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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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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但如果说华城只是想要利用他开占着位子,后面再图谋不轨——
改朝换代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事,华城虽然有些城府,但怎么看都也还没到那样的地步。
可如果华城不是诚心帮他的,那又是为了什么?
“他——难道是老三他——”突兀的一个想法蹦出来,风乾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华城,风连晟可是看不上的,更不会勾结他来坑风乾。
但是华城的所作所为,却分明就是刻意误导风乾,来挖坑给他跳的。
风乾的思绪混乱不堪,不住的思索。
褚浔阳抿了抿唇角,脸上表情就逐渐冷淡下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多了几分讽刺道:“怪不得他会选了你来实施计划,因为如果他把这个局设到连晟太子跟前去,根本就不会成功,四殿下,您还真是个叫人敬谢不敏的蠢货啊!”
“你——”风乾长这么大,还是头次被人指着鼻子用这么恶劣的字眼攻击,顿时就气的七窍生烟。
褚浔阳冷笑了一声,也不管他,只道:“你怎么不想,你的那位王妃可不是个没名没姓的人物,您的岳丈,也是手握一方大权的封疆大吏,这一次两次你对他女儿你做下的事,一旦传到他的耳朵里,会发生什么事?”
风乾如是被谁打了一闷棍,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脚下踉跄着一步后退,“你是说——”
“你是堂堂皇子,他当然奈何不得你,但是你皇家的人如此冷血薄凉,连自己的妻儿都能下狠手杀害,你将他的女儿害死了,你觉得他对你南华的朝廷还能忠心耿耿的继续辅佐支持吗?”褚浔阳道,终于不再绕弯子,一针见血。
华城根本就是把风乾做一件分裂朝廷和朝臣的工具来用了,四王妃的父亲控制着西北道颇为富庶的两个州县,权利不大不小,可一旦南方战场上的战事会有什么变故,要他揭竿而起的可能性不大,只是一旦朝廷需要从西北调兵或者粮草支援的时候,他要从中截断,那就再容易不过了。
当然了,华城还没有资格对朝廷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饵,那就只能说明他是另有图谋,为人所用了,而那个人就只能是——
第036章 哪能不见血呢?
“难道是长城部落作祟?”风乾的脑子里终于清楚了一些。
说华城会为了一个无法生育的女儿拼尽前程,这件事本身的可信度就不高,只是因为他巧舌如簧,风乾也是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相信了他的话。
但是这个信念根本就毫无根基,一击即碎,这个时候,就不由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想不到风邑的身上去,褚浔阳倒是可以理解,微笑了一下,并不点破。
风乾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干吞了一口道:“他——利用我?”
“总归不会是真心实意的吧?”褚浔阳反问。
风乾盯着她的脸,他可不认为褚浔阳告诉他这些会是好意,但如果褚浔阳所言属实的话,眼前的这个后果就完全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那你又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最后,风乾咬牙问道,意有所指的扭头看了眼方才太后离开的方向。
如果褚浔阳要落井下石,那么就不应该会来对他说这些,而是直接去崇明帝或是太后的面前揭发此事,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不管现在太后有没有窥见此事幕后端倪,最起码,她似乎是不准备直接追究的。
“就算我不说,你也很快就能知道的,不是吗?”褚浔阳道。
太后会亲自冲到这里来,这说明她已经意识到了这次事件将要引发的后果,就算她还会惦念着祖孙情分,不去追究风乾,但也绝对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稍后一定会向他兴师问罪的。
褚浔阳给出这样的解释,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然则风乾却还不能完全相信他,两人正在僵持对峙的时候,身后花园的入口方向却见一个小厮引着延陵君快步行来。
延陵君面上笑容如沐春风,而那小厮却是苦着一张脸,见到风乾,就赶紧小跑着迎上来,“王爷!荣大公子一定要进来,小的们——拦不住!”
风乾也知道自己今非昔比,咬着牙,腮边肌肉痉挛着抽搐,恨声道:“荣烈?你是不是太过目中无人了一些?你当本王的府邸是什么地方?能由着你不精通穿就直接往里闯的?”
