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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忐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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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调侃。
  崔嫣心中一动,这才晓得这贵人居然便是那坤仪郡主之父,当今皇帝的胞弟齐王,不由有些慌乱,朝手边人瞄了去,却见他气定神闲,应道:“殿下且猜猜吧。”声调虽是遵礼,又是万般的恬和,竟似如个多年的老友对话,毫无拘束,同先前与在京与那宁王对话又是另番态度。
  那齐王对了甄世万,竟是十分的好脾气,非但连相见之礼都卸了,此刻更道:“你既是连人都带了来,那肯定便是了。”又温和玩笑:“杨柳深闺,不乏轻盈之媛啊,怪本王年青时候,没曾多去几次坊间,与绣户碧玉多结缘,空辜负了这大半生啊。”
  甄世万一笑,方才朝崔嫣挥手吩咐:“还不来拜见齐王殿下。”
  崔嫣连是起身,行于中厅,正望见齐王面孔,较之先前看得更是清晰,愈觉其人气度慑人,虽眉眼温厚,极是安缓,却比宁王犹要要威沉尊贵,顶上宛若罩层光晕,叫人不敢直视,连原先面见那宁王也不曾这样局促,也不晓得行甚么礼才好相配,暗怪甄世万不早些告诉自己,稳了心神,才举手齐眉,双膝跪下叩首两下。
  湖央离了尘嚣,画舫大厅更是静谧,一开声,崔嫣才觉语气有些微颤:“民女崔氏参见殿下。”
  齐王倒是和气得很,抬手唤她起身。崔嫣听他声如洪钟,愈发绷得紧,竟迟迟未敢抬膝。静了半晌,犹不见动作,那齐王才是笑起来,移首朝甄世万道:“还不快快叫这崔姑娘起身,本王腿脚不便,纵想要扶一把美人,也是有心无力啊。”
  甄世万上前将崔嫣搀起,双双回座后,道:“殿□子近来可好?”
  那齐王语气淡泊,并不无半点怨尤之意:“先帝晚年因卒中驾崩,料不到本王也是随了父皇,被同样病症缠上,却总算保住一条性命,
  又还有何不甘的。本王平日勤练手脚,如今也不算是个十足的废人。”
  甄世万轻叹一声,道:“王爷胸襟豁达,性心坚韧,实在叫下官惭愧。”
  崔嫣听两人言语已是生讶,端目偷瞄,方才见齐王身下那张紫檀官帽椅一边,竟是摆了一对铁打的精致拐杖。这齐王向来低敛,不似宁王威猛之名卓绝于民间,不似那已然失势的瑞王原先有一家好母戚倚仗,更不似行举皆放于天下人眼中的当朝太子,今日亲自见上一面,才晓得这王爷竟因中风之症不足于行。
  那宁王形貌彪悍,气质卓绝,自是人中龙凤,不知怎的,面前这齐王残缺之身,却毫无介怀,反拿来自嘲,其儒雅平易愈叫人折服,断续有些懂得缘何甄世万与其人走得近,也隐隐察觉二人并非普通君臣之谊,怕是有些有政事牵扯。
  二人相谈数回,崔嫣皆暗中认真听进耳中,却都是些城中公案,并无其他,只心忖二人纵有要事,也不得在自己面前谈论,想来勾了脚尖,低下头去,左右摇晃,正是百无聊赖,却见红毯上出现一双朱靴,登登两步已跑了进舱房之内,叫道:“父王,孩儿方才钓了一头好大的鱼……”见房内有人,脚步停了下来,身后正跟了个手纸纨扇的侍候婢女一同追跑而来,嘴中尚喊着:“郡王,等等奴婢……”一时刹不住步子,踉跄一下,差点摔倒,那小少年展臂过去,飞快将那小奴婢一抓,免去她失礼之态。
