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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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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儿——”过了一会儿,却是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罗思禹不可思议的低呼了一声。
而霍倾儿会出手,却是连褚浔阳都不曾想到的。
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褚易民盯着眼前局促不安的霍倾儿,这一刻剧痛的刺激下,反而是叫他的思维异常清晰。
一个鲜明的念头从脑海中一掠而过,他恍然就意识到了什么,霍的扭头朝褚琪炎看去,嘶声质问道:“这是你的意思吗?在你的眼里,本王这个父亲就这样的一文不值?”
之前霍倾儿的种种举动暗示之下,分明就已经是在委曲求全的替褚琪炎遮掩丑事,现在他盛怒之下刺了褚琪炎一剑,霍倾儿马上就给了他一刀,这——
完全就是顺理成章的。
他唯一的儿子,先是背着他和他的妾室有了苟且,然后又是为了和褚浔阳置气,将他的性命弃之不顾,最后——
竟然放任一个女人来要他的命?
这个孽畜!
他褚琪炎的性命,难道就比自己这个父亲更为值钱吗?
只在那一瞬间,褚易民的怒气就已经被激发到了极点,趁着褚琪炎也在气头上还没冷静下来,他强撑着力气拔出刺入他胸口的长剑,卯足了力气就又刺过去一剑。
“父王!”褚琪炎暴怒的侧身一闪,一把抓住他的时手腕,将他推开一边。
巧是人群里,李林和点翠齐齐惊呼了一声:“世子!”
点翠的心,果然是全部牵系在褚琪炎身上的。
哪怕之前没能亲眼看见什么,这一刻也全部都信了。
褚易民的身子摇摇晃晃,连连后退的同时,眼睛里已经涌出一种玉石俱焚般狠厉的神情。
“啊——”他稳住身子,扭头就又低吼着又持剑冲褚琪炎撞了过去,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死,也要亲手结果了这个不孝子。
诚然褚琪炎因为父子关系,对他已经几度可以忍让,可是这样的生死关头他却还拎不清楚的上来胡搅蛮缠,也叫他心里大为光火。
只是——
不管怎样,他也是不能和褚易民一样,公然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动刀子。
即使再如何的愤怒,他也只能按捺,有些狼狈的就要后退避让。
褚易民疯了一样的持剑刺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眼前突然人影一晃,一道素白的人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了过去。
哧的一声——
褚易民手中杀气腾腾的长剑已经没入那人的身体。
褚易民始料未及的瞪大了眼,又是看着眼前横空出世跳出来的霍倾儿。
如果说方才被霍倾儿捅了一刀的时候他心里有的就只是愤怒,那么现在他反刺了对方一剑的时候,却就只剩下震惊。
霍倾儿替褚琪炎挡了一剑?
这女人为了褚琪炎还真是什么豁的出去!
褚易民手中长剑自霍倾儿的腹部整个刺穿,霍倾儿蓦地就冒了满头的冷汗,身子摇摇欲坠的往后栽去。
彼时褚琪炎就站在她身后的位置,即使对她痛恨到了骨子里,但是天生贵族的风度使然,他却也还是出于本能的抬手将她扶了一下。
霍倾儿痛的眉头已经拧成一团。
别人不清楚,褚琪炎却是心明如镜——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为了救他,分明就是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要最后再黑他一次,而她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理由——
无外乎就是为了一个褚琪枫吧。
这得是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叫一个柔弱的女子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做出这样一件惨烈又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是因为爱吗?
她喜欢褚琪枫,所以就不惜一切,抛却自己的名声和生命,只求能为他最后做一点什么。
虽然彼此立场不同,甚至这一刻更是苦大仇深了。
可是这一刻,看着垂死之下的霍倾儿,褚琪炎的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值得吗?”他的声音低哑的脱口问道,心中震撼不已的时候,却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在问的霍倾儿,还是只说给他自己听的。
看来之前霍倾儿来找他,所说求他放了她的那些话也就只是为了迷惑他视线的说辞而已,为的就是叫他放松警惕,也许在那时候,她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现在她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身上就永远都打着他褚琪炎的标签。
什么名分自由?这女人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给褚琪枫做垫脚石了。
并且这样一来——
不管是生前死后,她都没有任何的理由再靠近褚琪枫哪怕是一丁点儿了。
伤口处的鲜血汩汩流出,霍倾儿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他仰面看向他的面孔,眼中似是盈盈有泪,唇角却同时弯起了一个微弱的弧度,反问道:“世子你也有喜欢的人,你——说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值得吗?