“我只是听说陛下勒令四殿下闭门思过,如果为了出门迎我,而违逆了陛下的命令,那岂不是连我也都要跟着受追究了?”延陵君道,语气散漫,视线都没和他正面接触,直接走到褚浔阳面前,捏住她的指尖道:“今天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就是在家憋的久了,闷得慌,才趁你出门溜出来的,你做什么又跟过来?”褚浔阳皱了眉头,满脸的不乐意。
“我只是不放心你!”延陵君道,手下力道稍稍加重,揉了揉她葱白的指尖。
方才如果他自己直接登门,并且要求查看四王妃的病情,那样名不正言不顺,风乾为了遮掩丑事,根本就不会让他进门,势必在大门口就要剑拔弩张的杠上了。
延陵君虽然不惧与他争锋,但是只为了这么一件事就把事情闹大,还要浪费大把的时间和力气,实在划不来。
所以他才先送信回镇国公府,让褚浔阳打了头阵。
当然,现在风乾防守严密,如果只是褚浔阳一人登门,八成也会直接被拒,但如果能拽上太后一起——
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褚浔阳倒是并没有撺掇太后什么,只在闲聊的时候突然提了一句四王妃,说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而太后又是何其通透的一个人,一点就通,马上就心领神会,二话不说的摆驾前来,打了风乾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延陵君再借由寻找褚浔阳的便利登门,理由也顺理成章了。
这件事,他们夫妻两个做的可谓明目张胆,半点遮掩也没有,分明就是个里应外合之计。
风乾处处受制,这个时候也完全的无计可施。
“最近这几天天热,你也别在外面晒着了。”延陵君偏偏还当面演戏,牵着褚浔阳的手走到旁边的凉亭里避暑,一面对映紫吩咐道:“你去好太后娘娘交代一声,就说我先把公主带回去了。”
“是!主子!”映紫应声快步走了去,延陵君却又不急着走了,反而扶了褚浔阳,一切坐在亭子里纳凉。
八月酷暑的天气,这会儿又正值晌午,风乾就站在花园里,不一会儿额头上就一片细密的汗珠,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恰恰相反,阴云密布,仿佛三九寒天随时都要砸下冰雹一样。
映紫去的时间不长,回来的时候,身边同行的还有赵嬷嬷。
风乾捏紧了拳头,却是完全无力阻止。
“荣大公子来了?奴婢见过!”赵嬷嬷笑吟吟的上前拜见。
“是啊!浔阳最近的身子不舒坦,可她偏又闲不住,我怕她给外祖母添麻烦,就过来接她了!”延陵君道:“听说外祖母在四王妃那里,多有不便,我就不去拜见了,麻烦赵嬷嬷帮我转告一声,浔阳——我先带她回去了!”
他说着,就作势起身要走。
“大公子留步!”赵嬷嬷忙道,面有难色的又再屈膝一福,“如果大公子不着急的话,奴婢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您能者多劳,移步过去看看四王妃?这几天虽然有太医诊治,但是王妃的病情却还是没见大的起色,太后娘娘十分忧心,所以——”
延陵君不是太医,没有随传随到替任何人看病的义务,所以赵嬷嬷开口就极为客气。
她的意思,其实也就相当于是太后的意思,而延陵君等的也刚好是这个,自然不会拒绝。
“那好吧!”略一思忖,延陵君就点了头,她回头去看褚浔阳,褚浔阳却皱眉看着外面白花花的日头光斑不想动,“我懒得走了,就在这等你吧,你快去快回!”
延陵君犹豫了一下,拿眼角的余光稍稍打量了风乾一眼,笑道:“四殿下不一起过去吗?”
自己的结发妻子昏迷不醒,风乾总要有所表示的,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一撩袍角,当先就大步往前走去。
延陵君勾了勾唇角,也款步出了亭子。
赵嬷嬷则是对褚浔阳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然后也快步跟上。
延陵君过去主院的时候,太后正沉着脸坐在四王妃卧房外面花厅的椅子上,小世子垂着眼睛,情绪不高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四岁大的孩子,脑子里对是非的观念都很模糊,但也还是能够感觉到这几天阖府上下紧张又冷肃的气氛,更别提一直疼他的母妃卧床不起了。
小世子低着头,不时的去偷瞄那屋子里面,脸上的表情怯怯的。
“太后,荣大公子和四殿下来了!”赵嬷嬷跨进门去,小声的提醒。
太后暂且停了手下捻佛珠的动作,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风乾身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风乾也还心头剧烈一跳,勉强出声道:“皇祖母!”