  那婢子稳了身子,脸庞涨红,慌忙趴伏于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少年本就鬓发如裁,眉眼似画,此刻嘴角一扬,琢玉一般的眸浮上些笑意,愈是风华尽显,道:“该什么死,还不快下去!”那婢子忙是退下,临走面上晕红未散,反是瞥了那小郡王一眼,含了几许娇羞喜意。
  崔嫣抬头一看,只见面前来少年不过十岁上下,身着织金纱袍,容色贵丽,行事作风与齐王有几分相似,十分谦和宽广,小小年纪,倒是有些清风朗月的华态雍容,原正是齐王膝下幺子。
  说来本朝帝室也是怪诞传承,皆是至疼幼儿,这齐王膝下除却女儿,统共四名子嗣,世子早夭,中间两名一个庶出,一个不受喜,向来仅将这嫡老幺当做金子打的佛像一般珍贵培养,何事都带于手边谆谆教导,未上十岁便上谏封了郡王。
  这少年郡王见着甄世万,倒也不意外,笑谈两声,目光挪了身边生面孔,指了案上水盘内漂了薄霜的斑斓片瓜:“湖心凉快,也抵不过这热天气,这些冰镇瓜
  果都是西域快马送来的。”
  崔嫣刚与齐王见面,早已紧张得满额是汗,既这郡王已开口,怎好负盛情,只当了面用竹签挑了一块,含了入口,果真唇舌生蜜,抬眼见他犹盯了自己,忙欲开口回谢,却忘记嘴里尚有瓜果未咽,一时声音哝哝,引得小郡王笑意更甚。
  那齐王与甄世万对视一眼,朝儿子朗道:“你既是这样会招呼人,便让你好生练练本事,本王同甄大人聊一聊,你且在外头候着。”甄世万也不言语,面上依然浮了淡笑,只瞥了崔嫣一眼,便起身入内。


☆、73

  崔嫣见甄世万同齐王拉了竹帘,依稀看得见二人对案而坐;小声交谈;却听得并不清楚。正是伸脖扬脸之际,郡王无父亲在场;已跳了过来;坐于身边托腮,直白问道:“你日后可是要随甄大人住在京城?”
  崔嫣一愣,也不晓得如何回应,见那郡王一双清朗睿目又是泛出笑意,只好也是勉力一笑。郡王见她笑靥生辉,较之不笑容色明璀许多,到底尚是孩子;立时拍手道:“那可好;京城又多名丽人,届时邀你去宫内御兽园看麒麟与花福禄可好?”
  崔嫣本还拘谨,听毕双目发亮:“可是阿丹国的麒麟兽,木古都束的花福禄?”本是原先闺中书中所见,恰成现下谈资。
  郡王喜道:“你居然晓得。”顿打开话匣子,说起那异域轶闻趣事。两人相差不足五六岁,崔嫣见他恁平和,逐渐淡去拘束,遇了天南地北理不通的悬事还压低声响,同他脸红脖粗地争上一争,恰如两名顽童漫天胡扯。
  这年少郡王天性率真,又正值无拘肺腑的年龄,连自家父王的胡子都敢捋,此刻与面前女郎相谈甚欢,大大方方地笑坦:“姑娘不如入了王府当我王妃,那日后便能天天斗嘴皮子,甚是快意得很啊。”
  崔嫣正是说多了口渴,端了馔杯刚欲呡一口茶水,一下差点没曾喷了出来,登呛到喉内咳起来,半天都止不住。那郡王一见,捧肚道:“玩笑而已,看你吓的。”
  崔嫣是个容易亲厚人的性子,与这郡王聊了会儿,已有些熟稔,此刻不由嗔气:“民女;民女不跟你说了。”
  郡王止了笑,忽的话音一转,凑过去低声认真道:“母债女偿,你不允,我也不为难,那你日后若是同甄大人生了女儿,便把她嫁给我。”说着又咯咯笑起来,竟像个被人抽了一鞭子止不住的陀螺,只觉逗弄这少女尤其有趣,素来身边人都是谨小慎微,哪肯放过这好玩机会。
  崔嫣见连这小儿郎都看出眉目,愈发羞恼,脱口道:“殿下真不庄重。”
  那郡王不以为意,反倒继续道:“我欢喜你,无奈禁不得那侍郎大人的黑脸,那你便将你女儿嫁了我呗,你生的女儿该不比你差太多,我勉为其难也不无不可!”
