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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忐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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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作者:忐忑辗转
文案:
一段非典型性时光倒流的重生。
一个拣了一条命的古代原生女择偶记,
然后不小心把可能成为自己公爹的大叔吃下肚子的闺帷情事……
〖背景架空,也无明确朝代名称〗
内容标签: 春风一度 近水楼台布衣生活
01、楔子(上)
进伏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艳阳挂在白得刺眼的天际,把整个青州县照得明晃晃。
一座敞开的朱门宅邸门口的护院小厮打了两声呵欠,正欲闭了大门蹲在荫凉角落午睡会儿,阶下右拐处传来咚咚脚步声,将近乎迟缓的静谧午后生生打破。
小厮精神一振,瞪大了眼,只见一名身着藕粉色挑线纱裙的妙龄女子臂弯中抱着个锦缎裹的包袱疾步走来,几步踏上台阶,瞥了一眼自己,斥问道:“甄世万呢?”
小厮一听来人竟直呼侍郎名讳,吓了一跳。他刚至这甄府做工不过几日,还是个新人,并不晓得来者何人,与自家大人有甚渊源牵扯,但见这女子年龄比大人小许多,几乎大人膝下的公子还要小,不过双十左右,容颜纵使不是绝色之姿,在这青州也是出挑的美人儿,一双笼烟远山黛眉似蹙微颦,一张樊素檀口半张不合,一手掐的细软蛮腰玲珑有致,尤其一对胸脯鼓鼓凸凸,十分诱人,竟不像是未出阁的少女,倒很有几分韵致,看的他愈发口干舌燥,心砰砰直跳。
只是这女郎此刻脸色太过难看,晶莹贝齿咬着下唇,眸中喷火,因天气热和情绪激动的缘故,光洁饱满的螓首上沁出一排汗丝,见这小厮只是盯着自己眼珠不眨,也不吭个声,顿哼了一声,将怀内包裹抱紧了,抬脚跨进门槛儿便冲了进去。
看门小厮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追了前去,喊道:“这位姑娘,不可乱闯官宅——”那女子却脚步不停,且比那小厮看上去更熟悉府内地形,不消半刻便闯到后厅,绕过抄手游廊,行到一间小院子的厢房外,住了脚步,略犹豫一会儿,嗔怒喝道:“甄世万,给我死出来!”
紧追而来的小厮与府内两名护院见状,忙扑了上去,一人拉住女郎一只玉笋般的胳臂,其中一人抹汗朝另一人急急道:“快去喊曹管家来!”那人得令忙匆匆离去。那女子却不依不挠,死活不离,还拼命挣扎欲要甩出俩人制肘。
那护院力气甚大,一时收不回力,将女子怀内裹得紧紧的锦缎扯开半寸,也不知道是不是绊着了里面,顿时褓内里竟传来哇哇大哭声,竟是婴儿嚎啕之声,一时与那小厮都呆住,缩回手脚。
那女子此时虽满脸蛮横坚韧,一听那婴孩惨痛嚎哭,也红了眼圈,跌足道:“甄世万!你还不出来!”
安静了片刻,房门咯吱一响,朝两边开去,只见一名年近四旬、仪表英魁的壮年男子站在阶上,望向院内。
男子身穿缁袍,长躯凛凛,负手而立,面色清淡,虽经这样一闹,却也并不显得惊奇,缓缓向女子踱了两步,又停住,轻道:“初儿,你还未出月子,这样闹来跑去,是会染下病根的。”这话听似关心之词,却说得水波无痕,仿佛只是在对一个邻里妇人的随口关切。
那小厮与护院听得老爷与这年轻女郎这般熟稔,都退了几丈,不再吱声,只都暗下疑虑起来。那名被唤作初儿的女子却朱唇一挤,蹬蹬上前将手中襁褓递予台阶上男子,暗自吞了眼泪,仰头道:“你管我的死活干什么?只是这孩子你看好了,我要去嫁人了!”
甄世万浓眉一凝,鹰目中微光一掠,却只是转瞬即逝,不为人察觉。他抱紧了怀内啼哭不止的婴儿,轻轻拍了两下,声音清冷如秋冬之水:“嫁人?谁准许的?”
初儿冷笑道:“天要下雨,我要嫁人,还用谁准许?皇帝都管不着男婚女嫁吧?你不拿我当回事儿,这世间还有其他人对我不薄!只是这孩子,你好生看好了!”
