去了。但愿当地官员懂得见机行事,又有魄力,已经采取了措施。
  一番争论之后,这钦差大臣的名头竟落在了四皇子秦珩头上。
  秦珩有些发懵,她老实呆木,一事无成,父皇竟然相信她能把这差事给做她?赈灾是大事,关系多少百姓性命,父皇竟也能相信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太子听闻此事,当即去求见父皇,请其收回成命。须知河东旱灾过后,百姓困苦,已有部分流民作乱。四皇弟从未离开过京城,人又不甚机敏,如何能担得起此事?而且,他之前答应了三弟,会好好照顾四弟,又怎能让四弟涉险?!
  然而皇帝拒绝了他,皇帝没告诉儿子,原本是有人建议太子去的,他不想太子白龙鱼服,才指派了在工部挂名的老四。
  皇帝沉声道:“你四弟如今在工部做事,兴修水利,以工代赈,由他去做,再合适不过。至于经验,谁天生就是有经验的?”
  他安排老四去,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还真能教老四自己开仓?
  “儿臣以为不妥。赈灾不是小事,还是有经验者去更好。”太子神情已染上了几分急切。
  皇帝看了一眼儿子,眸色微沉,半晌方道:“吾儿仁善没错,但不可太过了。此次你四弟虽名为钦差大臣,但是朕另派有朝中重臣一同前往。你不必太担心了。”顿了一顿,他又缓缓说道:“他是你弟弟,可也是朕的儿子。你是为他好,难道朕就不是?当然,朕不止你们四个儿子,朕还有天下百姓。此事不必再议,朕主意已定。”
  见父皇已微微有了些恼意,太子只得退下。他叹一口气,颇觉亏欠四弟。他一路行来,信步所至,竟然到了章华宫。
  没有教人通报,他直接走了进去。
  向来安静的章华宫有些喧闹,他隐约听到四皇弟正叮嘱宫人收拾东西:“对,这个装起来……不要了,不要了,这个不要……”
  少年的声音略带嘶哑,却不觉难听。声音的主人没有惊惶害怕,没有伤心难过。他有点意外,微愣之后,忍不住轻轻一笑。
  跟他想的不大一样呢。
  秦珩看见太子,怔了一怔,呆呆地打招呼:“皇兄。”并将太子迎了进去。
  两人分宾主而坐,她亲自给太子奉茶。
  “孤去找了父皇,想让他收回成命。”放下茶盏,太子轻声道。
  秦珩心头一跳:“嗯?”她素知这世上能改变父皇心思,教父皇收回成命的,恐怕只有寇太后和太子二哥了。但是看太子这神情,多半是没成功。
  她最初不想当这个钦差大臣,像她这种死守着秘密的人,最怕出现变数。她宁愿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事。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父皇主意已定,她除了装病装伤没办法教父皇收回成命。——当然,装病的话,可能成本会更大一些。万一父皇教黄太医以外的人给她诊脉,那她可真是死定了。
  还不如领命出宫,前往河东呢。
  太子叹道:“可惜父皇没同意。”
  秦珩心说,果然如此。她轻啜口茶水,小心说道:“皇兄,是觉得这件事不妥吗?”
  “确……”太子心念微转,“也没什么不妥。”既然已经定下了,没必要再说太多,教四弟心中不安。
  他缓慢而又详细地说了赈灾的注意事项,末了又道:“也不用担心。孙大人和杜大人都会帮你的。”
  赈灾之事,早有章程,按规矩行事,应该不会有错。
  虽说皇帝命四皇子为赈灾的钦差大臣,但是也派了孙大人杜大人同往。秦珩自己是不担心的,她只说了一句:“明日就启程吧?百姓等不得。”
  太子一怔,目中光华流转,他点了点头:“是。”
  他犹记得父皇曾说过,四皇弟此人半分本事也没,没什么用处。他因为兄弟情分,不会说这种话,可心里未尝没动过类似的念头。不过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至少四皇弟心里是装着百姓的。
  太子只坐了一会儿,不想耽搁四弟的事情,他将要叮嘱的话语说完,就起身离去。
  秦珩送他出门,回去后继续让人收拾东西。她此次前去河东,少则半月,多则半年。如果可以,她是想带着掬月一同去的。但是此行尽是男子,她带个宫女,不大方便。而且,河东灾情严重,掬月体弱,恐染上时疫。她想,那就带上山姜吧。
  山姜老实胆小,近两年个头高长,做事也稳妥。可惜不巧了,偏偏他这两日身体不适,正告假休息,自然不能陪同。
  秦珩随手点了一个眼生的内监。即使是为了排场,她也得带些随从,才符合自己的身份。
  谁知那内监次日清晨发热,竟也生了病!