  崔嫣激起心性儿,作势扬起粉拳,那小郡王一闪身子,愈是忍俊不禁;双手贴耳,扮了个鬼脸。帘内人听得外头动静,不免撩了半边青竹帘,朝外瞥去一眼。
  二人顾着无心嬉闹,并不察觉惊动内间俩人。甄世万正是观望,身后声音已是响起,犹是隐含侃意:“ 本王现下倒是有些明白,你喜爱那名丫头的缘由了。”
  甄世万放下帘回过身来
  ,并不言语,只眸底浮了些许难得见着的浅温沉暖。那老王爷观人于微,瞧得他态状,笑意褪去,蓦然长叹一声:“世万呐,本王那女儿,曾几何时,也是这烂漫模样啊。”
  甄世万眸内一动,眼神沉了下来。齐王见他不发话,又道:“你可是活生生挖走了本王一坨心头肉啊。”
  坤仪是他几名女儿当中最为疼爱的一名,除自幼养于身边,予自己同老太后拉感情,又怜惜她孤寡无依,外头风光内里创孔,至关重要的还是心内始终愧对这女儿,她本该天之骄女,事事比人强,年少时也是有机会嫁予心中良人,却是因着自己筹谋,断她终生,毁她福分。
  甄世万听得齐王所言,沉吟须臾,道:“郡主是王爷的心头肉,可如今外面那人,也是下官心尖上的一瓣。”
  齐王见他意思已决,喟道:“本王只感叹,若然坤仪并非郡主,亦或,你……并非本王私僚,你二人初见之时,便注定是一场良缘美份,如今也定是琴瑟相合,儿女满堂。坤仪同你皆是本王至关之人,到头来,竟是本王亲手戕了这一番姻果,你我连缘故都不能同她交代清楚,怎能不叫她失常性?这糊涂女儿如今心智懵沌,犯下一桩又一桩的错事,大半却是要怪到本王头上。
  甄世万目中微闪:“这世间的阴差阳错漫天铺地,要是事事讲求个若然,哪还有憾事。况,郡主在十三王爷府上那样一闹,倒也不是件坏事,虽这玉渊湖远了京师,毕竟有心人不少,若是这回不慎被盯了入眼,下官好歹有个冠冕说辞。”
  齐王轻笑,道:“怪不得你这等谨慎的人,今儿却是堂而皇之,连报信随从都不差一个,亲自便上了本王宝船。本王先前还琢磨着你怎么年纪愈大,反倒脑袋被那男欢女爱迷昏了头,竟无端端带了外人来。原来你带那小娘子上船是为这个缘由,你这姜,倒是愈老愈辣,”
  甄世万拢了袖口,并不多解释,旋即转言提醒:“王爷切勿为些许琐事分了心思,手中大事日后犹须时光操持定夺。”
  齐王脸上泼沉了几分,罩了抹霾色,凝道:“本王原本确实想再等它一等,缓些年岁,可现下却是再等不得了。”
  甄世万近日接了他书函秘纸,虽未明言,透了字里行间,已察觉面前人按捺不住,此刻听了这话,仍是心头一动,面上低道:“王爷的顾虑,下官明白。”
  钱氏衰微,瑞王已经不足为患。太子面上稳光,实则是摧枯拉朽的一堵泥墙,一吹即倒,外人怎会晓得太子宫廷落马摔伤脚骨的背后主使,竟是抱养太子,将太子养成人的郑皇后。那太子生母为郑皇后舅家表妹
  ,早年亦入宫为妃,后宫倾轧争宠,为皇后表姐陷杀丧命。郑皇后一生苦无生育,一时失了打算,不愿便宜旁人,觉得到底还是自己家血脉亲厚,将这生下来没几日的孩儿抱来养育,当做嗣子,孰料太子成人过程,听到风言风语,自己生母原为养母所害,心中震惊,籍着储君之位已定,多次同身边私客放话,日后定叫郑皇后不得好过,从此除却祭祀典礼,降赐主持,再也不去中宫一次。
  世间无不透风的墙,郑皇后插于太子身边的眼线将这番话由传了宫内,气得郑皇后恨不能吐血,悔恨自己喂大一头白眼狼,哪里还容得下太子;心想若等那小子登基,自己岂会有活路,渐而下了狠心。宁王向来关注储位,暗中闻风,百般讨好,极尽离间。
  郑皇后虽晓这十三子安的也不是什么好心,但事已至此,又见他待自己逢迎孝顺,只有依靠于他,再如何,这宁王也比那个视自己有杀母之仇的太子强,于是已存了转扶宁王之心。故郑皇后以手段害太子摔马,又暗遣与钱家干系不浅的廖佛德诊治,再将污水一一泼了钱氏一族,一来替宁王换来明途,当做筹码,二来亦是打击太子。
  齐王见甄世万似猜中自己打算,叹道:“原先三足鼎立,局势平衡,本王乐得其成,坐山观虎斗,如今又怎能眼睁睁见那老十三一人独大起来?太子性莽撞,无城府,一口气儿都沉不住,连个宫中的妇人都斗不过,被整得一条腿都废了,皇帝老儿岂能叫个瘸子君临天下?如今落得那宫婢生的冒了出头,那宁王向来就已将禁卫军队握了大半,若趁势上位,替代太子,岂非如虎添翼?本王怕此时不当机立断,搏上一搏,只怕日后更难。”
  甄世万凝思一番,道:“如今三足拆离,形势看似艰难,倒也是个不坏的机会。下官这些年于兵部蓄势,也不过是愿为王爷求个契机,届时必定一呼即应,决不犹迟,只静待王爷定夺。”
  齐王恰被说中心事,面上一松,朗声大笑道:“有你这一句话,本王纵功亏,又有何遗憾?还是二十年前那句老话,此举乃天下最凶险的一笔买卖,不成事,纵使想一个人揽上身肝脑涂地怕都难得,世万,事到如今,你可以有犹介之意?”