甄世万亦鼻内冷抽一声,道:“这是你自己个儿怀胎十月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孩子,你当亲娘的不闻不问,丢了一边去嫁人?”
初儿鼻头一酸,偷偷瞟了一眼男人臂中婴儿,一双杏眸红了又红,却只将泪痕一抹,莫名笑了一笑,声音变得轻轻飘飘:“别忘了,这可也是你的骨肉,你这洒种之人既都狠得下心,我这生下他的人又为何要替你承担父职母责?”
两名并不知内情的甄府下人一听,皆愣住当场,均清楚了俩人关系,只不晓得这貌美女子不知道是老爷养的外室,还是逢场寻欢遗下的孽缘,这般带子莽撞杀上门来,闯到主人休息别院,老爷也并无责骂,更不曾将其赶出门外,倒也不寻常。
正值此时,一名青衫老奴疾步走来,便是这甄府管事的曹管家。他见到那女子,一惊,忙过去道:“崔小姐,您怎么来了?怎的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又抬眼一见自家老爷黑着一张脸,抱着一名哭声不断、又白又胖的婴儿,更是大震,欲要走过去,却被甄世万扬起手掌道:
“老曹,将她带了下去,先行安置在西院内,多派两名婢女家丁看着,别叫她乱跑,不许出府门半步!”
曹管家一听,连连朝小厮与护院使了眼色。俩人上前拉住女郎,朝外走去。初儿挣了两下,小嘴里又娇声叱骂了两句,始终挣脱不过,背了身子过去,唇角却泛起一丝释怀的诡谲笑意。
曹管家一路跟了上去,与两名僮仆一起将女子送入了西院的绣厢内,锁了门一出来,那小厮便问起来:“管家,这姑娘究竟何人?可是老爷在外头相好的?”
曹管家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却叹了口子气,摇了摇头,满脸尽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的一言难尽。那护院在旁笑道:“我说管家的,都闹到了这个份儿上,老爷一听这小娘子要抛子嫁人,忙不迭地将人关在府内不放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曹管家迟疑半晌,终掩了口,低声道:“这小娘子是邻县彭城崔乡绅家的大姑娘崔嫣,先前本被彭城的嫂夫人瞧中,本该是咱们家未来的少奶奶,后来出了点儿差池,事情黄了,这样说,你们可是明白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震悚不已,那小厮木木呆呆,还未曾醒转,吞吐道:“可是……可是她如何跟老爷……”
那护院的也是虎躯一震,倒吸凉气道:“原来老爷是个爬灰之人?竟还生了孩子?那崔小姐又是如何搭上了自个儿公爹?少爷就没话说么?”
曹管家一拳头将那护院揍了一下,喝道:“别乱嚼舌根子!我同你们说,只是生怕你们日后说错了话弄得家里主子们不高兴,若再胡说,届时老爷少爷打棍子将你们打出去可别说我没提醒!”俩人只得按住心头震惊,收住声响,跟在曹管家后头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_╰)╭楔子就是个狗血,其实可以跳过。
02、楔子(下)
崔嫣被扔在西苑绣闺之内一直到了黄昏。
隐约见到落日洒在荼白色的窗棂油纸上,透出金黄色的光辉。
她趴在圆桌上,屋内针落可闻的悄无声息,念起方才那一幕幕,只觉得之前满肚子的气魄和力量都消失了,满身的疲惫席卷而来。
自己昨晚由彭城家中抱了儿子,跳上早就偷偷安排好的马车,漏夜出发,赶来青州,还是那样的天不怕地不怕,不弄清他的心意决不放手释怀,刚才面对多时未见他的那一瞬,虽有些畏惧,心底却是十足的开心,终于见到他了。
她不在乎他见她一个人孤身跑到这里来有多么不像话,她早就顾不上自己的名誉了,她只想见他,和他的亲骨肉一起,见他一面,问清讲明,他为何不要她,为何狠得下心。
他的淡漠刺痛了她,虽然他口气温和,还亲手抱了孩子,但他对待自己的模样,跟对待一个逃难的可怜妇人有什么区别?她只好用嫁人来刺激他,可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崔嫣终于按不住胸内的恸郁,埋了头在双臂间抽泣起来。
自打被阎王爷放一马,转世为人,重新存活下来,她就告诫自己,再不要懦弱被动、由人欺辱、拣被人剩下来的东西,遇到喜欢的,便放胆放手去追去索取。在确定心意、经历种种后,她已将他看做是下半生的依托,她也没觉得自己盲目到看不出他对自己情动之时的浓腻,可为何……他就是不愿要她?
