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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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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浔阳想着,就又兀自摇头——
绝不可能!
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褚灵韵哪里还有闲心去和褚灵秀置气?
似乎是有什么真相在心中徘徊,一切呼之欲出,但又被一层迷雾笼罩,就是差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意思。
延陵君见她皱眉的样子,就对映紫略一抬眸,“你摸进那屋子里去查一查,看看有什么线索留下。”
冬日里的夜幕落的早,彼时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
映紫领命,刚要翻下院子,却见那黑漆漆的屋子里突然有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一闪。
几人瞬间警觉,压低身子伏在了墙头后面。
“怎么屋子里还会有人?”映紫嘀咕了一声,对自己的失职而带了几分恼意。
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只是火折子的光亮明灭不定的闪了两次,然后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无声的推开,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探头往外看了眼,没觉察出什么异样,便是扭头对那屋子里面一挥手。
褚浔阳目不转睛的看着,就见两个同是护卫打扮的人携一卷厚重的毯子鬼鬼祟祟的从里面出来。
几人竟都是身手不错的样子,脚下落地无声,只是腋下夹着的毯子一颤一颤似是十分沉重。
褚浔阳狐疑的定睛一看,却见那毯子一头竟是有垂落的乌发一缕扬在傍晚的冷风里,飘逸的漂亮。
那哪里是毯子——
分明是被卷了一个人!
那几人的动作极快,不过眨眼间就已经奔出了院子,轻门熟路的在花园里左拐右拐,朝王府后门的方向奔去。
“原来如此!”褚浔阳的眸子闪了闪,待到那些人走远便是忍不住笑了笑。
身后映紫已经低声问道:“要不要奴婢去拦下他们?”
“不必!”延陵君冷笑,“由着他们动作,在后面跟着就行。”
“奴婢明白!”映紫领命,一挥手已经带着桔红跃下墙头,往后巷的方向奔去。
彼时褚灵韵院子里的人手已经基本被清空,只剩下耳房里两个婆子趁兴在灌黄汤。
褚浔阳在墙头猫了半天,这会儿便是无所顾忌的探头出来,光明正大的往那墙头上一坐,先伸了个懒腰,咕哝道:“这偷窥一事当真不是个轻松的营生。”
延陵君无奈,一揽腰将她从墙头带了下来。
少女的腰肢纤细柔韧,抬手一触他便有些舍不得松开。
两人飘身落地,延陵君的心思微动,心里飞快的挣扎了一下,终还是没舍得放手。
褚浔阳满脑子都记挂着褚灵韵的事,脚一沾地就想要抽身去追映紫两人,然则挪了一步却赫然发现没能脱身。
她一愣,下意识的抬头。
延陵君的一手压在她的腰后,轻轻的将她往后一送,闪进她身后墙壁的暗影里,他的目光落下,略一垂首,额头便抵在她的发顶,语气柔软的打着商量道,“要不——我们不追了吧!”
褚浔阳被她束缚住了身子。
他的嗓音轻缓而含了丝真假莫辨的笑意,和着暖暖的呼吸,仿佛是将这里伴随夜幕一并笼罩下来的寒气也扫退了不少,软绵绵的让人想要下意识的沉溺。
褚浔阳的心神一晃,本能的反应自是要推开他的,但直觉上又以为动强未必见效,心思略略一转,她便是脱口应了。
“哦!”有些迷茫软糯的一个字出口,延陵君甚至都没想过是不是该窃喜一二,果然紧跟着就听她话锋一转,仍旧是这个逆来顺受的语气道,“那我回宴上去了!”