  甄世万并无半分迟疑,反浮了淡笑:“甄家三代戴罪,两代阻仕于殿前,若非二十年前王爷扶持,学生远穿不上那一身赤罗朝服,无法对着王爷自称一句下官,甄家名誉更不晓得几时才能恢复,背负罪名苟且尘世,与肝脑涂地又有何太大区别。”
  齐王缓叹,直言不讳:“也罢,如今倒无其他,只是你为救外面那孩子,同宁王扯了干系,老十
  三倒是不落人后,已是迫不及待请了旨,这些日怕就要催你入京。无端添了这一桩,本王只怕你来去出入不便,误了本王的事。”
  甄世万拱手道:“王爷放心,届时来令,下官必不会耽搁王爷的千秋宏业。”
  那齐王听得此话,放了掌心磁球,面上泛出些光芒,一撑椅子扶手,竟是要站起来。甄世万意欲上前去搀,却被他摆手一拦,只见他那脸上容光转为一股志在必得,用了气力,一挺而起,甫立起身来,虽是晃了两圈儿,却是站得傲如松柏,极是稳当,语气低沉不甘,同先前宛若变了个截然不一的人:“千秋宏业……这天下的宏业确实就该是本王的,先帝太后皆是器重于我,偏由本王那面善心狡的兄长夺了去,如今那皇帝老儿坐的辰光也是差不多到堂了。”
  甄世万深晓这老王爷心志过人,毅力强悍,现下迫在眉睫,愈是发足毕生积蓄精力,并不多语。那齐王慨毕落座,道:“你可是觉得本王过于执着,不过半个废人,残命一条,将这天下争过来又做甚么用?可我偏偏看不得,凭何他几名儿子将这大好社稷争来保去,本王的儿子却只能当个郡王?那贵妃家的皇子,普罗少年,资质平凡,不过有个母家撑腰,太子眼高于顶,不堪重任,连个奴婢生养的老十三都赶不上,白白辜负了好出身。本王一为替自己出这一生的闷气,二来也是为自己那儿子博一份前尘,本王若不争,他今后长成,还是同本王一样,要屈居于那皇帝老儿的子嗣下,本王实不甘心哇。”
  这些年,甄世万与齐王结交,再是深晓他筹划,也不曾听他说得这样直白,现下听来,话已至此,必是万事已定。自二十年前被齐王暗荐私扶,托于兵部,这些年混作兵科显宦,攀攀爬爬,不过全为这一日,向来早就心无波澜,只又同其商议了些秘事,定好下次通书私地与时辰,复过两刻钟头,才拜别齐王,掀帘出外。
  一出去恰见崔嫣同齐王幼子仍在说话儿,两人一人坐一把圈椅,双肘趴在中间相隔的方案上,两颗脑袋凑得恁近,短短辰光,倒成了老相识,不觉有些好笑,过去喊了两声没应答,将那丫头一把拧将起来,道:“走吧。”
  小郡王见船上好容易来的玩伴这便要走,十分不舍,却只好过去小声叮咛:“可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甄世万一疑,瞄向崔嫣,却见她容色涨赤,几是跳足:“谁曾答应郡王了。”说着便拉甄世万衣角,催他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shui52939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2…12…24 22:00:55
  刚看到。不好意思~亲,别给我老投雷了,有空时撒个花就好了XD

☆、更新

  二人由管事领了下船,回了那小舟上;已过了未时末。
  崔嫣闭了帘便嗔怪:“以后若要见外人;大人可能提前知会一声?”