他甄世万并非是个短视糊涂、色迷心窍的人,若一开始便不愿自毁名声,是绝对会与自己这个准儿媳保持距离,绝对不会与自己过度往来、更进一步的,故此若说他完全对自己无甚感情、始乱终弃,她又怎能相信?
莫非,……他如今又后悔了?尽管当今皇朝民风彪悍外放,但他与她之间……也并不是个光彩的事情,尤其在他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可她由不得他后悔!
你若无情我便休?凭何?
那都是故作豁达其实心内伤得一塌糊涂的女子说的场面话!
纵使休,也要休得爽快,休得舒服!
崔嫣止了哭声,抹去泪痕,握了握粉拳,抬了脸。
天光渐暗,一名年方十五六,形貌娟秀的婢子端了饭菜进来,道:“崔小姐,雪杏来伏侍您吃晚膳了。”
崔嫣瞟了一眼,
三餐一汤,珍珠鸡,奶汁鱼片,素炒肚丝,外加竹荪汤,全是自己喜欢吃的。
她不会认为这只是甄府厨子碰巧做出的菜式而已,“腾”一下站起身来,盯住那名唤雪杏的婢子:“你们老爷呢?”
雪杏低头道:“崔小姐还是先行用膳吧,您奔波大半宿,车马劳顿,从早上到如今,怕是还未有米粒下肚吧。”
崔嫣缓缓坐落,拿起牙著,蓦地开声:“小豆包还好吧……”
雪杏一愣,半晌才醒悟面前女子说的小豆包是何人,忙点头道:“先由府上的嬷嬷在看管着,之前已吃过奶水,又换了身干爽的衣裳,睡了一下午,好得很,若崔小姐不放心,小奴稍后再去看看。”
崔嫣摇了摇头。他纵是对自己再无情,也知道那个是他的血脉,怎会对小豆包不好?她夹了一块鱼片,放到嘴里,却味同嚼蜡,食不下咽。随便喝了半碗汤,吃了几口菜,便推了碗筷,不再用了。
雪杏被曹管家派来伺候着彭城来的崔氏小姐时前,也约莫听过几句,见她此刻面色不好,也不再强迫其吃,收拾一番便下去了,随后又端了桶盆棉帕来为她净身擦脸。
折腾了大半晌,雪杏拢了门帘踱出去,已是入夜时分。
崔嫣累极,终是倒于牙床上,沉沉昏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时,门闩咯吱轻微一响,来人撩了袍子,踏着沉沉脚步缓缓踱进绣阁。
榻上女子云鬓蓬乱,面颊粉红,侧卧一边,身子蜷作一团,仿似胞宫内的婴儿睡姿,很是楚楚娇弱,与白日时分的任性刁纵全然是两个人,梦中且还秀眉微蹙,并不开怀。
他静静坐于榻前,一只略糙的蒲手覆于她秀发上,爱抚须臾,见她身子一动,又抬了起来,缩回手去,半阖上眼,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榻上女子尚在眠中,檀口微撑,呓语了几句,又伸展了玉臂胡乱扭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却听她声音低低,喏道:“……世万……”
他将目光移过去,终忍不住俯了半边身子,拢近她。
她双目犹自紧阖,仍在睡眠乡,只不知在发什么梦,微一侧身,笋臂一伸,细嫩手掌恰恰扬起来,正甩触到他的腮上,不重不轻地发出“啪”一声,却又马上无辜至极地软软地放了下来,唇间又哼哼两声,背朝他,继续睡去了。
他面上略露一丝苦笑,抬了手抚了抚颌,将那薄毯替她拉了拉,立起身子,背转离去。
夜间闯客甫走,绣榻上人双睫一拍,徐徐睁开眸子,缓缓撑了身子坐起来,望向外间前后张闭半刻不到的门扇,面上神色似明非暗,不由躬起双膝,抱住了腿。
03、第一回
桃花吐蕊的季节是彭城的祭天日。
也是崔家老小携家拉口到城隍庙上香顺便踏青的日子。
而对于崔家大小姐崔嫣来讲,又是大病初愈后第一次出门。