褚琪炎的心头巨震,神智就又出现了一刻的恍惚。
是了,他也有喜欢的人,心心念念,割舍不下,可是自始至终,他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竭尽全力想要赢她到自己的身边来。
即使在彼此的交锋对决中,他会处处忍让,不舍得对对方下死手,但是扪心自问——
他做不到霍倾儿这样,也从没想过可以这样。
他要赢!即使在褚浔阳的面前,也从不曾想过要为了她而止步退让的。
这一瞬间,心中万般思绪萦绕,褚琪炎突然就心乱如麻。
“好啊,横竖今天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了,那本王就成全了你们,与其等到别人动手的时候而受辱,倒不如我亲自送你们一程。”褚易民胸中余怒未消,气喘吁吁的咬牙开口,当真是疯了一样,提剑就又要朝褚琪炎和霍倾儿两人刺过去。
褚琪炎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才要推开霍倾儿的手去挟制他,不想一转身,却发现袖子被霍倾儿扯住了。
褚易民的剑锋转瞬就到。
褚琪炎大为恼怒,仓促回头,正对上霍倾儿满是嘲讽的眸子。
她的两只手用力的扯着他的袖子不叫他脱身,一面气若游丝又“含情脉脉”的说道:“世子,我不后悔!死前能为你做一点事,我于愿足矣!”
这是她临终的忘我告慰,叫不知情的人听来,难免动容。
然则褚琪炎这个当事人所有的不过满腔的怒火和苦涩罢了——
这个女人坑人的本事可见一斑,这般决绝的手段,根本就叫他无从招架。
身后褚易民已经俨然一个疯子,眼见着他手中长剑将要穿体而过,南河王府出来的侍卫都不敢贸然去动他,唯一一个敢动的李林却又力不从心。
眼见着又要酿一场血案,这一次却是点翠当机立断的抢上前来,夺了一个侍卫的佩刀,毫不手软的就朝着褚易民脑后劈下。
“呃……”血光飞溅,扑了周围的几个人满身满脸,褚易民喉咙里发出一种断断续续的奇怪的声响,身体就逐渐软倒,垂落了下去。
点翠直接跨过他的尸体奔过去,杀气腾腾的一把将霍倾儿自褚琪炎身边扯出来,抛在了地上,面目狰狞的怒骂道:“你这贱人,还要继续在演戏害人吗?早知如此,之前我就该早早的杀了你,省的留着你反而成了祸害。”
她是真的恼怒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说着就又提刀朝摔在地上的霍倾儿劈去。
霍倾儿此时气息奄奄,别说反抗,就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
“倾儿!”罗思禹仓惶的惊叫一声,就奔了过去。
褚浔阳沉着脸使了个眼色。
青萝会意,立刻纵身扑过去,横剑一挡,将点翠掀翻在了一侧。
点翠只稍微会一点点防身的拳脚,哪里能和她抗衡的?被她灌注在剑身的内力一震,哇的就吐了一大的鲜血。
“倾儿——”罗思禹抱着霍倾儿,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样傻?”
霍倾儿不语,只还仰头定定的望着站在那里的褚琪炎,神色悲戚道:“世子,我说过,我做的一切都不后悔,可是这个贱人,您真的还打算要留着她吗?”
只从方才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上来看,点翠的事,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无法否定的事实。
这样一来,倒是坐实了他褚其炎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了弑父忤逆的事情来。
虽然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不管是霍倾儿还是点翠,这两个女人的作为却是全部都需要他来埋单的。
点翠愣了愣,方才一时冲动,此刻才反应过来,这是霍倾儿以身作饵,给她设下的圈套,全然坐实了褚琪炎和她之间有苟且的揣测。
他那样卓绝不凡的一个人,怎么可以遭受这样的侮辱?
霍倾儿这个女人,怎么可以阴毒至此?
褚琪炎,那是她心里高高在上,容不得任何人亵渎践踏的神祗啊!