“烈儿,哀家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但是人命关天,今天哀家也便倚老卖老,跟你讨要一份人情,哀家知道你的医术是得鬼先生真传,琮儿年幼,不能没有生身母亲在身边照拂,四王妃的病,你去替她看看吧!”太后道,这一次两次的,她是真对风乾冷了心了,从头到尾,根本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她可以容忍一个眼高手低的孙子,却不能原谅一个丧心病狂的衣冠禽兽。
“外祖母有话,直接吩咐就是,您说这话,可是要折煞君玉了!”延陵君道,态度也算是恭敬,然后赵嬷嬷就引他进了里面的卧房。
延陵君和褚浔阳这两口子,今天绝对是来者不善,趁着他给四王妃诊脉的空当,风乾斟酌再三,终是不能坐以待毙,就硬着头皮开口道:“我府上的事,让皇祖母一再费心,都是乾儿的不是,张氏的病,太医一直都跟着在看,只是她元气大伤,不容易恢复,孙儿也实在是——”
如果华城真是长城部落的爪牙,那么极有可能,从一开始让华思媛嫁进他四王府的意外就是一场早有蓄谋的阴谋。
那一双可恨的父女!居然叫他鸡飞蛋打,彻底失去了太后和崇明帝的欢心。
“皇祖母!”风乾怒火中烧,心中愤恨不已,干脆的一撩袍角跪了下去,悲痛说道:“都是孙儿察人不明,没有天提前发现华氏包藏祸心,是我对不起王妃和琮儿,也让皇祖母和父皇跟着动怒。现在大错已经铸成,孙儿也不敢再替自己辩解什么,如果王妃真有什么闪失,孙儿也没脸再活在只世上了——”
他说着,脸上表情就溅显悲痛,一副不胜哀戚的模样。
小世子看看他,又再扭头看看里面床榻上还在昏睡的四王妃,突然就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跳下椅子,一下子扑到风乾怀里,大声嚷道:“父王!我母妃怎么了?香穗姑姑说她很快就会醒了,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他不要琮儿了吗?父王也不要琮儿了吗?”
风乾保住他在怀里,垂眸掩饰眼中真实的情绪——
他在赌太后心里一直看的很重的血脉亲情。
而太后对他虽然深恶痛绝,但到底也是被小孩子恐惧的哭声震慑——
如果四王妃醒不过来,风乾再被追究的话,那么最可怜的还是小世子,她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曾孙变成孤儿的。
太后迟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又隐隐的叹了口气。
赵嬷嬷看在眼里,赶紧过去把小世子哄过来,低声的安抚宽慰,“小世子可不敢说这样的丧气话,四王妃只是生病了,将养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的,她怎么舍得丢下小世子不管呢?”
但是已经好几天了,四王妃都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更有甚者,今天看到她时,她的脸色比出事那天看上去都还要更加苍白几分。
赵嬷嬷这话说的言不由衷,连自己都不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小世子的情绪暂时稳定住。
这个时候,延陵君也给四王妃诊断过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太后连忙定了定神,开口的语气难掩疲惫,“那孩子怎么样了?”
“四王妃气血两亏,症状又是重中之重,说实话,情况不容乐观!”延陵君道。
小世子对这些话的领悟力不够,听的懵懵懂懂。
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又阴沉的无以复加,嗓音沙哑道:“你是说——”
“不!我什么也没说!”不想延陵君却是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只要是亏损,就总有再补回来的机会,不过就四王妃现下的状况,更多的却要靠运气了,我给她开几个补血益气的方子留下,然后——之前给四王妃看病的太医是哪一位?要劳烦外祖母传一道口谕,稍后请他往我的府上走一套,我好指给他几个推宫过血的穴位,外祖母你是知道的,如今浔阳有孕,我分不开身每天往四王府跑!”