她要装傻充愣,延陵君也无可奈何。
“呵——”无奈的笑了笑,延陵君缓缓直起身子,目光落在她看似懵懂的面孔上注视片刻,然后便自觉移开压在她腰后的手。
褚浔阳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如释重负的缓缓吐了口气,却见他的手臂从她腰后往外一滑的同时,小指便是轻巧一勾,将她垂落身侧的左手尾指套牢。
他转身的动作顺畅优雅,褚浔阳还不等缓过味来,脚下已经被拽了个踉跄。
延陵君没有回头,脚下步子走的有些急促。
褚浔阳被他牵着手指亦步亦趋的跟着,鼻尖上逐渐可见莹润的细碎汗珠,却跟个憋屈的小媳妇似的一声不吭。
她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也不是不懂得如何拒绝人,只是很奇怪的,每每与这人相处起来,她心里都没有直觉的排斥。她是个十分随性的人,于是便会觉得这样再忸怩的推拒便是虚伪矫情了。
那样的事情,她也做不来。
两人翻墙落入后巷,延陵君屈指吹了一记口哨,就听见马蹄嘀嗒,一匹黑马融入夜色中闪电奔来。
褚浔阳吓了一跳,心道这人疯了吧,盯个梢儿还要敲锣打鼓不成?
然则那马奔至他们面前也没有减速的迹象,延陵君手臂一揽携了褚浔阳,另一手已经捉住马缰翻身跃上马背。
这黑马的脚力惊人,当是千金难换的良驹,褚浔阳只觉得耳畔风声猎猎,眨眼间已经奔出去十丈开外。
门内有守门的婆子闻了动静推门查看,却见外面街巷空旷,半个人影也不见,遂又砰的一声合上大门,继续窝着打盹儿。
延陵君上马便扯过马背上提前准备的大氅将两人裹了,褚浔阳在他怀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老实窝着,直奔苏府的方向而去。
彼时那边新娘已经进门,礼成之后新娘子被送进了新房,苏霖则是直接被人半路拽去了前面应酬。
新房里,一众亲友家的女眷过来闹腾了一番,都知道褚灵韵的性子傲,没得她的回声,于是就只走了个过场便识趣的起身告辞。
喜娘们是要等着晚间主持新人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才走的,十六个人分立两侧,一声不吭的守着,忽而便听见床上端坐的新娘子声音冷淡的开口道:“你们先出去!”
众喜娘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紫维更是面有难色道,“郡主,这不合规矩!”
“你们也出去!”盖头低下的声音焦躁,越发的不耐烦,“全都出去!”
紫维愣了一愣,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敢太忤逆她的意思,使了个眼色带着一众喜娘退了出去,在门口的回廊上,众人面面相觑。
紫维和紫絮商量了一下,提议道,“要不你们都先去旁边的厢房里歇一会儿,前面的酒宴起码得要两个时辰才散,这里有我和紫絮守着,有事再叫你们。”
喜娘们从早站到晚,早就腰酸背痛,彼此合计了一下也就点头应了,反正就在这院子里,也不会出什么事。
送走了一众喜娘,紫维就对紫絮使了个眼色,又转身折回了屋子里。
彼时褚灵韵已经扯了盖头,正在往下取凤冠。
紫维也不多言,赶紧过去帮忙,将那凤冠和她身上繁复的嫁衣一并脱了,又从嫁妆箱子里翻了一套颜色素净的衣服服侍她换上。
两个人动作很快,做完这些,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
褚灵韵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走了好几圈,不免有些焦躁道,“去看看,人怎么还没送来,别是给我惹出了乱子了吧!”
“是,郡主!”紫维应道,一转身就见后面的窗纸上映出几个黑漆漆的人影,有人轻叩窗棂三声。
紫维大喜,赶紧过去开了窗子。
三个黑衣人翻窗进来,将夹着的一卷毯子往地上一放。
褚灵韵看了眼,妆容精致的面孔映在大红蜡烛之下,泛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外面守着的紫絮也听见动静开门闪进来,紧张道:“郡主!”
褚灵韵对那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打开!”
“是!”黑衣人上前,动作粗暴的将那毯子抖开,里面不省人事的褚灵秀就滚了出来。
褚灵韵的目光从两个丫头脸上扫过一圈,冷然道:“知道怎么做了?”
“是!”两个丫头连忙点头,“请郡主放心!”