“你这贱人!”点翠突然失控了起来,凄厉尖叫着,张牙舞爪的又朝霍倾儿扑了过去,“你胡说八道什么?褚浔阳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会让你——”
她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完全就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一样。
褚琪炎看着眼前的这个局面,突然觉得身心俱疲。
他忽而冷笑了一声,侧目对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
“是!”那侍卫颔首,拔剑就奔了过去,将点翠斩杀剑下。
点翠的身体突然顿住,缓缓的栽落一旁,临死,还不甘的用了所有的力气回头,又看了褚琪炎一眼。
彼时天色已经破晓,但太阳还没升起来,整个空气看上去有些阴沉。
褚琪炎负手而立,面容冷峻,俊秀的五官,线条流畅完美的轮廓,依稀还是在王府后院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模样。
高雅岑贵,高高在上!
可是她,终究是太过卑微了,连做他脚边零落的尘埃都不够资格呵——
“这样闹剧,现在你可以满意收场了吧?”褚琪炎的目光果然完全不曾在她的脸上停留,而是避开了所有人,定定的望着褚浔阳。
褚浔阳的面色冷淡,明显是心情不佳的模样,半晌,才冷着声音道:“虽然曲折颇多,但是和我想要的结果相差不远,也算是异曲同工了。”
“你也的确是该满意了,成功的毁了我,逼的我身败名裂!”褚琪炎道,这一刻,他的声音语气却都意外的平静,不见半分怒气或是仇恨,“既然你已别无所求,我想最后——该是叫我和褚琪枫之间来一个了断的吧?”
眼前这里的局面,对褚浔阳还是很不利的。
既然他最后肯于让步,褚浔阳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如你所愿!”她道。
褚琪炎淡漠的冷嗤一声,一撩袍角,大步转身朝院子外面走去。
第102章 一辈子的敌人
“世子,这里真的就这么算了吗?”李林心有不甘,快走两步跟上去。
褚琪炎脚下步子一顿,沉默了片刻,最终却没有回头,只就干脆利落的一招手,就率先跨出门去。
他走的毫不拖沓,健步如飞,却唯有自己知道,那一步的转身,是花费了多大力气克制。
这一步走出去,便是永别。
天知道他是要多么的努力压制,才得以勉强自己没有再去看她最后一眼。
因为知道——
她并不想要见她。
与其一再去面对她漠视的眼光,莫不如——
直接不见的好。
褚琪炎走的很快,那院子内外,他的人也随后就跟着撤了个干干净净。
褚浔阳一直站在屋子里没动。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延陵君已经过去帮霍倾儿试了脉。
“延陵大人,倾儿她如何了?”罗思禹抱着霍倾儿,焦急的不住落泪。
待到目送褚琪炎一行出了院子,褚浔阳方才走过来,道:“怎么样?”
延陵君整理着袖子站起来,隐晦的摇了下头。
霍倾儿仰靠在罗思禹怀里,面上表情却是极为平和,全然不见半点人之将死的哀凉。
褚浔阳静默的看着她,暗暗压下心中的一声叹息,道:“哥哥他大概就快赶过来了,如果你想——”
“不——不用了!”不想她的话音未落,霍倾儿已经虚弱的开口打断。
褚浔阳的眉头瞬间皱的更,又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才道:“那好吧!罗大小姐你先陪着她吧,我还有事情要办,得要先行一步了。”
罗思禹根本顾不上她。
褚浔阳也不计较,叹了口气,举步出了院子。
延陵君也没说什么,和她一起离开。
两人从那院子出来就直接朝后山的方向走,后面的丫鬟侍卫很有眼色,隔着较远的距离跟着。
一直绕过了那片院子的范围,褚浔阳方才止了步子回头,看向延陵君道:“她是真的没救了吗?”
“伤了内脏,又流血过多,如果真有需要,让她再拖上三两个时辰我倒是可以办到。”延陵君道。
他的面上一直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说真的完全的事不关己。
褚浔阳抿了唇角不说话,明显的心情不佳。
延陵君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拧成疙瘩的眉心,反问道:“并没有那个必要,不是吗?”