他会刻意提起给四王妃看病的太医,绝非偶然。
风乾本来已经稍稍放下一些的心,顷刻间就又悬了起来,惊慌的抬头看过去,他极力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太后面前,又不知道怎样开口。
太后的脸色阴沉沉的,手指又捻过两个佛珠,却是忽而冷笑,“哀家把四王妃交代给他们医治,他们治来治去,却连半点起色也没有,太医院不养这些欺世盗名的废物,赵嬷嬷,传哀家的懿旨,将那两人都拖出去斩了。”
风乾的心里突然就凉了一截——
太后这说是处置太医,却分明就是在敲打他的。
太后的目光移过来,风乾满头冷汗的赶紧垂下眼睛,但太后似乎是真的没有打算追究他,直接就按着座椅的扶手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道:“镇国公府一会儿就让贴身伺候本宫的迟医女走一趟,那些太医每日来往四王妃的闺房也不像个样子,赵嬷嬷,你去收拾一下,暂时把四王妃还有琮儿都一起接到哀家那里住着,等她的病好了再说吧!”
“皇祖母!”风乾的心里咯噔一下,焦急的开口。
太后止步,冷冷的回头看他一眼。
风启的后背隐隐也被汗水打湿,脸上表情几乎完全维持不住的斟酌道:“怎么能让琮儿他们去打扰皇祖母?那孙儿岂不是就太不孝了?皇祖母,我——”
太后并没有说什么,但风乾的话也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太后虽然没有做声,但是那个冷的化不开的表情就已经代表了她的全部态度。
这一刻,风乾知道,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位子,是真的已经和他失之交臂,再也摸不到了。
太后被赵嬷嬷扶着,很快就消失在院子外面。
随行的大宫女手脚利落的带人进来将四王妃也一并移出去,一并带走。
延陵君临走,回头又看了风乾一眼,那神色之间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然后就一抬脚,径自往花园走去。
这时候室外的气温很高,褚浔阳虽然坐在阴凉处,也被热气萦绕,昏昏欲睡,延陵君过去的时候,她的额头就要点在石桌上了,于是赶紧抬手过去一托,褚浔阳的一个响头就磕在了他的手背上。
“哎哟!”褚浔阳皱着一张脸去揉额头。
“该喊痛的其实应该是我吧?”延陵君笑道,甩了甩被撞的红了一片的手。
“我又没有真的睡着!”褚浔阳脱口道,拽着他的腰带站起来,头脑亲醒了这才想起来正事,狐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太后呢?”
“她要带四王妃和小世子一起回宫,估计要收拾一会儿,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先走!”延陵君道,想着她方才精神倦怠的模样,就干脆一弯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往外走。
褚浔阳的手臂顺势绕在他颈后,就忍不住玩味着笑了,“为了替风乾填窟窿,太后这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她接了四王妃母子进宫,一则是向四王妃的母族表示了一种态度,来化解他们胸中怒气,二来,也是将两人牢牢握在手心里了,除非张家彻底放弃了四王妃这个女儿,否则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敢冲动行事了。”
“张家的事,都还是小事情,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和此事息息相关的另一家——华家的情况,如果华城就是十二舅舅身后的那个人,他们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延陵君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眼中神色却是莫名一深。
荣显扬离京,让他凡事更要瞻前顾后,小心翼翼了,这种感觉——
他很不喜欢!
“这有什么难的?”褚浔阳的眼睛眨了眨,狡黠一笑,“事情败露,风乾和华家必须要撕破脸皮,方才我让青萝去风乾的书房取了他的印鉴,并且以他的名义提前写了一封休书送去左丞相府了,顺便也跟华思媛透露一下她之所以会和风乾产生种种渊源的真实原因。现在我们只需要耐着性子再等一等就好,要逼得一个人狗急跳墙,哪能不见血呢?”
延陵君哭笑不得的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休书这种东西,你代写的算什么?”
“横竖真的风乾稍后也会给她去送,有什么打紧?”褚浔阳不屑的撇撇嘴,“但愿华思媛不要让我失望啊,她还真不见得会是华思悦的对手!”
说到底,她还是记着华思悦之前算计的仇呢!
第037章 掐架
左丞相府。
华思媛几乎带上了自己的院子里的所有人和冷氏留给她的心腹,横冲直撞的闯进了华思悦的院子。
彼时华思悦房里的几个丫鬟正坐在门廊底下边做针线边说话儿,见到这么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顿时就慌了手脚,赶忙丢了针线筐起身要拦,“三小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家小姐正在午睡,你们不能进去!”
“午睡?她倒是悠闲自在的很呢!”华思媛冷冷说道,顺势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七八个丫鬟婆子立刻一拥而上,再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就将那几人全部堵住嘴巴,拖到一边捆了起来。
偏院的下人房里有人听了动静抛出来,见到华思媛穷凶极恶的模样,全都吓的不轻,畏缩着并不敢出面阻拦。
屋子里的华思悦似是被吵醒,语气有些含糊的吃的叱道:“外面吵的什么?”