褚灵韵这才勾了勾唇角,又居高临下睨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褚灵秀,喃喃道:“别说我这做姐姐的不照顾你,现在的长顺王世子妃,将来的长顺王妃,这样好的前程摆在面前,就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抓得住了。”
紫维闻言,心里冷不防打了个寒战,也唯有苦笑了——
被褚灵韵这么一设计,随后这李代桃僵的事情暴出来,褚灵秀能讨了好?两边王府哪个能饶了她?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褚灵韵的目的达成,也恐着迟则生变,当即也不犹豫,对几个黑衣人一颔首道:“我们走,府里那边还有一场大戏要做呢!”
一个黑衣人先翻窗出去,接了她,另外两个随后跟上,四人一行匆匆往苏府东侧最偏僻的一处院落奔去。
这边屋子里,两个丫头也不含糊,迅速给褚灵秀上妆更换嫁衣,好一通的整理。
褚灵韵一行奔到那边人迹罕至的围墙下面,黑衣人对她道一声“得罪”便携了她翻过墙头。
褚灵韵身子悬空的时候略一回首,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院落冷笑不止——
谁说她就要认命的嫁给苏霖了?只要是她褚灵韵不愿意的事,就谁也不想勉强她!
黑衣人攀援着墙头落地,抬手一指右侧的巷子道,“马车停在那边,郡主请随我来!”
“嗯!”褚灵韵点头,抬脚要走,忽见眼前什么影子一晃,有人颜色雪白的一角裙裾凭空自头顶垂落。
夜深人静,莫不是见鬼?
褚灵韵惊的脸色惨白,茫然的一步后退。
三个黑衣人往她面前一挡,还不等摆开了架势就,然后便听到头顶有人娇俏一笑。
“安乐堂姐!”褚浔阳从那墙头一跃,稳稳落地,面上笑容纯粹走到她面前,“这么大喜的日子,就算是要私奔,也总得带个伴儿吧!还是你不及准备,我帮你寻摸一个先用着?”
第075章 滚回去!
“褚浔阳?”褚灵韵的瞳孔一缩,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低呼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当我问你吧?”褚浔阳甩着腰间配饰,兀自笑的有些漫不经心,“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么大戏的日子,又是良辰美景,安乐堂姐你不好好在新房里呆着做你的新嫁娘,大半夜跑到这里带着几个男人翻墙头?这——不太合适吧?”
她说着便是“啧啧”两声咂着嘴,顺带着拿眼角的余光将褚灵韵的几个侍卫扫视一圈。
褚灵韵几时被人这样当面口无遮拦的羞辱过?当即翻脸,愤然抬手一指,厉声道:“给我杀了她!”
三名护卫都是虎躯一震,手下动作竟是迟疑了一瞬。
如果出褚灵韵下的是别的命令,哪怕是叫他们拿下褚浔阳他们也都不会犹豫,可是她竟然直接下了死令?褚浔阳这样的身份,是说杀就能杀的吗?
几个护卫刚一晃神,褚浔阳已经接口笑道,“还是我来吧,何必为难他们?”
褚灵韵脸上神色一紧。
褚浔阳的话音未落,黑暗中已经有几个深色的影子形如鬼魅般从旁边的树上和两侧的围墙后面掠出,并且二话不说,直接持刀逼向褚灵韵等人。
褚灵韵心中大骇,脸色不由一白,仓惶后退。
来的是陆元和青萝,兼褚易安身边另外的四名近卫。
这几人的身手本就拔尖儿,就连一般手段训练出来的死士也不能比,不过眨眼功夫就将褚灵韵那三人放倒在地。
褚灵韵单手抓住衣襟按住胸口,一张脸上血色全无,愣愣的看着地上横躺的几人。
褚浔阳略一抬手,四名近卫就又无声隐退,瞬间隐没于夜色之中全无了踪影。
褚灵韵勉强自己镇定下来,缓缓抬头看过来,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我就是来堵你的路的。”褚浔阳莞尔,拿眼角的余光斜睨她,“不管你是想要逃婚还是想要私奔都很抱歉,因为我不同意!”