不管有没有那个必要,但至少他知道,褚浔阳不需要他出手,也——
不想让霍倾儿再见褚琪枫了。
“哥哥他不会做那样的事。”褚浔阳道,神色之间很有几分恼怒,“他会用罗思禹,一定和对方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和协定,可是无论如何,他是一定不会利用倾儿来设局的。”
褚琪枫是个十分理智且公私分明的人,虽然在朝纲上面,他处事的手段日趋老练狠辣了起来,但是——
他洁身自好的脾气不会变,绝不可能利用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女人去替他做事。
其实在这一点上,他们兄妹两个倒是十分相似的——
有情便是有情,无情便绝不染指。
可哪怕霍倾儿做着一切都是自作主张,如果随后真要叫她到褚琪枫的面前去诉衷肠了,哪怕她的人死了,也会成为褚琪枫心间的负累。
“君玉,你有没有觉得我对她太冷血太残忍了?”褚浔阳问道,抬头去看延陵君的脸。
“你的私心,亦是我的私心,在我看来,一切都合情合理。”延陵君笑道。
他说着,顿了一下,眼中笑意便在瞬间淡了些许。
他回头往前山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真的不等着上来,看到最后的结果再走吗?”
“我——”褚浔阳的目光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
延陵君拉了她的一只手,捏了捏她有些发凉的指尖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又处处替他考虑,有何一再避着他呢?你这样——不会叫他觉得你这是在怪他吗?”
“我不想见他!”褚浔阳道,突然有些孩子气的背过身去,拧紧了眉头,神色复杂,“我知道他万事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想看他为我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我,他原也不必一定要去走这样的一条路的,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不是个有那样野心的人。这一路走来有多少曲折姑且不论,可是从今之后,他的整个人生就要被那高高在上的地位束缚上重重枷锁。我总觉得,是我毁了他!”
那个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哥哥,本该是个平和安静的少年,可就在这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之内,他已经迅速蜕变,变得那般冷酷且残忍。
虽说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虽说到了最后,那些全部都是无可奈何,退无可退,可是——
为了保护她,却是迫使他走上那条路的直接诱因。
关于褚琪枫,延陵君从来就无话可说。
因着对方对褚浔阳种种不计回报的好,他虽然心里膈应这份殷勤,却又没有办法指责,那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既然不相见,那暂时就不要见了,事不宜迟,还是先下山去吧!”最后,延陵君只能如是说道。
“嗯!”褚浔阳点点头,飞快的收摄心神,道:“路上吩咐他们小心戒备,虽然褚琪炎拿得起放得下,可他身边的人就未必了,极有可能还会再出阴招,奋力一搏。”
“嗯!”延陵君点头。
两人于是不再迟疑,直奔了后山门。
彼时那里的马匹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行人上了马,启程之前,延陵君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真的不再等等看这里的结果吗?”
“不了!”褚浔阳回头看了眼。
晨曦降临,这山间万道光芒普照,将这座建在半山腰的百年古刹整个笼罩在一片金色夺目的光辉之中。
褚浔阳不适应的眯了眯眼,随后就调转马头,清喝一声:“驾!”
马蹄下面碎雪飞扬,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山下奔去。
她和褚琪炎之间,是真的已经不需要再见了,不管有过怎样的交集,也会在这一日之后完全的化作乌有。
前后纠缠两世,也是时候该彻底了结了。
不是不知道他对她心存好感,而是必须将这一切早早的扼杀在萌芽之前,心狠手辣也好,不择手段也好,唯有这样,才是彻底整理好两人关系的捷径。
褚琪炎,曾经的你,对我也是这般残忍,毫不容情的要了我父兄亲人的命。
而此时的我与你唯一的区别就在于——
我会当着你的面,与你坦白的承认这一切。
你要恨便恨,我不需要在你的心里还留什么余地和念想,一切的真相,一切的仇怨,都只摆在明面上就好。
你和我,既然注定是一辈子的敌人了,也就不需要再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任何一丝一毫和美好相关的记忆。