华思媛当机立断,提着裙子,一脚就踹开了房门闯了进去。
房门被撞开,发出很大的声响。
华思媛本来正穿着罗衫侧卧在背阴的一处窗户底下小憩,受惊噌的一下就弹坐起来。
刚睡醒,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只见房门洞开,外面一群人冲了进来,完全不等她反应,华思媛已经怒喝一声,“给我把她按住了!”
两个身体壮硕的婆子一拥而上,左右将华思悦的肩膀一按,她的下巴磕到旁边藤椅上,蹭破了皮,这一疼之下,华思悦才彻底清醒。
身子被两个婆子钳制,完全动不得,她仓促抬头,对上华思媛满是仇恨的一脸表情,顿时也是怒上心头,大声道:“华思媛,你发的什么疯?光天化日闯到我的院子里来撒野,你想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华思媛一步走上前去,蹲在地上,恶狠狠的掐着她的下巴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装糊涂吗?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今天——咱们就把欠清旧账全部一次算清楚好了!”
自从被华城从四王府带回来,再加上冷氏又不在了,这几天华思媛精神萎靡,一直都过的浑浑噩噩的,总共也没几天的功夫,她病痛的症状虽然已经没有了,但是人却迅速消瘦下去一圈,脸色苍白,嘴唇干涩,再加上此时凶悍的眼神,就跟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样恐怖。
华思悦的心里抖了一抖,嘴上还是强辩道:“什么装糊涂?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你快放开我,否则——否则父亲和大哥都不会放过你的!”
华思媛是彻底废了,华思悦是并不知道华城和风乾私底下达成的协议,但她十分肯知道的一点是——
从今以后,华思媛就是一枚废棋,华城一定会把所有筹码都押在她的身上,更何况她还有大哥华益青撑腰,而华思媛没了冷氏的助力,就更是不值一提。
她故意把叫嚣的吼声提的很高。
外人缩在墙角观望的下人们闻言,立刻就有一个机灵的下等丫头明白过来,趁着华思媛的人都进了屋里,拔腿就跑了出去。
华思媛回头看了一眼,却没人叫人去追,直接冷哼了一声,一抬手道:“拿来!”
身后的婆子递过来一个很大的水壶。
华思媛提在手里,唇角勾起的笑容就越发显得冷酷又恶毒。
她又掰过华思悦的下巴。
华思悦不傻,立刻就察觉形势不妙,使劲的摇头试图摆脱她的手,咬牙道:“你要做什么?父亲和大哥马上就到,你要对我最什么?你要是敢动我,他们全都不会饶过你的。华思媛,冷氏已经死了,已经没人会给你撑腰了,我劝你还是聪明一点的好!”
华思媛对冷氏还是有母女感情的,心中一痛,眼泪立刻就顺势而下。
“呵——”她突然凄惶的笑了一下,但是这个表情消失的太快,快的仿佛只是一场幻觉,只在那一瞬间,她的面孔就重又变得狰狞冷酷,厉声道:“给我按住了她,别叫她动!”
“是!三小姐!”两个婆子死死的压住华思悦,后面又有一人上前,大力捏开她的嘴巴。
华思媛的脸上泛着诡异的红光,冷笑连连。
华思悦想也知道她手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拼命的想要挣扎,却根本就完全的无能为力。
华思媛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脖子往后一拉,用那壶嘴对准她嘴巴,将里面黑褐色散发着一种古怪味道的浓稠药汁给她灌下去。
华思悦怎么都没想到华思媛会雷厉风行的给她来这一招。
“啊——”她想要告饶拖延时间,一张嘴,那些药汁就直接呛进了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华思媛的心里快慰异常,越发用力的揪着她的头发,一口气就将那一大壶的药汁灌进去大半。
华思悦一度怀疑她给自己喂得是毒药,几乎吓的魂不附体,挣扎不动,脸上就突然开始绝望的落泪,最后拼尽全力死命一甩头,恰是磕掉了一颗门牙,鲜血溅出来,合着药汁糊了自己一脸。
华思媛欣赏着她这样狼狈的样子,心里才觉得解恨,咬牙切齿的继续将那药汁往她嘴里灌,正在满心快意的时候,身后突然出来惊慌失措的惨叫声,一个站在门口把守的丫鬟被人丢了进来,紧跟着华益青已经风卷残云一般大步闯进来。
看到华思悦被人按住灌药的场面,华益青只觉得气血逆涌,不由分说,上去一脚就将一个婆子踹翻。
“还不都给我住手!”华益青怒声喝道,扣住华思媛的手腕将她大力甩开。
华思媛被他扔出去老远,摔在地上,手里的茶壶打破,药汁洒了自己满身,整个屋子里,到处都充斥着叫人作呕的草药味道。
情况有变,按着华思悦的两个婆子也畏惧的松了手,仓皇跪伏余地,“见过世子!见过世子!”