她一副居高临下理所应当的神气,那语气更改是傲慢的气死人不偿命。
褚灵韵听来就是心中一闷,怄的她胸口生疼。
“你——”褚灵韵的双目圆瞪,想要发作,可眼前人在矮檐下的情况又不允许她硬碰硬,心中思绪瞬间绕了无数圈之后才勉强压下一口气,保持镇定道,“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做什么要坏我的事?你——”
“看来安乐堂姐你是空披了一张美人皮,脑子不好,记性也不怎么样!”褚浔阳含笑打算她的话,手里一直甩着腰间香囊就在这狭窄逼仄的巷子里悠然的来回踱步,“你不至于这么健忘吗?怂恿褚月瑶回东宫纳妾,鼓动苏皖和我结仇,利用苏霖,出手便直接就要我的命!如果这都叫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话,那是不是今天我一刀杀了你,回头也只需说是错手便可一笔勾销了?”
褚灵韵张了张嘴,竟没想到对方对她的这些小动作都是了如指掌,同时更有一种危机感凭空而起——
这个丫头既然是挟怨报复,只怕今天就不会轻易罢手了。
“好!”这个时候,强行争辩已经不管用了,勉强的压下一口气,褚灵韵深吸一口气道,“就算之前你我之间有些过节,可是一码归一码,这一次也只是我们南河王府和苏家的私事,你又凭什么插手?”
“只是私事?”褚浔阳闻言,便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冷笑出声,她上前一步,一脚踏在一个黑衣人的胸口,逼视褚灵韵的眼睛,反问道,“如果只是你南河王府的私事的话,之前你又迷晕了我四妹妹做什么?”
褚灵韵后退一步,使劲挺直了脊背,冷声道,“你别在这里乱扣帽子,我什么也没做过,那件事是苏皖做的,和我没有关系,要问你问她去。”
话音未落,她似是又猛地意识到什么,不由的面色一僵。
果然就听褚浔阳讽刺一笑道:“我有提过那件事是和苏皖有关吗?你这算是不打自招了吗?如果不是你的授意,如果不是你给苏皖提供了方便,难道你南河王府里里外外三百多口都是花瓶摆设不成?能由着她一个外人在你王府的后院横行?为所欲为?”
褚灵韵被她激出了脾气,也不再试图狡辩,只就一梗脖子道:“我不跟你在这里废话,识相的你就马上给我让开,想要动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褚浔阳不敢真的动她,否则绝对会为此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可是——
褚灵韵虽然表面上竭力维持镇定,心里却是忐忑异常,时时都竖起耳朵注意着苏府之内的动静。
褚浔阳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见状便是笑道:“怎么,很怕我会突然在这里嚷一嗓子?”
一旦把苏家的人引来,那么她就百口莫辩了。
褚灵韵的心事被料中,恼羞成怒的脱口断喝:“你敢!”
“你怕?”褚浔阳却是不答反问。
褚灵韵的面色一冷,死咬着唇角,眼中光芒暴涨,已经是夹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褚浔阳对她这刀锋一般阴狠的眼神却是视而不见。
她低头又抬头,仍是兀自笑的轻缓,慢慢道:“眼下时间还早,苏霖要回新房去发现你为他准备的惊喜也还得一会儿功夫,趁着这会儿墙头风景好,不如我们聊聊?一起来分析一下今天这一局的利弊?”