你只需要看到我今生的狠毒,我只许记得你曾经的残忍,这样也就公平了。
——
褚浔阳走后,霍倾儿已经气若游丝,杨靠在罗思禹的怀里。
罗思禹抱着她,眼眶通红,神色复杂的垂眸看着她的脸,哽咽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就这样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我早就该死了!”霍倾儿声音虚弱的说道,却是答非所问。
她的神情虚弱,说话的时候,嘴唇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唇角却牵起一丝释怀的笑容。
那个少年,是她自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已经伴着每日的阳光一起铭记在了心里的,终究——
还是失之交臂。
说起来她本也不是这样想不开的人,如果父母健在,如果一切都还像是以前一样,她或许会选择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去过她的人生。
可是那一场变故之后,她彻底失去了一切,说是生无可恋也不为过,最后能在临死为他做一点点的事情,反而感到莫大的满足。
“怎么说这样的话?都是我不好,要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早该告诉你的。”罗思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因为霍倾儿的守口如瓶,保住了他罗家满门的性命,她一直自觉亏欠这个女子良多,却不曾想最后却要是自己亲自送走了她。
“思禹你别哭!”霍倾儿费力的想要抬手去摸她眼角的泪,可是手臂完全使不出力气,最后只能报以感激的微笑,“你不用觉得是你们罗家亏欠了我什么,即使我曾经替你隐瞒那件事,只冲着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和维护也已经足以抵偿了。我——早就是个无所牵挂的人了,在我死前,还会有人为我流泪伤心,我就——真——真的没有遗憾了。”
罗思禹听她这样说,心里就更加难过了起来。
严格说来,她和霍倾儿之间算不上倾心相待的朋友,她对霍倾儿的维护,多半还是补偿和报答的成分居多。
但是这一刻,看着这个柔弱的姑娘即将以这样惨淡的方式死去,心里却是真的难受的厉害。
霍倾儿的声音越发虚弱,甚至于开始断断续续的。
罗思禹的心里突然一阵恐慌,用力握着她的一只手在脸上蹭了蹭,试图给她一点温暖,急切道:“你先别说话,你先别急,再挺一挺,再过一会儿,太子殿下就来了。”
霍倾儿的眼神一暗,随即自嘲的别过眼去,淡声道:“我——没有在等他!”
“难道你就不想最后再和他说句话吗?”罗思禹道。
“不需要了!”霍倾儿道,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重新积攒了力气,对上罗思禹的视线,露出一个不很明显的笑容来道:“我的事,别告诉他实情!所有的一切,总归是我一厢情愿想要去做的。我不需要他的抱歉,也——不想最后再给他负担。”
既然不爱,又何必叫他徒增困扰,去空留几分抱歉在她身后?还不如就这样了无牵挂的走。
她这样的心情,罗思禹是多少能够理解一些的。
“嗯!”她用力的点头。
霍倾儿对她报以感激的微笑,又再缓了口气,就就着被她握着的那只手反握住了她的指尖道:“思禹,我——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好么?”
“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替你做!”罗思禹擦了把眼泪,急切道。
“我之前一直不得机会送我父母的灵柩回乡,待我死后,你叫人把我跟他们一起送回去吧,我想要和他们在一起。”霍倾儿道。
她是没有妄念,所以死了便是彻底的放下,也不想再留在有他存在的地方。
她要彻底的以最卑微的姿态,干干净净的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罗思禹的心里涌现了极大的触动情绪,半晌,才用力的点点头,哭道:“好——”
第103章 在她面前,你我一样惨败!
怀里的霍倾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罗思禹抱着逐渐冷掉的身体,还在不住的垂泪。
她和霍倾儿之间,始终算不得真正交心的朋友,但是这一刻泛滥伤心的情绪却是真的,为着女子最后的选择而悲从中来。
屋子里很安静,在场的几个丫鬟婆子也都纷纷红着眼圈垂头抹泪。
“罗大小姐,一切都总归是我家小姐她自己甘愿,想必她也不想看到您再这样难过,您节哀吧,奴婢——奴婢——”过了好半天素锦才勉强振奋了精神走过来,她原是想要扶开罗思禹的,可是话到一半,终还是忍不住的再度落泪,哽咽道:“奴婢该替她收拾整理了!”