华思悦从榻上滚下来,屁滚尿流的爬过去,抱住了华益青的大腿,哀嚎道:“大哥!大哥救我,这个小贱人她疯了,她刚刚不知道灌了我什么东西——”
“你说谁是贱人?”华思媛也不爬起来,破罐破摔的直接坐在地上,冷冷打断她的话,“华思悦,四道临头,你还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如果我是贱人,你又以为你会是什么?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了不得了,如果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以为会多看你一眼吗?别做梦了!”
其实之前她也不是不能叫人把去搬救兵的丫头拦下来,但却故意放了对方离开。横竖她自己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干脆就让那丫头叫了人来,把事情闹开——
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
“你这个小贱人!”华思悦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突然转身,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抓着她撕扯起来,“你刚给我喝了什么?你竟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华思媛也不甘示弱,直接和她扭打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是教养极好的管家千金,此时却完全如同市井泼妇一般,一会儿是华思悦骑着华思媛在扯她的头发,一会儿又是华思媛压着华思悦狠抽对方的耳光。
华思媛还好,华思悦本来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罗衫在午睡的时候被人揪起来,这么一番撕扯,衣衫撕裂,里面几乎就只剩下一件肚兜蔽体。
华益青面红耳赤,再也看不下去了的大声道:“还不把她们两个拉开?”
“是!”丫鬟婆子连忙过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两人分开。
华思悦被人上门找茬,早就气疯了,尚且还在不管不顾的使劲踢腾,一面恶狠狠道“大哥,这个较小贱人欺人太甚,我不能犯过她,你马上叫人给我结果了她。她的身子已经完全败了,父亲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弄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就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华思媛在看到四王府送来的休书时就已经完全绝望,偏偏华思悦还不住的往她的痛处踩,她心中一怒,同样也是不甘示弱的冷笑,“华思悦,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你还以为你做的事情能瞒的了谁?你以为杀人灭口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我告诉你,我全都知道了,当时要不是你暗中算计,我根本就不用被送进四王府,你毁了我,又间接害死了我母亲,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忍气吞声?既然我的身子败了,前程尽毁,我死也要拉你一起垫背,你是怎么毁了我的,我就要如数奉还!害了我,你还想风风光光的嫁去东宫做太子妃?你还是醒醒吧,我不会叫你称心如意的!”
当初四王府的事情发生之后不久,华思悦就将当初她利用去给延陵君送信的那个丫头溺死了,本来是想着死无对证,就算日后冷氏听到风声,也奈何不得她,但是她千般算计却没有想到恼羞成怒之后的华思媛会根本就按常理出牌,根本就没有叫任何人理论或者做主,直接就杀了过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天你跑到我这里来撒野却是有目共睹的,华思媛,你这是自寻死路,我就是当场处置了你,父亲也不会管的!”华思悦道,目光匆忙的四下里一扫,反手就抄起旁边架子上的一个大花瓶。
她举着花瓶冲过去。
华益青本该阻止,但是这个华思媛,留在世上已经没了作用,反而是个障碍,横竖这一次的机会得当,她是自己找死——
所以华益青索性就顺手推舟,干脆袖手旁观了!
“呀!三小姐!”华思媛身边的人不乏冷氏留下来的心腹,尖叫着就要扑过去阻止,但是她们人全都跪在地上,一时间也抢不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华思悦已经举到华思媛头顶的巨大花瓶突然砰的一声凭空炸裂。
华思悦被惊的不轻,身子剧烈一震。
碎瓷片飞溅而起,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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