  甄世万笑道:“怪我实在高估了你胆量,以后定提前打一声招呼,免得你见了人;又吓得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崔嫣闻言作势要捶;却由他一把捏了小拳。船儿渐行渐远,崔嫣见甄世万脸色较上舫前沉了几分;不由扬了帘,逗他开怀:“你看外头天气真好。”他将她一手捞过来;摁于胸前道:“一时而已;恐怕风雨即来。”
  崔嫣方才在外间与那郡王嬉侃,却也并非没有留意竹帘里头。虽听不见半句两人言谈,由那篾缝却能见到二人势态庄肃,声音时高时沉,再想那齐王召他方式奇特,他一收了秘信便立时赶往,自然多少有些猜测,若是以前,他的事情,她纵使有疑虑也是不多问,如今却哪还能跟以前相比,只将他拦腰一抱:“你到底几时才能真正不拿我当作孩子,莫非你到现在,还是觉得我不堪同你分担?”
  甄世万略一怔,将她头顶一拍:“是我不愿叫你一起分担,你同我分担只会叫我多个累赘而已,我还没曾糊涂到那地步。”
  崔嫣听了这话,也不晓得是该欢喜还是惆怅,只愈笃定他与那齐王关系匪浅,心中不禁忖思他怕是得了宁王拉拢,齐王这边又是为难,虽未亲眼所见,也知政事厉害。那些都是生下来便无人敢驳的龙子凤孙,眨眼抬眉之间便能拿走人命,如今参合进这两名金枝玉叶中,稍不稳当,即要翻身落海,顿时心头一降,又将原先在彭城便讲过的话重说一次:“若是我要你现下离了官场,离了京城,从今安心陪我一起……你可又会笑话我?”
  甄世万把她鼻尖刮了一下,浮上些笑意,只搂了她,道:“我不笑话你,你每回说一次这个,我便愈将你疼得紧一分。”崔嫣晓得又是被他拒了一回,心中颓颓,也只偎于他怀,再不讲话。
  甄世万晓得她郁结,主动开声几回,犹不得她面上生乐,才打趣问道:“刚刚在船上,你又随随便便应承过那郡王甚么事了?”
  崔嫣这才回了精气神儿,粉颊飞了两抹红,半天下不来,许久才吞吐愤愤:“那个,那个郡王,年纪小小,却真、真不是个好东西。”
  甄世万抚一把她发,忍俊不禁:“怎么不是个好东西?”
  崔嫣却闭紧了口,蔽了下文,被问急了才红脸道:“他要
  我以后把女儿嫁给他。”头已经要垂到膝上。甄世万晓得那齐王幼子灵光大胆,听了不过一笑,却又止住,语气陷下几分,故意撩道:“这么急,莫不是已经有信了?看来明儿就得动身回彭城。”说着一手覆在她小腹。她脸儿喷火,将他手一抓,推了一把,嗔道:“什么信儿,痴人说梦,想得美。”
  甄世万也不过逗她而已,见她红粉霏霏,俏娇生生,反倒是想着她日后若真是替自己生个女儿,也是她现下这副样儿,那还当真是陷了进温柔乡,怕是连大声一点的话都说不得,这半生为那不争气的小子操够心,若得个乖乖女是何等的惬意,不由脑子一热,双臂一弯,将她锁于怀里,一手在她小腹游来滑去,只恨不得这里头已有了自己的一坨肉,又俯颈笑道:“现下没有信儿没关系,尽快叫你有……”话音未毕已被她搡开,嘴上却不停:“你也别愁,你别看那郡王面上滑利,心思却是稳致得很,不然那齐王怎会事无大小都将这孩子带在身边。这小孩儿迟早有一番作为,日后怕也是万人之上的地位,有朝一日若咱们的孩儿嫁于他,绝不委屈。”
  他隐约暗示,崔嫣哪里领会得了,撇嘴不依:“我才不稀罕皇家婚事,纵那郡王再专情,身边也总得围着莺燕。”话音一转,念起心上这些日的那道包袱,又试探道:“……不如嫁个普通人家,只要是堂堂正正大轿进门,夫妻和乐,生世双人,上下敬爱就行了。”这是宁王妃教诲过自己的,如今原封不动地搬了来,却不啻是自个儿的心声。
  甄世万见她神色,又听得她后半截儿话,心中明白,却也无法当下许什么承诺。经了那婚契风波,他若是再看不出她那较真烈性,岂非成了个瞽聋。若是随口讨了她喜欢,做出什么保证,届时却遂不了她的意,只怕她又是得闹上一回。这种情形,再是折腾不起了,故只将她抱了在腿上问:“你如今后悔不后悔?”