褚浔阳说着,就是单手往旁边的墙壁上一撑,又身姿轻盈的重新跃上墙头。
她双手按在身下的墙砖上,笑眯眯的俯视下来,犹自气定神闲的甩着腿,当真是惬意无比。
陆元和青萝一前一后堵着褚灵韵的路。
褚灵韵求告无门,简直气的七窍生烟,退后一步,神色怨毒的看着她。
褚浔阳也就视而不见,看着远处高悬的一轮圆月,语调从容的开口:“新房那边我不知道你具体是做的什么安排,是未免夜长梦多,一会儿就东窗事发呢?还是让他们先生米煮成熟饭,明日一早再登门问罪?但总之你现在就要马上赶回王府的计划不能耽搁,因为你要抓紧时间在事发之前先做出被人暗算软禁的假象,回头等到东窗事发,苏霖找上门来,那真相也是褚灵秀为了攀高枝儿而丧心病狂的算计了你,由她替嫁进苏家享受荣华富贵。到时候受千夫所指的人是她,而你——即使是没有遵从圣旨嫁入苏家,那也是阴错阳差无可奈何的事。后面再有咱们皇祖母的庇护,此事除了不了了之也没别的法子了。”
褚灵韵的面色僵硬,默不作声,褚浔阳就只当她是默认,看了她一眼,就又重新移开视线。
“你若悔婚或者逃婚,就是明晃晃的打了苏霖的脸,可想而知,长顺王府势必不肯罢休,到时候两家交恶成仇就是一定的。”褚浔阳道,“可是现在不然,一切都不是你自愿,你也是受害者,苏霖就是要记恨,他要恨的也只是利欲熏心的褚灵秀,对南河王府么——隔阂或许会有一点,可是有你安乐堂姐的在,只凭着他对你那份不改的痴心,随后多费点心思,哄一哄也就没事了。而顶包嫁过去的若是个不起眼的丫鬟也还罢了,随后处置了,再把人换过去,也可以掩饰太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偏偏褚灵秀她也是南河王府的郡主,既然木已成舟,谁又能只当是没有这回事?于是苏家就只能认了这个灾了。”
褚浔阳说着就满是敬服的拍了巴掌,连连赞叹,“这番筹谋算计,当真是连我都要忍不住替你拍案叫好了。”
夜色中的掌声清脆,在褚灵韵听来,却仿佛是谁不留情面的将这些巴掌都拍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所有的伪装都被尽数撕开,几乎无所遁形。
她用力的掐着手指,不置一词,如果不是自己置身其中,她几乎都要为这个死丫头超绝的判断力和分析力而拍掌喝彩了。
因为——
褚浔阳揣测的分毫不差,这一切就是她的打算。
“那又如何?我说过,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最后,褚灵韵只是目光冷凝的嗤笑一声。
“可是在你初始时候的计划里,却是要拉我们东宫给你垫背的。”褚浔阳道,一阵见血。
这时候她才从远处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笑,却用一种异常深远而锐利的目光盯着褚灵韵苍白却不失美丽的脸孔。
“你——”褚灵韵勃然变色,心虚的才要发作,褚浔阳已经冷然挑眉,道,“别说你没有!做了就是做了,你现在认了,或许我还会为你的担当留几分余地。”
褚灵韵不再吭声,心里却是巨浪翻滚,起伏的厉害。
这个死丫头!
她居然——
什么都知道!
褚浔阳看着她,仍是意犹未尽的继续道,“在你原先的计划里,其实是没有褚灵秀的,按照你之前的预定,现在被送进去新房顶包的人应该是我四妹妹吧?到时候你们南河王府的人就会说是我父亲有意破坏你们和长顺王府之间的联姻用了龌龊的手段,一旦我四妹妹顶包嫁入苏家,陛下的疑心病肯定就全数被激发出来,届时我东宫一门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自己解除了危机不说,还足以给我东宫最致命的一击。”
其实这才是褚灵韵这一次算计之中最可怕的地方,她自己想要脱身不说,还不忘顺手拽上东宫一把,也好在是后面的计划出了变数,否则——
只就想想,褚浔阳都觉得后怕!