其实崔家上下对于崔嫣的病情突然好转痊愈虽然很是惊讶,倒也并不十分在意。
崔员外除了这个缠绵病榻、拖拖拉拉逾十年的大女儿,还另外有三个小兔崽子,其中是崔嫣的二妹崔妙,三弟崔栋,四妹崔妤,又有一个随时火眼金睛提防着自己在外鬼混又防范着家产被妾室与庶子崔栋霸占的填房许崔氏,更有一个成日神神叨叨为了儿子跟自己唠叨个没完的小妾碧娘。
故此,对于崔嫣这个甫出生就死了生母,夹在弟妹之间的小病秧,崔老爷能做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崔嫣娘亲是崔员外结发嫡妻,可惜生产之前动了胎气,产厄足足两日,终是诞下先天不足的胎儿,撒手人寰。其后崔员外纳了同城许家庶女许氏为继室。许氏相貌平平,为人悍妒,性子好强,却家世富贵,娘家祖辈为京师皇商,也有在朝为官的眷戚,许氏之父这一分支后迁居彭城,在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许氏堂姐时为本朝当权派十三皇子宁王之正妃,倒是荣耀到顶之势。
许氏自嫁入崔家当继任主母,虽为人刁泼了些,但因身世使然,又是当家女眷,崔员外向来敬重忍让,从不与其冲突,只这许氏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即崔妙、崔妤,自己倒有些憋闷嫉妒,见着那妾室生的崔家独子崔栋一日一日长大,时时烦躁不安。
碧娘乃崔嫣娘亲的陪嫁丫鬟,生得有几分姿色,随自家小姐一同入崔府半年;便跟了崔员外,自夫人过世,还算待崔嫣亲厚,事事贴心招呼着,几年后自个儿生了儿子,毕竟有个亲疏之分,也不如往日那般亲密了。只知晓那填房奶奶许氏不贤,霸道专横,时不时欢喜找茬,虽不敢在明面儿上与其对争,但总在老爷面前扇枕头风兼哭哭啼啼,说生怕老爷去了以后自己母子遭人欺负。这几年崔栋慢慢长成人,又开始结交起嫡长闺女,以巴望着在家中攒些人脉。
这小崔嫣便是生在这么个环境当中。虽未曾受过什么磨折冷眼,但身边全无个血浓于水、真心实意的体己人儿,倒也无三分热气儿。有时见许氏差人送药材过来,或碧姨娘过来拉扯闲话,虽也不曾忘了自己,但终归只是为了场面,回去还是碰了自己儿女的手亲亲热热,时间久了便有点郁结于心,倒多少养成了点儿
伤春悲秋的性子,本就先天不足的孱弱身子愈发受损,仅身边养娘杨氏明白她心思,常好言相慰:“小姐勿忧,待得出嫁,有了疼你惜你的郎君,再有了自个儿的娃娃,好日子便来了。”
崔嫣尚三岁时与原彭城推官、后告老退职了的苏佑合之子苏鉴淳有婚约在身。彼时因苏崔两家老太爷尚在,素日交好,一时兴起,那苏家太爷便指了苏佑合怀孕五个月的媳妇儿滚圆肚皮捋胡笑说:“日后若是得子,便与你家中的女儿孙女儿结为秦晋,以续两家世代好合。”
崔嫣之父崔员外那时还未娶妻,更别提生育子嗣,但崔太爷也绝不含糊,连连应承,且还叫唤信物。也是巧合,待得那苏家嫡长孙苏鉴淳两岁时,崔员外娶妻生女,生了崔嫣,及至三岁,便备好庚帖,算是定下了这门亲事。
崔嫣每每听得杨氏这般说,心绪才稍微好转两分。
她十岁那年见过苏鉴淳一面,时值苏佑合携子上崔家给崔员外拜寿。
那日宾客齐聚,锣鼓丝乐,热闹十足。
崔嫣本在自个儿院子中,并不打算出去,一来未出阁的闺女儿抛头露面不讨父亲喜欢,二来那阵子本来就身子不爽利。正呆在窗棂下扶着腮帮子,听着外面的劈里啪啦的闹腾声,窗台下却露出个油滋滋、梳着羊角小辫儿、身穿大红薄袄的女童,笑着喊道:“初儿姐姐!”