  崔嫣一愣,并不作答,却是反问:“你又后悔不后悔?”
  甄世万认真应道:“我倒是真有些后悔了。”他本以为自己同她尚有好几年平静快活日子作伴,熟料王这一提前进程,剩下的每一日辰光,竟都成了无比珍稀的沙漏真珠。齐王养精蓄锐上十载,朝中各部设眼线,置棋子,这一盘局沉淀已久,近年更于域外寻到旧代王朝的地下攒宫,这暂厝之地的珍宝名器皆是前朝亡国之君逃难之际所带,数量惊人,件件价值连城自不消说,却成就了后世齐王的起兵之资。虽是不成功便成仁的险恶事,但他既是已入这老王爷的门下,老早便
  将身家性命赌于这盘随时待发的局上,偶尔念及嫂嫂同独子,才会生些顾虑,现下得了她,愈发是是有些气短踌躇。
  崔嫣虽晓得他大半是撩弄,但看他脸色专注,仍心上难言慌张,喃道:“你,又是在跟我说笑?”
  甄世万见她眸间生出些乱波,叹道:“自然是说笑。”
  崔嫣鼓唇相瞪,正欲开声,只觉听舟外传来滴答声,伸头一望,方见半刻前尚艳阳万丈的湖面晴空如同罩了锅盖,迷了昏旦,又刮起凉风,无根之水自天而降,打在那静寂悠闲的玉渊湖,激起圈圈水花儿。
  崔嫣掀了前头帘,一阵清飚直掴面颊,人都往后退了几寸,又见这雨势不小,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扭过颈嗔道:“哎呀,一张乌鸦嘴,说什么不好,偏说风雨即来,这可好,果真灵了。”
  船头的老艄公见这小娘子讲话出格,笑了替后头舱内那官人体贴打圆场:“这水上的天气如娃娃的脸,没个准儿,一天仨变都有。”说话之间,雨水愈是沛然,下到酣处泼如流瀑,浪淘风颠之间,吹得扁舟左右摆晃上下沉浮,老艄公经验不浅,通识水上线路,怕强行驶岸会有纰漏,也并不慌忙,探桨一转,先朝近旁湖心小洲划去,意欲先暂避一避高势。
  正前方恰是一片葫芦形的沙洲,洲上栽满盈绿青草,宛如翡翠珍珠一般缀于湖水中央,两边皆由茂林遮挡掩护,十分幽静隐蔽,上头筑着个两层楼高的小水榭楼阁,是玉渊湖码头附近一座喇嘛寺的僧人所筑,素日也常有些佛门弟子前去静思诵经,时而有些游湖之人喜别致静雅,经过此处也爱上岸流连一下,日久又有些达官富户出钱修缮一番,愈是精美。
  无奈正是大雨瓢盆之际,两人也无心赏这景。船一泊案,甄世万举了宽袖,弯了肘以手代伞,夹了崔嫣朝那水榭奔去。入了阁中,扫去身上与头脸额雨水,才见东西两侧各置放了两台青铜胎佛座,下面各设蒲团香烛等物,尚有未尽的檀香味于室内悠悠飘来游去。
  二人都不是见菩萨就拜的性子,现下既是借佛地躲雨,皆不约而同跪了在地,拜了几回,待一抬头,崔嫣仰脸望了一望,见那菩萨长得凶狠,不比从前拜过的菩萨面相慈蔼,才奇道:“这名是哪一路的神仙,跟往日在彭城寺院中见到的菩萨模样不大一样。”
  甄世万予她解释一番,方才拨了她迷惑。原喇嘛寺是藏传佛教,带了写本地教宗习俗,自与一般中土庙宇中供奉的汉传佛教的菩萨形状不一
  。
  崔嫣并没见过藏地菩萨,倒也好奇,撇了甄世万便独自在这水榭上下转悠赏看。甄世万也只随她,不过半刻,正在拧干袍角,却听顶楼传来“嗳哟”一声,几步行至楼梯口喊了一声,却不闻应答,心生疑虑,一上楼,却见崔嫣正立在一堵金身面前,虽一只小手捂了大半脸颊,却犹时能看到蔓至鼻根处的嫣红,再过去细细一看,竟是那藏传密宗用来修身调心的欢喜佛,恰呈男下女上,四臂互拥,佛身盘腿而坐,女者则双腿张开,坐于佛座左腿之上,裸胸相贴,正做交/合状。