褚灵韵死咬着牙关,一语不发,只是在褚浔阳咄咄逼人的注视下还是有些不堪重负的移开了视线。
褚浔阳本也就没准备等她的回答,只就自顾说道,“这一件事的详情苏皖是不知道的吧?你与她合谋的时候应该只是打着要陷害我的幌子,由你在背后筹谋一切,苏皖去执行,先是叫人污了几位小姐的衣裳,借故把我和四妹妹引到那间屋子里,到时候你就能借机带走四妹妹,同时让苏皖堵住我,报那一箭之仇。只是很可惜啊,我没有中计,你一见情况有变,就马上当机立断的撤手。只是苏皖那边,因为你不可能把谋算逃婚的打算告诉她,也不能打草惊蛇,于是索性就撒手不管,让她自己去挖坑跳进去。只怕她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她一心一意和你这个未来的嫂嫂共同筹谋对外的时候,你却是在精心布署一个局,要将他们兄妹一脚踢开。”
“而那褚灵秀——”褚浔阳叹息一声,嘲讽的笑了,“也算是她自找,非得挑在今天这个当口去往你的伤口上撒盐,让你临时起了报复她的心。”
褚浔阳的声音平稳而宁静,说到最后便是无声的沉默下来。
陆元和青萝都听的胆战心惊,可想而知,如果一旦事情会按照褚灵韵预先设定的一路发展下去,会演变出多么可怕的后果。
这个女人,果然毒辣!
不关于公于私,竟然都能算计的如此深远。
不知何时,突然起风了。
冬日里的风,干而凛冽。
从空洞漆黑的巷子里一扫而过,带起墙头上那少女紫衣乌发飘洒如风,洁白裙裾翻飞,如一朵即将被卷入无垠天际狂傲绽放的花,温和从容之下,风采慑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那墙上,有人陷入沉思,有人眼神恶毒,嫉恨交加,却是全然不觉这狭窄的空间之内何时已经无声多出来一条人影。
“下来!”男子的语气低缓醇厚,却又同时带了不容人拒绝的强硬。
思绪回笼,几个人齐齐循声望去。
延陵君的面容沉静,微仰着头站在后面,轮廓精致的侧脸被月色渲染,呈现出一种近乎反射出柔柔光晕的瑰美肤色,不带半分瑕疵。
方才大家各怀心事,谁也没有注意他是何时出现的。
而此刻他也没有在意任何人,只是眉头微蹙,神色略带不愉的看着墙头上兀自笑容欢畅的褚浔阳,遥遥对她递出一只手去。
一个似是等待的姿势,却又似乎带着命令的强横而不叫人觉得卑微。
褚浔阳坐在墙头,冷风吹起她鬓边碎发,一双眸子波光潋滟,眸光闪烁间如星璀璨。
见到他来,褚浔阳便笑了笑,无奈顺从的自那墙头纵身跃下。
延陵君捏了她的手指,接着她安稳落地,触及她指尖的温度,眉头就又皱了一下,顺手将抓在手里的一件黑色大氅抖开裹在她肩头,旁若无人的替她仔细整理,并将领口的缎带打结。
修长的手指翻飞,映在黑色皮毛中间,十分醒目。
而他做起这样细微的事情竟是毫无违和感,依旧显得尔雅,却又似乎更添了几分温和。
那大氅明显就是他的,宽大厚实,直接将褚浔阳整个人裹了个严实,脚下还拖拽了一片儿,乍一看去,很有几分滑稽。
众目睽睽之下,褚浔阳忽而便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掩饰性的笑道,“我不冷!”