“好!”罗思禹看着霍倾儿睡在她臂弯里,宁静又虚弱的脸孔,深吸了一口气,“多去几个人,你们把倾儿送回她住的院子里,先替她打点一下吧,现在一时半刻的应该也没办法下山。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办,晚点我再过去。”
“是!”素锦答应着,带了两个婆子帮忙,把霍倾儿的遗体搬着出了院子。
罗思禹的神情凝重,还站在这间到处泼洒着明艳血迹的屋子里,又是许久未动。
“大小姐?您还要在这里留下去吗?”她的婢女忍不住小声提醒。
“不了!”罗思禹回过神来,面容就在那一瞬间恢复了冷静。
她回头,对两个近身服侍她的丫头严词警告道:“之前霍小姐的遗言你们都听到了,有些事,就只当是你们没带眼睛没带耳朵,出了这道门,谁也不准横加议论。”
霍倾儿的死固然叫人觉得惋惜,还还是诚如她自己所期望的那样——
这件事的影响,最好是能降到最低。
罗思禹从来都李志聪慧,懂得审时度势,极少会有被私人感情蒙蔽理智的时候。
霍倾儿需要她守口如瓶,她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而同样——
霍倾儿临死,她也没有对她言明,今天她的种种牺牲根本就和大局无关,因为褚琪枫安排这出戏的最终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挑拨褚琪炎父子骨肉相残,否则人心难测,他也不会在拿不准点翠真实想法的前提下就贸然启用了这样的计划。
他所需要——
不过区区一些时间罢了。
一些足够迷惑褚琪炎,并且绊住他的时间。
这样一来,霍倾儿的牺牲就更加不值得,虽然心里不忍,可最后她也还是选择了守口如瓶。
与其叫她知道了真相,倒不如就让她觉得,她是用最大的勇气替自己喜欢的人做了一些事的。
“是,大小姐!”两名婢女毕恭毕敬的应了。
罗思禹便举步出了屋子,往前面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
褚琪枫后半夜才自宫里出发,漏夜赶到相国寺的时候正是东边天空太阳初升的最好的时候。
褚琪枫在寺院外面下马。
刚好队尾有一名起兵小跑着过来,和蒋六附耳说了几句话。
蒋六听后,神色微微一变,抬手挥退了他,然后快走两步追上褚琪枫,在他身边回禀道:“殿下,有探子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就在刚刚,公主和荣家少主已经从后山下山去了。”
自从那夜的暗杀事件之后,褚浔阳已经接连几次的对他避而不见了。
这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
蒋六说话的时候,甚至是忧虑的不敢去看褚琪枫表情。
“嗯!”不想褚琪枫只就淡淡的应了声,脸上连一丝的情绪波动也没有,直接大步进了寺里。
他随行的御林军鱼贯而入,快速向里面包抄。
然则彼时这整座寺院当中,从进了大门的地方开始,就处处透着萧条冷清,一路行去,竟然是连一个额外的人影也没有,香火最为鼎盛的皇家寺院,恍惚已经是千年之后人去楼空以后的光景。
御林军开路,褚琪枫一路目不斜视的往里走,穿过大雄宝殿,进了后院。
“去搜!”蒋六一声令下,“去把这寺院内外都仔细搜查一遍,一只蚂蚁也不能放过。”
“是!”御林军领命,私下奔走散开。
“据说这整个寺院如今是被南河王世子牢牢掌握在手的,这里是在半山腰,想要提前设置密道逃生也不容易,下山个路口的探子都没有发现他的行踪,此时——他人应该还是在这寺里的。”蒋六谨慎的分析。
“褚琪炎他处事的手段虽然有时候会又欠光明磊落,但却不是个输不起的人。”褚琪枫道,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只冲着浔阳能够安然下山这一点来看,十有八九他现在是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就算他还有办法逃出生天,日后至多也不过就是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的活着,以他的为人,他势必也不会这么做。”
蒋六思量着沉默了下去。
一行人在这里等了不多一会儿,就有侍卫来报,“殿下,前面有座院子,外面被大批侍卫严密的守护起来,目测——南河王世子可能是在那里。”
蒋六微微诧异,猛地提了口气,看向了褚琪枫。
“带路!”褚琪枫颔首,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走去。
那院子的位置略显偏僻,褚琪枫一路走过去,隔着那里还有两道院门的时候,迎面已经有大批死士呼喝着迎了上来。
褚琪枫健步如飞,停也不停,直觉抽出腰间佩剑,第一个迎了上去。
“保护殿下!”蒋六大声吼道:“对这些逆贼,不必手软,格杀勿论!”
他手下侍卫也都蜂拥而上,刀光剑影交错,在狭窄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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