  崔嫣看得出神,又心中震悚,见了甄世万上楼,忙蹬蹬过去把他手臂一扯,道:“快走快走,分明是一座淫僧建的庙楼。”甄世万别无他法,只好又是予她说了一通。她虽晓得了这欢喜佛像仅喇嘛寺庙才供奉,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对着那香艳景色,还是拉了他下楼,虽避开那佛身,脑里却犹是回想那阴阳媾/合的模样,毕竟是已尝过个中好处,好半晌脸热心跳,耳朵尖尖都是滚烫的,本是佛境最宁人心神的檀香,却化成了拨人心思,搅人情/欲的摄魂绵气儿,顿坐也坐不得,站也站不得。
  甄世万见她许久都是容色躁乱,徘徊来去,当她是烦恼困在这沙洲亭楼,只过去扒弄她头发,慰道:“等风雨小些,船工会来喊的。”
  崔嫣禁他粗粝指头一碰,浑身打个激灵,一下子跳开,心头愈跳愈乱,外头虽阴凉,室内却闷,本就捂了半身汗,此下更是冷汗一炸,灰溜溜跑到那门首的梁柱地下,借看外头的雨景来分薄遐思。
  甘霖不识人事不解情苦,反是愈发下得天地无光,宛似天际被扯破了一道口子。
  崔嫣耳边尽是雨声急响,心忖这雨也不晓得下到几时,闲得无聊,不觉伸出手去摊开来,接了一把,又握一把,挑起童乐,拍玩水花起来,未及少顷功夫,那雨渐小,落地之声也继而远眺望去,只见烟雨蒙蒙间降了些白白的飘絮,一讶,扬手一带,抓了飘过来的两粒,蜷在掌心,捻揉一把,竟是冰凉刺肤,化作软绵绵一团水汽,仔细一看,哪里是落絮,分明是六七月的天气降了碎冰雹子。


☆、更新

  不消数刻,雨水渐灭;雪花瀌瀌;将楼外的青油碧草染白了一层,甫才葱茏腻浓的夏色,赫然铺成素银一片;兼天色渐晚;伴着水雾;天地茫茫,四方氤氲。原来此乃玉渊湖一奇景;湖面气候低凉,一遇暑节;冷热碰面;交替之间便会产生难得奇观。
  崔嫣哪里还呆得住,跑出水榭外便赏起雪,甄世万喊她喊不回,拉又拉不动,只好是重了语气:“还不快些进来,身上还穿着过暑天的衣裳。”崔嫣鼻头已是红彤,却是笑了转头道:“不冷,一点不冷。”倒也不是顾贪玩才违心,刚刚还是过着炎夏,如今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反倒凉快,又砌雪团儿砌得一头汗。再过了会儿,寒气渐升,手足发起麻,打起寒颤,才是顶不住,甄世万方出去将她裹了回来。
  谁想一进了阁楼,崔嫣冷得话都说不利索,一双小冰手任是由甄世万揉搓了半天,还是冷得像铁,末了被他拉了伸进袍内,附在他腰身,贴在那暖呼呼的皮肉上,才算是热了起来。偏手暖了,一双脚却也踏了冰水,凉从足下起,自然还是冷得发筛。
  甄世万见这天气的架势,暗忖今日能否泊岸回家都怕是未知了。果不其然,那老艄公过来水榭这头道又下了浓雾,水上行驶艰辛,最好待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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