  秦珩心内一阵无力,这太巧合了一些。这内监八成是不想跟她出宫办差。但时间紧急,她也不想再多耽搁。
  正自思忖,高高瘦瘦的周成背着行囊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秦珩愣了一愣,倒险些忘了这个人。
  周成是三皇兄离京时留给她的,说是忠心耿耿,武功高强,要他保护她的安全。可是她身负秘密,自然不肯教他近身跟着。
  他倒无二话,只是她后来去兵部时,他总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如今她要离京办差,周成更是挺积极主动,不用她吩咐,行囊都收拾好了。
  秦珩想起昨日太子所说,河东有流民作乱,那她多个侍卫保护也挺好。——毕竟是皇兄留给她的人,武功性情想来都是上乘。对此,她深信不疑。
  她与孙大人、杜大人等人会合后,向父皇请辞。他们便踏上了前往河东的路。
  钦差出行,侍卫开道,好不热闹。
  孙大人年纪大、杜大人是个文弱书生,四皇子身上又曾发生过有名的坠马事件,因此他们此行主要以马车为主。
  可惜马车速度缓慢,远不及骏马。
  秦珩心头焦急,真想早些赶到河东,主持开仓放粮一事。
  夜里在驿站休息时,孙大人跟四皇子搭话:“殿下为何神情焦灼?可是有心事?”
  秦珩“嗯”了一声,答道:“想到河东灾民,心里难安。”
  她与这位孙大人不熟,只知道此人参与过多次赈灾,算是经验丰富。
  孙大人面上不显,心说,果真是没见过世面。本朝幅员辽阔,有山有水有平地,老百姓种地,靠天吃饭,有点旱涝就有灾情。下面地方的官员怕百姓生乱殃及自己的乌纱帽,四分的灾情都报作十分,好教朝廷重视,最好再拨些赈灾的银钱,能贪墨一笔更好。
  “殿下不必太担心了。皇上隆恩浩荡,听闻当地已有乡绅富豪建棚施粥。老百姓虽然苦些,可也没有殿下想的那般严重。”孙大人轻声说道,“等咱们到了河东,开仓放粮,再以工代赈,挖井引渠,河东百姓就再不惧旱魃了。”
  秦珩只轻“嗯”了一声,心想,但愿如此吧。她忖度着这定是孙大人在宽慰自己,也没真正放在心上。
  孙大人喝了一口浓茶,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说道:“河东山高皇帝远,老话说,十里没准信。也许灾情没那么严重……”
  这是他第二次说到,灾情可能不严重。秦珩心念微动,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情。山高皇帝远……
  孙大人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秦珩已有了些困意。她一起身,周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
  他低着头,声音不大:“宫外不比别处,殿下只能一切从简了。沐浴不方便,属下打了温水,殿下可以用了……”
  秦珩看着他不知何时打来的洗脸水和洗脚水,不由地一噎。看周成竟似要伺候她洗漱的样子,她眉心微跳,连忙摆手。
  她咳了一声,板着脸:“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她怎么不知道,周成这般体贴,还懂得伺候人了。
  周成也不说话,默默退了出去。三殿下把他派给四殿下一年了,他对四殿下的怪脾气也勉强知道一些。四殿下老实胆小,偏偏犟的很,臭讲究也多。听说四殿下在宫里,能近身伺候他的,只有姑姑掬月和太监山姜。
  如果不是此次出行,四殿下带的人少,他又怎会去伺候?他以前可是做暗卫的,没做过伺候人的事。
  



第36章 心思
  秦珩闩好门; 又搬了把椅子顶在门后; 这才开始简单清洗。
  她白日行了一路,风尘仆仆,若是还在宫里; 掬月姑姑肯定会提前备好热水; 让她好好沐浴。可惜如今在外,只能将就着来了。
  匆匆忙忙洗好,她移开椅子; 欲倒残水。
  打开门; 融融月光倾泻而入。在她房门口静悄悄地站了一个人; 逆光而立; 竟是一身黑衣的周成。
  看见她后; 他掀了掀唇:“殿下。”
  秦珩心中暗惊,呆呆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周成默不作声; 将身一侧; 直接闪进房内,一手托起一个木盆; 掉头就走。还能干什么?奉三殿下的命令,近身保护他; 兼带伺候他。这还用问吗?
  秦珩愣了片刻,周成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中。她缓缓关上门; 重又将门闩上。
  这个周成,真是……莫名其妙!沉默寡言也得有个度,怎么连句话都懒得讲?
  她奔波一天; 甚是疲惫,也不愿多想,直接转身回屋,熄灯休息。
  周成替四殿下把水倒掉,再回来时,那门竟然又被闩上了,窗子黑黢黢的,没有一点光亮。他四处查看了一下,确定无任何异常,才自去休息。
  因为事情紧急,次日一大清早,秦珩一行就匆匆上路了。
  他们一路风尘,数日之后,终至河东境内。
  得知他们要来,当地的官员早早率人开了城门将他们迎入城中。
  为首的贾大人虽是文臣,却有着不容小觑的将军肚,他略显肥胖的脸上溢满了笑:“殿下一路辛苦了,可要先到舍下稍作休息?”