延陵君却不管她,一步跟上去,仍是执意替她将大氅裹严了。
陆元和青萝各自垂下眼去,只当是自己没带眼睛没带耳朵。
褚灵韵愣愣的站在旁边,两眼血红。
在延陵君出现的那一刻,她先是震惊后是惊喜,此刻却仿佛是脸上覆着的一张面具寸寸碎裂,连同心里那些百感交集的情绪都跟着一起残落了满地碎片,扫都扫不净。
眼圈红红的,似是有什么滚热的液体要奔涌而出。
她用力的咬着嘴唇,指甲已经在掌心里掐出道道血痕。
褚浔阳的目光不经意的瞥见她的表情,眉心突然不易察觉的微微一跳。
褚灵韵与她的视线相撞,忽而就凄楚而冷厉的笑了。
她仰起头,将已经逼到眼角的泪水倒流回去,冷冷道:“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延陵大人,你这便是要助纣为虐,也要公然与我南河王府为敌吗?本宫自认与你素无仇怨——”
延陵君此人,在官场上和京城的权贵圈子里虽然是个新人,但是里外的风评都是绝佳,除了上回和苏家兄妹结了仇,还从不曾听说他有得罪人的。
直觉上,这人的品性当是不差的。
褚灵韵便是对此而存了一丝幻想。
不想她话音未落,那边延陵君已经淡淡开口。
“那就从今日开始结下好了!”一句话,简短而轻曼,却是字字诛心。
褚灵韵的脸色一白,脚下一个趔趄猛地后退。
“你——”她的嘴唇嗡动,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水再次随着胸中沸腾不止的怒气一起翻涌上来。
而说那句话的时候,延陵君却是连头都没回,更不曾给她哪怕只是一眼最微弱的目光,依旧一心一意的替褚浔阳整理着身上衣物。
“呵——”褚灵韵忽而便觉得眼前这场面无限的滑稽可笑,然后也许是悲到极致,竟然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这一笑,眼泪就再也压抑不住的滚了出来。
这辈子,她和延陵君之间明明什么关系也没有,褚浔阳看着她这般神情,突然就有些不耐烦再看下去。
她冷了脸,对陆元吩咐道,“不耽搁了,收拾走吧!”
“是,郡主!”陆元颔首,上前一步扣住褚灵韵的手腕。
褚灵韵如临大敌,惊慌的想要甩开,一边尖声嚷道:“褚浔阳,你到底要做什么?”
“放心,比起那位疼你入骨的皇祖母来,我要好说话的多,既然你是铁了心的不想嫁苏霖,我自是不会逼你。”褚浔阳冷冷道,“省的为难了你,咱们日后见面也尴尬。”
褚灵韵挣扎到一半的身子突然一僵,满眼防备的瞪着她。
她一直以为褚浔阳在这里堵她,就是为了将她强塞给苏霖的,毕竟——
当初设计这场联姻的始作俑者就是她褚浔阳!
褚浔阳自是不会同她多做解释,直接抬手一指地面上落着的那张毯子道,“物尽所用,也别浪费了,把她卷起来,我们走!”
那张毯子,正是之前褚灵韵的护卫用来包裹褚灵秀的。
就算是风水轮流,也不该是这么快的。
褚灵韵的身子晃了一晃,脸上颜色惨白,终于一横心就要扯开嗓子嚎叫——
哪怕是落回苏霖的手上,也总不能让褚浔阳这居心叵测的死丫头将她掳走,横竖现在这里的情况不明,到时候就栽给褚浔阳,说是这个死丫头派人掳了她,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褚灵韵的主意定的飞快,刚要叫嚷,忽而便听那巷子另一头有人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声音很熟,褚灵韵正在慌乱之下却没反应过来。
倒是陆元眼尖,已经对褚浔阳沉声提到:“是南河王府的人!”
“嗯?”褚浔阳一愣,随即就马上明白过来——
应当是褚其炎的手笔了!
他还真是了解自己的这位姐姐,居然防范至此。
褚灵韵闻言,心头一喜,忙道:“李——”
尖锐的一声,还不及完全出口就已经被尽数掐断在了喉咙里,同时她的身子也应声而倒。
李林等人已经察觉不对,火速往巷子里闯。
“你和青萝带她先走!”褚浔阳冷静的吩咐,回去看延陵君。
延陵君略一颔首,也是心领神会,一招手,映紫三人已经应声出现。
“引开他们,天亮之前,别叫他们回南河王府。”延陵君道。
映紫几人闷声不吭,已经迎了上去。
陆元将褚灵韵用那毯子一卷,夹在腋下就和青萝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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