崔嫣眉头一松,招了招手:“妙儿,快进来。”
崔妙身子一弓,猫着腰蹬蹬跑到门口推门进来,笑嘻嘻扑上前道:“姐姐跟妙儿一同出去玩儿吧。”
崔嫣笑了一笑,道:“你自个儿想出去玩就去玩呗,反正爹爹与母亲也不会责怪你,干嘛拉我一道儿?”崔妙眼珠子一转,小脚一踮,凑近姐姐耳珠,略带笑意地神神叨叨小声道:“苏家少爷来了,姐姐就不想去瞅瞅?”
崔妙向来人小鬼大,是家中的精灵豆儿,这日尤其兴奋,竟比崔嫣还要激动得多。
苏鉴淳的名字听过多次,但直到今儿真人驾临,崔嫣还是很好奇。终只是个小少女,忍不住心痒,捉了妹子的手便出了屋子。
俩枚小人儿到了前厅,已听得说笑喧哗之声,其间分明有爹爹的,有许氏的,也有不认识的。崔妙拉着姐姐的手躲在廊柱后头,指着一个身影,眼睛陡然放起亮,捂嘴喜道:
“瞧,初儿姐姐,那个就是苏鉴淳!”
崔嫣望过去,一个未足身量的小少年,还未束冠,两缕乌发放在胛胸前,豆青布绢圆领大袖衫,束着皂条软巾,容貌精致,鼻子眼睛长得想一块已经雕琢好的玉,身子听得直直,手背在后面,跟在爹爹苏佑合身边,没有半点随意,俨然似个小大人。
两姊妹看得有些发呆,许久都没讲话。这是俩人生平第一次见到同龄少年男子,还恁的漂亮。随后,崔妙扯扯崔嫣的袖子,低低说:“姐,把他叫过来,同他说说话吧。”
崔嫣啐一口道:“胡说。”崔妙嘻嘻一笑,迟疑须臾,道:“那我可跟姐夫去说话了。”说着,也不等崔嫣阻止,便如一只出谷放飞的展翅黄莺飞奔出去,两步跑到父母手边。
崔嫣一惊,缩回了身子,却又忍不住探出头去瞧。
只见那精怪伶俐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子已与那苏鉴淳正面而对,苏佑合面上慈蔼和善,笑得极是开怀,正瞧着崔妙,与崔氏夫妇询问,崔员外亦牵起女儿的小手,笑眯眯地一一应答,似在将崔妙引荐予苏家父子。
那崔妙年纪虽比崔嫣还要小个两三岁,初生牛犊却不怕虎,又是个骄纵坏了的,一双大眼直直盯着自家姐姐的未婚夫婿,唇角含笑,眸中泛光。苏鉴淳被面前小女娃看得有些脸红,不时转了头去,却又忍不住与其对看。
崔嫣在廊后呆了片刻,突觉无甚意思,眼前尽是苏鉴淳与崔妙对视的面庞,身子有些疲,转了身想要离去,却被崔妙看见,往这儿喊了一声:
“姐姐!你干嘛走?”