  他已经知道了此次钦差大臣的身份,这是四皇子,是当今皇帝的亲儿子,真正的金枝玉叶,龙子凤孙。
  不过这位四殿下,跟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只说四殿下老实,此次虽为钦差,但不一定真的管事。真正主事的,应该是同行的孙杜两位大人。
  至于这孙杜两位大人,杜大人年纪甚轻,颌下无须,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的。嗯,此次赈灾,应该要靠那位年长的孙大人才是。
  秦珩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缓缓摇头,轻声道:“我还不累,这一路已经看过了粥棚,咱们去看看粮仓吧。”
  她心知各地粮仓皆有存粮,无诏不能私放。到河东之前,她已派人打听过,河东官员确实如同孙大人所言,不曾私自开仓放粮。如今城南城北,都有粥棚施粥,不过这粮食,却是当地富户拿出来的。
  他们进城时,正是午正时分,城南城北的粥棚都在施粥。百姓排着长队去领粥。
  秦珩让周成去看了看,周成带了一些回来。那粥并不浓稠,筷子都立不住。想来,灾民凭此粥,仅能保命而非能充饥。
  ——当然,河东舍粥的都是民间义举,对此,朝廷应予以褒奖。
  四殿下一进城就要看粮仓,贾大人愣了愣,有些着慌。那他精心准备的美酒佳肴,歌女舞姬,可就派不上用场了。不对,是应该赶紧撤掉。这四殿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是心系灾民的模样。他这般傻不愣登地接风洗尘,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真可惜了,这还是他厚着脸皮问夫人讨来的银钱,恐怕都要打水漂了。
  想到这里,贾大人不由地一阵肉疼。他打起精神,连忙领着钦差大人们去看粮仓:“殿下,这封条还没揭呢。”
  他神情忐忑,心里却极有底气。他在任当中,可没私自挪过官粮,仓库里头,堆得满满的,堪称当朝楷模,官员典范。
  然而四殿下秦珩只淡淡地瞧了一眼:“那就揭吧。”
  她此次是钦差大臣,有圣旨在手,又是皇子之尊。在场诸人无不以她马首是瞻。
  四皇子一声令下,当即有人揭了封条,让门大开。
  贾大人嘿嘿一笑:“殿下请。”
  秦珩点一点头,随其入内。许是久不见阳光,这里有一股轻微的霉味。她下意识皱眉,听那贾大人道:“殿下,这仓库可是堆得满满的。没有朝廷的诏令,下官可是从来都没……”
  他说这话时略带得意,秦珩莫名反感。她咳了一声,打断贾大人的话:“既然是满的,那就拿去赈灾吧。”
  “……啊,是。”贾大人的话戛然而止。
  随行的杜侍郎扬声道:“开仓——”
  这一声高扬悠长,伴随着他的声音,一袋袋粮食被抬了出去。
  贾大人指挥着众人搬运粮食,杜侍郎在一旁监督,而秦珩则被请到外边休息。
  许是袋子的时间久了,有的竟然有破损,零星的麦粒掉落在地上。
  秦珩弯腰捡了一粒,她也看不出好坏,只看这麦粒颇为饱满,想来不算下乘。
  孙大人在她耳边轻声道:“殿下放心,粮都是好粮。只是这个贾四张,太胆小了些。”
  秦珩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与其保持距离,呆呆地问道:“孙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孙大人神秘一笑,眉目间染上几分得色:“殿下有所不知。贾四张此人,出身乡野,没什么见识,也算有几分才学,可惜注定做不了能臣。他胆子太小,凡事必先向朝廷请示。像河东干旱一事,说起来不算太严重。若换了别人,恐怕为了政绩,隐而不报。可他不行,他不但报,还要报的严重些。恨不得早点引起朝廷重视,早点解决才好……”
  秦珩垂眸,面无表情听着,心里着实诧异。孙大人说的,跟她看到的不大一样呢。不过她进城之前也看到了,河东的旱情,确实不像奏折上说的,那般严重。
  奏折上说河东“土地龟裂,寸草不生,百姓唯等死矣”,这说辞太夸张了。
  据她所知,河东今岁大旱,颗粒无收不假,但是数日前刚下了一场大雨,干涸的河道有了水,再种新的庄稼是没问题的。百姓吃不上饭,不仅仅是因为今年的大旱。去年初夏一场冰雹,折损了不少庄稼,导致民无余粮,今年又无新麦,加重了灾情。
  当务之急是开仓放粮,为避免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需以工代赈,兴修水利。毕竟靠天吃饭,风险太大。
  四皇子代表皇帝来慰问灾民,并亲自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河东百姓闻讯而至。
  秦珩按着往日章程行事,分毫无错。发放粮食时,杜侍郎等人就在一旁盯着。
  发粮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当天并未进行完。夜里秦珩等人下榻贾四张的官邸。
  贾大人这回的接风宴不敢大办,只教人备了些寻常的酒菜,来招待钦差大臣,至于歌姬舞女之流,更是一个也不敢叫。
  ——从四殿下一进城就去看粮,且先前对河东已有了解,他差不多就能看出来了,四殿下不爱那些虚的。所以他不能招待得太隆重了,越简单越好。
  四殿下心系灾民,他也得投其所好啊。
  今日席上除了京城来的四皇弟和孙杜两位大人以及贾四张,还有当地的乡绅。
  据贾大人介绍,那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都是这次主动舍粥的富户。
  秦珩站起身来,冲其点头致意,口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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