苏氏父子与崔员外夫妻都循声看来。
崔嫣匆匆回了头,挤出一点笑意,稍稍颔首,竟失了仪态,连话都没应一句,便小跑而去。
这是她初次见到苏鉴淳。
就是这么的波澜不惊,平凡无奇,连个浪花都激不起来,更谈不上什么一见倾情,山崩地裂,刻骨铭心。
而再见苏鉴淳时,却让自己依靠出嫁重获人生的心愿,彻底破碎。
04、第二回
同苏鉴淳的第二次会晤,距离初逅又逾四载。
彼时,崔嫣已是个含苞待发的豆蔻少女。较之年龄差不多的崔妙,容色稍苍白了些,身量稍矮,又不爱穿红着绿,不喜戴银嵌玉,愈发显得秧条条儿的,加之平日寡语少言,从不过问家中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容貌较两个胞妹更为秀丽精致,府上下人与外头却总说那崔妙才是崔员外家最出挑的一号人物,风头大大盖过那长姊。
养娘杨氏偶尔听了下人赞许那崔妙,毕竟卫护自个儿奶的娃娃,常私下抱不平道:“都是些瞎了眼的蹄子,那二姐儿就是会出风头,成日疯疯癫癫,根本不像个小姐,论长相还及不上嫣儿一半哩。”
崔嫣听了却并无嫉恨,并非她心胸何等开阔,只在这崔家长到十几岁,唯一亲近的便只有妹子崔妙了。那崔妙虽行径出格,言语任性,发起脾气来还跟弟弟崔栋打架吵嘴,但因着府上只有崔嫣这么一个同性又年龄相仿的玩伴儿,这些年倒挺亲近姐姐,有什么事情反倒比许氏还替姐姐想得周全,故此崔嫣倒也喜欢这妹子,更谈不上去为这个争风吃醋,反倒因为崔妙因过于顽皮犯了父亲之怒,她还会主动出声维护。崔员外虽不是最疼爱崔嫣,倒是最怜惜她身弱无母荫,每每这大女儿一开口,也就借势免去崔妙的责罚。
那日许氏携崔嫣、崔妙及尚年幼的崔妤同去靖安寺拜佛。
许氏逢菩萨便拜,彭城大小庙宇早已被她摸清探熟,除却寻常闺中妇为府内祈福人打发光阴,更有一个积攒许久的夙愿,——便是替自己求子。
其实崔嫣极少与继母一道出门,这一次恰恰又是崔妙在旁边敲边鼓,见姐姐近日身子不错,嫌许氏每次只顾烧香,胞妹崔妤太幼,无人玩耍,偏要娘亲将姐姐带去与自己做伴儿。
两次与苏鉴淳得见都是因了妹子崔妙,崔嫣后来回想起来,才知竟是命中注定的事儿,其实也怪不了谁。
崔嫣入了靖安寺,与母妹一同似模有样地跪于蒲团,虔诚默祷悼念。末了许氏叫家中老妈子抱了崔妤进到内堂去添香油钱,崔妙不愿同去,撒了两句娇,牵了姐姐崔嫣的手跑到靖安寺后院玩耍。
靖安寺乃工部差京城名匠重新设筑修缮的百年精舍,自是吸引诸多游客,时值初夏,天高气清,出外游玩的彭城百姓倒是不少。姊妹二人还在后院碰到不少熟人,其中便有同住一条街、巷尾王员外家的少爷。
王员外由放高利贷发迹,混至如今良田万顷,财大气粗,那王少爷乃独生长子,今年甫满一十三,同崔氏姊妹差不多的年纪,却长得膀圆腰宽,肥肥胖胖,憨憨傻傻,从娘胎里带出些天生的痴愣之症。因崔王两家邻里关系,住得近,家世匹配,时常缠了崔妙玩儿,却总被那崔妙戏耍。
这日王少爷是被家中小厮带了出来玩,一眼望见崔妙,两眼放光,忙不迭拢过去。话说这王少爷虽年纪小小,却遗了老子的风流好色与势力虚荣,对年轻女郎甚是热乎。平日里爱贴着崔妙,无非也看上崔妙在家中得宠,性子招人,生得好颜色,若是娶回去当浑家定是天下快哉美事,只崔妙瞧不太起这长相不佳的同龄少年,时常讽刺作蛊,但为着多个调剂,也并不喝叱于他。
恰崔妙同崔嫣说了两句话,正蹦跳奔至院子中央的放生池边,踮了脚扒在石筑栏杆上看起池子里的锦鲤与龟,见那狗皮膏药又上了来,勾了手指笑道:
“王家哥哥,你看那小龟甚是可爱得紧。”
王家少爷看都未看清池中物事,便频频点头,傻里傻气讨好道:“是是是,同妙儿妹妹一般的可爱。”
崔妙柳眉一竖,瞪圆双眸,啐道:“好哇,王哥哥是骂妙儿是乌龟?”
王少爷大惊失色,忙摆手摇头,连声道歉。崔嫣本在一颗榴树下歇凉,见状走过去拉了妹子小手,示意勿在大庭广众下失礼,无奈崔妙不是个安分人儿,素将这王家小子吃得死死,此时又生了恶作剧之意,竟捂嘴一笑,朝那王少爷娇声娇气道:“王哥哥下去给妙儿将那小龟儿捉上来予我玩玩,妙儿这口气儿便消了。”
崔嫣虽一贯知晓妹子放肆,却也没想过这般大胆,蹙眉道:“不许,等母亲出来见到了,定要责罚你的。” 崔妙岂能听姐姐的话,甩了手,只盯着王家少爷,冷哼一声。王少爷瞧那池水看上去十分浅,放眼一望最多没膝,自恃生得高壮,趁家丁不在身边,为博心上人欢心,一咬牙道:“成!”说着撩了袖口,吭哧吭哧翻过栏杆,一下子跳了下去。
孰料那王少爷身型笨重,这一大喇喇地蛮跳别的地方没跳准儿,恰恰跳到了边上的斜坡上,一条腿没落准儿,登时一崴,肥躯一折,“啊”地呼痛一声,叽里咕噜滚到了池水里头,顿水漫过脸,呛了一口,哇啦哇啦地叫唤起来,也不知是惊慌过度还是腿脚伤了,硬是爬立不起来,一时狼狈不堪。后院围观之人甚有一些,却都只是拢过来瞧望,并不出手相助。
崔妙年少,竟没心没肺地捧腹大笑起来。崔嫣目瞪口呆,暗想天下竟有在这样无头无脑随意遭人愚弄的傻气少年郎,忙拉了妹子的手急道:“还笑?还不找人来帮手?”
崔妙翻了白眼道:“真是没用的东西!”崔嫣生怕那王少爷出什么意外,也来不及说崔妙什么,朝四周望去,准备喊王府家丁过来将他家少爷打捞上来,一时却没寻着,正比那始作俑者的崔妙还要着急当中,后院游客中冲出一道清瘦身影,二话不说便长腿一抬,跃过栏杆,两臂一撑,轻松落到陡坡上,未及褪靴蹬蹬下了池子,一把揪住那哭得够呛的王少爷袍子,道:“你且起来,这水还未过你大腿!”
那王少爷面色惨白,抱了伤腿,趴到白砖坡上,嗷嗷叫唤起来,硬说自个儿折了腿。那救人少年不过十五六,却很是沉稳,笃定道:“若是骨折,哪还能立起身走路。”又扬了脑袋朝崔氏姊妹催喊:“快去叫他家僮仆拽他上去,怕是扭了筋骨。”
少年的脸庞映在阳光下,泛出些许华丽生炫的光辉,尤一双眼灼灼发亮,看的崔氏双姝恁的失神。崔嫣最先反应过来,忙摁住慌个不停的心,转身去寻家丁。而那崔妙却仍盯住少年,半点不离,眸内潋滟生光,神色专注,宛如又增了几岁,哪里还管得了嚎啕抱足的王家哥哥。
05、第三回
随少爷来靖安寺甫失离了职守跑去偷懒片刻的王家僮仆奔至,面色大变,随手拉两名寺里的小僧,下了放生池,挥汗如雨地将哇哇大哭的自家少爷一抬一举,弄了上来,又将少爷放在地上,替他揩脸脱鞋,又拧干湿透的衣裳,还捞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锦鲤,正欲将那小鱼儿掷返池内,那王少爷神魂初定,将那锦鲤一抓,凑到崔妙眼下,可怜巴巴道:“妙儿妹妹,龟儿未捞着,捞个小鲤鱼可好?”
那王家小厮一听这话,便多少猜出许又是崔家二小姐作怪,整蛊自家少爷。崔妙一番注意力已集中到了那救人少年身上,何曾还管得了什么小龟小鱼儿,敷衍点头,见少年手脚并用,忙都不用帮地一会儿攀爬上来,此刻正在抖袍子,撇去水迹,大着胆子问道:
“你……可是苏家的哥哥?”
那少年头一转,恰恰盯住面前小女郎,略怔了一怔,点头道:“正是,你是……”
崔嫣心头微微一动,再偷偷仔细一瞧那少年形貌,似有些料想,而崔妙已眉开眼笑,凑拢过去叫唤起来:“鉴淳哥哥,我是崔家的妙儿哇。”
这声音甜得能掐住蜜来,纵是由个媸颜女子口中流淌而出,都是增色不少,何况崔妙生得俏丽,装扮抢目,苏鉴淳一时凝望于她,须臾唇角一扬,泛出笑意。
苏鉴淳……而这个名字被崔妙喊出来时,崔嫣只觉手足一缩,竟退了两步,与此同时,崔妙却是越靠越近,同那苏鉴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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